而沈欢鸣,就在于岑寂的屋顶,从缝隙看他闭上眼,沈欢鸣才离开。
于宁难得高效的找了一位道士来。这道士是他在街上遇见的。
于宁当时走的匆忙,期间眼神有投到赵开觉那里去,但是没有驻足。
机灵的赵开觉就穿着那身道士服,堵住了于宁。
“这位客人,你行色匆匆,定是有急事。不妨让我来猜猜。”
于宁被拦下,他左右看这道士都不像是专业的,三教九流,这道士哪一流都不像。他要不还是赶紧去寺庙找一位师傅吧。
“哎?慢着,你怎么不给别人机会啊。你们家有灾了,你需要一名师傅。”赵开觉语速飞快,生怕他没说完这人就先走了。
于宁听了他的话,这才把脚后跟放实在地上,“你能算到是因为何事?”
“妖。”赵开觉老神在在的,他今天出门忘记贴胡子了,难怪他觉得下巴空空的。
“你再说的具体些。”于宁觉得这人好像也有些靠谱
“是一只……”赵开觉拖长了音,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他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怎料这人问的这般详细。
“鸟!”赵开觉收起手指,背手而立,等着于宁的表态。
“对了!不知大师可有时间,过我府上,一探究竟。”于宁惊叹于街边道士的高水准,又心急火燎的把他请回去。请晚了,老爷可是又要发火了。
“这……报酬吗……”赵开觉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觉能宰一大笔。
“钱财不是问题,您只管跟我来。”于宁态度转变的迅速,急匆匆的领着赵开觉回去。
赵开觉收了摊,跟着他到了于府,只是进了大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富丽堂皇迷了眼。
门口狮子镶了金,门内庭院深深,稀有绿植,名贵牡丹,小桥流水,游鱼自得。
赵开觉震惊于这家的堂皇程度,而于岑寂屋内,早已闹的不可开交。
于宁走的那段时间,于岑寂在桌前温书,沈欢鸣又来了。
“圣贤书你也读,怎么读了还是满嘴狗啊狗的,读到哪里去了?”沈欢鸣在于岑寂面前现过形之后,就不再用原型现身了。毕竟他也说了许多粗鄙之话,可于岑寂一句也听不懂,好生无趣。
“与你何干。”于岑寂合上书,右手缓缓伸入桌下去,他要拿他准备好的长剑,即便他不会用。
“你手,伸下面干嘛?拿宝贝?”于岑寂的小动作在沈欢鸣的眼中,一览无遗。
“你想不想看?”于岑寂笑的不怀好意,嘴角咧的弧度标志着坏事的开端。
“嘁,你的剑反光,刺到我的眼睛了。”沈欢鸣做作的拿手遮眼。
就是这个绝佳时机!
于岑寂拿出剑,要刺向沈欢鸣之时,过于紧张,反而磕到手,最后划了自己的胳膊。
他吃疼的捂着胳膊,咣当的把剑丢在了地上。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沈欢鸣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对着于岑寂哈哈大笑了。
“哈哈哈哈,你这书生怎么回事?”
“闭嘴!”于岑寂怒目斜视,他很疼的!他又不能在沈欢鸣面前表现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小疼,不足挂齿,但是可挂手。他捂着胳膊,指尖颤抖。
“你做甚自己捅自己,你捅了我也不会疼,你说说你。”沈欢鸣不带停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傻的掐架对象,着实忍不住嘲讽。
“下次一定捅到你脸上!”于岑寂坐在凳子上,对着窗边的沈欢鸣信誓旦旦的说。
“不捅不是人。”沈欢鸣也来劲了,挑衅的看着于岑寂,挑着眉,眼尾飞起。
于岑寂从未被人如此对待,他忍不住的抬起手,指着沈欢鸣你不出话来。
“你是个结巴?”沈欢鸣看他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死定了。”于岑寂阴沉着脸,指尖的血都要滴落在地了。
有朝一日,他一定驯服这只臭鸟,让他俯首称臣。
“喂,你流血了。”沈欢鸣看着于岑寂的鲜血,正色道。
“你觉得是谁害的?”于岑寂不去捂伤口了,越捂越疼,血液的逐渐流失,慢慢使他的唇色也苍白了起来。
沈欢鸣看着颈间还贴着纱布的于岑寂,他唇色泛白,胳膊挂着彩。一眼望去过于惨淡了。
“你怎么不知道止血,血液流失会让你头脑发昏,变成傻子。”沈欢鸣满口胡言,却走向了于岑寂,他去碰于岑寂的胳膊,反而被他躲开了。
“别碰我胳膊。”于岑寂不愿意给他碰到。
沈欢鸣一听不让碰,索性伸出了双手,捧着他受伤的左胳膊,撩开衣袖,帮他疗伤。
于岑寂被沈欢鸣握的紧紧的,挣不开手来,他看着沈欢鸣的侧脸,对着那高挺的鼻梁说:“松一些,你握的我有些疼。”
“娇气。”沈欢鸣松了一些力道,食指对着于岑寂伤口施法,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沈欢鸣做完这些,松开手,看着有些微呆滞的于岑寂。
于岑寂没想到这妖会帮他,他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那你帮我把脖子上的印迹也消去。”
他说着还扯着绷带,不一会儿那片黑紫便露在沈欢鸣眼前。
沈欢鸣凑上前去,看这块疤看的细致。他捏的时候可没收敛,十成十的力气,捏出来也没让他失望。
“别看了,快些消。”于岑寂的领口还散落着,衣冠不整的样子。
沈欢鸣对着伤疤吹了口气,而后站直说:“这辈子都消不去了。”
“什么???”于岑寂难以置信,他捡起地上的剑,今天势必要砍了这狡猾之人!
“你火气可真不小。”沈欢鸣笑着闪躲,逗你玩怎么还这么当真啊。他又不是神仙,吹口气还能让疤留一辈子?
“你速速来受死吧!”于岑寂撕破了脸皮,在无守卫的地方,追着沈欢鸣砍。
于宁简直不知道,他回来的到底是不是时候了?
他在门外,都听到了门内的动静,敲门的手迟迟不动作。
“敲门啊。”赵开觉都等不及了,这赶紧完事儿,他好赶紧回家啊。
“稍等。”于宁清清嗓子,敲了门:“咳,老爷,人请回来了。”
于岑寂听到敲门声,也停了下来,他知道于宁请的什么人回来,是道士。
于岑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沈欢鸣说:“你走吧。”
沈欢鸣看于岑寂突变的脸,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你确定?”
于岑寂冷静的看着沈欢鸣,点头开窗说:“你快走。”
沈欢鸣觉得好笑,“我走了,可还是会回来的。”
“废话怎的如此多,要你走就快走。”于岑寂不耐烦,恼沈欢鸣的眼力见儿,还不快走,是要等死吗?
“小智障,我走了。”沈欢鸣跳窗那瞬便化作了乌鸫,越飞越高。
于岑寂仰头望着天空,不多时就阖上了窗,去开了门。
“来了?”于岑寂装模作样的把人招呼进来。
“老爷,这位是赵开觉师父,是我请来的道士。”于宁介绍着赵开觉。
于岑寂对着赵开觉点头,坐在了太师椅上,要赵开觉自己观察。
于宁站在于岑寂身侧,简略的对他说着赵开觉的来历。
赵开觉环视了四周,最后站定在书桌前,他看到了那个黑色的羽毛,飘在洁白的宣纸上,像画一样。
“那鸟现在不在。”赵开觉斟酌着开口,他只有一点道行,对方若是过于强大,那他也没把握。
“师父,要捉它可有办法?”于宁询问。
“办法自是有,只不过要耗些时日。”
“可,赵师父就先在我府上住着吧。”于岑寂把赵开觉留了下来。
“于宁,带赵师父先住下。”
“好。赵师父,随我来。”于宁带着赵开觉下去。
于岑寂坐在太师椅上,摸着左胳膊恍了神。
他本无意要那乌鸫性命,今日放乌鸫走只因这乌鸫疗了他的伤,可见乌鸫本性不坏。
只要他不再来,于岑寂就可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可他若再来挑衅,于岑寂把手骨捏的嘎嘣响,那他定要这臭乌鸫好看。
第3章
于岑寂早晨刚醒,就被外面的动静吵得来了脾气。
“于宁。”于岑寂唤门外的于宁进屋。
“老爷。”
“外面在做什么?”于岑寂揉着眼眶,头疼。
“赵开觉师父在做法。”于宁也是抹了一把汗,这么大的动静,整个于府都得醒。
“做什么法?”
“驱妖。”
“妖在吗他就驱!”于岑寂说起这个也烦了,扰人清梦,着实可恶!
“这……赵师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趁早做法,邪灵早日退散。”于宁战战兢兢的,生怕他家老爷一个恼火,把赵开觉关进大牢去了。
于岑寂是谁啊,是官至三品的大老爷啊,一声令下,要谁的命都轻而易举。
“放屁!那一日之计在于晨是他说的吗?古圣人的话是给他这样瞎用的吗?让他下午再给我做法,我现在要去睡回笼觉,再敢把我吵醒,立刻关押大牢!”于岑寂重新躺回了床上,把棉被拉过头顶,长吁短叹的。睡个好觉如此之难。
待于岑寂再度醒来之时,已是午时了。他下床穿衣,才穿了中袖,窗户就被人推开了。
沈欢鸣探进头来,“这个时辰猪都不睡了,怎么还会有比猪起的还晚的?”
于岑寂抓起玉佩丢了过去,玉佩擦着沈欢鸣的耳朵飞过,他才开口:“不怕鹦鹉学舌,就怕乌鸫唠嗑。”
“喂,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你快出来。”沈欢鸣跳进屋来,白靴踏地,悄无声息。
“我还在换衣服,出去。”于岑寂转过身去,扣上中衣的纽扣,还没伸手去拿外衣,就有人走到他的面前,把外衣递给了他。
“换衣服而已,为什么要我出去?”沈欢鸣觉得于岑寂奇奇怪怪的,而且他的发型也睡的乱糟糟的。
“算了,你又不是人,同你讲了也无用。”于岑寂放弃了,他怎么跟一只飞禽说,人类换衣服是需要自己的空间的?
“今日第一骂,你先引战的。”沈欢鸣琥珀色眼珠像琉璃彩一般,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光芒。他有些兴奋了,来啊,今天开始骂,看谁骂过谁!
“我说什么了?”于岑寂无语。
“你骂我不是人。”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于岑寂不觉他说错了,严格意义来说,沈欢鸣并不能算做人,应当被视为妖。
“事实要你说吗?只有你长了一张嘴?什么话都要往外说,我看你这张嘴若是不需要,就堵上好了。”沈欢鸣不喘气的说完这三句话,一连问的于岑寂哑口无言。
事实他确实可说可不说,但是他想说就要说。
“你恼羞成怒了。”于岑寂点破沈欢鸣。
“不要试图污蔑我。”沈欢鸣才不承认,什么恼羞成怒,他只是话语连珠罢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于岑寂饿了,不想跟沈欢鸣扯那么多,他要洗漱用膳了。
“对了,快来跟我看!”沈欢鸣兴冲冲的拉着于岑寂出门,他要给于岑寂看看那只猴。
“你慢点。”于岑寂被沈欢鸣扯的几个趔趄,沈欢鸣步子迈的有些大,他有些跟不上。
“快看。”沈欢鸣站在于岑寂旁边,让他看院内跳大神的赵开觉。
赵开觉穿着巫师袍,戴着三角帽,一身暗黄,同手同脚的跳跃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天老爷,地老爷,你不显灵谁显灵。”
“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一只猴子?”沈欢鸣要被赵开觉滑稽的动作惹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神经之人。
于岑寂第一次有了赞同沈欢鸣的想法。
“你们家什么时候请猴子来唱戏了?我来了这么多天,今天才看到。”沈欢鸣看的津津有味的。
赵开觉还在重复刚刚的话语动作,他要重复一周,这样才能显出他的专业。
“你不知道他在干嘛吗?”于岑寂侧脸看沈欢鸣,沈欢鸣的嘴角还是上扬的,是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应该是真的开心。
“他不是在唱大戏吗?”沈欢鸣也回头看了一眼于岑寂,随后继续把目光投向了赵开觉,有趣,实在有趣。
他不是在唱大戏傻子,他是在要你的命。
于岑寂看着天真的沈欢鸣,拽了拽他的衣袖,把他扯到安静的后院去了。
“他不是在唱大戏,他是在施法,目的是为了捉到你,把你封印起来。”于岑寂一字一句的对沈欢鸣说,他知道赵开觉施的法没用,若是有用,沈欢鸣哪会是现在的反应。
“你说什么?”沈欢鸣眉头紧蹙,顿觉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说你傻。”
“你才傻。”沈欢鸣反驳,可他怎么觉得,于岑寂今天吵架吵赢他了呢?于岑寂赢了,因为他现在心有些不舒服,他今天不想再跟于岑寂说了,他想走了。
“你以后,真的别来了。”于岑寂好言好语的跟沈欢鸣说,他在跟沈欢鸣讲道理,“你再来,被捉了我可不会管你。”
“你想要我的命吗?”沈欢鸣直白的问出口。
于岑寂不假思索的说:“不想啊。”
“那我就还来。”
“为什么?”于岑寂不解,为什么明知有危险,他还要来。
“因为我还没有赢。”沈欢鸣这该死的胜负欲,使他重燃斗志,怎么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输赢比生死还重要吗?”于岑寂沉着脸,美丽的脸庞上染着肃静。他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人活这一世,没有事情能重过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