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瞥向他,冷哼一声,“哟,这种烂摊子就找我,好事怎么不轮上我?”
“好事?有啊!你不是没了那啥朱雀翎嘛,天帝念你劳苦功高,特地让我带着这个宝贝前来奖赏你。”白阙掏出一根翠玉长笛递给他,“喏,这安魂笛不错吧。”
楚昭接过去,在手中转了两圈,轻嗤:“算你们厚道......”他话未说完,瞪直了眼睛警惕地看到他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个艳红的蛋,一种似曾相识的不祥预感,“你要干嘛?!”
白阙捧着一下塞他怀里,“这不是孵了万把年的朱雀,快出壳了嘛。百兽仙园里,除了您这位大名鼎鼎的仙师,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呢?”
“朱雀?!”楚昭瞪大了眼睛,“不要不要!那家伙的闹腾劲儿我可伺候不了!”楚昭连忙将蛋丢掉,跳开三尺远,想当年他还是个纯真可爱的小虚日鼠时,没少被那只老朱雀折腾得半死......
“你快拿走——”楚昭回头一看,整片林子里,哪还有白阙那厮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楚昭仰头咆哮道,“白阙!你给我等着——”他看到眼前的人,鼠躯一震,立即降低了音调,小心地讪笑:“临泽君啊,您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看到你?”
临泽君蹙眉,缓缓沉声道:“他为何叫你子曦?你又为何和仙界的人有来往?”
楚昭惊得额头滑过冷汗,我勒个去,不会一次老底全被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掉马!!!
楚小昭惊慌:啊??急忙捂住,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考虑到这是个沙雕文,我这俩天有点跑题,强行扭车回正经赛道,坚决贯穿本文宗旨!
第59章 牵手
远处惊鸟展翅从林间飞过,斜阳穿叶洒在两人身上,楚昭怔怔地看着他走近,脑子仿若僵住了一般,慌乱中竟又有些紧张。
“其实....其实是......”楚昭急忙道,“其实是我以前就认识的旧友!子曦是...是在下的字,旁人都不知晓。”
“旧友是么?”越淮走近他,眸中微寒,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喜乐,但楚昭直觉他生气了。
越淮走近他,一股寒气逼近,“子曦是么?”
“啊?”楚昭不由往后退,他有点懵,心想:按道理他应该没想起啥吧?
越淮忽觉心口有些闷疼,之前在迷雾中看到的凌乱画面又从眼前闪过,他不由顿住蹙眉,伸手抚住心口。
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楚昭急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从江城出来以后,这心口就有些不舒服。”越淮摆手。
楚昭连忙细问:“怎么个不舒服?难道是在迷雾里待久了,吸进了什么?”
“无碍。”越淮避开他,看向一侧。他刚刚焦急地凑上前察看他的脸,竟让他有些失神。脑海中好似看到一张他尚且青涩的脸,曾经也是如此。
彼时他不知为何全身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恍惚中微睁开眼,那少年青春洋溢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喂,这位道长?你没事吧?”......
楚昭见他神情恍惚,又问了句:“你没事吧?”
越淮眼前的人渐渐与记忆重叠,眸中逐渐恢复清明,听到楚昭在旁边自言自语道:
“......不行,我看你恐怕是一时大意,不慎将那沙雾吸进肺腑,我来给你诊诊脉。”他话未说完,已经极为熟练地伸手把在他脉上,神情极为认真。
“没什么事啊?咳,我看就是你奔波了几日劳累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楚昭伸开他的手,走到另一棵树下认命地抱起那颗红宝石似的朱雀蛋,回头道:“行,那咱们就在此别过,你回九霄好生休养,我也有要事要忙去了。”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抱着蛋,快步地往树林外走。
“等等。”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楚昭顿然僵在原地,僵硬地回头:“临泽君还有何事?”
越淮上前:“郁挽道长的事,便是我九霄的事,我与你同去。”
“欸?您你你——”这明明是强词夺理!楚昭暗自咬牙,“越临泽,你别太过分了!咱当初就没啥,不过是年少有点儿交情,现在本妖皇可是自由之身,你凭什么天天逮着我不放?搁外面,别人还以为是我缠着你,想要与你......”
越淮面不改色:“我自会向别人解释,是我缠着你。”
楚昭一愣,说到嘴边被他堵在嗓子眼,刚刚那股泼辣劲儿说没就没了。
只听他道:“是我放不下你,所以缠着你。”
轰——楚昭闻言只觉脑中炸过一道九天玄雷,他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小声嘀咕:“满嘴胡言......”
他抱着朱雀蛋,径自往前走去,嘴角不由上扬:“随你吧,反正本妖皇多得是人追随。”
两人如影随形,相伴走出了这片林子。
两人身后不远处突然又一只蜘蛛从树枝上掉下来,垂着细长的白丝。一条黑蛇从树干上游动着走近,猛然朝它张开嘴袭去。
白丝忽然坠落,化地为人,急忙单膝跪拜在地:“岐渊大人饶命!笑道知错了!”
那黑蛇瞬间化为人形挥袖而至,冷冷睥睨他道:“你胆子这么大,何时知道过错?”
朱虞额角冷汗直流,他刚刚真的感受到了岐墨对他的杀意,几乎一瞬,他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了。
朱虞低头:“此次江城的事,大人也该清楚是鹤忆一时堕魔惹下的祸,真的不关小人的事。”
“不关你的事?”岐墨冷冷道,突然挥袖,一道无形的墨鞭朝他身上打去,朱虞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不关你的事,历尽九劫明明已经喝了忘情水的鹤忆,怎么突然想起郁挽?又怎会无端端入了魔?他又怎知天帝当时那句神罚?”
“如今,奈何桥断,忘川水竭,三生石倒,你可知会给六界生灵造成多少劫难!你当你从未插手,我就不知你做了什么?”他说完,又挥袖甩去一道长鞭,有如雷电滋滋作响。
朱虞咬着牙生生受着,额间冷汗直流,近九九八十一道墨云鞭抽下来,他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痕躺在地上,虚弱地张口:“大...大人....朱虞知道,此次犯下了大错....其罪当诛....就算废了这千年道行,下到黄泉地府,朱虞也绝不后悔。只是大人...三生石已倒...您不用再顾忌天命了......”
朱虞说完便嘴角含笑咽了气,化身为一只小蜘蛛在原地。
岐墨手中的长鞭散去,静静地看着那只小蜘蛛,许久未动,又过了些许,他走上前,将它捡起来,放在怀中带走了。
林间风过,传来一声轻叹:
“傻瓜。”
话说楚昭在路边敲出个土地一问,方知此时地府已乱成一团,掌管鬼界的东岳大帝便临时大赦,鬼门大开,所有无处可去的鬼魂便可前来酆都暂住。
楚昭与越淮二人刚进酆都,便看到漫天的冥币四处飞散,无数鬼魂飘在空中,放眼望去,竟还有各式各样的纸灯悬挂,一台看似喜庆的红轿子被几个纸轿夫悠悠地抬着走过,队尾的唢呐声震天。
楚昭看得新奇,随手拉了一人问:“这位小哥,请问那是在做什么?”
被拉住的人回头,脖子上有一圈细细的针脚线,他白了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那些在人世尚未娶亲嫁夫的鬼魂便会托梦与阳间的亲人为其寻一桩姻缘。”
“你是说冥婚?”楚昭新奇地左看右看,若说这些鬼魂吧在阳间受穷受苦,可一个个若是有些家底的,到了冥界,便时常有大把的金银元宝被烧下来,正可谓,活时穷死时富。这冥婚更是办得风风光光的。
楚昭连忙拉着越淮挤过去看,“越淮快来,我还头一次见冥婚呢!”
被他拉住手的越淮一怔,低声问:“你叫我什么?”
满大街上全是唢呐声,楚昭没听清,只一股劲拽着他往前去。身后的越淮看着他这副少年心性,心口处微微绞痛,似有什么缠上去了一般,他眼前晃过一段段画面。
“小道长,你怎连一只山魅都捉不住?你看我的......”
“瞧,这不抓住了?我刚刚兜着他在山上转了圈,还抓到了一只山鸡,你看咱俩这下有口福了吧。”
“越淮道长,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呢,再遇到什么斩妖除魔的事,别太拼命,把小命搭进去了,以后我找谁玩啊,你说是不是?”
“越淮...我刚刚叫你快逃,你怎么还不逃,这是上古凶兽你知不知道?咳咳....我那么厉害,还能被它吃了成了?”越淮浑身浴血将还在逞强的他抱起来往外走,低垂着头,认真道:“......我知道。”
“道长,你看这朱雀翎好不好看?是我从那凶兽镇守的地方偷出来的,这玩意好歹是个神兽遗骸,怎么的也能当个护身符,我送你好不好?”
“怎么?嫌娘气不要?我觉得吧,你整日都穿着一身白,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特别是在这放眼全是白雪的雪霁,随便站一处,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看,不若就挂在腰间,当个记号?”
“越淮,我......你师父们说得对,我天生是妖,人妖殊途,我也不能总霍霍你是不是?你放心,有空我再悄悄来找你玩。”
“越淮!你这是......我送你的你还给我作甚?你不信我?我真是为了让妖界和九霄结好,那几个九霄弟子的死,真不是我做的......”
“临泽君,既然把东西都送给人家了,你就取个名呗!”
越淮只觉得心口绞得更厉害,他怀中那枚朱雀翎隐动,泛出红光,一缕白烟从中飘出缓缓浸入他额间。
他的瞳孔猛然骤缩,泛出冰蓝色的光芒,眸中闪过当年,他独自一人前去九霄应战,那日风雪大作,他衣袂猎猎。他远远站在山顶上,看着他含笑跪倒在地,一身鲜红浸入白雪。
越淮终于想起来了,他抚住心口看向拽着自己的手,目光上移,看到楚昭那张脸上映着冲上天空的漫天烟火,他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又反手握住他掌心。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楚昭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低头看了眼两人手心交合处,脸上有点烧,刚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
“子曦,别动。”
楚昭闻言,真不敢动了。心里忐忑地要命,不会吧,不会吧?露馅了?对了,他好像在江城树林还动用过曦晨......
越淮的脸色柔和,仿若被斑斓的烟火镀上了一层柔光,轻抿的嘴角微微上扬,感受着这久违的温馨。
然而于此相反,楚昭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其实刚刚越淮道心口疼的时候,他就故意给他诊脉,竟然又发现了缠心丝。
一次不知道也就罢了,两次他还会不知吗?缠心丝本就是缚着魂魄的,他之前悄悄问了白阙,才知,这缠心丝分明就是孟婆汤的解药嘛!他仰头怨恨:司命,你狠!
越淮察觉到他有些出神,不悦道:“怎么?别人能叫,我不行吗?”
“不!我是觉得就咱俩这交情,不能和别人一样!”楚昭立马接话,见他神情缓和下来,小声试探:“越淮,你忘了,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否则,能跟你姓吗?”
越淮眉心一跳,敛下星眉,薄唇轻笑。
风华绝代。
楚昭看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生欲极强!!!
楚小昭: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老公好帅!!!
第60章 面具
酆都。
随着冥婚的队伍移动,整座酆都城内愈发热闹。楚昭生怕被挤在外面看不清热闹,一直拉着他往前挤去。
突然队伍前面,花轿前有只声音奸细的女鬼惊恐地叫起来:“大事不好了!新娘不见了!新娘定是被恶鬼掳走了!”
队伍前坐在马匹上的新郎闻言,匆匆飘了过去,挥手掀开轿帘,里面阴嗖嗖的,空无一人。
楚昭挤上前去看,隐隐看到一行字,出声问旁边的越淮:“奇了怪了,难不成冥间也会有人抢媳妇儿?”
越淮掠过新郎,走近空荡荡的轿子,向内察看了一周,回头道:“确实听说过会有阴间会有恶鬼用以阴补阴的方法来修炼,鬼新娘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极大的滋补。”
楚昭讶然,“你是说,这新娘已经被恶鬼吃了?”
越淮:“尚未得知。”
一旁的新郎缠着手,不可置信地否认:“不可能!恶鬼采补阴气肯定会在七月半鬼节子时,那时候阴气最重!我听闻最近总有鬼新娘消失,怕夜长梦多,才要尽快完婚,哪知道......还是被他抢先了一步!”他愤懑地握紧手砸在花轿上。
七月半?那不就是明日?楚昭抚住下巴,眼珠子滴溜转,朝鬼新郎低声道:“那恶鬼什么来头?你说说看,也许我们能帮你将新娘救回来呢?”
旁边飘来一只上了岁数的老妇道:“地府里乱了,忘川莫名被抽了个精光,原本被禁术压在忘川河底十恶不赦的恶鬼们通通趁机跑了出来,他们习惯了阴水的滋养,此时耐不住,便开始向躲到酆都的未破处子之身的女鬼下手。”
楚昭问:“那地府也不管管?”
老妇叹气:“管,怎么不管?可那忘川河底的恶鬼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且道行高深,吃了那些常年无法投胎的游魂后,更加厉害。就算想管,也分身乏术。”
楚昭心里叹气,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无奈摇摇头,伸手拍拍新郎的肩膀凑过去低声细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