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不会就是那个鬼冢吧......”秦兰小心地看了眼被冻在冰块中的男子。
“不错,他确是三百年前,唯一幸存下来的那名修士,郁挽。”门外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楚昭闻言抬头,看到他不由喜形于色、
“临泽君!”雪霁峰的弟子眼前一亮,急忙围上去。
他身后挪出一人,正是大师兄越淞。
秦兰看到他,急得扑过去:“大师兄——!”
“松烟,你没事儿吧?”二师兄青柏上前道。
越淞松口气,伸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就是困在幻境里一时没出来......还好临泽君救了我。”
“大师兄,你没事就好。”雪霁峰的弟子围着他道。
越淞点头,看到旁边那一大块冰块,讶异道:“这是......?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鬼冢?”
秦兰闻言,急忙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将刚刚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越淞了然地点头,“这事儿我倒是听师伯说过,只不过我记得那个丧心病狂的修士最后还没来得及用上鬼冢,反倒被九霄的前辈们一同灭了,反倒是那鬼冢,之后就不知所踪。”
楚昭闻言心道:“还有这事?不过这九霄的行事倒一向如此雷厉风行,与其殊途者,便齐齐围起来将他灭了。”
他看向越淮问:“方才你说,他叫郁挽?有什么来历吗?”
越淮道:“当年我正在雪霁饮冰室内闭关,并不知晓当时的情况,只是后来出关后偶尔得知,这郁挽是青伶峰峰首青墓真人的关门弟子,与那修士丘戈同时上山拜师。然而那青墓真人道丘戈秉性不端,乖张肆意,天赋再高也不要,反而收了金木双灵根的郁挽。那丘戈心气傲,便不愿拜入其他真人门下,当夜就下了山。”
“那后来呢?”
“后来,数年之后,在九霄剑会上,某个无名小派的弟子一举战败了九霄所有峰的弟子。”
楚昭不由好笑:“那肯定就是那个天灵根的丘戈吧。想想那些九霄真人们气炸了的模样,我就想笑。”
听到这,越淞不由疑惑:“其实,我一直想问,这位前辈到底是谁?听你这话,你好似认识我们九霄的师伯们。”
“他啊,就是个狐狸精!”秦兰吐舌道。
“啊?”
楚昭挑眉:“临泽君,你继续说,后来呢?”
“是啊是啊,后来呢?是不是那个郁挽前辈打败了那个嚣张的修士,将咱青伶的面子夺回来了?”青伶峰的苏没激动问道。
越淮摇头,看向身前冰块中冻着的男子道:“郁挽上了剑台后,矗立在中央,既不拔剑,也不出招。丘戈气急了,便出剑激他,哪料他依旧纹丝不动,幸而丘戈并未下杀手,才捡回了一命。”
楚昭了然,“郁挽当初因收徒一事有愧于他,故而让他不战而胜。但以丘戈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而言,这恐怕是最大的侮辱。威逼毫无战意的对手,几近下杀手,想必之后,丘戈在仙门中的名声恐怕就臭了。也难怪他会那么恨郁挽,甚至之后就将他捉去做鬼冢。”
此话刚出,一旁冰块中冻住的男子陡然睁开眼,生生用蛮力挣碎了满身寒冰。楚昭讶然地回头看向他。
此时已沦为鬼冢的郁挽,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瞳孔对向他,苍白的唇微动:“丘......戈......”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评论二字的,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大坑么hhhhh_(:з」∠)_
第56章 旧梦
楚昭讶然,他竟还能听得懂他们的话。
面色苍白的尸冢郁挽,艰难地嚅动着唇,半天没吐出个正常的字来。
秦兰急得问:“他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尸冢僵化了百年,他早就丧失了人语。”越淮沉声道。
“那怎么办啊?”
楚昭凝眉细想,突然转头看向越淞问道:“松烟,你刚刚在迷雾中走失,是否入了幻境,那幻境可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
越淞闻言,脸一红,愣愣地点头:“是这样子没错,不过幸而临泽君进入了我的幻境,将我拉了出来。”
“临泽君进入了你的幻境?”楚昭讶然,按他之前的猜测,这个幻境几乎能将人隔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临泽君是怎么发现他的。
“不可能,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你,怎么知道你在哪?”秦兰说出了他的疑惑。
“青凝。”越淮道。
楚昭了然,作为一把神剑,剑灵能感应到越淞自然不在话下。他瞥向门外渐渐静止的风,道:“我想,要想弄清楚这一切,只能让郁挽来告诉我们了。”
他看向郁挽,抱手道:“这位道长,接下来我要用一秘术,进入您心中幻境一探究竟,还望道长海涵。”
双瞳空洞的郁挽缓缓点头,依稀犹有当年君子风范。
得了他的允许,楚昭当即咬破了食指,用血在郁挽四周原地画了一个繁琐诡异的血阵,最后一笔连上的瞬间,郁挽脚下当即散出一股黑红的阵芒,狂风大骤,屋外的浓雾席卷着被血阵吸来,仅在那个圆圈范围内,聚成了个将郁挽紧紧包裹住的雾柱。
九霄弟子们看呆了,有人惊问:“狐妖前辈,这是什么阵法,好生厉害!”
楚昭嘿嘿一笑,“厉害吧?”他看差不多了,“收!”狂风骤停。
“好,接下来呢,就请临泽君在一旁为我们护法,一旦察觉不对,就立刻将这个阵法劈了,将我们拉出来。”楚昭盘地坐下道。
秦兰连忙问道:“你是要进入郁挽前辈的幻境吗,我也想看看行不行?”
“我也想看!”苏没连忙举手。
楚昭挑眉,回头看一眼越淮,见他无异议,便道:“那好吧,来,临泽君,委屈你拉着我的手,其他人在一一拉着手,等会儿盘息凝神时,便可通识。”
一干少年闻言,齐齐盘腿坐下,照着他说的互相握着手,闭目凝神。楚昭低头瞥了眼与越淮握着的手,嘴角轻扬,低声道:“开始了,注意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分神。”他说完挥手一掌拍入郁挽所在的雾柱中。
几近一瞬,他直觉头皮一阵发麻,魂魄似扭曲了一般被生生剥离躯体吸了进去。楚昭耐下这股强劲的蛮力后,再睁眼,正是夜晚时分,他发现自己正跪在山门前。或者说,是当初的郁挽。
“郁挽!”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竟能感觉到一丝喜意。楚昭知道这是郁挽当时心中所感,而自己不过是寄附在了他身上。
那少年走上前来,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散漫地抱着手道:“你别给那老头跪了,他不要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郁挽想劝他:“丘戈,青墓真人只是一时误会了你,我再求求他,让他重新收你为弟子。我没想过拜青墓真人为师的,只要能有个地方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就很好了。”
少年一愣,似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动摇,故意转过头去:“你别这么说,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人头地,别再瞎折腾了。以后呢,你就跟着青墓老头慢慢学呗。我呢,本来就不是个耐得住清修的人,更何况这九霄那么多破规矩,我背得头疼。这不给,那不行,我都忍了,可独独一条忍不了,竟然不给我喝酒?郁挽,你可是知道我的,不喝酒,我得憋死!”
“再说了天大地大,我去哪儿不行?非得在这九霄死磕啊,不要我,我还不乐意拜了。”
丘戈跳上山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你也别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怪丢人的。这样,我今日就下山去。不给他他们九霄添堵。有空啊,我就来看看你。顺便呢,再和你比试比试,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哈哈哈,别到时候输给我这个到处野学的!”
郁挽转身看着他跳下阶梯,背着他挥挥手往山下走去。
楚昭倒没想到,两个人原来早就认识。
时间在幻境中一晃,已过去了几年。昔日的瘦弱少年郁挽已长成玉树临风的青年。他等了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偶尔看到一坛好酒,就会偷偷藏在屋内,想着下次他来时,就送给他喝。
一日在屋内看书时,他听到窗外有石子打过,起身出门来看,门外却没人。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故作沧桑的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在青伶峰这么久,从未有人如此与他调笑,郁挽心头一跳,难以抑制地兴奋在喉间微颤:“丘...丘戈...是你吗丘戈”
“嘁...没意思,那么久没见,还是一下就被你猜出来了。”他放开手,郁挽急忙回头,见到这张曾经熟悉的脸褪去稚嫩,更显俊朗的脸,坦然淡笑道:“......丘戈,你来了。”
“对啊,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个样子,不过吗,穿得倒挺气派,有那么个九霄青伶大弟子的身份。”丘戈径自走进去,盘腿坐在屋内修席上,双手往后侧按,仰头挑眉问:“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啊。”
郁挽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迟疑了下问:“丘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丘戈摆摆手道:“刚下山没多久,就被我那赌鬼老爹揪着耳朵提回去了。你知道的,我本就是逃出来的路上遇到你。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虽说无父无母吧,但自己当个小乞丐多自在是不是?那时候我被我又输了钱的老爹打得浑身是伤跑出来,幸亏遇上你要饭愿意给我多要一口,否则我早就饿死了。”
丘戈说得一脸无所谓,郁挽却凝着眉道:“别说了,都过去了。”
丘戈闻言,到嘴边的话一滞,突然又笑起来,“也是,好不容易见你一趟,我提以前干嘛。现在你多威风,九霄青伶大弟子呢。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是不是要举办一个九霄剑会?”
郁挽点头:“没错,丘戈你怎么知道?”
丘戈伸手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青莲家纹,挑眉:“我也加入了个门派,江城苏氏。虽说没有九霄这样的大派出名,可是也不错,我现在可厉害着呢。倒时候,九霄剑会你和我比试比试就知道了。”
郁挽一怔,有些出神道:“......江城苏氏?哪个江城苏氏?”
丘戈笑道:“还能哪个江城苏氏,就青莲派啊。不过也不怪你,毕竟是小派,你又不怎么出山门,不知道也正常。”他说完,好似发现修席下又处硌手,反手掀开席子,看到个暗阁,不由笑他,“想不到你还藏宝贝呢?我看看是什么。”
一脸担忧的郁挽看着他将藏了多年的酒拿出来调侃他:“竟然是竹叶青!郁挽,你偷偷藏酒,也不怕青墓那老头发现了罚你跪山门?”他说完,径自打开酒塞,抱着酒坛仰头喝起来。
郁挽犹疑了许久,在他喝下两坛酒后,开口道:“丘戈,听闻青莲派修的是邪门歪道......你别被骗……”
“什么邪门歪道?!”眼前嬉笑的男子突然一手将酒坛摔出去,周身戾气,嗤笑道:“同样是修仙,你们九霄就是正道,旁人修就是邪门歪道?”
他起身站起来,“当初我不过是使了点小法术,先你一步爬上那断崖,那青墓老头就要说我秉性不端,心术不正,同样是爬上断崖,徒手可以,使别的法子就不行?那我为何要拜他求修仙之术?”
“丘戈...师父是想磨炼你的意......”
“别给我扯那些假仁假义!”丘戈冷笑着打断他,“那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青莲派有何不好?那也是下山的青伶弟子自己开宗立派的!几日后,我倒要看看,是你们青伶峰厉害,还是我们青莲派更厉害!”丘戈说完掠过他,扬长而去。
郁挽顿在原地,脑中想起前几日青墓真人跟他说过的话。
说他十多年前发现门中有资质较差的弟子某段日子的修为增长极快,连着几日在门中比试中轻松胜了以往比他厉害的弟子,可没多久,那些比试中受伤的弟子伤口处就发乌,他诊脉后发现竟五脏六腑都震毁了。
青墓真人找到他弟子,却发现他正在修炼一禁术,此禁术乃是魔修之道。青墓真人大怒,当场一掌拍过去,当日便将其逐出山门。
而这弟子却死性不改,打着九霄宗门弟子的名义在江城收徒,后来建立了青莲派,自家外传是九霄的旁系门派,却修的并非正道。
师父还跟郁挽说,这青莲派笼络了其他小派,说是九霄多年独大,打压世家小派,碍于如此,此次其他小派也会前来参加九霄剑会。
转眼,便到了九霄剑会那日。
郁挽远远站在一处,看到青莲派弟子丘戈一连打败了众多门派弟子,他从他的身法中能看出青伶峰的影子,却也看到了一股诡异难辨的力量,心下不由沉了下去。
二人最后一场对决。
郁挽负手而立,自始至终不愿出手,只对他道:“丘戈,如果你要名扬天下,今日赢了我便是,不过青莲,你是绝不能再待下去。”
“啰嗦——!”邪气缠身的丘戈冷笑,一剑刺过去,堪堪要靠近他时收住剑锋。他愤恨道:“你出招啊!你为什么不动?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他愤然一剑刺过去,穿过他肩头。
郁挽闷哼一声,口中吐出鲜血,抬眸看向他道:“丘戈...退出青莲,跟我回青伶峰....师父他不收你,我教你......”
远在台外的众派弟子们见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将当年丘戈被青墓真人拒收一事翻出来嚼了个遍。
“他修的是邪道吧?这种人简直就是仙门败类!”
“是啊是啊......天灵根又如何?还不是个渣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