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的少年漂亮的不可思议,映衬着月色如同从雪中飘然而至的妖精。当他缓缓拉开衣服时,每一次吐息都变成了深深的诱惑。
“如果你们有能力,甚至可以仿照千年前那样群起而攻。大肆吞噬我的血肉,把我撕扯干净……最后连一点渣都不剩下。”
“有胆子的,大可一试。”
众人的眼神猛地变了,看到少年肌肤的刹那身体暴涨的力量甚至有逐渐失控的趋势。
席间的沉重呼吸如同掩藏在丛林中的野兽。
但僵持着,却没有一个人动。
“我会尽可能宽容对待你们所有人,做到一视同仁。当你们提出意见时,只要是合理的我都可以采纳。但这种宽容并不是无限度的。”
宴席上重达数吨的乌木长桌猛然被劈开,众人看着桌上齐整的端口顿时噤若寒蝉。
阮曦缓缓收回外骨骼,眸色突然变得极冷。
“只要有人敢侮辱我的过去。一概是这个下场。”
在宴席结束后一周,阮曦提出前往傅家实验室。
他借口参观实验室之名,这一次无人敢拦。枢密院那场晚宴的威慑力侧面让他坐稳了王位。在实验人员的指导下阮曦很轻易的拿到了那瓶解药。
但当拿到那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时,阮曦却迟疑了。
与此同时,他在别墅中默默等待着。他知道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傅谨绝对会来找他。
果然在一个下午,阮曦刚在新建立的庭院中享用完下午茶。那男人就出现了,一贯冷冽的眼中怒不可遏。
“果然你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给那个疯子拿到解药,对吧?”
“阮曦,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残忍,把我们几个玩弄在掌心,当做供你驱使的棋子。最后看见所有人都发疯的感觉让你很开心是吗?”
阮曦放下手中的茶杯,用餐巾擦掉嘴旁的饼干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谨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首先你装作与谢然偶然遇见,引诱他对你产生感情。然后在枢密院让我和他相见,从而埋下争端的种子。紧接着在学校里,你利用我对谢然的嫉妒,所以心甘情愿帮助你,当众宣布你的身份,同时拱手让位于你。同时不断暗示谢然,利用他的愧疚争取到了谢家的支持。最后让谢然在会议厅里帮你投出了关键性的一票。最后使一切都看起来完美自然。对不对?”
闻言,阮曦这才转头。
“你错了。而且你既没有证据证明我和谢然的相遇不是偶然,也没有证据我暗示了谢然……况且你至今做的一切并不是我逼迫你的吧?”
“得病了就去看病,别在这里耗着。”
傅谨却冷笑一声,像是早就料到面前人会否定一样。
他攥紧了手,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掌心流下。
“上次议会上的投票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但是你却拒绝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同一时刻方圆几里却升起了透明的屏障,把庭院中的一切包裹在里面。同时无数五彩缤纷的绣球花纷纷绽开,如同盛夏悄然而来。
“傅谨,你……”
而男人在对方略微惊讶的视线中却突然温柔了。
傅谨伸手轻轻抚摸着屏障,声音低沉。
“这是你逼我的,小曦。我准备这里已经很久了,你所看见庭院中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能够亲手抓住你的一天。”
“我会对外宣称你失踪了,没有人会找到这里。”
原以为少年会哭喊,甚至当场幻化外骨骼尝试刺破屏障。但眼前的场景却出乎了傅谨的意料。
只见少年怔怔的站起,伸手触摸着整个仿佛活过来的庭院。
半晌后才由衷赞叹。
“真漂亮啊。”
这是一间极为漂亮的庭院,周围绿荫绣球花掩映,而其中生机盎然。仿佛四季都不会枯萎。
庭院如同空中阁楼一样美丽。
不禁让人联想到古代巴比伦的建筑,纯白庭院圣洁的仿佛囚禁着一位天神。
可以看出设计者一定花费了很多心力功夫。
当傅谨到来的时候,庭院中的少年正在伸手摆弄绣球花。
面前的场景像是在梦中。
这是属于他的庭院,而其中正关着他的神明。在热烈盛开着绣球花的庭院中,他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懒洋洋的压在草地上,指尖正戳弄着几株热烈盛开的绣球花
抚过的微风在一瞬间都变得无比温柔。
傅谨熟稔的跨进屏障中,把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
这些掌控着一切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就像把什么东西紧紧捏在手中。而知道对方没有他的投喂便会轻而易举的死去后,这种感觉甚至称的上是幸福。
这使他心底难得温柔起来。
对方不和他说话也没生气,傅谨耐心的解释道。
“这些花即使在秋天也不会枯萎,因为是实验室特别培育的。还记得我那天在晚宴上对你说的话吗。”
见少年并不理会,傅谨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在屋外的花园中种满这种花。在未来它们可以四季都不凋零,永远欣欣向荣的热烈盛开着。所以一年中无论哪一天进去,都如同置身于偌大的花园之中。
一直到傍晚,他都没有收到对方的任何答复。
夜幕未落,开始下起了小雨。打在屏障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傅谨弯腰抱起少年,把他抱进庭院中唯一的白色房子里。
怀中的人一言不发,乖的就像一只幼猫。
空气中有甜腻的香味。傅谨不知何时加大了些许力道,他把头埋入少年颈间,声音沙哑。
“可以么……?”
果不其然,少年后颈那个人的味道。
其实傅谨现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注射的药剂几乎能让少年离开他后几乎寸步难行。把对方轻柔的放在床上,只听对方淡淡道。
“如果我拒绝呢。”
傅谨这时才悲哀的发现,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把少年折磨了千遍。但现在他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方拒绝了他,他便束手无策。
此刻像是两人位置颠倒,他才是对方掌心的囚徒。
此时床上的躯体那么美好,温润而白皙。在皎洁的月色下如同被剖开的蚌珠。
旁边窗户外的月影在少年背上烙下痕迹。此时甚至能听见庭院中那些绣球花被夜风吹动的声音,像是海浪。
阮曦翻了个身,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床铺有掀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那里坐了很久。
阮曦感觉现在庭院中的生活比之前在宫殿里还要懒散,甚至少了那些来烦扰的贵族后,变得轻松很多。
他一般一睡就是一整天,到傍晚才睁眼。坐起来吃完傅谨留下的餐点后跑到屋外看花。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很慢。
但傅谨的脸色却一如复一日的黑下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傅谨猛地冲进来,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到底给那个疯子下了什么**汤?”
阮曦这才知道外面的环境并不好。似乎他待在这里之后,世界各处便遭到了袭击。
而傅谨就需要每天应对这些袭击,而在昨天对面男人手下最精锐的小队又被对方彻底剿灭了。而在傅谨的想法中,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阴谋。
他想的大概没错。
那时傅谨冲进来的时候,阮曦正在逗弄着怀中无意闯进来的小白兔。这是傅谨放进来给他解闷的。怒火中烧的男人却一脚踢开兔子,然后恶狠狠的问他究竟是不是那个疯子干的。
阮曦拍拍手上的草屑。
“是又怎么样,你又打不过他。”
这句话像是彻底点燃了男人心中的怒火,男人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像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我这就告诉他,我永远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对方转身离去了。
但在当晚,男人来的时候表情却异常疲惫。
他久久望着银色的月亮,晚风温柔。直到阮曦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还记得那天议会上第一个给你投票的老人吗?”
阮曦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充满青筋的手。当时老人朝他伸出手,却又莫名在半路中收回去了。不知为何阮曦对那个动作印象很深。
“那个男人是顾程乾的父亲……说是父亲也不妥当,大概可以相当于创造者吧。”
“顾家世世代代都是实验家族。而那位老人毕生都在做一件事。他们以历史中记载的那个疯子的基因为蓝本,试图创造出最强的战斗机器。而当名为‘顾程乾’的实验体诞生时,所有人都感觉持续百年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了。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当时不该把感情也一并复制进去。”
此时月光下的少年仿佛完全沉浸在故事里了。
傅谨的手轻轻碰触着阮曦的手指,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拒绝。
“是的,这就是顾程乾对你这么执着的原因。不过在十岁以前,他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正常到所有参加实验的人都彻底对他放心……直到那天晚上,他不该打开偷偷打开他父亲的收藏品,还闻到了里面堪称甜美的诱引,从此万劫不复。”
阮曦凝视着他,吐字清晰。
“盒子里装着的是我的外骨骼。”
此时窗外庭院里似乎有什么声响,但在少年如同蛊惑的语句中。这点异常被男人忽略了。
傅谨忍不住攥紧了手指,他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像是在忍耐什么。
“是的,但你不会想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顾家主以为有窃贼于是匆匆赶来。当时年幼的顾程乾只能藏在窗帘后面。那时的顾家主四下环顾,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出那个盒子,然后把头埋在里面深深呼吸……这一幕刺激了顾程乾,也诱使他的基因彻底觉醒。”
阮曦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
那个瘦弱的小孩食髓知味,但又只敢每天晚上去找那个盒子,禁忌的快-感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但在某一天晚上,这一切还是被发现了。盛怒之下的顾家主用鞭子抽打着面前的小孩,愤怒的呵斥着他根本不配看见神明的遗留物。
紧接着他却发现面前人神色变了,下一秒他的左胸被纯黑色的外骨骼穿刺。接下来便是闻讯赶来的实验员们,然后是在厨房和大厅中浑然不知的侍从……顾家所有人他都没有放过。最后甚至一把火直接把顾家宅邸烧了个干净。
而第二天清晨人们赶来的时候,昏迷在门口的男孩脸上满是脏污,身上血痕累累。但他手里死死握着的那个盒子却完好无损。甚至有人去扣都扣不开。
“而那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还想着逃脱出去向你透露消息。他最后还是告诉了你一切……甚至包括血酒的秘密。”
傅谨深吸了一口气。
他心头突然升起浓浓的悲凉,他不后悔自己当时杀死顾程乾的决定。但此时却突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但顾程乾最可悲的是什么呢,这个男人一生都活在虚假中。他的心是假的,记忆是假的,感情是借来的。甚至连身体都是实验室培育出来的……就连最后不顾一切想要把所有都告诉你的情绪,也是假的。”
傅谨想起最后一刻看见顾程乾时的样子。
那个男人仰头倒在露台上,无数雨水争先恐后的从他面颊上滑下。而那张总是板着的脸却柔和起来,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眼眸深深的阖上了,甚至连嘴角都微微弯起。仿佛此刻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痕并不存在。
傅谨突然想到,在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中,这个男人似乎从未露出过这么轻松的表情。如同了却最大的心愿。
这一幕似乎与很久以前重叠了。
十年前那个抱着怀中盒子的少年奋力逃出,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燃烧的宅邸门口时,表情也宛若解脱。
傅谨这一刻甚至隐隐有些嫉妒,那个阴冷如毒蛇的男人最后居然在死去的时候那么圣洁。
温柔的仿佛怀中拥着太阳,眸中窥见天光。
不知何时面前的少年睡着了,傅谨的心脏突然冷硬的发疼。
“所以我不会像他那么傻,我现在就会完完全全的标记你。因为只有完全标记才能占有你吧。”
但是就在他准备强制按住少年的刹那,突然感觉左胸膛处一凉。
……居然有人找到这里了!
傅谨还来不及警惕,就又被“倏”“倏”刺穿了。那人仿佛对他怀着极度的恨意,不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就不罢休。
傅谨踉跄着勉强站稳,嘴角迅速流出鲜红的血液。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他看见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男人,那个和他反目的副官。此时正红着眼睛把他扔在一边,然后紧紧抱住了床上的少年。男人表情激动,如同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藏。而少年则缓慢的拍了拍男人的背脊,面色也有动容。
傅谨嘴角却悄然划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少年说他错了,他也确实错了。原来在少年的剧本中,他应该还有最后一项任务。那就是彻底点燃谢然的怒火,最后让对方把他杀死。
如同盛大的舞台缓缓落幕。
眼前的男人欣喜若狂,仿佛战败魔王后紧拥着来之不易的战利品。那一刻他眼中再也盛不下他人,所以自然没有发现墙边的傅谨颤抖着张口,想要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