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全部是面前少年给予的恩泽。
此时就应当有美酒和菜肴以及漂亮炫目的水晶灯装潢,无数鲜花与热烈的掌声。而人们就在这样华丽而奢靡的场合庆祝远古神明的归来。
神明并不在意他们的愚昧暴-行,而是原谅了他们!
阮曦的目光看向昏迷在墙边的人,而在此时傅谨却突然出声道。
“他不过是顾程乾的遗留物而已,就交给我处理吧。”
而在阮曦询问的眼神中,男人沉声道。
“您大可不必担心,顾程乾已经死了。”
只见傅谨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顾程乾,说起来真是个很久远的名字了。
阮曦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他凝视着下方忙着大快朵颐的学生们,慢慢的啜了一口香槟。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刚刚就在他公布身份后,那些学生居然等傅谨先表态后才鞠躬。可见傅谨在这里的至高地位。
男人地位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与他合作更无异与虎谋皮。但阮曦现在必须先公布身份,这样才能建立自己的势力。
一切都是为了躲避傅斯冕。那个少年太过危险,看他的眼神同时也越来越肆意露-骨。
其中的占有欲让人不寒而栗,他却只能逢场作戏装看不见。
当晚,阮曦就正式入住了池岛。
本身他被贵族们竭力邀请入住池岛中地位最崇高的宫殿。宫殿建造在千年前王台的遗址上,气势宏大壮丽巍峨。
宫殿绿树荆棘掩映,可以完全阻挡人们窥探的视线。其中更是有足以登天的回旋楼梯,如同空中楼阁。
阮曦拒绝了,他选择了那栋在他名下的那套玻璃别墅。
与此同时,远古蜂后复活的消息正以千万倍的速度传播出去,无数人兴奋地狂涌过来,狂热的信徒们几乎挤爆了池岛的门禁。
索性池岛本身戒备森严,同时派以精锐部队镇压,池岛周围的混乱很快平息下来。
此时在玻璃别墅中的侍从战战兢兢,手里的托盘几乎拿不稳。
在被派来这里之前他一直侍候四大家族中的顶尖贵族们,而即使是最挑剔的贵族也找不出他一点毛病。而在得知来侍奉蜂后的消息后,众人都艳羡他有天大的好运气。
但他却心中惴惴,在打扫完整栋别墅后还是十分不安,生怕留下一点瑕疵惹恼了对方。
毕竟那可是远古的造物者,是如今世间万物的主人。
但奇怪的是,那位尊贵的主人声音听起来却极为年轻。
对方很晚才来到别墅,而听见声音赶忙从出来迎接的他却只看见门口随意丢着的鞋子。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看见对方留下的卡纸。上面嘱咐他拿着香槟和柠檬片去湖边。
迄今为止他还没看见对方的样子,但是对方的行为却感觉像一个孩子。
紧接着湖边就传来动静,隐约可以听见是水声。
没错,那位尊贵的主人现在应该就在湖边!
侍从精神为之一振,准备好香槟后他把最新鲜的柠檬切放在盘中。甚至格外细心的准备好了海鲜盘,考虑到主人口味可能不喜欢吃海鲜,他还准备了另外一种用来佐配香槟的水果塔。
如果主人不喜欢吃腥的便可以尝试水果塔的佐酒。
作为最出色侍者。即使主人没有吩咐的部分也要做到贴心完美。这是他们的职业守则。
端着托盘走出大门,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
仿佛整个世界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侍从端着托盘四处寻找着主人的身影。此时银色如水的月光洒在湖面上。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从水中猛地跃出,如同月下会蛊惑人心的妖精。水流顺着少年光。裸的腰腹滑下,辉映着夜空中璀璨的银月。
随着一阵水声,少年穿着一条湿漉漉的裤子走上岸。
他接过侍从手中的毛巾开始擦头发,那双清冷的桃花眼中同样波光粼粼。
那一瞬间侍从感觉心中似乎所有感情都消失了,只剩下对眼前少年的迷恋。
“等很久了吗?”
“没,没有。”
那一瞬间侍从说话居然结巴了,说完便后悔的想给自己一巴掌。
少年把湿掉的毛巾放在一边,他深深凝视着远处的建筑。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侍从一瞬间憋红了脸,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但少年却像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似得,自顾自道。
“这个世界其实很残酷的,人们在里面生活,像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困兽。只有用尽全力握紧手心才能抓住点什么。那些松开手的人已经全部死去了。生物本能便是优胜劣汰,物竞天择。因为你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变本加厉的伤害你……这个世界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手中紧握的力量。”
侍从愣住了,少年说的平淡无奇但这句话却重重的锤击着他的心弦。
此时夜幕下的少年遥望着枢密院的方向,侍从也不由自主的看向枢密院的方向,只见此时雨滴正不断吹打在那栋建筑上。一时间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细雨中少年的声音很轻。
“肃清旧账的时刻到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紧接着少年把高脚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同时舔净了指尖的酒液。
少年又重新滑入水中,在湖水中畅快的游动着。
但此时乌云却渐渐厚重了,雨势也越来越大。
侍者收起托盘想着去厨房再准备一些食材过来,却发现此时玻璃别墅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悠然自得,仿佛这栋别墅的另一个主人。
阮曦上岸后赤脚踩在别墅的地板上,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面前的场景,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
“傅斯冕?”
突然心中升起无端的恐惧。
面前人究竟权力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他刚公布身份的第一天夜里,突破层层境界旁若无人的来到这里,同时不惊动任何门禁设备。
他还能真正逃开吗。阮曦突然开始怀疑这点。
只见茶几上的酒杯空了一半,剥开的龙虾壳胡乱丢在一边。还隐约可以看见柠檬皮……对方仿佛只是来这里蹭一顿夜宵。
“过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沙发上的黑眸少年冲他招了招手。
阮曦过去后,傅斯冕便毫不避讳的搂住他。
别墅中的那个侍者不见了,别墅周围的警备们没有任何反应。虽然知道面前的人虽然身负重伤,但阮曦却诡异的觉得即使这样也根本打不过对方。
少年的胳膊紧搂着他的肩膀,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仿佛很满意他的乖顺。
索性除此以外没有进一步动作,所以不难忍受。
既然反抗不了就只能享受了。
只是别墅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清凉的夜风混合着雨滴落入客厅的地板上。两人现在沙发的位置正好对着其中一扇窗户,外面是浓重夜色。
阮曦有点不耐烦了。
“你到底是……”
“嘘。”
傅斯冕神秘兮兮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表情变幻莫测。
就在这时,他却隐约可以看见距离别墅极远处的山麓中不断有萤火虫闪烁。接着那些萤火虫居然开始汇聚成长河,如同夜空中聚集着的灯火。
不,那不是萤火虫……觉醒的血统使得阮曦能够清楚的看见在夜色中,那萤火虫分明就是闪动着的烛火。
可奇怪的是,在暴雨中那赤金色的烛火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正慢慢汇聚着点点烛光的河流。
而在烛火旁边是如海的人流们,那些人数多如繁星浩瀚如海。此刻仍然不断有人往这边汇聚,这些人里面有贵族也有高阶,甚至有不少低阶面孔。他们捧着手中的烛火神情狂热,仿佛最忠诚的信徒自发性的聚集在神的脚下。
阮曦转头。只见旁边少年的黑眸也凝视着窗外,侧脸轮廓在窗外的烛火下仿佛柔软了几分。
“那里面有你的信徒,有你网站的粉丝,也有你的狂热者……他们正在自发性的庆祝你的归来,开心么?”
阮曦没出声。
紧接着窗外那些人却突然动了,他们突然准确无误的看向别墅的方向。同时放下手中的烛火单膝跪地,表情虔诚。即使是最冷酷的君王面对这种场面都会动容,那些人下跪的刹那根本不顾地上脏污的泥水,眼神中满是坚毅与尊崇。他们在雨中的表情肃穆如同朝圣。
赞颂造物者的回归,愿神明长留此地。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沉默了。只剩下窗外雨滴不断敲打着耳膜。
外面是狂风暴雨,凛冽寒风刺骨。就在此时,旁边的少年却突然敛去笑意。接着在阮曦惊讶的视线中单膝跪下。
傅斯冕缓缓牵起他的手,落下一吻。
“阮曦……我等了你千年。”
“我将为你献上整个世界作为礼物。”
这是对方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却熟稔的仿佛念了千遍。
窗外狂风暴雨,跨越那些面容狂热的人,他们身旁狰狞摇曳着的烛火。
在这间没有开灯的大厅中,少年那双黑色眼眸紧锁着他。
同时好像在诉说着,你绝对逃不开了。
这一刻仿佛跨越了时间空间,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少年朝他跪下。
他宣誓着效忠,同时也在命运中宣誓着他逃无可逃。
面前的人就是把蜂后禁锢在王台上的恶魔,而千年后他也将重复这一宿命。
残酷的如同命定。
“放过我吧。”
阮曦听见自己声音艰涩。
“不可能,我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对你让步。除了现在你说的这件事。”
暴雨中,对方的冷笑声同样清晰。
恶魔终究撕破了所有伪装,狰狞的咆哮着要把一切肉眼可见的事物吞噬殆尽!
在被傅斯冕紧紧拥在怀中的时候,阮曦注视着窗外的眸子满是漠然。直到身上的衣衫被缓缓褪下,阮曦才开始颤抖的推拒。但是那人的呼吸声却分明灼热如同野兽。
此时雨滴落在身上却是一片冰冷,拥有黑色眸子的恶魔正尽情享受着战利品的美味。
阮曦睁大了眼睛,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别墅旁的那片湖中。
大概是阮曦太僵硬了,随后他便被翻了个身。惹得身后的傅斯冕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说点什么啊。”
阮曦依旧沉默。身后人像是被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惹怒了。直到后颈再一次被深深咬住,被按在原地的少年才开始猛烈挣扎,却又被按住。
对方肆无忌惮的品尝着后颈那处软肉,仿佛发泄着心中极度的愤怒。
“唔……”
而那脆弱敏感的腺体却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少年弓起背脊,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但却被身后人狂怒的抓住双手桎梏在身后,最后终于忍耐不住的喘息从少年喉中溢出。
直到最后身后人紧紧扣住少年的肩膀,仿佛溺水的人猛地扣住最后一块浮木。
耳边声音暗哑,在冰冷雨夜中如同野兽的嘶吼。
“永远都不要妄想我会放开你,永远。”
这个孩子等了他千年。在无尽的孤独和煎熬中等待着。满怀愤怒和恨意等待着,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魔鬼眷恋着炙热体温,执着的像黑暗生物渴望占有光。
阮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暴雨中的烛火闪烁在阮曦眼中,如同热烈的业火。
那些人哪里是在庆祝他的回归……分明是在狂喜于地狱中撒旦的出逃。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中间傅谨来找过他。警告他现在各地状况很乱,同时顶尖贵族圈中有一部分人还在观望状态。
而想要得到傅家支持的唯一要求就是让阮曦尽快完成许诺,和谢然断绝关系。
而傅斯冕那边却出乎意料的松口了。即使相处了这么久阮曦还是看不懂傅斯冕真正想法是什么。但在上次他几乎哭着恳求的时候,对方才让步了。
傅斯冕同意给他一定限度的自由。
但这个自由具体到什么程度,一概不知。
但最近混乱的状况毫无疑问和傅斯冕有关。对方显然在暗暗筹备着什么。而上次去votate的时候,那里几乎森严的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
阮曦甚至害怕有一天对方会直接带领着所有人来踹破他的房门,然后从床上不由分说的抱起他就走。
于是他搬去了王台遗址上的宫殿,同时派层层守卫日夜巡逻。
但却还是隐隐不安。
在这段时间中,他对谢然表明了态度。
记得那天依然阴雨绵绵了,入秋后寒风凛冽。但谢然依旧穿着衬衫,外面没有外套。男人像是预料到他要说什么,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略有些僵硬。
但在阮曦说到一半的时候,谢然却突然打断了他。
“我还没说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很抱歉之前骗了你,我其实预约成功了你的直播。当时我隐藏了身份……你还记得那个破产的大叔吗。那时候你弹了花之舞给他听。”
“你不知道,那时是我最低谷的一段时间,甚至只有在枕头底下放一把枪才能睡着。在白天有无数人看不清脸的人隐藏在阴影处,在晚上梦里则是无边梦魇。很庆幸我能活到这么大……还有机会能听到你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