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做出来的美食，味道总是……恰到好处？”一个蟹斗不过霍宣半个起拳头大小，三两下就能吃完，霍宣吸干净蟹壳，用了一个想了很久的形容词问周锦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周锦南是如何解决千百年来困扰了无数厨师的难题的。
　　周锦南正在指点周书笛处理油爆双脆要用到的猪肚尖和鸡胗，这道菜下锅的时间非常短，但是食材在下锅之前很是要花一番功夫。听到霍宣的疑问，周锦南反问道：“我做的菜和其他美食的差别你已经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食物能让你们摄取营养长大，那为什么除了饱腹感提供身体所必须的营养以外，你们就只发现了美食安抚精神力的作用？”
　　霍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与他一同陷入思考的，还有之前几次美食直播中，有幸抽中购买名额，品尝到周锦南的美食的人，他们都发现了周锦南的美食和其他美食的不同之处。但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谁都没有把这一点说破，反而更加热情地去抢那个购买名额，哪怕为此多付上一笔钱都愿意。
　　这么神奇的美食要是被人们发现了奇特之处，肯定供不应求，趁还没有很多人关注到的时机，他们先偷偷独占吃过再说，便宜能多占一天是一天=W=
　　“远古的地球时期，有一种美食分类叫药膳。而且几乎是每一种食材，古人们都认为它具有特定的功效，药食本就不分家。”周锦南难得耐心地解释道，“美食的关键在于搭配，不同功效的食材，搭配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作用，在不同的烹饪手法下又会表现如何，一道菜该用什么样的刀工，什么样的火候，出锅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都是需要讲究的。只有当所有的条件都达到了最合适的点，这道菜才会在除了美味的同时，兼具其他作用。”
　　“所以最极致的厨师，永远无法由机器取代。前一分钟和后一分钟的食材，前一秒出锅和后一秒出锅的食材，在顶级厨师眼中，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机器根本做不到厨师所需要的随机应变能力，即使是同一道菜同样的食材，做法完全相同，但是在顶级厨师手里，做起来的细节之处也会有所区别。”周锦南说道，也是在给即将试营业的聚膳楼做铺垫，聚膳楼虽然不像自己想要做的私房菜馆那样全部都是顶级的灵食，但也会推出一定比例的灵食菜品作为特色打响名气，与其到时候一个个解释，不如在还没开始之前，偷个懒借这次直播先说明。这也是周锦南愿意答应周书笛跟着自己学厨的一个重要原因，聚膳楼既然要有灵食的招牌，肯定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会做灵食才行。
　　“很多食材既是食材也是药材，既然入药能制作成具有各种功能的药剂，为什么不能在制作美食的过程中，也保留食材的食补功能，让他们具有除了安抚精神力以外的功效呢？”周锦南反问，“我想之前吃到过我做的灵食的幸运观众，应该也发现了我们聚膳楼和其他餐厅美食的不同。”
　　“所以，欢迎大家在后天聚膳楼的试营业期间前来品尝。”说到最后，周锦南想起开这个直播最主要的目的，还有心给自家即将开张的餐厅打了个广告。
　　【这广告来的猝不及防，我喜欢！下周去第七星区旅游，我一定去捧场！】
　　【小哥哥夸自己的美食我没意见，但是这牛未免吹得太大了吧？除了安抚精神力还有其他作用的美食，全星际都找不出来好吗！】
　　【是不是吹牛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小厨师说的挺有道理的。】
　　【不是说后天就要开张试营业吗？怀疑的话到时候去吃一次就好了啊。】
　　【你们都在讨论周小厨师吹牛，没发现油爆双脆做好了吗？这么讲究火候的一道菜每一分钟口感都不一样，你们居然无动于衷？】
　　【早开始吃了，又脆又嫩，绝对是正宗的油爆双脆！跪求小厨师再炒一盘！要是抽奖名额能抽中我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油爆双脆，鲁菜经典；雪花蟹斗，苏菜；文思豆腐羹，淮扬菜。
　　大家午饭都吃了啥？*^-^*


第十四章
　　刚出锅的油爆双脆还冒着热气，猪肚尖的白嫩和鸡胗的深红交相辉映相得映彰，下锅大火爆炒过后并没有过多地失去本身所含的水分，吃起来口感极为爽脆。
　　周锦南把泡了一天、挑拣出豆皮的绿豆和红豆分别碾磨成粉，按照比例加入糯米粉、新鲜面粉、细砂糖一起混合均匀。挑出来的豆皮煮熟取色，煮好的豆皮汤混入适量牛奶分别倒入两种面粉里和成面团。
　　用来做扒鸡的整鸡周锦南已经给脱过骨腌好，在周锦南做糕点的时候，让周书笛过油炸成金黄。于是在周书笛炸鸡的过程中，厨房里周锦南的声音再也没消失过。周书笛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厨房这个地方，周锦南就是个专横跋扈的暴君，但凡有一点不和他的标准都会被周锦南放大再放大。
　　“油都没有热透你把鸡放进去干嘛？捞出来！”
　　“你是不是给鸡刷蜂蜜的时候没仔细刷，炸出来的外表颜色都不均匀，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你的手是长着做摆设不会动吗？残废了吗？没看到鸡肉一边都要炸焦了一边颜色还是浅的，多转一转！”
　　“笨啊，什么时候炸好捞出来什么时候关小火你不知道吗？外面都炸焦了里面还没炸透！这样下去焖出来的味道都不合格！”
　　“就你这样炸出来的鸡，还不如让我直接开自动模式用机器炸出来的好！”……
　　周锦南本来以为炸鸡这么简单的工作，周书笛起码能完成到至少及格的标准。但是事实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周书笛炸出来的脱骨整鸡在他看来，简直是惨不忍睹。他实在是看不过去，夺过周书笛盛了鸡手里的大漏勺，动作迅速地给鸡身上重新刷了一层蜂蜜，整鸡在冷水中过一遍再重新下油锅。星际的厨师水平都这么差的吗？居然连五级厨师的基本功都烂到了这个程度？！
　　“认真看好我是怎么做的，没想到你的水平居然只是这样，看来还得从你的基本功开始教起。”周锦南黑着脸说道，左手控制锅里的鸡出锅，右手一指，决定再给周书笛一次机会，“豆腐会切吧？文思豆腐，你去切，火候不过关，刀工总能看得过去吧？”
　　周书笛内心忐忑，文思豆腐这道大名鼎鼎的刀工菜他当然曾经做过，学厨的时候他做这道菜还被表扬过刀工。只不过……周书笛内心有预感，他自己的标准和周锦南的标准，应该完全不一样？
　　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嫩豆腐需要被切成细如发丝的豆腐丝，不仅需要耐心，也需要技巧。周书笛下刀的动作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差错。
　　周锦南又看不过去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放松！全身僵得跟块木头一样，切得好文思豆腐才见鬼了！”
　　啪——在周锦南的训斥下，周书笛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切到一半的豆腐，碎了。
　　周锦南脸色愈发难看，已经摆满了用模具定好型的翡翠玛瑙双珍、正要送进烤箱的托盘被他往桌上用力一墩，发出沉闷的声响：“换一块，重新来。再切不好的话，你直接给我从切白萝卜开始练起！你这种水平也想下厨？浪费食材都不是你这么个浪费法！”
　　【……小哥哥教起人来这么凶的吗？】
　　【害怕……】
　　【瑟瑟发抖地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主播的厨艺有这么差吗？我怎么看着还挺好的。】
　　【如果主播这种程度都算双手残废的话，我在厨师小哥哥眼里大概等于半身不遂或者瘫痪吧？手动再见）。】
　　【诶？不对啊，主播不是周小厨师的爸爸吗？我还以为周小厨师的厨艺是周爸爸教的？居然不是吗？】
　　【直播老粉表示，并不是，周厨的厨艺虽然算不错，但是连周小厨师的一半水准都达不到。】
　　【所以小哥哥的厨艺是从哪学来的？厨师非常讲究经验，周小厨师的厨艺一看就是从小学起才会有的，还得是很有天赋的那种厨师。】
　　【而且他的作风，很明显是现在少有的老派厨师的作风，刀工火候调味样样都要求手动，追求厨艺上的精益求精而看不上机器厨艺的死板机械。】
　　【周老板加油啊！文思豆腐你可以的！】
　　周书笛看不到直播弹幕上鼓励他的各种言论，他此刻全神贯注，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这一块雪白嫩滑的豆腐上，闭眼、深呼吸、提气、运刀、落刀，一气呵成。
　　“我完成了。”周书笛说道。
　　点心早已放进烤箱定好时间，只需要在适当的时侯根据飘出来的香味调整活力大小。周锦南正在准备文思豆腐羹要用到的清汤，泡发的冬菇、冬笋、火腿已经在锅里煮了很久，清水泛起了淡淡的白色，食材捞出弃用。他重新烧一锅热水把另外切好的冬菇、冬笋、火腿、木耳菜切成细丝。冬菇丝、冬笋丝和火腿丝在滚烫的清水中汆烫片刻立刻捞出盛放到汤碗里。
　　听到周书笛说完成的声音，周锦南随意用手拨了拨周书笛切好的豆腐丝，微微皱了皱眉：“不合格，粗细切得不是很均匀，”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勉强可以用。”
　　“你看我切一遍和你切的比较一下。”周锦南同样拿了一块豆腐，手起刀落，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接着把高汤分成两份，两份豆腐丝分别下锅，像菊花瓣一样在高汤中缓缓绽放散开，少许盐提味后分别盛出，撒上一点点切碎的木耳菜丝，“尝一下，差别你应该能感觉的出来。”
　　周书笛看着面前看似完全相同的两道文思豆腐羹，确实如周锦南所说稍微靠近便能分辨出差别。一边的豆腐丝细的极为均匀，在汤水中每一根都分毫毕现，吃进嘴里只觉得软滑清香；而另一边的豆腐丝乍眼一看也是切得很细，但是在高汤中形状被放大，便能看出来有些许长短不一和粗细的差别。这个差别看起来不到，但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这道菜的口感和味道。
　　【我看得出豆腐丝的差别但是吃不出来啊，味道不都一样的吗？要求为什么要那么高？】
　　【不一样，主播的豆腐丝能吃出来生熟差异，还有入味的程度，都有差别。】
　　【而且这是有小哥哥完成了其他所有工序的情况下，只是豆腐丝都能影响到味道的发挥，如果换用其他不如这锅的高汤和配菜，豆腐丝的味道差别会更明显。】
　　【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啊，现在的美食界，能自己切出文思豆腐的厨师都已经不多了，好多厨师都直接偷懒用的厨艺机器，很多步骤能省则省，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人做的菜还是机器人做的菜了。】
　　【人工更贵更花时间，而且初期的学习中更多的是失败，不会像厨艺机器一样，一开始就保持了一个固定的高度和水准。但是厨师能追求到的更高的境界，却是厨艺机器所达不到的。】
　　【如果只是想要品尝味道不错的美食，只要有好的菜谱标准的程序就可以做到，但是极致的美食，的确是小厨师说的，只有厨师才能完成的。】
　　【你们为什么这么一本正经地在讨论这么枯燥的问题？厨艺机器更好还是厨师更好这个问题都讨论了几百上千年了，现在还不都是好好的共存下来了？让我们把关注点重新放到美食上好吗？】
　　【我闻到糕点的香味了！甜甜的！】
　　【终于到我最爱的甜点了！每次小哥哥的甜点都好看又好吃！】
　　【其他的都是美食，但是甜品是艺术品啊！】
　　翡翠玛瑙双珍，说白了就是绿豆糕和红豆糕。不过周锦南做出来的自然和其他人的有不一样之处。绿豆糕和红豆糕没有用任何一点食用色素或染料，颜色全部都是提取的绿豆和红豆本来的颜色。绿豆清新、红豆甜腻，豆沙在糯米粉和面粉的作用下没有了吃起来沙沙的口感变得细腻。糕点里的甜味砂糖只起到一小部分的作用，更多的还是槐花蜂蜜的甜。周锦南还在绿豆糕和红豆糕里面加入了碾碎的芝麻碎和花生碎，坚果的香味和糕点的甜在烘烤过后相得映彰，仿佛是。
　　糕点这种东西一次可以做一大堆，周锦南这次做的量就比以前直播时做其他点心的量多了许多，烤箱里第一批端出来后，周锦南又放进去了另一盘继续烤。
　　周书笛拈起一块仔细品尝。做翡翠玛瑙双珍的材料他都知道，但是吃到嘴里又是另一种感觉。这次做的糕点都不大，秦恺和霍宣一口就可以干掉一个，太子更是能好几个一起囫囵吞下，一个接一个的点心投入他们的胃里，吃得好不惬意。
　　“下次能不能做点没那么甜的点心？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霍宣边吃还边提建议。
　　太子把霍宣挤到一边：“不喜欢吃甜的你别吃啊，正好我还嫌不够呢。”
　　“有的吃为什么不吃，太子你别忘了，你们吃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付的钱！”霍宣说，“而且你一只老虎，不吃肉吃什么甜食？”
　　“……我是异兽，而且是风雷虎……”才不是老虎。
　　虽然直播没有把霍宣他们纳入镜头，但是仍然有声音透过直播引起了观众们的疑惑，周书笛见状直接眼疾手快地关闭直播间，直播的观众只听到一句周书笛说的欢迎后天餐厅试营业来捧场，便被一齐踢出了直播间。
　　【？？？怎么就关直播了？】
　　【我听到了好几个声音！主播家里一定还有其他人！】
　　【啊啊啊啊啊主播你忘了抽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