溷元殿,尧泽坐在桌面上抖腿,丢瓜子壳出窗外,琴宿看到打着柔性劝说后,他会消停一下,等到琴宿转头听锺离道说话,他又故态復萌继续朝窗户外丢瓜子壳。
千灯正在对着一幅炼丹的挂画看的出神。
苗岳君一进门就大声道:“锺离公子,你家曹鼐咋不来?要不是拖他的福,我家的茯苓墓十几年没被动过,你找个倒斗的来啥意思?丹阳坛跟候仙府一向交情还行吧?这样破坏我家祖坟要给雷噼的。”
锺离道拱手道:“是本人教导无方,让下人冲撞到苗师兄,在下愿意帮忙补救,任何一草一木,定当復原如初。”
苗岳君道:“这样自然最好,哟,千灯一起来真是帮大忙了,尧泽下来别坐桌子,你们跟我来。”
仲仁跟仲礼在前方带着他们走过长廊,穿过石道,一路到茯苓墓口的巨大石门前。
仲仁跟仲礼站在阶梯下,上方是巨大的拱门,在裡面刻着繁複古文石凋的巨门。
苗岳君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先在这裡等着,我带他们进去看看曹鼐破坏的地方,真是的!要是祖师爷復活还不掐死你们,居然敢在祖师爷的陵寝上方开盗洞我也真服了你们。”
他对着尧泽道:“我说你又迷路了?怎麽这麽久才到?”
尧泽朝他丢瓜子道:“妈的闭嘴!老子肯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苗岳君拍掉衣襟上的瓜子壳道:“就说让你同千灯一路不就好了。”
苗岳君拍拍门,石门文风不动,他蹲下来在地上乱摸一通,搞得满身大汗,石门仍是文风不动。
简直就像在自己家门外还找不到事先藏在花瓶下的钥匙。
仲仁看不下去,上前转动脚边的石像,轰隆隆门才左右分开。
苗岳君哈了一声拍拍手,尧泽不耐烦的嘁了一声,仲仁退开走下阶梯。
仲仁见一行人进入石门,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仲仁担心道:“师兄没问题吧?那个蠢宿不是水云宗的临时工?他来凑什麽热闹?”
仲礼道:“他可是候仙府的乘龙快婿,谁不知道锺离道想招他作夫婿,之前锺离道跟水云宗洪志恩关係不错,叶震天那时候对锺离道不是也挺好,叶凉也蛮喜欢锺离道的不是吗?连尧泽这样的杀人狂都能被放出来,这什麽世道啊。”
仲仁疑惑道:"夫婿?锺离道跟蠢宿都是男子啊!这、这、这什麽情况?"
仲礼道:"看绿色右栏的分类。"
仲仁疑惑道:"什麽?"
仲礼重複道:"你看绿色右栏的分类那信息写什麽?"
仲仁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贊同。
仲礼靠在一旁的石碑上,道:“叶凉对锺离道的好......那种好给我也不要,琴宿是男子啊!他竟然要伸出魔爪啊........什麽世道........是说锺离道这个手下曹鼐也真本事了,这个地方机关重重,裡外三层禁制术,他到底怎麽跑进来的。”
仲仁坐在地上,抱怨道:“候仙府做事本来就神秘兮兮的,锺离道见那琴宿长的不错,脑子还笨骗来玩玩,不然叶震天当初就不会希望锺离道过去他那了,那个尧泽只会搞事,还要苗岳君帮忙他说话,这次出来可不要在搞什麽莫名其妙的烂摊子给师兄收拾。”
仲礼道:“你这话私下讲讲就好,千万别让尧泽那个杀人狂听到,免得被削,唉,师兄就是太好了。”
仲仁自言自语道:“原来那是念鼐(ni)我一直以为念鼎。”
苗岳君五人一路延着长长的地道前进,那地道宽十二米,高六米七,上方黑成一片,从千灯手上的火炬光度,依稀能看到被凿成凹凸不平的尖石,要是砸下来,八成人都被刺穿成破布。
一路除了脚步声,四周一点生物的呼吸声都没有。
一条地道出来,前方视野变得宽广,两头巨大的石兽上半部埋在黑暗中,中间分别三道石门,想必后方是三条蛹道。
苗岳君走在最后面看看石兽,弯腰捡起地上石子弹指射出,两颗石子分别打在石兽空洞的瞳孔位置。
千灯回头道:“你干嘛?”
苗岳君摊手无辜道:“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开门而已。”
尧泽狠狠骂道:“你他妈的,你到底对自己后山的墓有多麽不熟。”
锺离道道:“这种墓室石兽多半有灵兽镇守,瞳孔裡面是长明灯,打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苗岳君一拍手笑道:“专业啊,太有道理了。”
接着从怀裡翻出铜镜对着石兽打开的青灯瞳孔一照,不一会儿,石巨兽竟然张开嘴,抬头发出巨大的吼叫。
琴宿打着:“别照!这种墓室镇守的石兽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他会以为有另一头妖兽闯入,会发狂攻击的!”
那其中一头石兽摆头甩尾,两隻前爪往前刨地,抖落身上泥土,巨大的尾巴犹如铁鞭磅的甩向众人。
苗岳君似乎已料到,翻身躲过,琴宿反应更快,护着锺离道往下趴,千灯被尧泽挡住视线,等尧泽翻身跃上空时,千灯已眼前一黑。
尧泽伸手想拉千灯,她整个人被撞飞出去,尧泽骂道:“我操你全家!”
锺离道见一隻兽抓朝地上的千灯扑来,喊道:“千灯,左边!”是要她躲左边的意思。
千灯连忙侧身一滚,竟直接朝那巨爪攻击的右方向扑去!
琴宿搭上三箭,唰的三箭打偏攻击,箭咚的插在牆上却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千灯头昏眼花,锵的寻夜弯刀出鞘,噹的一声,砍在甩来的尾巴上,还好寻夜刀是上品宝器,否则两者相撞,势必刀断成两截。
那尾巴唰的又横噼过来,琴宿将锺离道推开攻击范围,一手勾住尾巴翻上去,顺着跃上空中,一把握住千灯的左手,将她带到石门边。
尧泽见苗岳君举手拿着铜镜,一边往最左侧的石门走,接着他竟然挥手点亮另一头巨兽双眼,铜镜一照,这个狭小空间两头巨兽吼叫及疯狂撞击四周石壁。
尧泽在石屑及尘土飞扬中,见苗岳君闪身一拍某个机关,瞬间消失在其中一个石门中。
尧泽趴在地上,滚了几圈闪过落下来的石块,吼道:“妈的苗岳君!给老子站住!”
他很快起身,在石头雨中往苗岳君的方向追去。
琴宿拉着千灯摇摇头,指指上方不断坠落的石块,千灯跺脚道:“该死,快走!”
锺离道锵的几个剑光,上穷剑硬生生噼开中间石门,一头巨兽低头,一头撞破旁边的石门,三人被吼的严重耳鸣,千灯一条腿被砸的流血,沾着灰跟土也看不清楚伤在哪裡,锺离道一剑暂时逼退巨兽张嘴咬来,他不断出剑攻击威吓。
琴宿见此地机关隐秘,那巨兽根本刀枪不入又狂暴,此时还要不断躲开上头的落石,这样溷乱的打着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一手拉住锺离道,一手扛着千灯,提气看准灰尘中一点黑暗的洞口,便往裡面冲。
琴宿身上多了两个人的重量却一点都不缓慢,反而越跑越快,渐渐离石门那头的吼叫声跟震动越来越远。
在一片漆黑中,常常甬道尽头有一微微发亮的红光,正当琴宿还在头昏脑胀时,头上响起咚咚咚声,他直觉翻身退开原地,一阵拳头大的石头雨噼头盖脸的乓乓乓打下,这条路又黑又窄,琴宿身手再好也挨了不少石头,他发灵光护体,不过那石头雨是趴在甬道上方的石妖製造的,想必是琴宿掉下来时惊动它,而是才掉下来的洞已然消失,琴宿反手打碎几颗石头,磅的闪光炸开!
琴宿想到此节,脑袋上又挨了四五记大石,擦的他额角鲜血直流,他一面用灵光护住手上两人,一面狂奔出石头雨,朝那怪异的红光飞奔而去。
直至她好不容易冲出石妖的石头雨范围,听见一声妖异的嘶叫声,琴宿见到那隻发出声音的动物,它外貌像一隻驴子,不过腹下只有一条腿支撑那宽大的身子,长颈还挂着一串项鍊,琴宿以为是扶桑花,等它见状闯入者,愤怒甩头像马嘶啼刨地,那项鍊是血淋淋的人头,有几棵面容还腐烂到一半,有几颗眼窝掉白蛆,有几颗还在滴血,像驴子单脚怪物横挡在已经够小的甬道,对琴宿甩头怪叫。
琴宿想着无法绕过它,而对方非常噬杀易怒的样子,锺离道手持着上穷剑,觉得体内灵力流失迅速,看来越是深入地底,修真者的法力被减弱的越快,琴宿先是一箭射去射中驴身,惹得对方狂叫,连灵力在指尖都缩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银光。
锺离道锵的一道银光反射,冲上去与那驴子单脚怪物搏斗,琴宿放下千灯,三箭架在弓上,嗖的一声,锺离道挡开对方攻击,角宿箭穿过上穷剑刃,射中驴子单脚,趁着那驴怪倒下时,三人连忙越过它离开,往前方黑暗的甬道跑。
三人感到地势不段往下延伸,周边的空气变的冷冽,湿气越来越重。
☆、八、血亲易断恨难消
走到越下面时鼻息闻到水气味,有一处深潭,锺离道思索一下走到水潭边,离对岸约有一百米,一行人站在岸边,周边都是悬高的绝壁,上方一片漆黑,静默的只有呼吸声。
琴宿打着:"这水潭下可能有妖兽,大家小心!"
他举着火炬一副就要揭衣而下的气势,锺离道赶忙拽住他袖子,千灯感觉潭中危险气息不想站的太近,抽出寻夜弯刀备战着,锺离道小心翼翼的将火炬换到左手,,眯着眼检查着什麽,琴宿直接将火炬照亮水面,涟漪散开。
黑暗中一条像是蛇身的长尾捲住千灯,一阵水花打灭她的火炬,接着整个人噗的拉入潭中速度之快,锺离道喝道:"先别动!"
琴宿才打住没直接贸然下水救人,又一条蛇身触手爬上岸,它往火炬的地方吸引,而锺离道验证一般的左右晃动火炬,触手也跟着火光晃动,他将火炬往旁边一丢,触手立刻扑上去捲住再往水下拖的时候,锺离道反手抽出上穷剑灵光大作,划出银白的星光飒斩断触手!
琴宿蹲下用上穷剑的灵光检查触手,锺离道沉思道:"这傢伙是被热源吸引的。"
千灯被蛇身捲出潭面,重重甩飞出去撞向石壁一时头昏眼花,右手边一个蛇牙大口朝他肩颈扑来,千灯被重击到耳鸣嗡嗡作响,琴宿远远一看不好,锺离道立刻出声警示道:“千灯!右边!!”他的意思是要对方往右边躲。
千灯忍住晕眩,提刀却往左方的蛇口砍去,巨蛇断成两半,千灯只觉手感奇重无比,站起来用力拔除黏稠稠的血刀,蛇身皮如铠甲,连寻夜弯刀这样上品宝刀都难已切入,要不是千灯瞬间催动灵力自己脖子都要分家了。
右边一条往后撤退的巨蟒,看来刚刚千灯搞错方向时,一脚踢到它的下颚,锺离道思忖着:“原来千灯是真的左右不分阿。”
锺离道拍拍衣襬道:"刚刚火炬温度比人体高,所以它直接咬着火炬不放,现在这裡空气中的气温……是我们最高了。"
琴宿见触手扑来主动伸出左手,让他缠住,锺离道正要斩落,琴宿打着:"等等!先追上去!"
琴宿意思是要跟着下水开门见山打一场,锺离道刷的斩落触手道:"琴哥哥是山中人,水性不佳,贸然下水不妥!"
千灯甩甩额角的血,脱下外衣鞋子道:"我下水看看,锺离你先引他上来,我从旁边试试看能否游到对岸!"
锺离道剑指前方道:"一柱香,无法就上来。"
千灯道:"行!"
琴宿皱眉打着:"阿离!"
锺离道道:"小心!"接着他刷的斩断琴宿手上触角,琴宿只好绕过去,蹲下来捏着打火石照亮潭面。
锺离道观察下水的千灯,道:"死了就给妳报仇。"
千灯穿着中衣侧身扶着山壁,跟锺离道对视一眼道:"一炷香见。"
琴宿立起一根带进来的小树支当香,右手点燃小树枝,左手扶着石壁,轰的火牆烧成。
哗啦啦水泼上四周,一张女人脸孔哀戚的从黑髮冒出来,头颅下面是蛇身的触手,往上升带着水波往火牆扑去,触手七七八八的窜上来,切断的平口一下长出来,尾端还长出蟒蛇的头!
琴宿嗖一箭射出,打中女人侧脸,水花扑面而来夹着黑乎乎的触角。
像跟十几隻巨蟒对战一样,墨绿的蛇身上黑菱纹,血盆大口撕咬着,锺离道剑光迅速削断来势汹汹的攻击,琴宿一掌拍出打歪一个蛇头,那蛇软骨不怕拳掌似的,甩头翻滚,琴宿踩到一个湿滑身子,摔了出去,后脑勺被一条巨尾打重。
琴宿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锺离道剑插入山壁飞身盪下来,想着这地方易攻难守,自己简直成为瓮中鳖,眼见琴宿后脑杓撞出一个洞,血染上后背月白的衣服,锺离道由上往下一剑刺穿一尾巨蛇凌空翻滚再一剑削断咬住不放的蛇头。
那蛇在地上扭动十分噁心,他抱住琴宿往山壁上窜,他一手横剑插在山壁,一手抱住琴宿,下方女人脸的蛇翻滚水面,眼看就要沉下去,锺离道咬牙想着:"不好!要是让它沉下去千灯一定没命!"
上穷剑支撑他俩整个身子,他左脚撑在石壁上,右手感觉湿湿黏黏的铁锈味,琴宿后脑血流如注,锺离道右手臂的袖子被染红,血顺着滴在他们下方的石路上。
千灯闭气力很强,一下潜入手脚并用,下方很深,灯光变得越来越远,水中杂质很多,千灯拎着寻夜弯刀,床底均是白骨跟残破不堪的衣物,她不放弃的往前游,水中冰冷她越游越快,只希望千万不要看到那怪物恐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