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仙大宗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尤其是太玄派,千百年来更是其中楷模。
殊不知太玄派掌门竟然还有这样为人不齿的私心。
凤无邪再次冷嗤:“你果真狠辣,本君倒是没看透你。”
“我以为你最懂,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倾尽天下,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羽不动声色的凭栏远眺,嘴角的笑容竟不似一个被囚之人所能发出来的,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却让人看了有些动容。
凤无邪却浑身大震,他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为了那个叫渊歧的家伙,不惜借用魔尊之力飞到天上来打探萧羽的事情,他这又是何苦。
“两千年前是我对不起他,两千年后,尘归尘,路归路,纵我身死,只要能还他自由我便不求其他。至于他,杀了我也好,报复六界也罢,都随他的心意。”
凤无邪眼里的他似乎有些走火入魔,索性也不管那许多,只道:“说吧,除了去找云涯拿到引魂灯,还需要本君帮你什么。”
萧羽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拿引魂灯,不要让岐儿上天来,亦不要让魔尊救我,天帝不会对我怎样,过段时日我自会离去,亦无人能挡。”
凤无邪挥挥手向外走去:“你可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又岂能自私的让阻止他们为你拼尽全力。”
萧羽勾唇,目送凤无邪离开,含笑的眼底霎时一片冰冷。
他了解夜帝,也了解渊岐,有些恩怨并不会就此结束,所谓天道也不过是用来使人盲目臣服的说辞!
凤无邪到底还是找到了白帝之女云涯,也听天宫的仙人说这云涯曾与大太子肃容定亲,而肃容已经下界历劫,所以云涯一时未嫁。
凤无邪再见到云涯的时候,这白帝之女已经不是在下界时的模样。
不再是修仙道姑的打扮,更加像个女儿家,不过跟那些工于妆容的仙子相比,还是要清新脱俗的多。
“放出魔尊已是大罪,若再置那些凡人死活不顾,就是罪上加罪。”
云涯道:“你凤无邪竟然也会说教?失去记忆的你普通的毫无吸引力,肃容可不一定还对你有兴趣。”
此时的她面色清冷,注视着脚下的云头,似乎想穿破这些云彩,看到心心念念之人在凡界的种种。
“你和他既然早有婚约,没有我岂不是更方便。”
“凤无邪,这世上有些感情,不是必须在一起,而是成全。我既深爱着他,自然希望他能幸福,若他的幸福里注定没有我的参与,我也甘之如饴。”
凤无邪眼底一紧,暗地里咬紧牙关。
“你怎知他需要你的怜悯!需要你的成全!”
云涯冷笑:“可惜你现在记不得了,若是想起来了,恐怕你是第一个谢我的!”
凤无邪不想跟她多做纠缠:“交出引魂灯!否则休怪本君硬抢。”
云涯手掌一翻,一盏古老的青铜灯出现在她掌心:“以前我总以为,你和肃容命格出现了偏差是那只龙在作怪。现在看来,却是萧羽封了你的记忆,他一向自私,为了给徒弟娶媳妇就封你记忆。为了昔日老相好,就放夜尊!现如今萧羽已经被擒,你也知道自己被封了记忆,待八太子一死便万事大吉。”
凤无邪伸手去夺引魂灯,却被云涯闪身避开:“给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解开金针封脑,想起以前的事。”
对于五百年前的自己,说不好奇是假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是我自己的事!”
云涯撇嘴,随手一抛,将灯给他。
“我乃白帝之女,不会真的置那些人死活不顾,凤君若不想再被命运玩弄,就该早日警醒才是。”
凤无邪暗自恼怒,拿了那灯盏就飞身下界。
云涯的声音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世上有些感情,不是必须在一起,而是成全。’
成全,成全!
他渊岐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堂堂凤君不用一只深海的‘虫子’来成全!
☆、闹天宫
待凤无邪回归太玄派,将引魂灯交给司空墨,司空墨已然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带着派中弟子将灯中的肉身一一归还给六大修仙宗门。
六大修仙门派的弟子依次转醒,各派这才恢复生机。
看似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恩怨已了,但魔尊尚未被封印的事实谁也无法视而不见。
尤其是太玄派,不仅要忍气吞声,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毕竟为了放这位魔尊出来,他们的掌门还触犯了天条。
才从邢天锁中被放出来的魔尊看到凤无邪后又气又急:“你去了一趟天也没把羽叔带回来!”
“你以为那天宫是什么地方?天帝亲自看守,哪那么容易带人出来,而且萧羽说了,不让你去救他。”
夜帝怒道:“不让我去救他?!本尊就算信的过他也信不过天帝老儿!看本尊不去将天捅个窟窿!”
凤无邪心生不悦的看着这人:“你现在魔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渡给本君不少,硬拼?让萧羽给你收尸吧。”
“那你说,羽叔在天上怎么样了,天帝老儿有没有伤了他!”
凤无邪施施然道:“他比你过的舒服,天帝恨不得将他搬到自己的寝宫去。”
一听这话那人哪还能定下心来:“早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天帝当年就对我的羽叔图谋不轨!现在还不死心,看来这天宫也要易主了!”
果然,三句话不离大闹天宫。
“哦?你难不成要打着救萧羽的幌子,趁机挑了帝位把魔界搬到天上?”
那魔尊夜帝冷哼一声,反看他道:“本尊可听说了,这两千年来天上地下的第一宗新奇事儿,就是五百年前你男人大闹天宫,这小子也没枉他师父授业之功,能在本尊不在的时候保他周全,本尊甚是欣慰!看在他还有几分懂事的份上,本尊若是拿下这天帝之位,不如让给你们家当当。”
凤无邪一张绝色的容颜顿时黑了下来,什么叫他的男人,什么叫你们家!
那虫都不要他了,他怎么就和渊歧是一家了!
“哼!”
没有辩驳,只向外走去:“现在还是先想法子救萧羽吧,你身上的魔气先借我一用,待萧羽从天上救回之后你们便回龙宫躲着,那人不会对自己的师父坐视不理,天上更不会与水族为敌。”
话音一落凤无邪就向天上飞去,夜帝剑眉一挑,面上露出几分嗜血的味道:“好的很,好的很,羽叔周全也就罢了,若不周全,本尊不介意重蹈两千年前的覆辙!”
言罢身形一拔也冲天宫而去,话说两千年来他终于得见天日,还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慨。
只见那南天门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夜帝便是飞起一脚将那牌匾踹了个稀巴烂。
只听轰隆一声,天庭震荡,天兵天将提着刀枪剑戟便将门口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拦下。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
凤无邪默默扶额,想他九天白凤终于在天上找到了窝,还没好好享受享受,就要被这位不懂礼数的魔尊给毁掉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连本尊都不认得了,看来你们这两千年来也是相当安逸啊!”
有参加过两千年前大闹天宫一役的众多神兵吓了一跳,难不成是魔尊又带着魔界的食死徒来了?!
而那天曾去深海见证魔尊出世的则将脑袋摇的飞快:“不可能!绝壁不可能!怀玉真人已然封了魔尊!”
夜帝扣扣耳朵,挑眉笑道:“本尊是怀玉真人的夫君,你问问他如何舍得封印,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就爱捕风捉影,要是不想死就赶紧退下,让天帝出来说话!”
退,还是不退,这是个问题。
众将对视几眼又扫了眼地上碎掉的‘南天门’三个大字,顿时觉得凶多吉少。
夜帝冲着那分开的一条道路望去,只见入目一片金光闪烁,仙乐鸾鸣,更有云遮雾霭仙子流连,不是玉帝所居金光殿是哪里。
“本尊在邢天锁里受尽折磨,他倒是会享受,对了,小凤凰。”
红衣之人吹了个口哨看着凤无邪道:“要不,你问问你男人?他若是想做天帝本尊倒是愿意承这个人情,不管怎么说,你们夫妻俩为本尊也算出力不少。”
“滚!”凤无邪神色难看,吐出一个字便向前掠去。
夜帝在后面看他逃之不及的窘迫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转而冲着众天兵道:“本尊去了,你们可以趁此机会该搬救兵搬救兵,该去逃命就逃命!”
还未及天帝所居的金光殿便有人在前拦了他们的去路,来人衣着简便的素衣,长发扎成一个髻,整个人看上去精炼却不失雅致。
凤无邪认识她,知道她就是白帝的女儿云涯,这个女人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事,能乖乖将引魂灯交给他已经让他很奇怪了,现在又拦了他们的路,想必是冲着魔尊而来。
果不其然,可魔尊夜帝并不认识她,还未等夜帝问出来你是何人的时候,那素衣的姑娘便明眸一扬,高声问道:“你就是魔尊吧。”
夜帝反倒觉得好玩起来:“天上也就你一个不是瞎子,难不成天帝老儿怕死,叫个小女娃儿来打头阵?”
云涯对他说的不以为意:“既然你是魔尊,我也就开门见山的和你说了,我知道你此次上天是为了什么,你也不要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若是与六界为敌,你死了也就罢了,萧羽呢?你为他想过吗。”
夜帝笑容依旧,只是心底的那根线越崩越紧,他对这小女娃说的话不置可否。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既然你拦在此处,必然是有原因的,不妨说说,让本尊猜猜你拿什么来阻止我与六界为敌。”
“这个容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杀了深海的八太子渊歧!”
魔尊哈哈笑了起来,转而看着凤无邪道:“小凤凰啊小凤凰,这丫头是不是你男人在外头的姘头。”
“休得胡言乱语!”凤无邪早在刚才听他们对话就猜出了云涯的目的,虽然心知夜帝不会事理不分,但心底还是为渊歧捏了把汗。
与现在的魔尊对阵,渊歧也许会略胜一筹,若是魔尊魔力大涨之后呢……
他毕竟是魔界之主,战神与他一战,输赢未定。
“凤君,我可是为了你好。”云涯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抱起双臂,看着这一红一白两个身影道:“试想一下,若是你今日杀了渊歧,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能成全了凤君的一段风月,岂不一举两得。”
魔尊反倒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如何本尊杀了那条龙就能抱得美人归,如何本尊不杀那条龙就救不了羽叔呢。”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两千年前你闹天宫是什么样的结果,五百年前深海八太子闹天宫又是什么结果?妄想与天抗衡,能活下来就是侥幸,兀的连累别人,给你一起陪葬!”
夜帝看着面前女子静默不语,他已然不是两千年前的莽撞少年,也深知今日就算将天帝老儿打的屁滚尿流,明日天帝仍然不会放过他们,作为天帝的尊严被藐视他岂会善罢甘休。
云涯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天帝不过是想给众生一个交代,私自放出魔尊岂能不受惩处,所以才抓了萧羽!但放你出来不光是萧羽一个人,还有东海参与,最起码,八太子渊岐肯定知道你没有被封印。
若你杀了他,天帝便可以将私放魔尊之罪迁怒给渊岐,届时也就不会追究萧羽什么了。更何况,天帝多少还会卖我一个人情。如何?”
“不要听她胡说!”凤无邪也有些害怕起来,照云涯的分析,倒是头头是道,也难保魔尊不会心动。
魔尊却道:“你一个小女娃儿,天帝如何会卖你的人情。”
“也许不会卖我的人情,但是我爹,白帝的人情,他不得不卖,除非他能不顾忌我爹在六界之中的威望。”
这丫头又抛出了个优渥的筹码,凤无邪只觉得手心握紧还是溢出湿汗。
看向魔尊的时候,见他似思索,不禁着急道:“本君还以为魔尊是敢作敢为之人,不曾想也要走这样下三滥的路子!”
“凤无邪!”云涯厉喝他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为了肃容!你的命格也配我来为你打算!”
凤无邪但听如此更加怒不可遏,衣袖一扬就射出几只凤羽,却被那女子堪堪躲过。
云涯更加生气:“好你个凤无邪,你怎么这么糊涂,真恨不得把你脑子里的金针抽出来!”
魔尊伸手拦住还要上前的凤无邪道:“你虽说算不得个男人……”
凤目一敛,射出几分杀气,魔尊赶忙改口道:“额,你是个男人,男人,但也不能欺负女子不是,本君不是正人君子,但还是明白朋友心不可伤的道理不是,你愿意同本尊闯天宫,便是本尊的朋友了,你的夫君本尊不会动他一根汗毛,放心吧!”
言罢还大力的拍拍凤无邪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宽宏。
凤无邪闪身躲了他,只觉得自己真有些遇人不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看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了!”云涯话音一落就腾身抽一柄软剑:“要想见天帝先问过我吧!”
眼见那银光霍霍就要刺来,夜帝眸光一凝,冷声笑道:“难道我这不是在走天堂的路吗!”
但听劈空而下的一道风声,夜帝身形一动,已然瞬间到了云涯的身后,激起一掌便向她后背打去。
☆、天界大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