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一惊急忙跃至一旁,又向夜帝攻来。
“看不出你这小女娃还真有两下子!休怪本尊以大欺小!”
凤无邪只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好在魔尊之力分给他不少,否则不须片刻便能将这白帝之女斩杀。
想来外面这样的打斗,金光殿中天帝又怎会不知,忙派了一群老神仙上前劝架。
这个道云涯仙子收手吧。
那个道夜帝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无论他们怎么磨嘴皮子,两个在气头上的人却是不肯撒手。
最后万不得已动用了天雷终于将两人劈开,与一个女子战了个平手,魔尊夜帝觉得忒没面子,好在面前的这些老神仙都是两千年前被他打过的主儿,哪还有胆子嘲笑他。
“夜帝!你私自突破邢天锁封印本就罪不可赦!还敢私闯天宫,天威何在!将他拿下!”
天帝的声音自金光殿中传来,众多天兵天将对视一眼,嘴中呜哩哇啦的喊打喊杀向夜帝杀了过来。
魔尊这一下当真的怒上心头,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加上凤无邪从旁协助,而天兵天将早已厌战,没一会就躺倒一片,哼哼唧唧的起都起不来。
金光殿中,天帝看着榻上躺着的人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一旁天官讪讪擦着额上的汗道:“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不如把大太子请回来吧。”
“请回来做什么!还不是恋倦那只鸟儿!”
天帝一声呵斥,天官吓的往一边缩了缩。
不过外头打的不可开交,他身为天帝却躲在殿中多少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再一次将目光落在榻上,那里躺着的玄衣男子眉目英挺,明明已经睡去五百多年,却神态如昨。
“说起来,朕的万年大限快满,应付这些妖魔已然力不从心,也许,真应该把肃容叫回来了。”
天官怯怯看着这位六界的主宰,一直不敢多嘴,天帝的脾性有些捉摸不透,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去,叫这个不孝子回来!”言罢天帝拂袖而去。
天官讪讪擦擦脑门上的汗,低头哈腰的出去了。
这边天帝直接绕过前面交战在一起的仙魔,绕到金光殿的后院,那一片江南水乡的宁静与前殿的杀伐之气大相径庭,萧羽一袭蓝色长衫站在水池边,随手采一朵祥云,揪成小颗粒洒在水中,逗弄着的游鱼。
“朕向来不爱给这些金鱼喂食。”天帝负手慢慢走上前去:“犹自记得多年前,一只修仙得道的金鱼打着朕的幌子在下界作威作福,说它当年在天上莲花池中修炼,朕如何的对它青眼有加。”
萧羽没有抬头,继续将祥云洒进水中,看着疯抢的金鱼默不作声。
天帝有些尴尬的杵在那儿,半晌之后又道:“那夜帝打到天上来了。”
萧羽还是不说话,天帝道:“看来你也管不住这夜帝,为何又多此一举让凤无邪……”
似是暴露了自己偷听的嫌疑,及时住嘴。
萧羽温和的眉眼这才微微蹙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仙魔之间互不相容,陛下的心情在下明白。”
“额,你明白又如何,这六界之中能与夜帝抗衡的,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且不说白帝和勾陈大帝不问世事,就只剩下一个你和那深海的战神,让朕腆着个脸去海底求他们那如何使得……”
萧羽没再说什么,揉碎了手上的祥云洒向了鱼池,转而向房内走去。
天帝一见他动作赶紧上前拦住,一脸不正经的笑道:“你又要说朕打算利用你,可朕喜欢你也是真的,只是朕乃六界之主,万万不能因儿女私情就……”
“谁和你有儿女私情!”
萧羽冷冷的反击一声,又看向他道:“陛下被灯油蒙了心吧,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天后为您操劳一生终究不得善果,萧羽只不过不想让您亲近,就让您欲罢不能,您对萧羽是真情还是假意,谁都看得出来。”
天帝抖着胡须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那这魔尊是你放出来的,可是不假,你,你总不能不管吧?朕明面上抓你上天,背地里如何对你的,你心里没数?”
“萧羽谢陛下不杀之恩,却也不想再重蹈覆辙,插手仙魔之斗!”
他确实是故意放魔尊出来的,是他的私心在作祟,他承认自己对夜帝有情,但不代表他要以六界生灵涂炭为代价。
他只不过是拨乱反正,让时间重回正轨,一如两千年前的一样。
若是夜帝要闹天宫,便闹。
若夜帝要灭六界,便灭。
他萧羽起码不会再像两千年前那样,将那人的一颗真心,尘封在海底两千年。
正如凤无邪所说,他能为夜帝倾尽所有,又岂能阻止夜帝想要救他的心。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拿他没办法,说到底他还是心虚,他凭什么要求萧羽再像五千年前那般帮他呢,唉!
“启奏天帝!”天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看到天帝站在萧羽的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天帝向来吃闭门羹也已经习惯了,转身瞪了一眼天官道:“何事啊。”
“大太子回来了……”说完之后还着急的向天帝使眼色。
天帝一听,已然高兴坏了,谁说他老了就没办法治这些乱臣贼子,他可还有儿子呢,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好吧,若这儿子也是个断袖,指不定就断了仙家的香火,不过现在也轮不到他多想了,打发了那魔头才是最要紧的。
天帝跟着天官回到金光殿之后,就在众多仙家的脸上看出急切的喜色。
虽然大太子不过下去是历劫,不是去塑金身,但这些人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急不可耐的想看大太子大展神威。
众仙之外的白帝之女云涯正踮着脚尖往殿里面看,看了看又垂下脑袋,始终不敢进去。
天帝咳了一声,云涯一见,顿时白了一张脸扭身就走,躲了个远远的。
“肃容!肃容!”天帝一把推开拦路的几个神仙就冲内室而去。
那张精致的榻上,眉目英挺的玄衣男子已然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神仙以及扑过来的天帝。
略有些不耐烦的往一边让了让,好叫这为老不尊的天帝坐到床上来。
“皇儿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好啊。”
肃容也不过才还魂片刻,刚刚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像潮水一样袭进他的脑海。
他还记得自己在人家为王为帝,还记得自己与凤无邪相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凤无邪离开后过了三四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立了太子之后就一命呜呼。
临死前对江山社稷还多有不放心,现在重新睁开眼睛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顿时觉得,死去缘知万事空,人世间所不舍的至亲骨肉江山美人,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这便是所谓的劫数吧,历劫归来,看淡一切。
可真正的情劫,他什么时候能看淡?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看淡。
“肃容,你可算是回来,朕可一直在惦记着你啊。”
男子刚一醒来就知道了魔尊现世一事,萧羽私自放出魔尊本就罪不可赦,然而现在魔尊要救萧羽,仙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弄的天界一张脸无处安放。
众仙寒暄一阵被天帝打发去对付外头两个闹天宫的,这才往儿子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今日之事,皇儿怎么看。”
肃容却自言自语道:“无邪没有死……”
天帝胡子一吹有些不悦:“纵然没死又如何,五百年前他撞了不周山,你跳了轮回涯,难不成这五百年的轮回你还没尝够?”
肃容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面容峻拔冷酷,看上去还带着几分阴狠:“就是因为尝够了,所以不想再尝,拿本太子的战袍来!”
那些前一刻还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家太子爷的仙女儿,下一刻已然又抱又抬的将大太子的盔甲兵器拿来。
肃容正要穿戴,天帝又急急阻止道:“你方还魂,法力微弱,还不是那夜帝的对手。”
肃容却不以为然:“我自知打不过他,但也不会硬拼,万事总要有个结束。”
天帝欣慰的笑了起来,有儿子好啊,有儿子真好,这下他就可以去后殿逗弄逗弄萧羽,高枕无忧了,发生再大的事情也有儿子给他顶着。
肃容的兵器是一把长刀,一身梵纹玄锦的战袍威风凛凛,孤身跃入交战在一处的仙魔中心,激起万丈霞光。
凤无邪身上的凤灵大多给了八太子渊歧,一直操纵着不太顺手的魔气,难免有些心力交瘁,被一个不长眼的天兵啪的一掌拍向胸口,他顿时睁大了眸子。
那天兵怔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等的美人,他,他居然碰了他..
还没等他嘴角荡起淫|笑,便被凤无邪一根凤翎钉死在了地上。
笑,本君让你笑,去阎王殿笑去吧。
周围天兵集结数根长|枪向他捅来,他飞身闪躲避开,身上的真气在胡乱游走,容不得他的控制。
再看向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前仆后继的天兵死在夜帝的手上,而那抹红衣却游刃有余的翻转腾挪,招招毙命。
凤无邪叹了口气,正一个分神就见一柄长|枪向她刺来,还未来得及躲开就觉得腰上一紧,一人已然抱着他腾空而起。
谁?
警惕扭头,凤无邪祭起一掌准备将这登徒子毙杀在手心,但看到那张脸后,他只觉得呼吸一顿。
是,是人间的那位帝王南宫轩?
但又不像,只是觉得此人眼熟,分外眼熟!
☆、干戈玉帛
肃容抱着凤无邪好似翩然惊鸿,掠过无数天兵天将的头顶,安然踏上金光殿的檐角。
凤无邪这才想了起来,这人好像本就是一位天上的神仙,在人间历劫。
据云涯所说,他好像是天庭的大太子……
凤无邪挑眉,几分不满,几分冷傲:“你要作甚?”
肃容松手,看着这白衣高华之人与自己近在咫尺,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抬手去摸他的脸颊,却被这人毫不客气的打开。
是无邪……
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否有关纲常,就算要他放弃天帝之位,他也不能让这个人再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无邪……”
那轻如棉絮的两个字几乎要将凤无邪的一颗心给融化,心底的怒火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种酸涩的痛楚
他说不清,但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得到,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你是谁。”
肃容抬手要去碰他,却被他急急躲开,躲的那么狼狈,那么无助,似乎担心自己只要被他碰到就会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怀玉真人为你金针封脑,我可以将你的金针取出来,这样你便能记起我是谁。”
“本君不取!”
虽然记不记得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他最不想知道的事实已经知道,。
但善于自欺欺人的他告诉自己,只要还没完全想起过去的事,那他可以假装与八太子渊歧在一起的时光,都不是因那一夜的误会而展开。
凤无邪要逃,想飞身下去帮夜帝,却被肃容一把攥住了手腕。
“好,你不愿记起也没有关系,你且与我在一起,我令他们撤兵。”
凤无邪显然不愿,他也并不相信这个人能放过夜帝。
看出白衣男子眼中的怀疑,肃容拍拍他的肩膀就飞身向那交战中心冲去,只见魔尊已然双目赤红,扬起滔天的红刃向肃容劈去。
凤无邪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焦灼的看着下面交战的二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前去帮忙,但却不是帮夜帝,而是肃容。
这样的动作他似乎驾轻就熟的做过很多次,以至于成了习惯。
但这次肃容却没让他挡在自己的面前,拼尽全力接住了夜帝的一击。
没来由的,凤无邪微微松了口气。
“都退下!”
肃容一声厉喝,周围的天兵天将巴不得逃命,远远撤离,给中间二人留下了一点私人空间。
大太子肃容看着眼前红衣翻飞的桀骜男子,眉心紧蹙。
他到底年轻,天界史文中队夜帝曾经大闹天宫记载不多,只说是为了怀玉真人,除此之外就全是对魔尊罪行的控诉。
他还不太明白,这魔界至尊为何要为了一个怀玉真人,三番两次的与天界过不去。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夜帝喝问。
肃容却不急不缓道:“在下肃容。”
“哦……”夜帝抠抠耳朵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是天帝老儿的亲儿子?哈哈,好好好,初次见你一个小辈,本尊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有失礼数,有失礼数了啊。”
肃容看着这张脸还比自己年轻几分的夜帝,却也没有与他打哈哈,只道:“今日本太子站在此处,便是要与魔尊站在同一个高度化干戈为玉帛。”
“这干戈没法化玉帛了!”魔尊怒喝一声有些不耐烦:“让你那老不死的爹交出羽叔,本尊尚且可以饶了你们。”
“怀玉真人一切安好。”肃容又道:“今日之事的缘起还要追溯到两千年前,要不是两千年前你魔尊为祸人间,父王也不会与怀玉真人一起将你封印,当然,若不是当日手段非常,也终究不会引起今日魔尊现世,惊天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