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你确实该冲动一回,”殷无忧接过话头,“说明你早该冲动。”
魏轻尘笑了笑:“对,师父说得对。这么一冲动,更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殷无忧摸了摸他的头,劝道:“既然冲动了,就不要后悔。现在这样,师父很满足,感到很幸福。也希望你不要再自责,也不要带着遗憾和负担。咱们能走到这一步,过往的都不重要了。”
“嗯。”魏轻尘看着师父,眸子里也满是坚定,“我想通了,从前盼望师父得道成仙,是我的执念。却不是师父想要的。对于师父来说,比起成仙,或许在人世间行侠仗义才是更有意义之事。所以,我打算放下执念,不再惦记着什么仙途了,也不再因内疚克制自己对师父的感情,往后我就好好陪师父修人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个新角色要出来,写大纲的时候我不太喜欢他,但是写正文的时候写着写着觉得欺负他太好玩了hhh。
然后,有一件巨开心的事情要告诉大家(虽然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说啥),我周六要去现场看我喜欢的战队打比赛~啦啦啦?(^?^*)第一次去现场,好期待~有无搞电竞的小可爱?!
☆、下注咯
琼州是剑道上的上流圈子,承办论剑大会的祭剑台便是在琼州最繁华的万剑镇。
除了北陆燕氏,四大名门中其他三个都是集中在此地,只不过琼州地界儿广,三大名门也并未挤在一块儿。以祭剑台为中心,却尘台在南面的风都,离得较远些;西沢元氏在北方,距离适中;就属悬天门离祭剑台最近。
这天下午魏轻尘去找苍澜同他讨论人员失踪之事,殷无忧也跟了来,他刚进门就被苍澜奚落了一番。
“哟,能下地了?”
殷无忧被徒弟几口迷魂汤灌得甜蜜得很,哪还有什么羞耻之心,当即在苍澜跟前踏了几步:“我不仅能下地,我还能揍你。”
“你揍我?”苍澜笑了,“你不谢谢我还想揍我?当初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翘翘了。前几日若不是我设计逼你徒弟,他能那么快对你表露心意么?”
“这…… ”殷无忧眼珠子转了转,“你说得好像——”
“很有道理。”
“嗯。”
殷无忧放弃殴打苍澜,乖乖回到徒弟身边坐下。为了感谢苍澜的相助,他还是客客气气给对方敬了一杯茶。苍澜十分受用,就大方地接受了。
魏轻尘想起悬天门是在这附近,那么大的门派不可能对此事视若无睹,于是就向苍澜问他们有何动作。
苍澜道:“他们也派了人找,但有没有找到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也不跟我们交换情报。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悬天门和魔宗仇怨极深。若是出门遇到了,自己小心些,他们家当家的华阳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都是爱情引发的血案。”殷无忧捧着杯子露出遗憾的神情,“可惜了,可惜了……”
“种族不同,注定无果。”苍澜看看面前的两人,突然阴测测道,“搞不好你俩日后也会学那伏云和晓月真人,来个相爱相杀。”
“呸呸。”殷无忧瞪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家徒弟,自信满满道,“才不会呢。”
苍澜不以为然:“谁说得准呢?伏云和晓月真人当初也说好恩恩爱爱长长久久,后来呢?还不是酿成了惨剧。”
“你别说了,”殷无忧恹恹道,“我淘到了剑仙书院写的关于他俩的话本,虐瞎了。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唯一一本悲剧,往后我再不想看那样的故事了。”
他们说的乃是修真界有名的故事。事情发生在数百年前,主角之一是当时的魔尊伏云,另一个是当时悬天门的首席大弟子晓月真人。两人都是男的,均为人中龙凤。好像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惺惺相惜,时不时约个架什么的,打完又一起喝酒。
喝多了,感情就深了。
伏云是个极有英雄气概的男子,就像那些传说中的枭雄一样,英勇无畏,豪气干云,试问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呢?女人都想嫁给他,男人都想跟他做兄弟。他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走哪儿都有人认识。
晓月真人本名江临,其人风度翩翩,谦谦君子做派,人如其名,像月一般美好温柔,是当时剑道上的第一男神。
两个人打了十次,第十次打成平手后,伏云向晓月真人示爱,对方坦然接受,从此他们就结为道侣,一起修行,一起虐菜。还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魔宗和剑道的和谐共处与友好交流。
他俩好了百年,被称为真正的百年好合。
甚至还带动好些个魔修与剑修通婚的例子。
然而——
万事都怕一个然而。
然而情到浓时,伏云突然狂性大发,杀了自己的爱人,还夺了他的内丹,一时间震惊世人,无数人喊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身为晓月真人的娘家,悬天门哪里肯放过伏云?当即发动整个剑仙道追杀他。魔宗那边自然也不能放任自己老大被人杀,于是也组织起弟兄们与之对拼。
双方斗得不可开交,打了数月才止战。从那以后两边关系就恶化了,也就百年前有好转,但七年前因为一桩事又再度破裂。
七年前啥事?
没错,就是魏轻尘那笔账。
*
“说起来,论剑大会快要开始了。”殷无忧突然想起这茬,顺嘴一提。
论剑大会每四年举办一次,时间是腊月初九。一般提前半个月开始预热,届时各个门派都会派弟子来争名次,也有很多人来围观和长见识,总之是难得的盛会,也会很热闹。
听师父这么一提,魏轻尘马上道:“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去。”
“我……”殷无忧有点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人多,麻烦,算了。先找人吧。”
“好。”魏轻尘又转向苍澜,问道,“最近还有人失踪么?”
“倒是没了。”苍澜道,“我让大伙儿不要单独行动,无论生活还是找人,至少五人一组,从五天前到现在暂时没有谁再失踪。剑道那边也一样。”
“看来对方应该是收敛了。”魏轻尘又问,“你调查过没有,这种事是偶然发生的,还是有过先例?”
“这怎么好说?”苍澜道,“每年都有人失踪,无论平民还是剑修,或者我们魔修,都一样的。有的被妖怪捉了去,有的被自己掉进了坑里,还有的查不出眉目。至于这回……这回人多了点,是挺不寻常的。我们这边大概有二十五人,他们那边不知道。”
“目前仍是连一具尸骨都没找到么?”
“对啊。”
师徒俩又多了解了一些,得知失踪的人也没什么共同之处,唯一相同的大概都是落单吧。只是这点单纯是给了凶手可趁之机,不具有参考性。
后来大家便分头出去找线索,殷无忧还是想去祭剑台那边看看,于是想办法支开了徒弟,单独去了万剑镇一趟。
他也没靠近祭剑台,只远远观望了一会儿。祭剑台上已有不少年轻剑修在切磋,旁的还有很多人在观看。周围的客栈早住满了人,赌坊也开了盘在赌哪家弟子能拔得头筹。
殷无忧带着斗笠混进去看了看,三成人压西沢元氏,三成人压北陆燕氏,一成压悬天门,剩下的极为分散,四大名门之一的却尘台居然没什么人押宝,这是在让人惊讶。
殷无忧捏了捏自己的荷包袋,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压谁呢……”
“压却尘台。”
一个朗润的声音打身侧传来,殷无忧还没看清对方的面容,那人就一步当先挤在了前面,掏出一块玉牌放在了赌桌上。
玉牌通体纯白,不掺一丝杂色,上面刻着仙山图样,还有“却尘”二字。
那东西一放上去,众人惊叹不已。
“是宓兄啊,失敬失敬,”庄家急忙冲这人施礼,又恭谨道,“这块玉牌乃是却尘台高阶弟子的象征,是彰显身份之物,珍贵得很呐,宓兄你真的要拿它下注么?”
那姓宓的青年眉目凛然:“我确定。”
他穿一身玄色华服,这衣裳样式简单,但布料极好,且前后都绣着飘逸的仙鹤和祥云,看起来很显气质。他腰背挺直,气度不凡。在乌烟瘴气的赌坊里显得格外眨眼,众人对他的举措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疯了,有的说他脑壳有坑,他浑然不觉,泰然自若。
“你若拿它下注,我们千金赌坊也不是不敢收。只是,有件事情需要向你说明,”庄家看着他,认真道,“这块玉牌是你们却尘台高阶弟子彰显身份之物,虽然贵重,却不值钱,若是卖掉,其他人拿去也没什么用处。所以,若是你赢了,我只能将东西原样还给你,不做其他补偿。同时,你需保证,你以此下注,你们却尘台不会有人来砸我们店,我才能收下。宓子昂,请你再好好确认一下。”
他刻意直呼了对方的大名,是希望对方能清醒一下。
但这叫做宓子昂的青年仍是没有反悔的意思。“我确认。”他朗声道,“如今却尘台少了这么多关注,我身为却尘台弟子,自然要替门派赢回属于我们的荣耀。烦请帮我保管好这块玉牌,七日后,我将带着论剑大会头名的称号亲自来取。 ”
他说完对庄家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他行走如风,衣上白鹤翩翩,灵动异常。
庄家找了木盒将玉牌好生收捡,而后又招呼大家继续下注。
殷无忧看了看,衡量一番后,将整个荷包袋放了上去。
“我也压却尘台好啦。”
他急着去和徒弟汇合,很快就走了。
“哎——”庄家在后面喊着,“您还没留名字呢!喂——”
伙计出去追,但一转眼那人就不见了。
庄家打开荷包袋,本以为里面是银两,没想到竟然也是一块玉牌。与宓子昂那块一样的形状,一样的大小。
只是宓子昂的玉牌保存得很好,白皙光泽,毫无缺损。这一块儿却是残破不堪,有许多裂痕,而且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似的,里头透着许多血丝,使得好好一块儿变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和刻字。
庄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玉牌背面认出一个“玉”字,后面那个比划多的字却怎么也看不清。
“玉……”他低声喃喃,“玉什么?玉……却尘台这代有小字叫玉什么的弟子么?”
“玉衡啊!”旁边的伙计提醒道,“却尘台玉子辈儿最有名的不就是玉衡真人!”
“那都是死了多少年的人了还提?”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  ̄3)(ε ̄ *)
☆、悬天门
离开赌坊,殷无忧低着头穿行在来往剑修中,急匆匆往石湾镇赶。
还没走出多远,突然瞧见前面一阵骚动,他这凑热闹的心哪里按捺得住?马上凑过去观望,一看不得了,是几个魔族少年被人打到在地,打倒他们的也是个年轻人,其人衣着华贵,看起来像是名门之子。
他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个儿不高,长着一张圆脸,眉目间拧着戾气,正背着手指派自己的随从拿绳子将魔族少年捆起来。
“干嘛呢?”殷无忧拨开人群挤进去,直接斩断了绳子,将少年们护在了身后。
“你是何人?”那圆脸少年立刻拔剑指着他。
殷无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们犯了什么错?”
“既为魔族,生下来就是错。”圆脸少年脾气挺冲,说完就出手了。
“小子,我劝你冷静。”殷无忧避了一招,对方却不领情,继续挥着长剑攻击他。他劝了几句没劝动,只好出手教训后生。
圆脸少年弟子也不差,但毕竟年纪小,经验不足,不一会儿就被殷无忧打趴了。
他原本心高气傲,现在落败后就失了那份倨傲,恢复了少年的心智,气呼呼道:“你等着!有种你别走!我叫我师兄来!”
“好啊,去把你爹叫来也行。”殷无忧说是这样说,等少年走了还是带着魔族的孩子先离开了。
这儿毕竟离祭剑台不远,真闹起来会变成除魔大会。再说他也怕徒弟等不到他担心,就加快速度回了石湾镇。他把三个孩子带回了苍澜包下的千里香酒楼,刚从里面出来就遇到了自家徒弟。
两人在门□□谈了几句,打算先找个地儿吃饭,再回去休息。
南边有间有名的饭店,魏轻尘带着师父往那边走。进了饭店,他先找地方让师父坐下,又喊了小二点菜。没等多久,他瞧见店里的伙计在往外搬沉重的酒缸,就上前搭把手,给他们帮忙。
忙活完,他正要进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用迟疑的语气喊着:“魏……朝雨?”
魏轻尘扭过头,瞧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对方还牵着一个衣着与他有些相似的少年。少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华阳君。”魏轻尘朝男子施礼,也没表现出异样神色。
都来到琼州了,总是要遇到这些人的,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下也不觉得惊讶,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倒是华阳君愣了一愣。
这位华阳君就是苍澜先前说的,悬天门的掌门人,他本名阮同光,于魏轻尘而言,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魏轻尘从前在却尘台时见过不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比之苍澜要对他们更加了解。他知道华阳君清和平允,不会见面就砍人。
华阳君虽然没有见面就砍人,但他身边那位小公子却是马上拔了剑。
“魔族!”少年厉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