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看着故友,无措的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故友思索半响,道:“你在这里坐坐,我去找人问问。”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走一留的他们低垂住眼眸,掩住了心里的杀机。
花娘在故友走后,稍坐了一会后也离开了。
庭院中洒扫的妖仆们忙忙碌碌,并未注意到她的离去。
故友的宅院在艳栀城的南坊,她一路闲散着走向城中心,四处逛逛间还买了一些珠钗脂粉。
她的举动让暗中跟着的人着急不已。
艳栀城的城中心是一处四方街道,四个方向通往东南西北四坊,因此繁华异常。
暗中跟着的担心她在此不见,顾不得被她发现,连忙跟上去,在她只有五步远的距离监视她。
花娘四处流连,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买一两件合心意的东西。
她在一处买帕子的地方停下,因为摊前围绕着的都是女妖,暗中跟着的不好上前,各自择了一个摊子,边看摊子上的东西边用眼角余光看着花娘。
摊主见他们挑挑拣拣就是不满,遂出言赶人,一不留神,再去看时哪家摊位前已没有了花娘的身影。
花娘倚在茶楼的包厢里,透过窗缝去看外面没头没脑找她的不明人士,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就知道。”人心难测,妖心也是一样,万年时间过去了,过去朋友的情分早已淡去。她不信他,他也有所图谋。
花娘在茶楼包厢里呆了一会后,回了南坊。她真正的目的地不在城中心而是在南坊,在哪里她有一处宅院,这里宣仪绯生前给她的,里面有着联络他忠心侍卫的方法。
而那边,挖了静兰,两位紫衣白衣公子,幻了身形,融入了城中众妖中,在夜晚回到了水岸的小院中。
繁星点点,灯火两三点,他们在烛光下移栽静兰。水清浅一身素雅白纱衣,轻轻抚弄静兰葱绿的叶条。
锦铄帝君同样一身白衣,只是比之水清浅华贵许多,白衣上绣着金色的花草绣纹,在烛光下闪着点点的微光。
锦铄帝君见他颇有兴致的拨弄静兰的枝条,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静兰花蕾间轻轻抚过,带起一阵阵幽幽的花香。
“喜欢吗?”锦铄帝君撩起他一缕青丝,轻柔的在指尖玩弄,时不时的放在鼻下嗅闻。
水清浅淡淡的道:“谈不上喜欢与否,只是它能平息静气,是个好东西。”好东西他都会收集一些,万一哪天就用的着了呢。
锦铄帝君哼了一声,道:“好东西?万年都生不出一丝灵智的,好在哪里?”
水清浅知道他在迁怒,随凑过去,安抚似的亲亲他的脸颊道:“帝君,别生气,我不是听你的,没和她说话嘛。”
锦铄帝君皱眉道:“我不是反对你用手段挑起争端,你用任何计策都行,只是你不能用美人计。”在前几日看到他搂着女妖的时候,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当场爆发,只是扯着他离开了。
水清浅面含薄红,羞涩道:“我知道了,以后美人计只对你用。”他一时忘记了已有道侣的事实,还向往常一样,等意识到时候锦铄帝君脸已经黑了,他及时放下也没平息锦铄帝君的怒火,反而被按在榻上好一阵轻薄才被锦铄帝君放过。虽然没到全垒,但是他们已经进行了到了三垒,照这个进度,全垒指日可待。
想到前几晚发生的事,又想想今后,他不由得面含薄红,似嗔似怨的瞧着他,欲语还休。锦铄帝君喉间一动,抱住他回了房中,放到床榻上。
“可以吗?”手指抚上他的腰封。
水清浅睁眼看他,半响后才道:“如果我说不行呢?”那你会停下吗?堂堂一方帝君你是否能忍得了被一个星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锦铄帝君愣了一下,从他身上下来,侧身躺到他身边,看着他,道:“没关系的,你可以拒绝我,我们是正经的道侣,又不是那种关系。”天界又不是没有那种只谈肉体关系的,他见的多了,自然不想他与水清浅是那种肤浅的关系。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公布天界,但是他当初可是认着的问过的,水清浅也是答应的了。他们是道侣,比起肉体更在意的是感情。
水清浅轻轻一笑,道:“说得对。但是帝君你真的不想,前几天的滋味你不想在尝尝吗?”说着一个翻身,抱住锦铄帝君。
锦铄帝君哑声道:“自是想的。”低头轻轻吻他。
☆、第 69 章
“难得啊,您还会来找我们。”
“说难得不是颜护卫更加难得吗?哪种情况下竟然都没死,而且竟然又混到护卫中,厉害啊!”
“哪及得了夫人,安全无虞不说,修为还日渐精进了。”
水清浅蹲在房檐上,听着屋里的云里雾里的话,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无聊?”锦铄帝君坐在一边,优美细长的手指绕着他的一缕青丝。
水清浅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道:“嗯,还好吧。”
房里的说了一堆的废话后,正事终于提到了。
水清浅动动耳朵,一扫先前的无精打采脸,兴致勃勃的听房里的谈话。
锦铄帝君看的有趣,情不自禁的伸手捏捏他的耳朵,笑道:“你怎么和月轻一样。”
水清浅道:“我才没有月轻那么八卦。”他是个有节操的。
锦铄帝君道:“阿章,老实跟我说月轻是你带坏的吧。”
水清浅微微一笑,断然的道:“当然不是。”他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而我只是起了个头而已。
锦铄帝君戳戳他的脸颊,道:“没说实话。”
水清浅眨眨眼,纯良的道:“但我也没撒谎啊。”偷下换概念而已。
清风轻拂,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发酵。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变调的声音使得水清浅立马扭头去听,眉间轻皱,脸也肃严着。
被打扰了兴致的锦铄帝君叹了一口气,又看不过去自家道侣眉间的折痕,遂抬手轻轻揉弄他的额头,劝他放松。
水清浅在他的轻揉下舒展眉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说得容易,事到临头该紧张的还是得紧张。”
锦铄帝君笑笑,不再说话。
水清浅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有些拿不准他是信了还是没信。虽然一再的试探的结果他都挺满意,但是还是有些拿不准啊!
锦铄帝君对上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他揽入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顺滑的青丝。
“哈哈哈。”一阵大笑打断了他们温情的时刻,水清浅坐正身子细听房里的动静,而锦铄帝君的脸色就不怎么妙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就是佛都有火了。
“花娘啊,您还是这么天真。”
“放尊重些。”
“也不是不可行,只要能确保天界的神君不插手。”
“老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妖界的事何时轮到天界的来管。”
“就凭敛晖帝尊、枔榆帝君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妖界的很多城主、王都听他们的。”
以妖身证道成帝者,古往今来只有他们了,就凭这一点,就能让妖界的许多妖唯命是从了。
“敛晖帝尊派遣了真武元帅,枔榆帝君的部下灵虚天尊在九泉山下,还有其他二位帝君手下的星君分别在往生湖和山红涧。四个通道都有帝者的下属在驻守,他们天界的就是怕我们妖界的大小妖祸乱到人界。”
“他们享有人界的香火供奉,用人界的信仰提升实力,自然会护着人界,以免断了供奉,失了声名。”
水清浅听到此话,忍不住和身边的锦铄帝君吐糟道:“我们就不能善心使然,仁爱至上。”
锦铄帝君淡淡的道:“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说的或许是对的。水清浅微微垂眼,抿唇一笑。就算当初是抱着以己渡世的心情去救济护佑四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那份心意还会剩下多少呢。
“我们不动人界,他们天界的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话是如此说,但是只要说他们是奉了枔榆帝君的命令的话,我们就讨不了好。”
“不会的,他们来此不就是因为魔界通道被封,担忧我界借此作乱。我们只要不闹出去,天界的神君是不会管的。”
“这可不好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怎么办?”
“人界不是有一句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我说,就狠心干了吧。”
“说的容易,你行你上啊!”
在房檐上偷听的水清浅噗嗤一笑,单手抚着脸,羞涩的道:“这话怎么传到妖界去了。”太羞耻了,怎么破!
锦铄帝君道:“传到妖界的不止这些话,你在罗锦国说的话做的事印的书制作的工具等等细细察看之下全都有。”
水清浅双手捧脸,不可置信的道:“哇,我已经这么火了吗?”
没听懂。不过自家道侣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对的就是他人不对。锦铄帝君眉间含着笑,低声道:“当然了。”
虽然锦铄帝君低沉着声音很……勾人,但是水清浅还是很想开口吐糟道:帝君你不懂‘火’的意思就不用昧着良心说,我不介意的。
“帝君,你呀?”水清浅点点锦铄帝君额头,唇角一勾,道:“还是谢谢帝君的不算夸奖的夸奖。”
锦铄帝君道:“口头的道谢不诚。”
水清浅眨眨眼,道:“哦,那就不诚吧。”实际上的道谢,不好意思,没有。
锦铄帝君没说什么,温柔一笑,正待做什么,脚下的房檐就传来一波震荡。
“可以换另一波妖吗?”对一再坏他好事的妖,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水清浅撒娇似的环上锦铄帝君的脖颈,软糯糯的说道:“帝君,我们走吧,反正他们也跑不了。”大不了留个化身听听墙角,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住心情不爽的锦铄帝君。
“好,咱们去游湖去。”他早就看中了艳栀城的大湖,早就想带水清浅去逛逛了。
说到游湖,水清浅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魔界的镜子湖,然后就不想往下想了。
水清浅摸摸下巴,提议道:“帝君,湖里有鱼吗?咱们钓鱼好不好?”红林也喜欢钓鱼这项老年活动,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今天倒是可以尝试下。
“可以。”
艳栀城的大湖常年对外开放,除却特殊的日子外,一般不禁止游湖夜宿。此时此刻,深夜时分,皎洁的月光如水波般笼罩在一艘小画舫上,如烟似幻,美丽的近同虚无。
水清浅坐在画廊的船头,手持着一支细细的金色钓竿,正半神游的盯着湖面,一身白衣似雪如霜的锦铄帝君坐在另一头,正自斟自饮。
水清浅半天没钓上来一条鱼,难免有些意兴阑珊,又听锦铄帝君喝得高兴,终于惹不住悠悠的问道:“我的酒好喝吗?”
锦铄帝君闻言一笑,翻出一只白玉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好喝呀,你酿的酒无论在天界还是在妖界或者是魔界都是举世无双的,这点自信你还是要有的。”
水清浅微微侧头,接过酒杯,若有所思的道:“可能是我酿酒所用的材料与众不同。”毕竟,一般人干不出来用信仰之力来酿酒。这样想想,还有点小骄傲。
锦铄帝君好奇的问道:“与众不同?如何与众不同法?”
水清浅含蓄的一笑,白玉杯遮掩住唇间的恶趣味,他轻声道:“这是秘方中的秘方,我可不能告诉帝君。”
“行吧,但是你要小心些康仪,他眼馋你的酿酒秘方很久了。”
水清浅道:“我知道,但是论武力他打不过我,论计谋他被发配到南疆浦是我一力促成的。”天界的南疆浦可不比人界的好混,康仪能从南疆浦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是走了大运了。
锦铄帝君笑道:“敛晖说过康仪经过次遭,应当知晓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勉强,不能计较。”
水清浅耸肩一笑,道:“但愿康仪回来后不会想打我。”
锦铄帝君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不会的,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包括我伤害到你。”
水清浅看着他,脑海里转过多重念头,但又没一个安定下来,他沉默半响,才道:“我是个男子,哪里需要保护。”
锦铄帝君泄气了,他无语的道:“听到这话不应该是感动吗?”
水清浅一伸手,道:“帝君又看了什么话本了,分享分享呗。”到了妖界他才发现原来堂堂一方帝君竟然喜欢看话本,这就好比一个天天学习好好向上的学霸私下里喜欢看冷笑话一样。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帝君,你脱纲了好吧。
虽然觉得锦铄帝君OOC了,但是他拿过话本一看,嗯,真香。
锦铄帝君无法只能掏书,一边不乐意的递给他一边说道:“不钓鱼了?”
水清浅随口说道:“不钓了,没意思,也不知道红林为何会喜欢这般没意思的活动。”语毕,就发觉锦铄帝君递给他的书在往回抽。
“干嘛?”水清浅松手,语气很不爽。一本书而已,他看看怎么了。
“你想钓鱼不是因为你想,而是因为……”锦铄帝君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
水清浅第一的反应是心虚,但是他很快就又回过神来,他和红林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丝暧昧,他干嘛要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