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的瘾一下子上来,清脆一声把钱压上,就要跟他决一死战。
连衣得意地笑起来,洗牌的动作花里胡哨。
牧流昀突然一只手插进来,按着牌桌上的牌:“我来洗吧。”
连衣的笑容僵了一瞬:“不需要吧。”
牧流昀手指按着牌,轻轻向自己这边靠:“不麻烦。”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让人有点发怵。连衣自己嘟囔了一句“这跟麻烦不麻烦有什么关系”,还是不敢拦他。
牧流昀洗过一手牌之后,白简的运气倒是回转了,不说绝世好牌,至少能打。
而连衣又开始连败了。实在不是他运气不好,而是牌技太烂。
连衣再次爆发:“你们都欺负我!”
白简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菜!一手好牌都能打得稀烂。”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牧流昀适时地插了进来,把白简赢得钱收拢,“不要太沉迷了。”
连衣在一边哀嚎:“你们赢了钱的人就是说得轻松!”
“连小喵的牌技也太差了吧……”白简都有点看不下去,小声跟牧流昀商量,“我是不是该故意输给他几次。”
牧流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其实他如果想赢,可以赢。”
白简迷茫了。这是什么意思?连小喵故意让着他?
那他还真得报答一下了……可是连小喵让他干什么?
因为他可以在牌上做手脚,让自己的牌比其他两个人好很多。
牧流昀默默在心里回答。但是为了不破坏两只猫的感情,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之前应该是因为卫秋烨在旁边看着他,他不敢做得太明显,才会连输。
他洗牌的那次,就是为了警告连衣。但是现在看来,让连衣一直输……确实让人有点不忍。
白简在外面累了一天,突然看到床,差点激动得老泪纵横,变成橘猫,一个飞跃落到床上。
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能和人形橘猫睡一张床的牧流昀:……
猫也可以。
大不了他以后想办法也做猫。
☆、第 60 章
灵树的存在似乎影响了梦境。白简本以为自己累了一天,一定会一觉睡到天亮,梦都不做一个。
但他错了,他的思维异常活跃,梦境异常真实。
他梦见他回到了封印邪祟的地方。
之所以说是邪祟,因为其中不仅有凶兽,还有其他的妖怪或者厉鬼,都是实力强劲,且对人类抱有恶意的灵异力量。
族内的几位长老也在其中。
直至现在,他也很难评判长老们的行为。身为妖怪,猎杀弱小者是他们的本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弱小的人类掌握了超出原本的力量,双方的地位开始了调转。
弱肉强食,这就是竞争规则。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坦然。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希望长老们能出来——哪怕是力量折损,记忆全失也好。
站在封印前的他,似乎听到了邪祟们的喃喃自语。
他在身上翻了一下,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只能遗憾地跟长老们喊了一声:“我下次再找机会给你们带吃的。”
他仔细听了一会,从邪祟们混乱的声音中辨别出长老们的脏话。
里面肯定没什么好吃的。长老们好辛苦啊。
白简开始自省,还是想办法留在外面好,不然进去了只能天天跟厉鬼打架。
他想完,就转身准备离开。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一只布偶猫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无声无息地等了多久。
布偶是蓝山双色的,明显已经成年了,四肢健壮,毛发厚而蓬松,蓝眼睛犹如一对镶嵌而上的宝石,美丽而冰冷。
应该就是以前他老梦见的那只小布偶,只不过现在长大了。看他的体型,似乎比卫秋烨还大一些。
白简半蹲下来,布偶原本仰着的头,也随着他的动作,稍微低了下来。
白简在猫头上□□了一把,问他:“你说,你是不是叫牧流昀?”
布偶顶着一头乱毛,丝毫不慌,仰头舔了舔他的掌心,粗糙的猫舌给皮肤带来一层刺痛感。
还有点痒。白简一下子就收了手,在猫身子上蹭了蹭口水:“我跟你说,我记得你的耳朵和尾巴是这个颜色的,还骗我是白猫。”
他顺手就在猫尾巴上摸了一圈,毛发细腻的手感简直让人爽得飞起。
布偶咪呜了几声,前爪离地像是在求抱抱。白简心一软,就把猫捞到了怀里,头埋在猫颈部的厚毛里深吸了一口。
当猫的时候不觉得,变成人了就觉得,吸猫真爽。
布偶猫粉嫩的小鼻子在他脖子旁轻嗅,有意识地用颈部蹭他的脖子,想把自己的气味留下,喉咙里还发出有点甜腻的声音。
脖子上一阵湿滑的感觉。布偶猫开始细细地舔舐他的脖颈,像是在品尝一件美食,白简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咬上来了。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布偶猫只是在重复舔吻的动作,仿佛在修复一件珍藏品。
颈侧湿滑黏腻的感觉让白简感到身子有些发热,他万万没想到舔毛这么正常的动作会有这种不可描述的效果。
不对,他本来就是猫,对猫有感觉是正常的。
为了避免出事,他倏地变回猫形,对着布偶威胁地嗷了两声,想把他赶走。
没想到布偶猫不仅没感到害怕,甚至还受了刺激,目光一凛,两只前爪突然使力,按着他的爪子,身子重重压在他背上,舔他背上的毛。
这怎么能忍,橘猫威胁地叫了几声,准备抢夺主动权。布偶也低低叫了几声,看他挣扎得厉害,直接低头咬住他的后颈。
橘猫的动作顿时静止。
这是公猫发/情的动作。
???停下,这不是去动物园的车!
橘猫不停嗷呜乱叫,想把布偶掀下去。
“死猫啦!叫什么叫!”
白简被连衣怒气冲冲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只有自己一只猫躺在床上,牧流昀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边看他。
连衣在外面拍了一下门,没听到猫叫就又回去睡回笼觉,顺便撂了句狠话,让他以后小点声叫。
白简摸摸自己身上的毛。干的,没被舔过,脖子后面的肉也很完好。
他有点心虚地问:“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牧流昀沉吟片刻:“你好像是梦到跟怪物搏斗,一直在挣扎。我叫你,你好像反应更激烈,我就暂时没有管。”
那是因为你的声音在梦里被转化成布偶的叫声我以为你要日我。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出来。
这是什么垃圾梦。
白简摸摸脖子后面:“你是不是捏我后颈了?”
“……是。”
橘猫的睡姿太奔放,爪子尾巴都往他身上招呼,他又舍不得用咒法,只能捏猫后颈试一下。
那梦就情有可原了,都是外在因素影响。
白简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纯情的猫。他扒着牧流昀的胳膊,看他手机里和调查局同事的对话:“接下来干什么?”
“调查局那边给了我一些新的信息,我想我大致明白对方的目的了。”
白简看着对话框里的话,跟着念出来:“三金命?”
“披着刘奕人皮的这个人,身份还不清楚,但李市和赵武的妻子,分别是三金之命和三水之命,死亡的时间无法精确,但应当也分别对应金与水。”
白简有点明白了:“他们死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也有金和水……所以那些人是想利用他们的鬼魂?”
“应当是为了开启某种法阵。”牧流昀神色凝重。
他想到了之前无故失踪的鬼魂,恐怕也是阵法开启的工具。
“那刘奕对应的是木?他最后确实是挂在树上的。”白简自己捋了一遍,又叫了起来,“那我们为什么早没发现这个?”
对于玄学界的人来说,命格这种东西应该是最容易关注的吧。
牧流昀沉默片刻,声音里有着刻意掩饰的尴尬:“因为我不擅长算命,而且,这种命不算太特殊,与极阴极阳体质相比,算得上普通。”
之所以这些鬼魂能用作法阵,还是因为他们是愿望未能达成的、穷凶极恶的厉鬼。
而且是那些人一手造出来的厉鬼。先给他们一些希望,把人捧高,再把他们重重摔下。
这比一开始就无法如愿要痛苦得多。
蛊虫正是他们达成这种手段的工具。
他之前没有发现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策划的人很巧妙,这些人的死法和他们的怨念都联系紧密。李市与金钱、王武的妻子与生育、刘奕与灵树,五行元素在其中并没有突兀感。
而且金属性直接对应金子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越是玄学界的人越是不容易往这边联想。他们会更倾向于更常见的金属。
“那下一个就是火了吧!我们要去找火命格的人吗?”
牧流昀苦笑摇头:“火命格的人太多了,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那个人应该会出现在他身边。
可能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问题体质。
“也不全是这样,至少在遇到有可能的受害者时,我们可以防范一下,不让他接触火源!”白简依旧乐天,拍拍他的肩,“总不可能这次直接就看到尸体吧。”
牧流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能。”
白简顿时汗毛倒竖:“我不是故意毒奶的!他们效率没有这么高吧!”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牧流昀声音低沉,“我会提醒他们多注意一点。”
他接下来就和调查局的同事开始联系,两个人说着些难懂的术语。白简觉得听了没趣,洗好毛就往屋外跑。
早饭已经摆在桌上,卫秋烨和夏安和明显已经吃完,在旁边围观连衣慢吞吞地吃饭。
连衣前一夜打牌打到太晚,整个人没精打采,眼睛下还挂着青黑。
白简无情嘲讽:“你再也不是最可爱最受欢迎的猫了。”
连衣不服,但他现在底气不足,争辩的声音都小了一些:“我很快就是了。”
他匆匆吃完早饭,开始补救。白简吃着饭在一边看,悠悠然道:“我觉得你不如吃得好一点,气色可能可以恢复一点。”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娇弱,特别惹人怜爱。”连衣含羞带怯地望过去,举手投足间的柔媚浑然天成。
白简第一次觉得食欲不振。
“嘁,不懂欣赏。”连小喵不屑地看他一眼,开始看粉丝的彩虹屁找信心。
还是这群小天使暖心,不像这只猫,只知道吃。
他翻着翻着,突然一个粉丝的私信跳了出来。
他并不是没有遇见过狂热粉丝,但这个粉丝的私信内容却与其他的截然不同。
“小白白,你过来看。”连衣难得严肃起来,招手叫白简过去。
白简一看,立时也严肃起来。
这是一条求救私信。
求救者叫“一一的七七”,据她所说,她的学校发生了巨大变故,有一个自称“皇后”的人,企图控制整个学校。
光看这条私信,会觉得有些中二,但白简现在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见到什么都怀疑和那群人有关。
巧合的是,这所学校就在白简常住的城市。而求救者微博内的照片显示,她就是住在楼上的陈萋。
☆、第 61 章
那个纸人,终究还是没能帮陈萋解决问题。
“不过她为什么会向你求救?”白简重点歪地问了一句。
“大概因为之前她生病的时候,我鼓励过她?再说了,我的粉丝向我求助很奇怪吗?”连衣的表情是白简从未见过的正经严肃,“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解决,成了之后我会给你们报酬。”
白简有点受宠若惊:“你说话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连衣缓缓点头,沉重的目光如有千斤,压在白简肩上。
“你们有急事要回去吗?”夏安和虽然没看见私信内容,但看他们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情况,略一颔首,“我们应该还要再在这里待几天,看来要分别了。”
连衣身上还有其他工作,也不能脱身回去,几个人就此分离。
白简于是又赶了一天的路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到的时候,星光满天,已经入夜。
他想着陈萋正好住在楼上,先打探一下情况总是好的。没想到刚敲门,陈萋的母亲就开了门,神情气色都不错,还热情地准备请他们进屋做客。
白简和牧流昀面面相觑。这绝对不是女儿出事后她应该有的态度。
按照上次陈萋生病后她的焦虑程度,她现在应该抱着牧流昀的大腿求他救命了。
这也是白简疑惑陈萋向连衣求助的原因。既然她都认识牧流昀了,不是应该直接找他比较方便吗?他们又没进到深山老林不在服务区。
陈萋的母亲听到他们想见陈萋,忙不迭把女儿叫出来,紧张地问:“我女儿……这……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牧流昀反问:“她没出问题?”
陈萋从卧室走出来,乖乖巧巧地洗好水果端上来,双腿并拢,背挺直,低垂着头坐在一边,一副乖巧驯顺的样子。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看起来只是比普通人偏瘦,脸色也好了不少。
陈萋的母亲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担忧地问牧流昀:“大师,我女儿的病是不是还没完全好?可我看她最近都挺正常的,吃饭睡觉都很规律,也没有哭或者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