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挣开他，懵逼道：“……我没买啊？”
　　几位师傅拉开订单一看, 念道：“是一位姓许的先生订的……”
　　祝昀怒目而视：“你偷刷我信用卡？”
　　许覃抱头：“我冤枉啊大人！”
　　师傅：“……”所以到底要不要送了嘛！
　　许诺慢慢从客厅里晃出来，见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黑着脸道：“是我定的。”
　　奢华的三角钢琴被拆成几块运进电梯，又在客厅里重新组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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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昀的古韵小茶几已经彻底悲剧了，被丢进了书房墙角。饶是如此，三角钢琴对客厅而言还是太大了一些，把空间撑得满满当当。
　　许覃摸着钢琴感慨：“虽然比不上家里，这个型号教孩子也勉强合格。”
　　调音师：“……”百万钢琴教小孩？对不起这个操作我看不懂。
　　钢琴立起来，许覃恨不得立刻上去弹两下过瘾。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中，调音师战战兢兢地往外掏工具，在他摸出最后一个电子拾音器之后，清晰地听见许覃嗤了一声。
　　“怎，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覃摊摊手，示意他继续。调音师抹了把冷汗，颤微微的手指刚碰上琴弦，就被许覃扯开了。
　　“算了算了，我来吧。”许覃嫌弃道：“刚入行不久吧？还用电子拾音器辅助，嗤。”
　　调音师捂脸，呜呜，这不是看着买三角钢琴的都是大客户吗？人家只是想做个两手准备而已。
　　于是，场面就成了许覃一个人忙前忙后，师傅和调音师蹲在旁边喝茶围观。渐渐地，调音师的眼神有些变化，不断往许覃身上瞥，欲言又止。
　　祝昀见他满头冷汗，坐立不安，看起来像急病发作，不由关切道：“怎么了？”
　　“姓许，姓许，”调音师喃喃自语，“莫非你是……”
　　众人警惕地望向他，担心许覃掉马甲。谁知调音师抖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您是许琴老师的哥哥吧？天哪她可是我女神啊！！！”
　　众人：“……”
　　许覃回头看了眼，一脸淡定：“唔。”
　　祝昀想到了什么，颤抖着：“你，你演出的时候该不会也……”
　　调音师打了鸡血一样：“您可千万别给我工钱了，不不，我给您钱行吗！我这有许琴老师的全套专辑，求求您帮忙跟老师要个签名吧！”
　　许覃：“唔……”
　　祝昀想起许覃的几张演出海报，对方全身都裹在雌雄莫辨的长外套里，半长的头发扎起在脑后，眉眼精致。他认识许覃本人，所以从未怀疑过他的性别，只当许琴是个艺名，却没想过对于围观群众而言……
　　许诺默默亮出手机，调出一张现场照片给他看。只见许覃扶着钢琴，穿着件珍珠白的礼服长裙，笑容温婉，身材高挑，聚光灯打下，宛如女神降临。
　　接着，许诺又翻了好几张给众人欣赏，他手机里除了许覃，似乎再没有别人的照片了，活脱脱一个兄控脑残粉。
　　祝昀槽多无口：“他还真这么穿了？”
　　许诺收起手机，皱眉：“怎么，你看不起我哥？小爱好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
　　祝昀：“……”
　　调音师还在围着许覃打听许琴老师的生平爱好。
　　“听说她信佛，只吃素食是不是真的？”
　　许覃瞥向桌上的叉烧：“唔……”
　　“听说许琴老师保养双手都用玫瑰花汁！”
　　许覃心虚地藏起了防龟裂蛇油膏。
　　“还有还有，听说许琴老师每天都要练琴二十个小时！剩下四个小时用来沐浴焚香冥想。”
　　许覃：“……”这是练琴吗？这尼玛是修仙吧？？
　　祝昀满脸木然，披上外套出门：“对不起我听不下去了，再见。”
　　走到电梯门口，就见徐文畅追上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带我一程呗，我也受不了了。”
　　祝昀默默表示理解，道：“突然觉得粉丝好可怜。”
　　徐文畅深有同感。偶像光环什么的……简直就是暗夜里的吸蚊灯啊！吸多少灭多少，忒可怕了。
　　电梯下了一楼，门叮地打开。
　　祝昀表情有一瞬扭曲：“……张，张阿姨。”
　　老太太目光茫然，从微信界面抬起头，才发现电梯里站着的居然是祝昀，身边还有个肤色偏黑的高大帅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溜，可已经来不及了，电梯关闭舱门开始下行。
　　老太太干笑：“小，小祝啊。”
　　祝昀扶额：“上次的事情……都是误会。我，我朋友喝高了。”
　　老太太：“呵呵。”
　　徐文畅见两人似乎熟识，便也上前打了个招呼：“您好，我姓徐。”说着还从衣兜里掏出了名片：“现在在中心医院工作，您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医生不愧是最受欢迎的朋友职业，张阿姨的面色顿时缓和了：“徐医生啊，幸会幸会。”
　　她收起名片，又微笑着搭讪：“新搬来的？”
　　“是啊，阿姨，”徐文畅不愧是师奶杀手，笑容诚恳，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以后请您多多关照啊。”
　　张阿姨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这怎么敢当，大家都是邻居嘛。你住哪儿啊，回头我家做了点心，给你送点去。”
　　老实孩子搓搓手：“点心就不用了，多不好意思。我就在您楼上，跟祝昀住一块儿呢。”
　　张阿姨：“……”
　　祝昀：“……”
　　徐文畅：“？？？”
　　饶是徐医生身经百战，也没想到祝昀在这栋楼的风评已经一塌糊涂，连带着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想歪了。
　　“小祝你又，又……”老太太想说“又换了啊”，却担心伤害到两人感情，硬生生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祝昀虚弱地：“我不是、我没有……”
　　老太太脸色都青了：“难，难道你们四个人……”
　　祝昀：“……”好累啊，还是不要解释了。
　　徐文畅惊讶：“您怎么知道他家住了四个人？”
　　老太太面色铁青。半晌，她憋出一句：“那，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祝昀：“……”您懂的是不是太多了？
　　除掉早上这一段插曲，祝老板的一天还是非常顺利的。上午收到通知说中央公园的项目终于审查结束，发放了招标文件，祝氏地产位列其中。
　　下午召开董事会议，几份草拟的投标书拿上来一看，果然，刘广胜的提案和许岚预测的一模一样。祝昀不动声色地笑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打算借此机会把刘广胜的势力一网打尽。
　　此外，出事的旧华侨区工地全线封锁，祝昀亲自指示，拉起黄线，说是地下水污染成分超标，可能含有辐射，禁止所有工人入内。
　　忙完一切已经接近六点。他饭也没顾上吃，兴冲冲喊来司机，马不停蹄地赶往临市剧组。
　　白的最后一场戏排在晚上八点多，祝昀堪堪赶上。等他到达的时候，里边已经准备开始了，白没办法出来接他。
　　车子被拦在外面，几人正围着保安扯皮，祝昀突然瞥见个熟悉的影子，忙喊：“左君安？”
　　左君安穿得跟个乞丐似的，小白脸上涂满泥灰，也亏得他能认出来。他扭过头，惊讶道：“祝哥！”说话间他匆匆走来：“小李，这人我认识的，放进来吧。”
　　祝昀跟着他往里走，频频望向对方特毁形象的装束。
　　左君安有点脸红，干咳道：“我也上了年纪了嘛，总不能当一辈子流量偶像，得转型演技派啦。”
　　祝昀迟疑：“你不是才25？”
　　“24，”左君安反驳，又悻悻地，“不算小了，现在多少十几岁就出道的？别看我人气还行，要过气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明星那么多，热度下去了，没几部作品，谁还记得你？”
　　祝昀唔了一声，突然想到白。他在直播综艺似乎火了一把，等那期剪辑出来，说不定热度还能再往上窜一窜。但之后呢？靠脸吃饭，观众总有看厌的一天。左君安说的对，没几部作品傍身，真的后继无力。
　　正在祝昀捉摸着，要不要花钱搞几部电影捧一捧白的时候，几人终于到达了摄影棚。
　　乱糟糟的场景里，他一眼就认出了白。对方还穿着昨天见过的戏服，云纹白长衫，拿银线滚了边，说不出的精致贵气，仿佛画中走下的世家公子。
　　祝昀刚想微笑，就听白开口念了一句台词——
　　祝昀：“……”
　　左君安似乎已经习惯了，转头瞥见他的表情，违心道：“白哥没练过这个，已经，已经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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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昀一脸木然：“他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
　　左君安想了想：“就，就长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祝昀：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灰飞烟灭。小白你放弃吧。
　　白：不红就要回家继承星系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三十七章 幻形蛛
　　说是因为长相拿到角色, 其实只是开个玩笑, 事实上白靠的是锦鲤运气。
　　经纪人先前给白联系的角色, 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龙套，光站着当花瓶背景板就行了。可谁知，开拍后不久, 剧组出了岔子——原定某贵公子配角的元姓男演员，不知被谁套麻袋揍了一顿, 断手断脚, 别说拍戏了, 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导演气急败坏却没有办法，只得临时换人, 结果当场挑中了白。
　　左君安啧啧了一通：“你不知道那人有多惨，脸肿成猪头，鼻子里假体都差点被打出来。”
　　祝昀：“……混娱乐圈这么高危的吗？”
　　“不是啦，”左君安眼见左右无人, 压低声音道，“据说他性骚扰跟他搭戏的女演员，还是个圈内惯犯。结果这回踢到了铁板。”
　　祝昀隐约有点预感：“铁板？谁？”
　　左君安道：“明娜呀，现在圈子里都在传她有个能动手不哔哔的大佬男朋友呢。”
　　祝昀：“……”不, 你们误会了, 人家有的是大佬亲爹和三个大佬哥哥啊。
　　不过这个倒霉催的元姓小鲜肉，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祝昀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这特么不是钱优的糟心前男友吗？！
　　——靠女朋友的资源钱财捧红，结果艹粉劈腿。钱优是个狠角色，二话不说把渣男扫地出门。结果那人丢了资源又后悔了，厚着脸皮缠上钱优要复合。钱优不胜其烦，现在还在许岚家里躲着。
　　祝昀面色微妙：“原来是他啊。”
　　左君安道：“你认识？话说他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爆出的全是负面|新闻，这回好不容易到手的角色，结果还是为人做嫁衣。估计离过气也不远啦。”
　　祝昀点点头，没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将视线转向白。男配统共没几句台词，白背得倒是熟练，只可惜念出来干巴巴的，毫无感情，倒像在背诵，演技约等于零。
　　祝昀在旁看着都替他着急，不时往导演那边瞅，担心白要挨骂。不过，导演似乎对他的表现习以为常，挥挥手就过了一条。
　　祝昀暴汗：“这都能过？”
　　左君安淡定：“咳，没什么的。后期一加，剪辑配乐什么的搞一搞，大不了找人配音嘛。”
　　“……”
　　左君安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继续吹捧：“凭白哥的气派，光往那一站就行，多吸眼球啊。”
　　这话倒是没说错。白演的角色是一个人淡如菊的世家二少，家里金山银山却偏偏要搞自由恋爱，天天叫嚷着：“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钱。”
　　照这么看来，白不开口的时候，倒还真挺像的。钱摆在面前，大概还没午餐盒饭里加的鸡腿对他的吸引力更大。祝昀自我安慰着，悄悄松了口气。
　　结果，刚说着，白的下一条就被卡了。
　　导演卷起剧本，一脸无奈：“先生你是在告白啊！告白懂吗？眼神深情一点，别像没睡醒似的。”
　　白无辜地眨眨眼，瞥向一旁扑粉补妆的女主演，面露为难。
　　女一号见他生得年轻英俊，容貌谦和，不由也友好地笑了笑，并没有嫌弃他影响了进度。看到两位演员互动良好，导演用剧本敲敲掌心：“继续！”
　　然而，这一条依旧没过。导演举着喇叭，恨不得亲身上阵：“叫你深情！不是垂涎啊！你这看红烧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比喻实在是太扎心了，女主演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导演无奈道：“原地休息十分钟。白，你去找找感觉。”
　　剧组人员四下散开，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闲谈扯淡。祝昀躲在人群后面，低调地冲白招招手，比了个口型：“来！”
　　见到他的瞬间，白温吞的眼神瞬间亮了，忙不迭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祝昀悄悄递了个保温杯给他，道：“饿了吧？母鸡汤，先垫垫，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白接过鸡汤，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眼神温柔得都快化了。
　　左君安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不由扶额，心想，刚刚要是能演出现在的一半，也不至于全剧组留下来加班了吧。
　　十分钟时间宝贵，白腻腻歪歪地蹭在祝昀身边，把一壶鸡汤喝得干干净净，连根鸡骨头都没舍得吐，嚼吧嚼吧全给吃光了，那声音简直听得人牙酸。
　　休息时间结束，祝昀目送他回到场内，担忧道：“好好演，加油啊。”白不舍地捏了捏他的小拇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