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的触感很熟悉,就像被螃蟹的钳子夹了,但又有点不一样,速度很快,最后湿热覆盖了疼痛,舌苔上有细密的倒刺,将伤口舔得干干净净。陆离像又一次被带进高潮,连叫也叫不出来,只有伸长脖子,无止尽地颤栗。
陆离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血族会对自己的长亲或子嗣生出旖旎之情了,因为单是被咬的感受都如此怪异,就像…就像,另一种形式的交欢,转化肯定更甚,这么一想,他的下/身又有些蠢蠢欲动。
陆离摇头甩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靠在床头浑身酸软,但身上是干爽的,费云扬替他擦拭干净身上的各种液体,换上自己的睡衣,抱着他,似乎又是一阵意动。
陆离试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哪里肯再任他摧残。
“很困…”陆离小声说。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与夜色是最好的呼应,费云扬几乎不能停止内心的悸动。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盆圣水,太热了。
小心翼翼地放开陆离,尽量离他远一些,第三次尝到陆离鲜血的味道也是刻骨铭心的,值得他一个人消化回味很久。
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让他有活着的体会,一直都是。
他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连绵的欲望,怕吓着陆离。
薄暮来临,黑暗被驱散的时刻到了,这也是血族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刻。
费云扬躺在床上喘气,没有吞噬足够多的黑暗就有这样的后果。
陆离催促他赶紧补眠。
他不作声。一只手拉着陆离的,放在自己胸口,就那样睡过去,睡梦中犹在轻哼,像一个孩子。
陆离轻轻动了一下,身后撕裂般疼痛,这具身体的第一次,费云扬居然这般禽兽索求了不知多少次。
陆离心里不知将费云扬骂了多少遍,最后抱着他闭上眼,嘴角的弧度其实与他的心情一点也不相称。
第54章 下场
陆离是被“叮铃哐啷”的铁链声吵醒的,极度缺觉让他极度烦躁。
“别吵!”他闭着眼,眉心紧蹙。
费云扬低头安抚地亲吻他额头。
“乖,别生气。”
随即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喝斥:“安静点!”
那铁链声更响了。
陆离猛地坐起身:“有人??”
“啊——”很疼,全身都疼。
费云扬搂着他一边给他揉腰一边道歉,实则脸上一丝歉意也无。
“有个人被我关在这里,一时忘了。”费云扬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懊恼。
陆离怀疑他是故意的。
他狐疑地下了床,拿起床头的打火机擦亮,往铁链声方向走去,最后,迟疑地拉开了浴室的帘子。
费云扬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
看清帘子后的景象,陆离大惊。
一个人被铁链绑着手脚,看铁链的长度,他最多能走到浴室门口;他赤/裸着身子,头发胡子又长又乱,长久不见光的眼睛被打火机的光一刺激,泪流不止。
当他抬起头,盖住面颊的乱发落向脸侧,陆离喊出声:
“陆之栩!!”
没错,被锁在迷途地下二层黑暗的浴室中的,正是失踪已久的陆之栩。
陆离上下打量着陆之栩,费云扬不悦地捂住他的眼睛,想了想,灭掉了陆离手中的光源才松开手。
“呜…小…”不知多久没有说话,他的嗓子像锈掉的齿轮,“咯吱咯吱”转得十分不畅快。
陆离见着他涕泗横流,厌恶地退了一步。
费云扬冷冷打断陆之栩尚未说出来的话,是对陆离说的,也算解释了陆之栩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伤害了我最爱的人,我说过会让他付出代价。”
陆离当然知道,当初他还为费云扬莫须有的爱人小小纠结过。
陆离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陆之栩上一世对他做过的那些,现在还没有发生。
他找不到向陆之栩发泄的理由。
费云扬按在他腰上手有些用力过度,陆离很疼,却没有挣扎。
他有些释然,也许,自始至终没有从上一世走出来的只有费云扬一个人。
“我六岁回的陆家,大哥包括旁系,各个冷脸待我,嘲讽我,等着看我的笑话。只有你曾在我被打的时候给我送过药膏…陆之栩,到了今天,你敢说一句,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如果是,那也不枉他上辈子为了他和陆家翻脸。
“嗯…嗯…”陆之栩没有解释,他挣扎着往前,然而铁链的长度已是极限,他的手臂只够停留在陆离面前,再进不得。
陆离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费云扬的脸上亦浮现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放松了按住陆离的手,柔声说:“我查了很多关于他的东西,等我们上去,我拿给你看。”
陆离闻言转身就走,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回到三楼,陆离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生气的方式很特别:安静看书,任泰山压顶自岿然不动。
费云扬打扰不是,不打扰也不是。
陆离看完记录了陆之栩恶行的资料,又看完今日份的《影视评论》,合上杂志,对着费云扬忐忑的脸,淡淡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费云扬无辜摇头。
陆离眯着眼睛道:“你会忘记陆之栩关在那里?你本来就是带我去看他的吧!”
费云扬翻脸很快就是一脸悔意。
“你混蛋你故意做那么激烈!!”陆离扶着腰,一早上的烦躁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是是是我错了我混蛋,你别激动,小心伤口。”费云扬将他虚抱在怀里,耐心安抚。
“你居然不告诉我那里有人!!”
“乖,那么黑,他看不见。”
“看不见难道听不见吗?”
“我就是要他听见。”费云扬轻声说,“你是我的。”
陆离又羞又恼,实在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做出这种事,一想到昨晚自己那么…而不远处就有一个人在听墙角,陆离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我也有点后悔,”费云扬苦恼,“没想到离离昨晚那么…热情,都让别人听去了。”
“啊!!!”陆离羞恼地丢开书。
费云扬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但是我很开心,嗯,很开心。”
陆离无力地垂下肩。跟费云扬闹大概会气死自己,算了,不气,不气。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陆离缓声问。
“送去西伯利亚。”
“什么?”陆离一脸问号。
费云扬在唇上竖起手指,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三哥,送你一个血奴。”
“陆家贡献的,我哪里违背了规则?”
“噢,那就送给大哥好了,当作见面礼。”费云扬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西伯利亚?”
“血族在西伯利亚有个血奴基地,那里圈养着人类贡献的祭品。”
“为什么在西伯利亚?”
“可乐为什么要储存在冰箱里?”费云扬瞥了他一眼。
陆离随口接道:“当然是因为冰可乐好喝!”
随即哑然。
“陆家真是可恶,祖上明明跟血族签订了血契,血族在战争中救了他们一族多少人!他们战后居然想毁约,举家迁徙逃到这里,真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贡献祭品的命运?”费云扬嘲讽地说。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原来我就是那个可怜的祭品。”
费云扬:…
好像又说错话了,这可怎么接…说,你这个祭品我很满意?
“其实也不是祭品,他们在西伯利亚活得很好,像…”
“像猪一样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放放血?”
费云扬满头黑线:“不,不是,有点像疗养院,他们是被家族放弃的棋子,刚开始以为会死,后来发现那里条件不错,定期取血量也不多,就很愉快地住了下来。”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第一次去那儿的时候,没见过活得那么快乐的人类。”
“这是谁的想法?”陆离惊叹,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费云扬极不乐意地承认:“大哥。”
费云扬没有说的是,西伯利亚疗养院的那一套制度运行至今,内部早已出了状况,人类的本性在那里体现得淋漓尽致。陆之栩如果被送过去,他只要关照两句,陆之栩绝对会活得生不如死。
第55章 过渡
陆离去实习公司办了离职,手续很简单;又跟弘景通了电话。
之前短信的交流一直没有断,所以弘景也没有过多担心。
陆离应了陆振声的约去陆家之前其实跟弘景打过招呼,说,如果自己三天还没联系弘景,就让弘景报/警,并且带媒体堵陆家。
弘景听他语气才知道陆家要害他,急得不行,极力劝他不要去。
陆离安慰道:“放心,陆家不敢在陆宅内对我怎样的,告诉你也算是提前有个绸缪,以防万一。”
弘景焦躁不安地等了三天,就在他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时候陆离给他来了电话报平安。
弘景悬着的心这才落地,又陆续跟陆离联系了几次,汇报了一下网络上11" 光怪陆离0 ">首页 13 页, 的风向。
及至今日,网上陆离的版权风波早已平息,市立医院甚至亮出了许清远三年前的死亡证明,陆离的律师也放出了许清远转让版权的协议书,剩下的,就让世人自己去评判吧。
原本痛骂陆离的人转而替陆离气愤,觉得陆离这是流年不利,遇上费云扬的骨灰疯狂粉被狠狠坑了一把。
那替自己义愤填膺的架势,陆离都不甚理解。
费云扬的粉丝里甚至分出来一小波成了CP粉,誓死守卫他们的费云扬和陆离的婚姻,天知道他们的本命镇楼图为什么会是《地狱天使》首映前的发布会上费云扬握着陆离的手展示婚戒(魂戒)的那一幕。
陆离不太懂他们的脑回路,就此作罢。
在自己的主页挂上了“旅游,待归”四个字,陆离满意地关掉页面,收拾行囊,和血族三兄弟(儿子)踏上了新的征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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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冈城,城西花园。
地中海的暖风一吹,卡帕尔和乌云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哈欠。
陆离:…
接送车停在一座精致的白色木屋前,木屋掩映在层层阔叶之中,绿叶间隙洒落着细碎温暖的阳光,别有一番情致。
陆离踏上古老的石板路,被紧跟着走上来的费云扬拉住了一只手。
贺无忧则仰头望着这幢二层小楼眼神复杂。
“好久没回来了。”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脸上虽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看上去目光柔和。
“费,好久不见。”
陆离惊讶于此时此刻,这个明显有日耳曼血统的男人竟然也是在用中文与费云扬交流。
费云扬没有回应,拉着陆离站在一旁,等贺无忧和卡帕尔走上来。
贺无忧向男人挥挥手。
“大哥!”
“这位是…”男人略微低头,温和地问。
“他叫陆离,是长…”贺无忧话音未落,被费云扬打断。
“他是我的伴侣。”
陆离向他伸出手,笑着说:“我叫陆离,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有些惊异,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表情,伸出手,嘴角是跟陆离相似的弧度:“你好,我是伊塔罗斯,跟您同行的三位都是我的弟弟,承蒙您的照顾。”
费云扬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脸色有点黑。
陆离总觉得眼前叫做伊塔罗斯的这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受黑暗庇护的血族,反倒像是城东教堂里手捧圣经的白衣主教,浑身散发的神圣友好光辉几乎要溢出来。
浮雕玻璃门在众人身后关上,与此同时,空旷的大厅里一座楼梯缓缓升起。
果如陆离所料,这个族群都喜欢把宫殿建在地底下。
费云扬拉着陆离,一言不发地站在楼梯上,任楼梯履带自动传输,直至迈步踏上坚实的土地。
陆离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红木架构的建筑,横梁上挂着灯带。跨过门槛,前厅中摆着一扇屏风,妥妥的是中国古代的建筑风格。
伊塔罗斯带着众人到宴客厅落座,着人上茶点,为宾客接风洗尘。
卡帕尔怀里抱着乌云,额头点桌,昏昏欲睡。
费云扬埋头看着杯子中浮沉的茶叶,一度沉默。
伊塔罗斯脸上如沐春风,手中煮茶动作不停,似乎沉迷其中,十分忘我。
陆离悄悄与贺无忧对视一眼,俱是无奈。
“咳…”贺无忧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大哥近来可好?”
伊塔罗斯眉眼低垂,温和地说:“好得很。”
“二哥这次来有事找你,等他醒了再说吧。”说完贺无忧为难地看了一眼卡帕尔。
“你先送他回去睡吧。”伊塔罗斯说。
贺无忧看了陆离一眼,陆离朝他轻轻点头。
贺无忧扶着卡帕尔站起来,顺着引路人的指引出了大厅。
伊塔罗斯盖好壶盖放置一边,抬头看向陆离。
他的打量很礼貌,丝毫没有让陆离生出什么不快,费云扬却明显不悦。
“别这样看他。”费云扬冷声道。
“抱歉啊费,”伊塔罗斯笑了笑,“我只是对你第一次带回来的人有点好奇。”
“最好是这样。”
陆离不解这兄弟俩之间究竟有什么龃龉,可是眼下卡帕尔和贺无忧都不在,没有人能为他解惑。
“刚刚一路走进来,我对这座建筑十分感兴趣,可以参观一下吗?”陆离问。
不等费云扬开口,伊塔罗斯说:“安伦,带陆先生随便逛逛。”
说完他对已经站起身来的费云扬说:“你我多年未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陪我坐一坐如何?”
费云扬抿着嘴看他,又转头担忧地望着陆离。
“我很快回来。”陆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