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耐不住他如今有了个致命的弱点。
宁独秀大老爷再是乾纲独断,却也拒绝不了他家小妖精攻那撒着娇的轻轻一语。
一开始听顾雪君说他要下厨做东西吃,宁老爷自然是断然拒绝的——开什么玩笑,君子远庖厨啊!而且好端端,做什么突然对下厨有了兴趣?
这做人嘛就是不能胡思乱想,一乱想就容易想茬。
因为剧情需要理所当然想茬的宁独秀先生细细一想,最近有什么特别的?
——宁织月要回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雪君忽然要学厨?
宁老爷不由便揪起了那满腔炽烈滚烫的恋慕,闷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真是气极了,譬如他见到屋外头雪君正陪着孟极在玩闹,暖日融融阳光正好,然而那光明圣洁的光却找不散他内心深处渐渐生长的躁动。于是他牙根痒痒地拨了个电话——当天下午便请了医生带孟极去剃了毛。
雪君:喵喵喵喵喵?
雪君也没有多想,只是替自己的犬友默哀了三秒钟——剃毛光秃秃的孟极,想也知道怕是有一段时间要羞答答不肯见人了。只是夏天本来也该把长绒毛剃掉些,免得生出寄生虫来。顾雪君暗自点头,心想着他的宁叔叔果然是无一处不周全妥帖。
然后回转过身,不小心逮到宁独秀原来站在书房的玻璃后面盯着他看,不由笑了。
其实宁老爷并未真盯着他看,他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笑便笑了,偏偏还走过去,在宁独秀大老爷面前敲了敲窗户:“叔叔,你午睡醒啦!?”
没错,就在午饭后,顾雪君忽然说要学厨。宁老爷大约是不具备“拒绝顾雪君”这项功能,对着青年认真的眼眸,宁老爷纵然心里打翻了醋缸子,却也只能皱着眉勉为其难地答应。答应之后却又憋着暗自生闷气,便推说自己忽然有了午睡的习惯。
嗨呀,从午饭后到现在,可以说也是生了好大的气了!
他笑得真真是天朗气清,让宁独秀不由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似的,再仔细一想,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刚刚自己怎么一副小男生得不到女友关注乱吃飞醋的幼稚模样?那是谁?哪里来的妖孽?!这么一想便有些好笑:罢了罢了,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大不了也就是家里头炸个厨房,宁独秀大老爷别的没有,钱倒是一堆,尚能供得起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嘴硬如宁老爷,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但世上也断断没有任这种磨人的小妖精为所欲为的道理,宁独秀思忖片刻,自然也要从他的小朋友身上讨回一番。
比如说,今日份的牛奶便取消了。
这对于世界还很单纯的小朋友来说简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正被宁老爷拉着识字的青年懵懵地睁着一双黑眸,难过到泫然欲泣:
“叔叔、为什么?”
宁独秀当然不好说自己想要教训教训他,但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着实太委屈可人,甜甜软软得他那颗快硬化的心脏都要融化,按理讲接下来的剧情,应当是“铁石心肠化作绕指柔”,然而此刻这个楚楚可怜的人是顾雪君小朋友,反而引得宁独秀生出几分戏谑。他轻咳了一声,说出口的话带上三分挑逗:
“因为今日叔叔好久没见到雪君呀。雪君要知道,叔叔一看不到雪君,便觉得有处空落落的难受。”
话虽然轻挑暧昧,但说出口的时候宁独秀却才恍然发现自己带上了几分认真。
这种你撩我骚的喃喃情语,若是出自坏心眼儿的挑逗倒还好,可惜宁独秀纵然浸淫商海多年,对待情.事却是人生头一回——这半真半假的一句话一说出口,他自己耳朵先热了三分。
曼说他,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不小心说出真心实意肉麻到骨的情话时,也免不得会红着耳根忐忑不安,似乎扒开了一腔炙热心脏等待检验,先暴露的那个人便落了下风。
可怜的宁先生,原本是想逗逗顾雪君,却一时冲动扰乱了自己这一池春水。而这边正乱着呢,却不曾料到,他单纯可爱的小朋友,如今却早已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崽子。
顾雪君闻言也不说话,就那么深深地看着他,看得宁独秀心惊胆战。
人一心慌便下意识要找点寄托,宁独秀便选择去挑衅他的小朋友——也算不上挑衅,就是把那杯本该是小朋友的牛奶一股脑儿喝了下去。
刚好喉咙口有些干涩。
结果宁独秀刚一放下玻璃杯,迎面便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接着下唇一热。
顾雪君这只小狼狗,竟又睁着那双水汪汪清澈澈的眸子,把他唇边的奶胡子全数舔了个干净,虽然舔得是唇边上,但毛毛躁躁的小朋友,自然免不了会牵连到一点不该碰的地方。
宁独秀脸上的温度蹭的一下烫了起来,却强自镇静地梗着脖子,沉声道:“雪君,怎么像是属狗似的!”
顾雪君却不管宁叔叔的色厉内荏,只眯着眼笑:“牛奶在叔叔嘴上,好像更好吃了!”
宁独秀:……
真想打这口无遮拦的磨人孩子——偏又下不去手。
还不待宁独秀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他那身段迷人偏又傻白甜的小妖精便忽然凑过来,双手撑住椅子的两条扶手——没错,他仗着自己人高手长,将宁独秀完全圈了起来——,凭着这个颇有压迫力的姿势,寸寸逼近,静静地凝视着宁老板的一双眼,有一瞬间,宁老板甚至觉得,在这双本应纯然无垢的双眸中,自己找到了一片星辰大海。
然后他忽然低声道:
“宁叔叔想要见我,与我说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我总是想与叔叔在一处的。”
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吐得很慢,却令宁独秀觉得自己心上大约有一处软肉,而顾雪君的话语便像极了一片轻羽,正一下一下地撩拨过那处血肉。
宁老爷忍不住地叹息,雪君啊雪君,你别这样。
你当知道他宁独秀是不知满足的生物,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地贪求更多。
想要你一生人平安喜乐。
想要你康健清明,与我两心相交。
想要你时时刻刻,眼里眉间,皆是我。
还真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宁老爷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又已经是旭日东升,跟着他就无奈地发现自己果然被某个小妖精缠了个结结实实。他小心翼翼地将脑袋转过一个角度,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极俊的面容。
他闭目睡着的时候似乎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高高大大的人却像个孩子似的非得抱着个大娃娃才肯睡着,此刻像是感受到他的“娃娃”在不安分的动静,还又执拗地紧了紧怀抱,一双微微嘟起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下,发出喃喃呓语。
宁老爷的心呀,当真是软成一片,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视线里有这个人便是一种幸福啦。
忽然青年的呼吸由清浅变重,宁老爷知道他要醒,连忙闭上眼。
闭上眼的宁老爷不就便感觉到身旁的人彻底醒了,似乎原本分给视觉的观感现在平分到了其他地方,比以往更加敏锐,他隐隐感觉有一道视线蜿蜒着爬过自己的身上,最后久久停驻在自己脸上。
脸上有些烧。
宁独秀下意识地将呼吸尽量放得轻缓。他不知道顾雪君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坦白来说,他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为了不让自己脸上的温度升得太快露出破绽,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想些别的,比如……自己刚刚形容顾雪君的视线,为什么要用“蜿蜒”这个词呢?
然而有些事经不得想,一想,那画面感便会具现在眼前。
哎,万万没想到,严肃正经的宁老爷心里头……藏着一首诗。
宁老爷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在琢磨什么,昨晚上哭了好久的一双眼睛忍不住又有些发红。这样下去不行,宁老爷暗叫,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要不要改日找个时候去庙里求个清心咒什么的。正胡思乱想着想要散去心头那点心猿意马,宁独秀便忽然觉得腰部一烫,他身子一僵:一根自己已然熟悉的东西,紧紧地挨着靠了上来。
青年像是怕打扰到沉睡的老人家,只静静靠着,轻轻地喘息着,——虽然那喘息有点烫,——似乎想要这样让自己早上的那阵平静下来。
然而那零错的鼻息,温热的气流,却不断从对方那里通过男人敏感的感官流入心底。
这可叫人……怎么装下去!
宁独秀暗自叫苦,终于憋住,像是被惊醒似的,发出一声沉沉的鼻音,睡眼惺忪地勉强抬起眼眸。
这个演技,必须要给满分的。
伴随着他的清醒,顾雪君便像是得了什么解禁令一般,大狗似的放飞自我,整个人欺上来。
便在那陡然变得湿热的气氛之下,顾雪君小妖精不客气地扒在宁独秀的身上,压着他那略显瘦削的肩膀,轻轻地、轻轻地一下下顶弄那敏感柔软的腰身,又低头顺着那绯红浅淡的唇,一寸寸地研磨、吮吸、舔吻到整个下巴都覆上一层潋滟水光。
“宁叔叔这样真美,”看着宁叔叔被自己吻得目色迷离的模样,顾雪君痴痴地笑,“这里一点点颜色加深的模样也好看。”他指着宁独秀的唇,极认真地说。
宁独秀矜持地扭过头去没应他,然而心里头,砂糖似甜却一点点弥漫上来,像是要淹没整颗心一般。
他从来不说,然而却真真切切,贪恋着、享受着顾雪君这样小狼狗似地黏糊着自己。
这日本来没什么大事,除了晚上得受邀出席一个宴会,宁独秀一时被顾雪君撩出了火,两人在床上耳鬓厮磨到了日上三竿。
后果就是,年纪一大把的宁大老爷扶着腰,动弹不得了。
顾雪君蹲在床头,可怜兮兮又泪眼汪汪地看他,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干了坏事眨眼求原谅的大狗。宁独秀只看他一眼,就憋气到不想理他,怪说与孟极处得好呢,这两只分明是对狗兄弟!
这事儿肯定得怪顾雪君:福伯出门去了,他们便一时忘了情,身为一个攻君,不能在床上把爱人做到色魂与授不知今夕何夕,哪还有半点做攻的觉悟?结果……如非是六六提醒他,他都不曾注意到他们一把浪了快一个时辰。
你懂,身为晋.江男的操守嘛:一次到底。
仗着自己那张纯白无垢的皮子,顾雪君想着要给宁老爷一个难忘的一天,便睁着一双全世界我最单纯的眼睛,在床上各种不要脸的撒娇痴缠。宁老爷虽然年纪不清,跟小年轻在一块儿却是十分有激情,又是初尝禁果的年上受,跟智障青年顾雪君在一块儿,看着对方天真懵懂却动作得汗如雨下的色气模样,难免还要有点诱拐儿童的微妙刺激,自然半是纵容半是顺从——结果就是被心机深沉的伪绵羊按在床上干到泪眼朦胧声暗哑。
别说腰动不得了,最后眼睛红肿声音微哑,甚至还带起了低烧。
低烧可真的怪不得顾雪君,他倒是小心没弄在里面——在里面了谁去清理还是个问题不是?——可磨得时间太久,竟害得宁老爷里头破了皮,惭愧惭愧。
这把年纪了,宁老爷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去请大夫来看自己这种不可描述的小问题,只能羞耻地红着脸,哄听话又焦急的忠犬去翻箱倒柜地找了药来糊弄着涂以图。金尊玉贵如他这样的地主老财,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沦落到要在床上挺尸硬熬的那一天。
宁老爷看着天花板,无奈得叹息着自己的疯狂。
心中已然是做好了准备,也不晓得自己身后那处得疼上多久,可千万别小病拖成了大病,手边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宁独秀自然不知道,就算他能接受,意沧浪也不会接受自己如此疏忽。早在顾雪君被哄着给他上药的时候,意沧浪便看似胡乱实则细致,从系统中兑换了修复液兑入金疮药中,涂了个仔仔细细。
等宁老板勉强入睡补眠去,意沧浪一边钻进厨房一边挠头叹息:哎……装傻还真是个技术活。
“禽兽!”意沧浪正卷着袖子做菜,便听见六六哼哼着来讨伐。
意沧浪翻了个白眼:“啧,谢谢夸奖。”坦然地继续着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六六的干扰而停顿。
“呵!好不要脸!”六六也是好气,却拿这个二皮脸没有丝毫办法,“主人可是普通人的身体啊,你都不知道要心疼心疼主人!”
“开什么玩笑,我的媳妇,我不疼他谁疼?”意沧浪瞥了一眼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晋.江系统。
六六:呵呵。
然而除了发张丞相大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JPG”的表情包,识(怂)相(比)如六六却不敢真说什么指责,适可而止的埋怨还好,意沧浪看在它“忠心耿耿”份上也不会太记仇,但过了——怂是一回事,六六却也知道意沧浪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