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顾清眠神情。
“不错,本座生于此,长于此。”
“是这剑冢的守坟之玉。”
作者有话要说:
子琀终于露脸了,我——我果然还是颜控。QAQ
日常比心(1/1)~
第12章 第十一章
“可是,前辈镇守剑冢,为何会在外头遇见程舟?”
子琀一顿。他摇晃手中酒壶:“每至千年期限,本座可以突破结界前往外面——”
“本座——”他顿了顿,眉头皱起。
房屋内的夜明珠成色甚好,光线隐隐绰绰,正描绘出他抿起的唇。
顾清眠思及聚灵散,顿时明白了——估计这位祖宗出结界后,发现带少了。
一时间,顾清眠竟?" 含丹1" > 上一页 4 页, 行┫胄Α;购盟笆笔兆。溃骸澳乔氨不拱殉讨哿裟牵俊?br /> 子琀冷哼道:“他是剑修,该走的路还得自己走。”他瞥一眼墙壁:“况且进剑冢时,本座也曾问过他。他自己选了这条路。”
墙上又浮出程舟状况。他不知哪捡来一根树枝,硬撑着向前。一步再一步,豆大的汗珠混上血水,一滴滴落下,又很快被滚滚热气蒸发。
他肩上没有东西,却仿佛叠着千层山岳,压得骨头吱嘎作响。鲜血从七窍渗出,流进嘴里,染红一口白牙。
“至于你——”程舟的画面突然缩小,隐逸于重重人影。每一个剑修都在负重前行。
子琀身边却浮出一个丹炉:“这里的关卡因人而异,你走了也是白走。”
顾清眠思及剑雪,衷心赞叹道:“这话在理。”
子琀一噎。
他这辈子看过太多剑修,哪个不是一腔热血、逆天而行?真没见着谁会承认自己无能,还坦坦荡荡、语带欣慰。
那一边,顾清眠的注意已被丹炉吸走。子琀还控制着丹炉叫它浮在半空,顾清眠倒迫不及待凑了上去。他仔细绕丹炉一圈,瞪大双目:“好炉!好哇!”
他抬头,恳切问:“前辈,我可以摸一摸吗?”。
“废话。”子琀控制丹炉落地,手一挥又是一地药材,“抓你就是让你炼丹的——”
“好,好!”顾清眠不待听完便喜上眉梢。他低头,将碎得七零八落的衣扯了两块,套在手上。而后就地一趴,开始检查丹炉底盘。
毫无姿态可言。
子琀忍不住扶额。
能否炼成一炉好丹,丹炉底座是重中之重。要看底座传热、耐热程度以及受热可均匀。但很少有人会真趴下去看。原因无他,姿势实在不雅。
子琀:“你不能举起来看?”
“对哦——”顾清眠恍然大悟。他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因为闷在炉底,显得瓮声瓮气:“但是,我不喜欢炼丹时——”
他似乎敲了几下炉底,声音带上满意:“分散灵力把炉子举起来。”
“那样虽然很方便看受热程度,但是炼出的丹会有些差距。虽然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是终归有。”
“所以,还得把炉子放在地上看。”顾清眠爬出来,衣服又蹭破几道,“毕竟它和举起来时,吹到的风还是有区别的。”
子琀一时无话,眼看着他发丝散开,衣衫零乱,有几缕碎发垂落面颊,遮住唇齿。丹修发色如墨,瞳仁清亮,愈发衬得一双眼,宛若璀璨星河。
以往在外,子琀没灵力化形,自然没工夫打量这位“糊涂丹修”。如今一看,这双眼睛倒很不错,想来易容丹下,原本的模样也不会差。
谁知顾清眠紧接着手一挽,将长发卷起,打了几个死结固定在头上。
子琀:“……”
顾清眠闭眼沉思片刻,脑海里已印下底座的模样。而后他将那两张布一丢,用天山灵泉净手,打开炉子,开始检查里面。
子琀眼不见心为静。他扭开头,手里又摸出一壶酒,继续看剑冢的情况。
一日,两日……几十日后。
子琀猛然睁眼。
第一批人全到了剑碑。
剑碑,乃是整个剑冢的终点,直接关联冢外那座冲天石碑。所有到达此处的剑修,都可以通过剑碑参悟心法,观摩先贤剑道。既可以选择学习,也可以选择提剑一试,留下自己道。
当然,古往今来,多少剑修折剑于此。但凡一件事能捱过时间,总少不得天资,运道,人事。
或拥其一,或三者占尽。
第一批人,便是中途未曾失败,第一次就顺利通过整条路的。他们断断续续,隔三差五地进来,最终,也不过五个人。
五个人,俱是一柄长剑,一身鲜血。
为首是那名青衣女修,也是五人中唯一的女修。她面纱早已破碎。芙蓉面,丹凤眼,姿容绮丽。
子琀时间掐得正好,顾清眠炼完最后一丹,药材刚好用完,只能停下。
而后他抬头,正听到子琀问:“奇怪——”
顾清眠不解:“什么?”
子琀:“本座已经许久没见过同类了。”
顾清眠侧头,正看见那女修影像。他一愣,怔怔道:“合欢尊者——不对,这是,清寒观弟子?”
他惊道:“大师姐?”
子琀语带讥诮:“厉害极了,还能认出你师姐。”
“要不要本座给你鼓掌夸赞?”
顾清眠讪讪道:“这——师姐平日常以轻纱遮面——”
他回想片刻,发觉师姐用的分明是她平日的面纱,平时的装束,于是顾清眠决定闭嘴不言。
子琀也不准备深究,只是道:“她身上有妖族的血脉——出身浣花境?”
顾清眠颔首:“林师姐乃浣花境境主长姐。”
子琀挑眉,才到的剑修却皱眉问:“双木仙子来自浣花境,为何要与我们抢剑道机缘?”
浣花境一族,体内本就有上古花妖的血脉,生来便是幻道奇才,为何要舍本逐末,弃幻道而修剑术?甚至争抢剑道的无上机缘?
林安哈哈大笑,将剑向地上一|插。她长发披散,不施粉黛,满身累累伤痕。然而眼底凌厉,剑气加身。
那是肆无忌惮,霸道至极的剑气,若狂刀乱舞,风卷残云。混合着特有的清寒剑气,仅仅是站立于此,便好似瀚海层层凝冰,崇山叠叠崩雪。仿佛一眼望去,天地含霜。
顾清眠鬼使神差想起,当年赐号之时,他跪在地上。外面是点点冰灯,纷纷白雪。老祖看他许久,终于叹一声:“此道之才,偏爱彼道。”
“便唤途吧。”
“双途。”
双途。
双、途。
两条路。
天资是一条,想法是另一条。
轻松是一条,困难又是一条。
无数个双途横亘于前,而后他选了条“糊涂”路。
如今两百年过去,他都快忘掉这个道号了。
顾清眠笑了。子琀背对着,没看见这笑,多少有些不像“顾途”,也不像“顾清眠”。
他摇头,也不管底下人根本听不见:“这有什么为何。”
生为幻术天才,为何走剑道?
拥先天剑心,为何修丹道?
他当年,是怎么回来着——哪怕并不擅长,哪怕从不容易——不过是想修,便修了。
底下林安笑罢,冷冷道:“不过是想抢,便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安小姐姐只是个打酱油的,没看过《问尘》的不要紧~主要是百剑冢她肯定会来,不出场感觉有点不对劲。
日常比心(1/1)
第13章 第十二章
听闻林安回答,剑修冷哼一声,面带不善。林安执剑,眼底冰冷。另外几人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剑碑四周是一圈水池,隔开累累红土,嶙峋石壁。那地面太过猩红,分不清是土原先的颜色,还是鲜血染就。
子琀抱臂,挑眉相看。
五人费劲心思闯荡至此,绝非为了一时之争。二人僵持片刻,终究未起冲突。林安率先将剑收回,那剑修冷笑,也收回目光。几人以防有变,谨慎观察剑碑,研究如何获得传承。
谁知林安仍旧毫无畏惧。她飞身过了水池,甚至没有去试探,也没有去探寻先贤剑道,而是直接提剑,正对剑碑。
剑修啐道:“狂妄。”
林安不管不顾,长剑重重劈下——
剑尖碰上石碑的一刹,她闷哼一声,经脉迸裂,艳艳鲜血滴落于池。
一刹那,池中水陡成墨色,层层叠叠渲染,接着开出满目合欢。
猩红的土,苍凉的碑,嫩粉的花。
风轻起,隐去四面灯火。唯有一束冷光,渗透石缝流淌,恍若无边长夜,寂寂寒月。
顾清眠:“这是——”
子琀抿唇。他凤眼微挑,语带讥诮,“他瞒得到好。”
顾清眠不解,“何出此言?”
子琀答非所问:“清风明月,寒水怜花,观天地之大而不求一隅也。”
这是清寒观的剑诀,也是观训。顾清眠至今都不知这句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这一池合欢花开,清风冷月,很快明白过来。
“你是说——”
剑冢。
长生谷一块石头,加之一名剑修,一位花妖所成。
“百剑冢是由清寒观先人所建?”
“先人?”子琀嗤笑:“剑冢,出自你们第一代掌门之手。”
话语落下,如平地惊雷。顾清眠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又听他道:“清寒观历代掌门,俱名清寒,你不知为何?”
顾清眠老实摇头。顾清河同他提过这规矩,却也是当玩笑,说做掌门多可怜,又清又寒,可不得冷死在清寒山上。
子琀扫他一眼:“你们第一代掌门,原唤江清。”
“他心仪长生谷妖尊,暗影残荷之主——寒木落影。”
“清寒,是他名中最后一字,连上另一人姓名第一字。”
子琀至今尤记,那人烈酒入喉,大笑起剑。往后剑冢来来去去多少剑修,都抵不过江清当年,剑问明月,徒倚清风。
清寒观,清寒山,清寒剑,清寒真人……
外头都说清寒观的剑修生来孤寂,一世清寒。却不知这清寒没什么特殊含义,不过是想把两个人从名到姓捆绑在一起,世世生生不分开而已。
其实那条剑诀也没什么特殊含义吧。
或许只是江清说于寒木落影的一句情话。一万年前,人妖两界断裂,江清埋骨于此。倘若花妖能再来这里一步,再见上一面。
清风给他,明月给他,天地之大,江清一隅都不要,统统给他。
他只要他。
只可惜,长生封谷,花妖再不会到人间来了。寒木落影当年将一粒花种留在浣花境,茫茫人世间,恐怕只有浣花境的人,才能唤起这道“寒水怜花”之景。
而浣花境又专攻幻术,哪里会到剑冢来。
顾清眠侧头看他,语气随意,旁侧敲击:“前辈认得江掌门?”
子琀一眼识破:“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便是你不该听的了。”
顾清眠“嗯”了声。
子琀看他一头死结实在糟心,手一挥把他头发解开。顾清眠不明所以,任由他握住长发。子琀指尖一勾,招来一把玉梳。
谁知玉梳入手,子琀一顿。
那玉梳是江清尚在世时用的。他当年得轮回水浇灌,初开混沌,睁眼看见的第一人,就是江清。
那老贼反手给他梳了个姑娘发髻,还恬不知耻地笑:“儿子,快叫爹。”
他子琀一介玉妖,哪懂人世规矩?于是这个发髻生生顶了千年。
整整三千年,几代剑修都看着他的双丫髻敢笑不敢言。
想到此,子琀额头蹦起青筋。
他随手拿起系过自己本体的红绳。
顾清眠眼角瞥见红绳,僵在那里。
青丝垂落,隐隐纠缠。子琀五指如玉,带着凉意,从颈侧滑过。一道道将他长发归拢,用红绳束起。
底下花正灿烂。
合欢,合欢,一朵一朵,恍若从谁的心尖盛开。然而终究凋零,化作花瓣纷飞,一片片飘落于林安身上。血仍在,伤口却渐渐愈合,消失不见。
连伤疤都未留下。
寒月如霜,清风不语。
这是隔开时光,本想予另一人的缱绻柔情。
剑修看着异象齐出,轻蔑道:“妖女。”
林安嘶吼一声:“剑比流年,断人世万物!”话音方落,劲气迸发,若惊涛拍岸,暴雨狂风。她再也坚持不住,踉跄后退,以剑撑地。
她仍不理那剑修,只是抬头,却见剑碑上,新添了一道划痕。
那剑痕极浅,却叫她瞪大双眼。后面四人也说不出话来。剑冢千年一开,除了偶然两次,其它时候都只添了一道剑道痕。
她刻下了,那么意味着,剩下的四人,希望已然不大。
那剑修不信,提剑去劈,被重重掀开,又喷出血来。
三人也再不观望,接二连三攻向剑碑,却纷纷败落。
“不!这怎么可能!”那剑修惊得喊出来:“妖女!你用的妖术!”
林安充耳不闻,只是将剑入鞘,正对剑碑恭敬一礼。
她有惊异,但并未欣喜若狂,就好似这一划,命中就该由她刻下。
“多谢诸位前辈点拨,晚辈已知,道该怎么走。”
语罢,她看都没看其他剑道痕一眼,转身便走。
“你,你!”那剑修又是几下,依旧没留下痕迹。他一时难以相信,双眼涨红,口不择言,“呸——女人还抛头露面,衣衫不整,你们姐妹,都不是好东西!”
林安本不理不睬,他自然敢得寸进尺。
然而他刚提“妹”字,林安骤然回身,重剑开合,狠狠砸了下去。
剑修侧身一闪,林安拔剑,剑人合一,几成一道剑芒,出鞘而去。那剑修语气狂妄,也有狂的资本。回身一挡,生生架住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