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丹完本[仙侠强强]—— BY:行客不知名
行客不知名  发于:2018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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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河:“你知道?”
“是谁?”他顿了一顿,“是不是——顾三清?是不是因为顾清辽?”
顾清眠一愣,他看顾清河,摇头笑道:“清河呀清河——你看人永远只看表面。三清那时才分神,他怎么除掉大乘的顾子清?”
“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东西,能积年累月,悄无声息地除掉另一个人?”
就让上一辈乃至这一辈的恩怨,止步于此吧。
顾三,你保子琀,我保你。
我们两,彻底两清了。
顾清眠朝他笑道:“丹。”
“是我,杀了顾子清。”
顾清河头脑中“嗡”的一声。他双眼泛红,正欲追问,却忽如被人重击,摔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然而顾清眠低头笑道:“但你看,你根本奈我不得。”
这是顾清河最后瞧见的景象。很快,他便晕了过去。
顾清眠抬手,江清分出的魂魄隐隐震动,隔着万年的时光低唤着长剑。
江清的剑。
清寒剑。
风声低啸,寒云渐起。
掌门防得不错,亲传弟子的许诺,源自符术的迷阵,守卫森严的雪袍红梅。只是可惜了,他现在手里掌握的不是清寒剑一半的剑气,而是全部。
顾清眠道:“祖师,但愿您今日,保佑弟子。”
“清寒剑——起。”
天光突变,地动山摇。清寒殿上方,冰层吱吱作响。雪花飞舞,冰灯碎裂,寒梅坠而飘摇。
大典正行至一半,要授予“寒”字。然而玄冰不断从九霄砸落,剑气一层层渗出。
荼蘼是贵客,本端坐高台。她骤然旋身,眨眼间便出现于浣花境弟子身旁,身后红绫高起,护住四周。荼蘼捂唇一笑,道:“宋掌门,这天儿,好像在下冰雹呢。”
清寒观的人更早发觉不对。宋清寒笑道:“一点小事,境主见笑了。清寒观弟子自会打理,还望境主回到原位。”
他私下传音问:“双棋,你去盯着顾双途,要什么先应下,别让他搞鬼。”
双棋后退一步,传音道:“是。”言罢,他转身便化作一道寒光而去。
而那一厢,荼蘼身后,顾三一把拉住子琀:“顾道友要去哪里?站在这儿吧。”
浣花境人素来以青纱遮面,子琀被挡去面颊,唯独露一双凤眼。他侧首,道:“我劝你们离远些。”
顾三笑:“哦?”
子琀:“这可是清寒剑。”
话音未落,乌云罩顶,落下玄冰如针,根根锋利。地乍裂而山突崩,隐隐哭声凄切,如诉如泣。忽而音色尖锐,几如万鬼同悲,群妖嘶嚎,震得小辈弟子神魂俱痛。
荼蘼眼底一冷,两袖红绫若血,将玄冰折开。云箫宗宗主执箫而奏,箫声回转,道道音刃荡开冰针。
长剑铮然一声,剑鸣清越,镇住妖鬼悲泣。它一路高飞,直向九霄穹宇,所过之处,苍云凝冰,狂风落雪。寒芒卷着剑气,乱了八方。
云箫宗宗主怒道:“清寒观是什么意思?”
“清寒观没什么恶意。是晚辈一意孤行。”
子琀猛然扭头,“糊涂”两字含在嘴里,却还没说出口。就见那人负手而来,落在清寒殿前。他身旁环绕着清寒剑气,却不伤他分毫。长空皲裂,寒云难填。清寒剑陡然落下,却如雪消融,愈渐化小。
顾清眠伸手,接住了最后的清寒剑。
他抬手笑道:“诸位受惊了。”
宋清寒心道,怎么可能?
一刹那,子琀仿佛看见了江清,就站在顾清眠身后,望着这片清寒大地。但他眼底无悲无喜,一如那日他筑成剑冢。人如剑,剑如人。
贫道给你撑一次腰,清寒剑,是你的了。
但是切记,只有三次。
只有——三次。
顾清眠笑了——不过三次,也够了。
第一剑。
他恍若感觉到身后有人扶着他,挥出一剑。这一剑毫无章法,然而清寒剑裹挟着至冷剑光,劈得天幕欲裂,山川呜咽。
简单一击几乎抽掉他全身灵力。但好在清寒剑出世,震得法则紊乱,灵气横冲直撞。顾清眠忍住一身剧痛,抬眼笑道:“晚辈不才,侥幸能用清寒剑,便先试一剑。”
然而这一击生效了,三大仙门无不脸色铁青。小门派退于后头,被震得进退两难。
宋清寒按住季遥,笑道:“双途,你这是做什么?”
顾清眠笑了,他执剑,道:“今日晚辈于清寒观大典上,拔出清寒剑,是为请这九洲诸位宗门一件事。”
清寒观积累了万年的清寒剑气,此刻他手掌清寒剑,杀生大权聚于一身。大大小小的掌门面面相觑,却也没傻到要走。
子琀看着他一身雪袍,红梅凄冷。突觉心无端地快了,愈来愈快,几乎要压得他呼不出气。他问顾三:“你告诉我,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三:“我也不知。”
顾清眠不等底下回答,笑道:“晚辈献丑,今日欲炼一丹。”
其实他那日同江清说,他不需要百川散的丹方了。也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
自古阴阳平衡,福祸相依。红尘便在这阴阳福祸间来回。仙魔一念,虚实相生,双重剑心……原都是这个理。
百川散亦然。
海兰花自创阴阳,幻影残荷欺天瞒地,以书大道。那上万极凶极煞之物,并非炼于丹中,而是镇守其外,将算教逼成大福大贵之地,以平福祸。只可惜,大福到了尽头,反又成了灾。
百川散是算教的福,福却引了灭门之祸,祸又成就清寒一剑,记了剑道的福……如此往复,福祸轮回,生死无常,拼成了算不透的天道。
顾清眠自顾自笑道:“今日这一丹,没有名字。便叫无名丹好了。”
既然生在天地,万物如浮游;既然沧海桑田,后事不可持久。那他,便要将丹道写进天道里。他要丹之一道,他要所有丹方丹术,不依托于一人、一族、一门又或一国,而是寄存天地,世世代代14" 含丹13" > 上一页          16 页, ,永生永世地流传下去。
海兰花取其花胚,幻影残荷作墨,写剑为阳,记丹为阴。清寒剑与百剑冢出自一人之手,剑气交融。将这一剑封存其中,得阳。
第二剑。
连着先前一剑,清寒殿砖砖碎裂,道道留痕。清寒观积累了万年的剑气此起彼伏,相互应和,风声凄冷,天地哭啸。众多门派皆后退几步,子琀欲上前,却被顾三拉了下去。
顾清眠觉得魂魄都在悲鸣,仿佛要被扯裂一般。血水上涌,却被他生生吞下。
这一剑,汇聚了万年剑气,引爆而开,生生撕开天地法则。
顾清眠仰天大笑,一字一句道:“晚辈乃是近年丹师小会第一人,顾清眠。今日在此,晚辈将毕生所学,脑海里所有丹术丹方,悉数封入剑冢。日后但凡剑冢开,所有丹修皆可入内。”
“其中有一处海兰花田,将会记尽我所知。自然,天下所有丹修,若想,也可将此生丹术,记载于中。”
真是巧呢,祖师。
海兰花为道花,天生容纳一切后天之道。
您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便让前人扛起这欲塌的天,叫后人的路,走得平坦些。
宋清寒的脸色已然变了,底下各大门派也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子琀心中预感愈发不妙,他几乎要冲上前去。
然而顾清眠突然看向他。二人隔空对视。顾清眠笑了,扶上发间蝶结。
多谢你,前辈。
对不住了。
“双途自知,泄露门派丹术,应为门派罪人。不求掌门宽恕,愿自我了结。但求诸位宗门广而告之——”
“不论出身,不论男女,不论仙凡,不论长幼。”
第三剑。
清寒起剑,千万剑气刺入体内。鲜血如瀑,从他周身涌出。庞大的灵力裹挟着神兵的威力,冲开魂魄。
毕生所学记载于身,以身为丹,作阴。
至此,丹终成,而改天命。剑冢丹剑相衡,相生相长,永无尽头。
“从今往后,天下丹修,皆有去处。”
玉妖几乎化作一抹青芒,要扑上前去。然而他被烫得倒退一步,再难向前——焚琴的无形火。三味真火,天生就克妖邪凶煞。
顾三:“对不住了,这是他嘱咐我的。他说你一定会来。叫我守着,不要让你做傻事。”
而他说的,子琀都会听。
玉妖怔怔盯着前方,眼前乱成一团。那里,那个人,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哪怕是那根蝶结。
唯独空荡荡的雪与血,唯独空荡荡的天与地。
清寒剑失去掌控,复又飞向长空,还原如初。
顾三:“你——”
子琀后退两步。
难怪他不肯应这一诺,难怪。
清寒剑下魂飞魄散。去哪里求上邪结?
顾清眠。顾糊涂。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连轮回,都不肯给我留下。
碧落黄泉,六道轮回。他再也找不到他了。
“哈哈哈——”子琀忽然笑了,他盯住顾三,煞气纷乱,双目猩红,“你知道么。本座此生恨极了清寒观。”
当真恨极了。
清寒观笼统两个双重剑心。
一个给他长生不老。
一个让他痛失所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寻常百姓 大大的地雷。
下一章完结——大家冷静,我是亲妈。
第47章 第二十章
剑冢千年一开,然而往往只有开头一月最为热闹,愈到后头,人却愈少。
可今年,去剑冢的人到格外多了。
“清寒观双途真人以身殉道,你听说了么?”
“清寒观新任掌门也是可怜,要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
“新任掌门,那位季掌门?”
“是呀。”
顾三与云长离送子琀去剑冢,然而一路上,全是这样的话。
人间夏意褪了,渐渐地叶落,渐渐地秋起。顾三原先还会问子琀,要不要快些走,别听这些。然而他摇头。但凡遇到人说,他都要不管不顾停下去听,去听那些人赞叹顾清眠,去听他们惋惜。可是听着听着他又觉得他们啰嗦,又觉得他们根本不懂这个人。
听了很欢喜,欢喜过后便是寂寥。可遇上下一批,他照旧要去听。
糊涂,他的糊涂。
他想糊涂值得全天下的偏心,又想他的好只有他一人瞧见。
那一日,那一夜,那一场神魂颠倒。他原以为他不会再步江清后路,哪晓得到头来,殊途同归。
他路走得很慢,他去寻了南顾旧址。他买了许多许多人间的红绳,试图不用妖力系出上邪结来。他一介玉妖,其实最不信神佛,可他觉得,是因为他偷懒用了妖力,所以蝶结就没那么灵验了。
要是他规规矩矩折蝶结,要是他早些发现,要是他那日多留意糊涂,要是他——
要是他——
顾三叹气道:“道友,节哀。”
他冷笑一声:“本座才不在乎。”
他堂堂十阶妖尊,与天地同寿,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丹修。
不在乎的。他告诉自己,他才不在乎。
结果临了剑冢,他又一次改变路线。他按着记忆,去找了景家爷孙。然而景德已去,只剩下那孙子。景承再不琢磨菡萏瓷,安心做起了农夫。
子琀也不顾脸面,偏和人家一个凡人去争菡萏瓷的碎片,以及顾清眠留下的一块玉牌。最后顾三看不下去,拿一块枯叶谷的令牌同景承换了。
景承咕哝:“你这仙人好不讲道理,那是另一位仙人留下的,哪能说给就给。”
“呵。”子琀道,“什么仙人?本座是妖,本座就是不讲道理。”
得了那块玉牌,他们脚程终于快了些。子琀找了根红绳,将玉牌贴身收着,其余大半时间,都盯着菡萏瓷看。
剑冢外人山人海。江清怕是最初便想到了今日,海兰花田收了丹道,竟开了另一个入口,使人无需走择剑阵,便可入海兰花田。
顾三停下,转身道:“已到了剑冢,道友你——”
“行。”子琀道,“就停这儿吧。”
顾三颔首。子琀化作一道青芒,飞入剑冢内。临到这时,他又觉得当初待小雁妖太苛刻了。情字头上一把刀,不割到自己身上,永远不晓得多痛。
清寂了万年的海兰花田热热闹闹,可见接下来的一千年,丹道必将发扬光大。到处是沉思,钻研的丹修,偶尔还能见起了争执的,却也不动粗,细声细语地辩论。
子琀一路往剑碑去——他住所入口即在那里,所以屯了许多美酒。喝上几口,快快活活地睡几觉,一千年很快就能过去。况且这时候,能到剑碑的剑修早就来过了,剑碑也没什么人。
过了海兰花田,弯曲的幻境长廊,进了剑碑所在。
子琀正要去拿酒,却听人问:“怎么走了这么久?”
刹那间,他觉得全身都被冻结。子琀的心狂跳起来,他从头到脚,连一根发丝都动不了。许久之后,他终于艰难地扭过头,却见剑碑之上坐着一个人,又或者说,坐着一个鬼魂。
他的糊涂。
子琀瞪大眼,喘了几口气。
“你——”
顾清眠笑了,起身。他周身已变得透明,唯独发上红绳掺了妖力,依旧栩栩如生。
顾清眠道:“对不住了前辈。我原先也没把握,所以谁都没敢说。”
程舟说过,只要在剑碑上留下刻痕,此剑此道将记入剑冢,一旦主人陨落,他留下刻痕的佩剑就会飞入剑冢。他身为双重剑心,魂剑一体,既然能在剑碑上留下刻痕,那是不是证明,天道也能将他记作剑呢?
所以他赌了一把,他让自己魂飞魄散,碾去自己作为魂的一部分。逃过了六道轮回,以剑的身份,重回了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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