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观完本[修真甜文]—— BY:气清景明
气清景明  发于:2018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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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抟笑笑:“辰砂,你别担心。我什么时候说没救啦?”
沐彤看看薛竹,一脸疑惑。
沈抟踢了踢薛竹:“哎,想什么呢?看你给辰砂吓得...”
薛竹恍神道:“嗷!能治能治!我在想是怎么看出丢得哪个魄。这就想住了。”
沈抟蹲下来,指着徐栓百会道:“胎光常在身内。”又指左右肩头:“爽灵,幽精二魂外游。”又指左肩锁骨之下:“他现在丢了爽灵,从左肩而下,探手太阳小肠经,转着找。”
薛竹依言而行,果然探出。举一反三道:“我明白了,他肯定经常丢爽灵!少时丢魂,二魄不归。这才一直梦游!”
沈抟道:“没错!晚间你给他叫回来。先安二魄,再固爽灵。”
薛竹点头:“明白了!”
亥时刚过,薛竹扎了个八角白灯笼。灯芯里点了些徐栓的血。站在十字巷口,焚了徐栓的生辰八字,口里轻呼:“敬四面,通八方!仙神狐鬼还家乡,过路君子帮一帮。徐栓,回家了!”
如此反复三次,白灯笼里火苗大盛。薛竹左手展开,等着拘魂。忽地脸色一变,喉咙发紧,眼圈发红。转头往身后看去。
黑夜里行来二人,前头这位十四五岁,飘巾襕衫,神采奕奕。后头这位二十三四,儒巾直裾,眉眼傲逸。手指挑着个小竹筒,正笑吟吟看着薛竹。
薛竹苦笑着稽首揖道:“唐真君,玉轩公子。你们怎么...?”
唐炳把手里的竹筒朝他一抛:“不是你叫过路的帮一帮?我们俩路过。魂魄顺手给你抓到了。”四处望望,问:“沈图南呢?”
沈抟听着有异,便从院内转出来。见他二人,也是一怔。淡淡的拱拱手,道:“还没谢过真君,上次救了我们。”
唐炳抬抬眉毛,道:“不用客气,你好好谢谢郁离吧。”
薛竹压了压情绪,问道:“你们二位,这是去哪?怎么会路过皖庆?”
唐炳搂了一下玉轩的肩膀道:“这不今年的恩科?我们去省里凑热闹呀!我跟你说科场里可有意思了!求神拜佛的,临场作弊的,还有各种恩仇二鬼。”
薛竹一拍脑门,心说你们二位是真闲那!!头一次听说去那里玩的!
玉轩拽拽唐炳衣襟,唐炳立刻冲他俩欠欠身,道:“我们走了,你俩安魂吧!要有答谢呀,分我们一半,哈哈!”说着转身就走,没两步就踏进黑夜中去了。
薛竹还礼,沈抟斗篷一甩,回屋里去了。
沐彤已经把前情,一点点告诉徐婆婆知道,一老一少在屋内等候。见沈抟面无表情回转,都紧张起来。不多时薛竹回来说一切顺利,这才放下心。
薛竹打开竹筒,拘住内里的魂魄,来到徐栓旁边,想了想道:“师父,借个守神符呀?”
沈抟一动没动,刻薄道:“你不会画?要我那失灵的废纸干嘛?”
薛竹心里奇怪,还是把魂魄又封回竹筒里,掏出朱砂画了个守神符,托在手里。二次把魂魄放出,推到守神符中,然后把二魄分离出来,从徐栓左肩推入。见到二魄运转,又把爽灵放入。掐着脉门探查一下,没有意外。这才又拽出一张安魂符,放在徐栓胸口。
沐彤和徐婆婆大气也不敢喘,到此时方问道:“好了吗?”
薛竹笑了笑:“好了!这一半天他就会醒,再调养几日,就再也不会梦游了!”
徐婆婆老泪纵横怎么感激自不必细说。
三人从屋里转出,沐彤便问:“还是去我家住下?”
沈抟脚下不停,道:“不去了,这就走。”
薛竹看了看他背影,跟沐彤说:“你快回去吧,等有空了我来看你。有急事就去蒲蘅厅找杜员外。”
沐彤一一应下,薛竹紧走几步,赶上沈抟。
第26章 若冲子再忆百年身
“师父,干嘛走夜路啊?”薛竹奇怪道。
沈抟看也不看他:“怎么你还怕走夜路?”
薛竹挠挠头:“我不怕呀,就是奇怪啊。师父你...怎么了?”
沈抟不答,只顾走。薛竹也只得跟着走。这一路竟走到第二天午后,薛竹又累又饿,气息紊乱,腹内打鼓,五脏庙翻了天。沈抟仍是气定神闲,步履轻盈。
薛竹实在受不得,试探着问:“师父,咱们不着急吧...”
沈抟瞥了他一眼,问道:“累了?”
走了几乎一天一夜,他终于开口说话,薛竹赶紧接话:“好师父,歇会吧!我主要是饿了!再这么走下去我要升天了!”
沈抟看看前方说:“前面就是县城,住一夜吧。”
薛竹见他面色严肃,也不敢多问,进得城来,随便找了个客栈,安排好客房餐食,与沈抟对坐。有点焦急的看着他。
沈抟把碗筷一拿,薛竹如临大赦,低头猛吃。好一会,饥火得解,才慢了下来。
想了想措辞,问一句:“师父?你怎么了?”
沈抟翻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喊的魂?魂兮归来,加名字,加籍贯。我没教过你吗?”
薛竹神情一松:“哎呀!师父你吓死我了,一天一夜不说话,我以为多大事!”
沈抟皱皱眉头:“我让你先魄后魂,你准备一天,没画守神符?”
薛竹讪讪的:“我,我这不是看你在,我就...”
沈抟又问:“喊来唐焕然,把魂给你了,要是喊来阴司鬼差你是不是还硬抢?”
薛竹嬉皮笑脸道:“没事!判官我也认识!”
沈抟脸一落,把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顿。
薛竹赶紧把手里碗筷放下,站起身。小心的试探:“师父...干嘛忽然这么凶了?之前,不也一直这样么...”
沈抟翻翻白眼说:“我怕你死我前头!”
薛竹赶紧欺身上前,捶背捏肩,讨好的道:“那肯定啊!师尊你长生不老啊!我死前头没错!”
沈抟眉头一抖:“少胡说!”从怀里摸出个琉璃的小瓶,只有半个食指大小。剔透晶莹,可望见内里一颗金色的小丸。递给薛竹,道:“过了年,你十九岁了。本元已固,这是一颗仪形金丹。”
薛竹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拔塞往嘴里一倒。一直脖子,咽了下去。
沈抟一怔:“你也不问问是干嘛的?”
薛竹笑道:“拿给我,必是吃的呀!先吃再问来得及。”
沈抟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又解释道:“这是仪恒道传下守山的方子了,从此便得筑基,两三百年不过云烟。身形容貌得以固守,几乎凝滞。我二十五岁纳得金丹,今年...你知道吧?”
薛竹赶紧打个躬:“是是,等过两年的!我给您办个整寿!”
沈抟稍有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一拍桌子,薛竹赶紧双膝一跪,往他腿上一趴,一连声求饶:“哎呀哎呀师父,饶命饶命。内什么,我...我以后不叫魂了!”
沈抟让他气得直咬牙,闻言一愣:“什么?”
薛竹双眸炯炯,抬头望着他:“我以后不叫魂了。省的叫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惹得我师尊...不高兴。”
沈抟挪开目光不看他,声音有点沙哑:“胡说八道,我...”
薛竹又往他身上贴了贴,道:“难道我猜错了?不能呀!这股酸味儿,够全城人吃顿饺子了!”
沈抟急吸了两口气,没接话。
薛竹轻声问:“师父,在韩九的幻术里,你遇上什么了?”
沈抟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
卯时初,沈抟把薛竹从床上揪起来打坐。薛竹闭眼抗议:“我会坐睡着的!”沈抟一张引水符拍在他头上,大正月里冰得薛竹翻身而起,再不废话,依言打坐。
沈抟盘膝坐好,慢悠悠的说:“金丹得慢慢嗑化,以后就习惯了。”
薛竹闭着眼问:“以前也没见师父这么严格啊!”
沈抟修长的眼睛不转睛的望着薛竹,薄唇忍不住扬了扬,却刻薄的道:“以前你还尿床呢!”
因为幼年时,牙行对男童私密处多有调训,加之频频凶狠打骂,小薛竹刚到怀安观那半年,真的时常做噩梦,然后便尿床。一大早起来洗洗刷刷。沈抟怕他羞惭,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薛竹今日一听,从眉毛尖一直红到耳朵根,眼睫乱颤,双唇紧抿。
沈抟大仇得报,闭眼打坐。
二人一路缓归,沈抟一改此前慵懒,天天拉着薛竹早晚练气打坐,行功转法。搞得薛竹整日面无表情声无波澜。金丹之力慢慢涌动,需行动坐卧常运道法消纳。得到怀安,早已过了上元。
怀安观一如既往,空大无人,薛竹通开火墙,多续了些碳火。又点了个铜暖炉放在矮塌的茶案底下。
沈抟盘膝而坐,煮了一壶茶汤,分了两盏,问道:“你怎么样了?”
薛竹坐到案后,略晃了晃茶盏:“这两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想来是都消化了,这金丹这么霸道!搞得我都快面瘫了。”
沈抟无奈:“听你语气,怎么好像我喂你吃了□□。”
薛竹笑嘻嘻道:“你喂我呀?□□就□□!”
沈抟把手里茶汤一饮而尽。
没几日,萧老道无声而至。沈抟讶然,抓过斗篷迎出去,看了看他脸色,眼神一阵涣散,无声叫了句:“师兄...”
薛竹惊得下巴都垂到胸口。
老萧摆摆手,道:“别,我最后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抟抿了抿薄唇,道:“我再算算!”
老萧嘿得笑了:“左不过这几日,你就是看不开。”
沈抟长眉紧锁:“不可能!你积得功德呢?喂了狗了?”说着转回屋,亲手拆下自己铜钱剑上,坠角的六枚小币。
这六枚八卦铜钱,只有往常的一半大小,不盈掌心,漆黑锃亮。沈抟连爻两卦,结果无甚出入。将要再算,老萧出声拦住:“停停停,可别损寿了!你再算也是一样。”
薛竹看桌上卦象,眉头一皱,试探问到:“师父,这,这算的是...”
老萧指指铜钱道:“算我死期,还有俩月。小辈,记得给我执礼啊!”
薛竹打量老萧几眼,见他还是精神矍铄,一副老奸巨猾的样,脱口而出:“不可能!算错了吧?”
老萧哈哈大笑,看着沈抟:“你徒弟说你算错了!你是不是没揍过他啊?哈哈”
沈抟揉揉太阳穴:“这是法宝温养的占青币,爻一次一年寿,按说...不会错的。”
薛竹看看老萧道:“前辈,你...也是仪恒一脉?”
老萧往塌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我看你,也把金丹纳了是吧?这便给你讲讲故事。”
这怀安观并不是一直单传,近百年前,沈抟的传道师尊,清枢真人座下,也有十几个弟子。
老萧行二,有个道号,叫若冲子。性情正直,嫉恶如仇。尤擅阵法,天下万物,皆为所用,变化无穷。
大师兄纳丹失败,年轻早夭。清枢真人常年闭关炼丹,不问世事。观中大小事务全靠若冲子道长决断。
老萧长吸口气,双眼上翻,好像在回忆什么:“我第一次见图南,他尚在襁褓。一身绫罗,怀里塞着个白绸,写着姓名,表字,生辰。一看就是官家私出,无人供养。我一开始以为,那老东西捡了个孩子回来,是善心大发。后来才知道,图南生辰推衍,大有渊源。”
沈抟少时,多得众位师兄看顾,是以得业最为博杂。功法剑道,符咒丹药。山医命相,风水堪舆。无一不通,却不甚精深。
沈抟声音少许嘶哑,道:“第一次见丹炉,我便通体舒泰,爱不释手。众师兄说我清淡疏懒,道术百端,没一个喜欢,其实我最痴迷的就是炼丹。”
老萧冷笑:“这也就难怪,那老贼不但没害你,还将道统传你。”
沈抟望着薛竹道:“你还记得,泉州的时候,唐焕然说,在我少年时,见过我?”
薛竹点头:“是,他还说,你师父...”
沈抟道:“其实那天我并没看到他。我师父寿元将尽,炼了长生诀上的长生丹。丹成之时,祥云罩顶,异香扑鼻。当时真君祠还有些香火,唐焕然就寻此异象而来。”
老萧冷笑:“狗屁的祥云罩顶,血光冲天还差不多!他急于求成,诸事不全,强行成丹。害了我十四位手足性命!你还说是什么异象!”
沈抟闭目不言。
六十三年前,清枢真人寿至三百七十一岁。面如冠玉,青丝高挽,不过三十五六样貌。正饶有兴致打量着沈抟。
十五岁的沈抟细目薄唇,颇为清隽。眼不错神的打量眼前的炉鼎,半人来高,三足九环,阴阳篆刻。见清枢真人望来,忙一正身,稽首揖道:“师尊!叫我来,有什么事?”
清枢真人道:“图南,听说近日,你成了混元丹?我四十岁时,还没窥着混元丹的门径。真是后生可畏!”
沈抟强忍着,还是向上弯了弯嘴角:“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嘛!”
清枢真人缓缓摇头:“成丹自有缘法,方子就在那,十个倒有八个不成。”
话没说完,长袖一挥,沈抟应声而倒。清枢真人回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有人是天生仙骨,你定能长生!”
伸手旋开炉鼎,白雾蒸腾,仙气缭绕。灵光透鼎而出,直冲天际。
清枢真人眼珠通红,从鼎内捏起一颗丹药,走向沈抟,喃喃念叨,吃了这丹药,就能长生了,一定能...状若疯癫,唇眉乱抖。
忽然,一声轻叹传来。清枢真人猛抬头,不知何时,丹室门框上,倚着一人,黑衣金带,眉眼轻蔑,状似纨绔。见他看来,又叹口气:“哎!清枢道长,我们还以为你早放弃了。没想到,你竟得寸进尺,要用活人试丹?”
清枢真人咬牙切齿:“唐炳?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些,敢阻我的事?!”
唐炳不在乎的一笑:“我不敢!有人敢啊。我也不挡你。我只给七爷传个话,寿数长短,各有缘法,不可强求。”又看了看晕倒在地的沈抟:“长生仙骨,天道不觉。就算真有长生不老,也是他,不是你。”说完勉强拱拱手,回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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