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浪荡子 完结+番外完本[未来耽美]—— BY:乙醇烧
乙醇烧  发于:2018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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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天向莱斯他们讲述了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童年,相应的,老人,也就是他爷爷讲述他父亲的故事。
席漆寺是两个人收养的第四个孩子,也是五个孩子中唯一的雄子。他当年在莫里桑当地的福利署生活,伏安、兰斯两人都喜欢孩子,在一起时就下了决定,从此要给无家可归的幼崽一个家庭。
在福利署寄来的收养申请表中,一眼就看中了席漆寺。他们不远万里到达了莫里桑,正巧看到气质出众的雄子拒绝了上一对来相看的夫夫。二人本是不抱有太大希望的,因为孤儿雄虫对父亲们享有更大的选择自由,若是雄子不愿意,那么谁也无法逼迫他。
当年十四岁的席漆寺态度冷漠,见他们第一眼便询问:“你们以前没养过雄虫。”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只抚养过鲁莽粗壮的雌虫,这样的家庭也好不到哪里去。”席漆寺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下一句正要拒绝,两人收养的二子却咋咋呼呼推门闯了进来,兰斯他们生恐二子吓到雄子,那边席漆寺突然改了口吻,同意了他们的领养。
“他们是天生注定的缘分。漆寺性格有些孤僻,来到家里后却和莱克合得来,虽然莱克大了他四岁,但俩人关系却好得谁也插不进去。他们一起度过了少年期,成年期。
漆寺一过了成年,两人就从家里偷走了身份证件,偷偷跑去结了婚。领完证才通知我们,还振振有词,说怕我们不同意。”
伏安扶着眼镜,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语气充满怀念。
席天的脑海里对于自己两个父亲的形象,随着老人翻阅全家福时的讲述,渐渐清晰起来。
雄父叫席漆寺,这是他在福利署自己起的名字,他曾经有过一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过往,造成了他孤僻内向的性格,无法对他雌父之外的人全然信任。对兰斯家庭人员爱得缓慢,但是深厚。
雌父叫莱克·兰斯,是个开朗乐观的人,性格粗中有细,热爱运动,三岁就来到了兰斯家,在小时候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孩子王。说起他小时候的顽劣事,两个老人能说到天明。
两人结婚后没多久,就搬出了兰斯家庭一起生活。明面上看是雌父照顾雄父,实际上却是雄父纵容着雌父。莱克不想生蛋,那就先玩两年,莱克不会做饭,成年前没进过厨房的席漆寺居然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莱克要去参军,席漆寺也赞同他的选择。
“其实啊,如果当年漆寺没那么纵容莱克,莱克也不会在怀孕三个月时就返回部队里去,还逞强参加了什么训练,结果却在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星际海盗,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当年,漆寺得知了消息,就待在他们的小家里,整整三天闭门不出。家里人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就把他接回家里,他住不了以前的屋子,只能在莱克床上才能睡得着。
他在莱克去了以后就更沉默了,莱克的碑是他亲自立的。
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他订了两个碑,后来才知道他是存了死志的。
半年的时间里他一言不发,就像个四处飘荡的幽灵。五月份的一天,他过去的朋友来找他,当天他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我们都觉得漆寺的精神好多了,但是在五月四日,当年他来到我们家的那一天,跑回了他和莱克的房子里上吊自杀。”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哽咽了。
“唉,如果漆寺知道他和莱克的孩子平安来到了这个世上,一定会活到现在的。
镇子在十年前大改建,所有旧式房屋都被推平,重盖了复式小楼,漆寺的婚房也没了,没存下来。”
席天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夫,恩爱到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在席漆寺的心中,莱克重于一切,甚至重于他的孩子。
他的存在与否,对他的父亲来说,并不重要。
“其实,我们谁也没想过,莱克真的让你平安来到了这个世界。莱克刚怀孕时和我们说过,他和漆寺商量要给幼崽起名为‘天’,希望孩子能像天空一样广博。
你,继承了他们的血脉,也寄托了他们对你的祝愿。”
第74章 第 74 章
艾利斯不知要如何安慰雄子。
尽管旧房被推倒, 搬入新家。
伏安和兰斯万分舍不得两个亲自养大的孩子,将他们的物品都搬入了二楼的最角落的房屋。
墙壁是绿色为底的碎花荧光壁纸,贴了十年之久, 据说是因为雄父刚到家里,怕黑不敢一个人睡,闭灯后一定要数着荧光亮点入睡。
屋中两面墙是书柜,一摞一摞书摆放得到处都是。
这间窗正对小院大门, 栅栏底下培植了一大片鲜花,姹紫嫣红, 娇艳可人, 从窗前的角度望去,就好像是席天在垦农星上砌成的小小花坛一样。
这个房间里, 席天一步一步走着, 踏过这里的每一块方砖,手指滑过每一件物品,抚摸伴随过他父亲们的物件。
这里的空气是他父亲呼吸过,这里的土地是他父亲走过。
这里的季节轮转, 抚育了他父亲长大, 见证了他雄父与雌父的爱情,见证了二十四年前孕育了他的那一刻。
席天跌坐在房中唯一的单人沙发里。
在一整个箱子里, 放着型号老旧的放映机,数份码放整齐的录像带, 那是雄父来到这个家庭开始的六年时间里,两个人在一起录制的生活影像都被机器忠实地记录下来。
眼前是他们的身影, 耳边是他们的声音。
他闭目想像着雌父坐在沙发里,雄父在书架前挑书,雌父不耐他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拉扯他的衣角不松,施力将雄父拽到自己的跟前,雄父落在雌父的怀抱里,无奈地摇头,拿手中的书敲了一下雌父的头。
缺失的双亲形象终于填补了二十三年的空白。
泪,无声地流淌而下。
逐渐地,他用手捂住了脸,脊背渐渐弯曲,肘臂支撑着膝盖。
无声化为了小声呜咽,又化成了受伤野兽的低鸣。
这时的泪水是什么意义?
善于自我剖析的席天第一次对此无法解答。
他只知道自己很伤心,很难过。
雄父席漆寺,雌父莱克,他们曾经来到过这世间,他们又提前离去。
来了,走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徒留他席天,是他的双亲曾来过人世的证明。
他们爱他,却没来得及参与他的人生,看他长大成人。
死亡,是二十三岁的席天从未想像过的事情。
泪水中,有怀念,有释然,也有敬畏。
怀念双亲,释然抛弃,敬畏死亡。
哭泣声渐渐低弱,泪水越流越干,坐在沙发上的席天一把抱住了站在身边的艾利斯。
他的生命宛如无根的浮萍,随水漂流,漫无归处。
艾利斯,是他的藤蔓,他的锁链。
他们的生命紧密交缠,互相约束,共同漂流。
艾利斯,艾利斯,艾利斯。
席天喃喃他爱侣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们是如此紧密,如此贴近,下半生的命运都将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雄主。
席天。
亲爱的。
艾利斯换着称呼回应他。
“回到母星,我们立刻去结婚,好不好?”
艾利斯蹲下身,手抚摸雄子的脸,“好。”
房间里的声音停下了。
等二人再出来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席天改口,叫施薇特为小舅舅,叫兰斯、伏安为爷爷,艾利斯从善如流。
兰斯一家人面对这个新的亲人都十分开心,笑容满面,让他们留下住两日,让施薇特去联系家中的老大、老三回家来,打算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
席天和艾利斯扮演好小辈的角色,听着老人们讲述这些年的事情。
讲席天双亲的趣事,讲他们的爱情,讲他们自己是如何跨越性别和家庭压力在一起相守至今。
“我和兰斯,当年本就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漆寺还觉得我们会反对他和莱克在一起,若我们都是固守传统的那种人,两个雌子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漆寺不像莱克,他有什么想法主意都憋在心里,年纪小小,心思却像个大人,是个敏感而又敏锐的孩子。”伏安道。
“敏感又敏锐?雄父是这样的性格?听起来是很奇怪的组合。”席天道。
“没错,他十四岁以前的事情,除了他本人没有人清楚。
说他敏感不用解释,说他敏锐,则是因为他和人第一次见面,一眼看穿对方,看穿他们的身份、地位、性格、心理,任何敷衍、欺骗在他面前毫无用处。
他若诚心要使人难堪,必然是钻研了对方的弱点,对症下药,打压起别人毫不留情。”兰斯道。
席天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他的雄父居然还会有这幅样子。
一个拥有如心灵感应般能力的雄子,却用这强大能力去对付不喜欢的人??
“我雌父,雌父也被雄父搞得难堪过吗?”席天道
“家里人连当年最小的施薇特都被整过,对着莱克,漆寺可是宠都来不及,哪有时间难堪给他啊!”兰斯道。
“就是连福利署的档案里,他的资料都是一片空白。完全不像我们收养过的其他雌子孩子,资料会写在档案里,如果需要心理医生也能对症下药。”
“心理医生?爷爷收养我父亲的时代就有心理医生了?”
“那个年代,心理医生刚刚兴起,不像现在似的这么发达了,但还是有些用途的。
三四十年前,大家的认识还很愚昧,会把一些精神病人都关到疯人院里去,那时还流行电击疗法,叛逆早恋的幼崽,神志不清的疯子,只要一电击就会安静下来,乖乖听话。
那个时候,还流行一种手术,叫‘前脑叶白质切除术’,手术以后那些个不听话的疯子就都变得温顺了。”
兰斯摇摇头,“后来啊,我才知道那手术分明就是将有神志的人活活弄成了白痴。当年就有邻居劝我们给调皮的莱克做这个手术,让他安静点,乖点。想想都后怕。”
伏安经常看书,尤爱当代历史,“那个时代算是心理学刚刚起步,认知学也才萌芽,哪里有今天这么多的研究成果。那个年代,医生也好,手术也好,所有的理论都是错误的,所有的根据理论做的实验也都是错误。真是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人。”
席天对这方面的颇感兴趣,与两个老人一言一语,聊得火热。
艾利斯听得头大,找个机会跟在施薇特身后悄悄溜走,和施薇特一起唠起了家长里短。
这,才像家的样子。
第75章 第 75 章
临近夜晚, 席天躺在小床上,一遍遍观看录像机里放映出的影像。
原本床上是堆满东西,被他挪到了一边。
他的家人在一楼厨房里忙进忙出, 准备晚饭。对于做饭强烈排斥的席天很有自知之明,不能帮忙至少也不要给他们添乱。
双亲遗留下的影像不算多,但也不少,除去少部分是生日派对的全家日常, 都是他们两人的记录。
多数时间,雌父都是爱捣乱的那个, 经常语出惊人, 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雄父会手持录像机,记录他和朋友们打球的样子。
录像中的莱克年轻而又阳光, 下了球场看到雄父就满脸欢喜地跑过来, 一把搂住雄父,故意将录像机的画面弄得摇摇晃晃,然后是他志得意满地炫耀:“漆寺,你真好, 我的同学看到你可都快嫉妒死我了。”
雄父声线冷淡平稳, “就你最坏,每次都要撞我一下。”
雄父的声音令人听之难忘, 仿佛有使人信服的魔力。
席天计算了在录像带上标明的时间,那时的雄父才十五岁, 他的脸上少有大幅表情波动,只有见到家人时才会淡淡一笑, 但是每次发现莱克在偷拍他,都会报之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他的雄父,小小年纪就有了祸国殃民的资本。
席天偷偷地笑,如果他的雄父知道自家儿子这么想他,会不会气的从地底跳出来揍他?
如果能跳出来,那也好了。
一盘一盘带子看下来,席天算是领略了爷爷所说的,雄父那敏锐的“心灵感应”能力。
明明大家在好好吵架,雄父一张口就戳到痛脚上,把对方气到失去理智,但随着他话语,对方却由愤怒转变内疚,自责,脆弱到当场崩溃,痛哭不止。
他的雄父面容始终冷冷的,宛如神祇,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这盘带子显然不是雌父录下的,因为结尾处雌父从一旁走进来,雄父仿佛卸下了全部武器,轻松地走到雌父身边,问他一会要吃什么。
席天蓦然觉得那些哭泣的人的神情是如此熟悉,仿佛他年幼时也曾见识过这种场面。
他闭上眼,重新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片段。随着他的索求,在记忆长河里,溯洄而上,更多的碎片浮现在眼前。
他是孤儿,并且性别福利署中深受领养者的欢迎,同期身边的孩子陆续被领养,只有他一直留在福利署中。在少年期他被第五个寄养家庭送回以后,从此选择住校,一直到高考结束。
年幼时的他,好巧不巧,继承了他雄父的“心灵感应”,总能一句话戳到领养他的成人的心中痛处。这才使送他回去的成人们都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家真是我见过的最穷的家庭,究竟是给了你们勇气生了两个幼崽还不够,还要领养两个?”
“领养我只是为了安慰你们癌症末期的父亲的话,我劝你们不如去马戏团雇一个侏儒小丑,不仅比我更像孩子,还可以说笑话逗乐你们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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