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一时间心中竟毫无反应,却也应着本能直接闪身拦到两人之间,一掌将常正青打得撞到墙上,而后摔下来将椅子砸得稀碎。
常经业看到申屠,仿佛看到救星似的,朝申屠喊:“小申……小申,救我。”
申屠忙转过身将他的衣服拢好了,双手抓着绳子,只两下就把绳子全部扯开,抱着常经业就往外跑。
“带我走,带我走,去哪里都好,求你。”常经业宛若一个受惊的小兔,缩在申屠的怀里全然没有平日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好。”申屠还是像往常一样应诺着,将怀抱拢得跟紧些,轻声地安慰,“别怕,有我在,有我在。”
申屠带着他直接离开了常府,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便带着他去了城外的一间废弃的破庙里。
他一挥手,干些的稻草都聚拢在一起,申屠蹲下来,将他放在干草堆上,想要松手,常经业就死死地拽着他,申屠便也不动,蹲在他的旁边。
“父亲……父亲他……”常经业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极了,将自己整个儿缩在申屠的怀里,抖了一会,突然抱着申屠哭了出来。
申屠将他抱在怀里,缓缓地拍着他的背。
即便是伏矢魄已丢了,自己也不会任由着别人来欺负元清——哪怕只是元清的转世。
申屠正想着要说话,却发现怀中的人已哭累了,抱着自己睡了过去。
他回忆了一番自己在看到司命星君的命谱上记载的这一世元清的天命,只写着“兄推入水中淹死”七字,便斜着嘴角想了想,这命谱上也并无写什么常正青的命,便是死了也扰不了元清的天命。
想及此,他轻轻的将常经业放下,捏了个诀就回了常府。
常正青被申屠那一掌打得伤了脾脏,此刻已经被抬到床上由大夫诊过了脉,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伸手布了个结界,将自己与常正青拢在一处,旁人都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们。
他坐下来,使了个术法强行叫常正青醒了过来,却也只是醒着,全然动弹不得。
“小申?”常正青还没意识到自己命将至矣。
“老爷。”申屠的眼睛又变成了嗜血的红色,连着嘴角尖牙也露了出来,满脸的邪恶神气。
这时的常正青才露出点恐惧的神情来,望着站在旁边的丫鬟小厮,大声地求救。
然结界还张着,自然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的。
“我会让你死的整齐一点的。”申屠这样说着,手慢慢地靠近着他的胸膛,缓慢却又有力地捏成拳。
常正青的心脏被就这样被捏碎了。
申屠望着那张恐惧却又毫无生气的脸,又伸手替他合上了眼睛,捏了个隐身诀,一挥手便将结界散了。
“这样,经业便可以放心地回家了。”申屠自顾自地念了一句,看着乱作一团的丫鬟小厮,缓缓地走出了房门。
第23章 第 23 章
申屠将仍然睡着的常经业揽在怀里,耳边还凝神去听常府的动静。
“你这庸医!”常家大哥常永安大声地吼道。
旁边的的老郎中佝偻着身子,老迈却也肯定地道:“常老爷的心脏破裂,已经死了,老朽只是一介凡人无力回天啊。”
“庸医!庸医!”常永安似是不肯接受,伸手推搡了一把,那老郎中“哎呦”一声,一下子磕到了脑袋。
申屠轻轻摸了摸常经业的头发,淡道:”这一世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父亲是个色中饿鬼,哥哥毫无礼数、八面玲珑,真是一刻也不敢离了你。
怀中的常经业突然狠狠地握住了申屠的衣领,皱着眉头剧烈地抽搐起来:”救我,救我!“
申屠忙将他抱得更紧些,轻声地安抚:“别怕,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常经业手中一紧,惊恐地醒了过来,看着申屠许久都缓不过神,手还紧紧地抓着申屠的衣袖。申屠也不说话,等着他慢慢地缓神。
“小……申?”常经业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望着周围已不是父亲的房间,心稍稍安定了些。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申屠轻声地问。
常经业的瞳孔狠狠地缩了缩,手下一紧,声音又变得慌乱起来:“不不,父亲,父亲他……“他又回想起父亲对自己做的事,身子猛地一缩,死死地咬住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死了。”申屠望着门外荒凉的院子,冷冷地道。
“他死了?”常经业不敢置信地抬头望他,眼中闪过几丝雀跃的神色来,却又觉得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又低下头来,生怕申屠看到自己眼中那点不孝的光芒。
“他死了。”申屠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丝,“不用觉得愧疚,他本就不是什么好父亲。”
“那我们……我们回去吧。”申屠的话落尽常经业的耳朵里,竟将他心中那点不孝的感觉都说得消散掉了,眼中浮现出了一点恶气来。
“好,我们回去。”申屠将常经业扶起来,一前一后地回了常府。
常府此刻已挂上了白色的灯笼,风吹过来,颤颤巍巍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真是凄凉。”常经业望着那两个灯笼,语气却冷冷的,仿佛死的人与自己并无半点关系。
“小少爷,您回来了。”门口的门童看见常经业,忙迎上前来行礼,“老爷死了,大少爷正在里面等您一起送老爷走呢。”
“我知道了。”常经业点了点头,却又低声地念叨了一句,“有什么好送的。”
常府的大厅内已布置好了灵堂,常正青的尸体被一块白布盖着,白色的蜡烛放在灵牌的两边,常经业看着灵牌上“常正青之位”五个字,却还是觉得甚不安心,又慢慢地走到尸体前,伸手将白布掀了开,好看清躺在下面的真是自己的父亲。
“小弟!”常永安吼了一声,似是训斥常经业的无理。
“哎。”常经业浅浅地答应了一声,又将白布慢慢地盖起来。
他真的死了。
常经业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没有什么城府,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明白。
自从自己逐渐长成了型,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了起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才开始显现出来,却又仅仅是宠爱而已,常府的大小事务自己从来都不准插手。
还有他对自己的宠爱,自己一直都觉得怪异,直到方才……方才,自己才总算明白,那宠爱根本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
“既然父亲死了,那便大哥掌事,大哥有什么好哭的。”常经业冷冷的,一针见血道破他的心思。
常永安被他戳破,脸色一白,嘴上却还是道:“在父亲灵前,你如何能说出这种话?”
“不过替哥哥说了。”常经业踱步到大厅的门口,随意地吩咐道,“今晚小申与我守灵,你差人多备些饭食,至于哥哥,哥哥明日送父亲入葬吧。”
常永安楞楞地看着这一刻略显疏远刻薄的弟弟,只觉得他与以往的他不一样了,叫他有些害怕。
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心里正盘算着什么。
当夜,常经业就与申屠两人守在灵前。
“小申,明日我随大哥去送葬,你就去……去他房里将所有的账本都偷出来。”常经业本想叫一声父亲,却在嘴边赢下来,指了指常正青的尸体。
“是,小少爷。”申屠应诺。
“你可仔细些。”常经业不放心地照应了一声,毕竟这只是一个突然想出来的计划,没有提前准备,要么就成了做常家的主事,要么就败了做逐出家门的逆子。
“放心。”申屠笑道,“小少爷就是叫我搬空整个常家都行。”
常经业闻言看了看申屠,不知为何这个人总是叫自己十分的安心,他说什么都值得相信,无论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却他绝不可能。
“若是困了便睡吧。”申屠伸手将常经业揽进怀里,轻声地哄道。
常经业本就没有存着真要为常正青守夜的心思,如今申屠主动将自己暖和的身子送给他,他自然是直接靠在他怀里安稳稳地睡觉。
申屠本就是魔族的介子,根本不需要睡觉,只不过这几世为了元清消耗太多,头时不时地疼,有时便随着常经业的作息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