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越来越放开了自己的力量，虽然明白赫斯迪的用意，但这么下去他身为血影的颜面要置于何处！下手愈来愈重，要不是赫斯迪事先在花园里布下结界，现在这里附近都已被烧成废墟了。赫斯迪观战的表情稍稍严肃了起来，而一边的毕鲁塞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它可不会管这场比试是魔帝要求的，只要有人敢危害到它主人的安全，它就会在那人下手之前把他撕成碎片。

赫斯迪瞥了一眼快按耐不住的毕鲁塞，稍稍伸手挡住了它的去路。“别碍事，好好看着！”
毕鲁塞极不满地呜咽了一声，抬头看看曾让自己吃了大苦头的赫斯迪，又把视线移回到主人身上。的确，从刚才开始，它就觉得契尔希的灵力在慢慢提升，缓慢却不断地在提升。也许激战中的狄兰没有那么明显的感受，但观战的都发现了这异样，赫斯迪的阻拦也就是出于此原因，如果照这样的速度，那么契尔希的灵力很快就要到达高段上位甚至超过狄兰了！是契尔希一开始就在隐藏实力，还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战斗的本能激发出了他应有的力量？

银色的翅膀展开，契尔希飞向高空又疾速俯冲，狄兰已经恼火了，手中开始聚集起黑色的冥火。火焰是他用得最拿手的魔法，而在各种火焰中又属冥火的杀伤力最大，这招连另两位血影也要花全力才能完全接下。这下，赫斯迪也看不下去了，一想到由于自己的要求而使契尔希身负重伤，心脏就像停止了跳动一般痛苦，鲜血淋漓的契尔希，他要如何去面对！

赫斯迪浑身发散出了巨大的魔力准备阻挡冥火的攻击，但谁料到狄兰的火焰在成型之前就已经释放了出去，也许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以此来降低魔法的攻击力，但如此一来赫斯迪的魔法赶不及了，而即使威力不完全的冥火，契尔希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挡下。

黑色的火焰已经到了契尔希面前，他仍旧那么镇静，用圣灵剑做楔，一个最高级的壁障包围了他，但火焰并没有减弱，契尔希越来越感到了冥火的压力，丝丝汗水渗出额头。这种时候精神和身体上都丝毫不能放松，但方才已经打了这么久，体力早就快不支了，这样下去的话……

契尔希手上的力略略松了，冥火立刻蔓延了开来，向契尔希猛地攻去。赫斯迪和毕鲁塞都惊慌地手足无措了，突然一道耀眼无比的光从契尔希的圣灵剑中发出，刺眼得就像夏日里的烈阳，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颜色，白金色的却夹杂着和谐的金色，赫斯迪用手遮去部分光线，他不知道光芒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冥火早已被吞没了。

“契尔希！”赫斯迪冲着光芒呼喊着，不久，光减弱了，契尔希的翅膀已经收回，但身体却还漂浮在空中，然后慢慢下降。
“契尔希……”赫斯迪松了口气，伸手接住落下的少年。契尔希已经失去了意识，赫斯迪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接着视线落到他右手紧紧握着的圣灵剑上，剑身还在微微泛光，而整柄剑的模样竟已经不是先前的看到的样子了。

[人界 中玉国上每市]
一阵剧烈的摇晃把一个20来岁的男孩弄醒，呆滞的瞳孔渐渐聚焦到眼前一个中年妇女身上。
“……你是谁？”
妇女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接着两手一叉腰，摆出一副母夜叉的样子，“你这小子，连亲生的娘也不认识了啊！”
男孩一愣之后，妇女的容貌和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熟悉起来。对，这是他的母亲，这里是他住的房间，而自己是一个叫陆麒的普通大学生。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我刚才对你说的话都听到没有？”
陆麒尴尬地笑了笑，“没听到，再说一遍吧，妈。”刚才，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很远，像脱离了肉体一般，被什么东西呼唤到了世界之外的某个地方，感到自己似乎也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变得好陌生。

“你啊……我说过阵子你的堂弟要来做客，但那天估计你爸和我都有事，所以就靠你好好招待了。”
“堂弟？我怎么不记得有弟弟？”
“我说你真是没脑子，你有个远房堂弟忘啦，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得难舍难分呢。陆麒陆麟，名字多配。一个人招待不过来的话就找同学来帮忙，反正人家也是大学生。”

“妈，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说起来最近怎么没看到小希？叫她来好了，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她不是……希她……”那夜沾满鲜血的女孩苍白的脸又浮现在了脑海中，陆麒晃了晃头，突然又觉得思绪向着一个不可知的地方飞去了，“她，他是……”

某些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忘记了，想要想起来却总是被什么阻碍着一般，如果想起来，现在的自己也许就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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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圣灵剑是高级天使用自己的灵力凝聚成为的武器，因每个人的力量体质不同，每把圣灵剑的形状色泽也都不尽相同，但通常剑身通体发出白金色光芒的为最上者，这就如同灵力的越纯越高就越接近白金色一样。而对于剑的形状，虽然有长有短，有粗有细，但在剑柄的部分总是大同小异的，像天使的一对翅膀一样展开，整柄剑形成一个长十字架形。

赫斯迪皱着眉仔细看着契尔希手中的剑，抱着他回寝房时，这把剑就像他身体一部分一样一直握在他手里，赫斯迪试图将它取下，但却差点被那强大的灵力灼伤。先不说他身为魔帝也不曾听说过有天使可以改变成形后的圣灵剑模样，单凭这把剑现在的形状就足以让赫斯迪觉得疑惑了。剑柄处的一对翅膀变成了两对翅膀，远看像交叉着的斜十字一般，在那微光的掩盖下可以隐约看出剑身已经呈现出半透明，光芒不是从剑的表面发出，而是从剑的内部透出来，这样的圣灵剑，纵使是与众多高级天使交过手的赫斯迪也第一次见到。

狄兰单膝跪在门口，银阳殿的寝房对他们血影来说也是不敢踏足的禁地。赫斯迪低头轻轻吻了昏睡中的少年，替他盖上被褥，转头把视线放到了狄兰身上。狄兰只觉得被那冷冽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震，才抬起的头立刻又埋了下去。

“……主人，属下听候处分。”
赫斯迪沉默着看着狄兰，若是契尔希的剑没有发生变化，那么现在的后果已经不可想象。但正是危机才引发了契尔希的力量，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狄兰，我很失望，你明白么？”
“是……”狄兰的头已经快靠上屈起的膝盖上了，这个天使是赫斯迪的宠儿，他要是有三长两短，不要说赫斯迪，那只凶猛的血魔豹纠集起同族来对付自己的话也是个不可想象的灾难。

赫斯迪停顿了一会儿，重新启口落下斥责，“身为血影却如此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狄兰惊讶地抬起了头，赫斯迪竟然没有怪罪他差点重伤那个少年？！以赫斯迪一贯的作风，要自己以死谢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提出比试的是我，所以契尔希的事我也有责任。”赫斯迪怜爱地抚着契尔希的脸颊，温柔的表情却转瞬即逝，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直刺入狄兰的胸口，接着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不用留在帝宫了。”

顿时，狄兰感觉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了一般，身体被紧紧勒着，骨头都像被捏碎了般。汗水从额头滑落，刚才的一战狄兰也耗去了不少体力，此时却硬是咬着牙不敢吭一声地承受着赫斯迪给与的惩罚。

一刻钟过去，魔法的束缚力终于消失了，狄兰浑身散架了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赫斯迪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还不走？”
“……是……”狄兰努力地用手支撑起身体，跪坐起来，“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赫斯迪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狄兰又急促地呼吸了几次，终于用较连贯的话语说了起来。
“主人是否……听说过天界的皇族？”
“天界哪儿来的皇族。”赫斯迪不由地奇怪。
“属下不知，只是听说过一个奇怪的传说，说天使中有些灵力超凡的其实是天界的皇族。”
赫斯迪皱了皱眉，狄兰的意思是契尔希可能就是皇族中的一员？但自己也活了一千多年了，天界始终就是由首席天使管理着，也没有从父辈那里听说过有皇族这一说法。

“没你的事了。”
“是，属下告退。”狄兰勉强地行了一礼，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看不见的躯体在帝宫附近转了一圈，终于离去。短时间内也许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吧，狄兰轻叹了口气，念动了瞬移咒文。

赫斯迪一直坐在契尔希的床边，上次契尔希说的醒来时不见他人影感到失落的话语已经往他心里去了，所以这次他要让契尔希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陪在他身边。毕鲁塞很理所当然地也守在床边，几次企图跃上床舔舔它主人的擦伤，都被赫斯迪狠狠地揪了下来。虽然毕鲁塞只是只魔兽，还是屈服于契尔希的魔兽，但那种亲昵的样子在赫斯迪看来简直就是趁机吃他宝贝的豆腐，他只期望它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保护好契尔希，并不要它做出这般亲热的举动；而毕鲁塞也并不喜欢这个整天对它尊贵的主人动手动脚，还仗着魔力高就时常虐待自己的赫斯迪，结果契尔希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斯迪……”
契尔希伸出手，赫斯迪握住那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契尔希摇摇头，伤口有点疼痛，但都只是些小擦伤，很快就能治愈。床的右边，毕露塞伸长了脖子用低沉的嗓音唤了一声主人，契尔希从被褥下伸出右手正想去抚摸自己的魔兽，这才发现了手中还握着剑，而剑的模样已发生了变化。

“这是……”契尔希仔细地看着剑的每一部分，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赫斯迪。
“你昏迷前发生的事，还记得吗？”
契尔希慢慢地回忆起来，隐约地想起了昏迷前碰上的那团冥火，力量突然爆发，然后……视线再移回到剑上，那两对翅膀似乎在拉扯着自己一些很遥远的记忆，不该拥有的记忆。

“这是……圣天剑……”
 
18
“圣天剑？！”
契尔希修长的手指抚过剑身，光芒收敛，可以看到剑下的被褥隐隐约约地透在剑上。契尔希举起剑，好轻，比圣灵剑更轻。“圣天剑……”
“那是什么？”赫斯迪再次发问，契尔希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收回了剑，“这个名字突然浮了出来。”
房间里归到了沉默，契尔希靠到赫斯迪怀里，被那臂膀包围着，安逸地又合上了眼。赫斯迪把弄着那银发，一手贴在契尔希的心口，源源不断地把中性的力量输到他体内。契尔希的灵力提升了许多，比起上次，赫斯迪明显地感觉到契尔希体内灵力的容量大了很多，几乎耗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魔力才填满了他力量的空虚。

“谢谢。”
“没什么。”赫斯迪吻了一下少年的头顶，心中不由得琢磨起狄兰的话，天界与魔界间没有往来通讯，魔界得知天界的信息大多是通过战争和一些堕天的天使。天界不是君主制，所以怎么会有皇族一说？但如果此事属实，它并不能否认契尔希就是其中一员的巨大可能性。在这个少年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庞大的秘密。

“契尔希，你究竟多大了？”赫斯迪的手指托着契尔希的下颌，像在玩弄一只小猫一样。
契尔希稍稍仰起脖子，似乎很享受着赫斯迪这般抚摸的逗弄。“……不记得了。”随即又软软地贴上赫斯迪的项间。
“天使两百岁成年，你还差多少年？”
契尔希缄口不语，也许是力量比同龄人大了太多，他从以前就不像别的未成年天使那样企盼着早日成年，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也懒得计算了。三界的历法不尽相同，连时间的流速也是不同的，所以他早就忘了，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大。要来得总会来，契尔希只是抱着这样的念头，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身体上迈向成年的变化。

“契尔希？为什么不说话？”赫斯迪有些认真起来，但口吻依旧温柔得令人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冷酷的魔帝。
“我只是在想，”契尔希睁开金琉璃色的眼睛，思绪从幼年时期回到了现实，“也许我早该成年了。”
[天界]
“听说契尔希艾尔大人还活着。”
“没错，听说有下界去的天使遇到了他。”
“我也这么听说了，这么说是在人界？”
高级天使每月的例行会议上，与会的次席天使和圣战天使们对前不久传开的消息窃窃私语着，不多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使会场安静了下来。
“诸位，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三十年了，终于有契尔希艾尔的消息了。”吉拉艾尔环视了一下众天使，顿了一下，“但同时很不幸的是，他现在身在魔界。”

一片哗然，吉拉艾尔抬起手做出请安静的手势。
“如同大家都知道的一样，契尔希艾尔对于我们天界是不可缺少的天使，现在却落入了魔族的手中，魔族是怎样对待天使的，尤其像契尔希艾尔那样出色的天使，大家也心知肚明。所以……”吉拉艾尔说着低下了头，会场陷入了焦急不安的寂静中，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吉拉艾尔大人，请下令去魔界营救契尔希艾尔大人！”
吉拉艾尔猛地抬头，发言者是一个圣战天使，在契尔希艾尔担任队长的时候就一直忠心耿耿的圣战士。“我也考虑过，但毕竟只为了契尔希艾尔一人而要你们去险恶的魔界……”

“不，吉拉艾尔大人，契尔希艾尔大人是我们天界的象征，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魔族欺凌！”
“对！”一个次席天使，同时也是现在圣战天使的队长站了起来，“我曾经也嫉妒过契尔希艾尔，但代理了圣战天使队长三十多年才发现，这个位子没有他不行。魔界扣押了契尔希艾尔，这已经足够成为我们出兵的理由了，所以请您允许。”

吉拉艾尔看着斗志高昂的天使们，终于让步了，“契尔希艾尔是我的爱徒，我也希望他能早日回归天界，但是这次的行动必须要慎密安排才是。”

[魔界]
天界人们积极备战着，却全然不知他们准备营救的人正在魔界沉浸在魔帝的柔情之中。赫斯迪把他捧在手心里还怕他摔着，哪里舍得虐待这个曾经的高位天使。契尔希对这样日子也没有什么不满，白天有毕鲁塞陪着，这只生性凶残的豹子喜欢趴在契尔希脚边打盹，喜欢在契尔希喂它食物的时候趁机舔舔主人的手，温顺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爱。契尔希看着它，有时会想起曾经的好友，幼年时一起玩耍一起长大，那时的生活那么快活，可是一切都变了，在他来到中心圣城找自己时，不，在自己被吉拉艾尔带去中心圣城时，一切就都已经变了。

契尔希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突然展开了翅膀。从小就很在意，为什么只有自己的翅膀是银色的，但父亲——自己的护天使总是用那双暖玉般的眸子微笑着看着自己，说这样的翅膀才配得上自己的容貌，所以渐渐地也不再去在意了。

（孩子，记住，迷茫的时候遵从你的本能，因为你是契尔希艾尔，你的翅膀是不同的。）
“在想什么，小猫咪？”
身后黑色的元素渐渐聚成人形，赫斯迪伸出一手揽住契尔希的腰，另一手习惯性地就撩起了一束银发摩挲着。
“我的头发那么好玩吗？”契尔希稍稍叹了口气，近来赫斯迪对他的叫法一直在换，他也懒得去计较了。
赫斯迪邪笑着放开了他的头发，“不及你的翅膀。”说着手便转向了那银色的羽翼。
契尔希连忙收起了翅膀，恢复力量了的翅膀果然还是排斥外界的触摸，但这似乎成为了赫斯迪的一项兴趣，夜晚不停地用温柔的唇舌抚着契尔希的肩胛，直到他忍受不住展开翅膀，然后那对翅膀变成了新的牺牲品，那上面的敏感点太多了，只需一会儿便能使契尔希兴奋得颤抖起身子。

“害羞了？”
赫斯迪在他耳边吹着气，契尔希微微一个脸红，放松了劲靠到赫斯迪胸膛上，让他的双臂缠绕在自己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