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瞬的惊愕,立刻回以狂烈的纠缠,明知这绝不会是源自于自己所渴望的情感,却又不能自己的继续沉沦。
只是,短暂的激情过后──
「果然只是鬼迷心窍。」他还差点真的相信自己恋上席尔凡的身体。
没有起伏的言语,冰冷、淡漠的表情,没有比这更致命的武器!全身血液一瞬间凝结,连骨髓深处都被冰冻似的寒彻,「你好狠,比冬天的雪夜还冷酷无情。」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银眸中除了悲哀还是悲哀。
「不是我狠,是您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我没有心,更不懂得如何去爱人。」可怜的男人……
「没有心?哼!那这个是什么?」手掌紧贴在肯萨胸口,「你说啊!在你体内鼓动的是什么?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愿!求求你告诉我好吗?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试着爱我?」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非要如此强求?我的身体满足不了你吗?为何你总是要强求这种不可能的事?我的人在你怀里,我的心也在这里。」双手覆着席尔凡的手,紧紧平贴在自己的胸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放过我,同时也放过你自己,别再说这种蠢话了好吗?陛下。」
「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吗?」
「什么?」
「是因为那个梦你才一直拒绝我吗?他是谁?有比我好吗?好到你连梦里都忘不了他!」激昂的声调背后是深渊般的悲哀。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像个鬼魅似的紧抓着我不放?」为什么……非杀了他不可?
伸手将肯萨拥进怀里,「我在这里,我的肩膀就是你的依靠,你可以放心的待在我怀里,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
温柔低沉的话语,强而有力的怀抱,深情而坚定的保证……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将脸埋在席尔凡肩窝处,肯萨喃道。
「因为你需要。」
「即使我不爱你?」
「是的,即使你现在并不爱我。」自嘲似的说道。心,鲜血直流……
无声的轻扯起一抹笑,「谢谢你,席尔凡。」用力的回搂,沉浸在席尔凡怀中的温暖。
席尔凡仅是将肯萨搂得更紧,轻靠着肯萨的头颅,席尔凡脸上的笑容却是苦涩的。
不,即使只是「喜欢」也好,只要在他的心中,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他就不会如此不安,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得几乎快停止跳动!
雪,静静的在夜里飘落……夜,何时才容许雪迹残存……
第一部·完
银之夜 第二部
文/星尘 整理/tea
第六章(序号接上部)
每年初冬举办的武斗大会是拉克那将兵们最期待的盛事,除了驻守要地和边塞的守军外,其它人只要一得空必定赶往帝都参与这一年一度的盛事。
参加资格并无多大限制,民众方面只要年满十六岁,不论男女皆可参加;而军队方面,则规定得较严,只准千骑长以下的将兵参加。
民、兵的赛程是分开的,其中,军人的赛程又分为四阶。
骑──一般士兵皆可参与的赛程。
十骑──限队长极人物参与。
百骑──限百骑长或同阶将领参与。
千骑──限千骑长参与。
而每阶获胜的前三名除了原有奖赏外,还可跳阶继续向上参赛。大会一连举行三天,皇帝则会在第三天驾临观赛,同时也是大会落幕时的颁奖人。理所当然的,民间赛程的决胜战和千骑级的赛程是在皇帝陛下的阶前举行,所有人无不卯足了劲,期待自己的武艺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进而平步青云,坐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是此刻场上虽打得火热,可是主帐内,自皇帝以降,没有人的心思是放在场上。
虽然装作一副专心欣赏比赛的模样,可所有人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同一个地方,拉克那帝国新加封的万骑将──肯萨·奈雷依身上。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好奇,除去那罕见的黑发、黑眸不说,光是他与皇帝之间的暧昧,就让他们好奇得想深入探查,却碍于皇帝的威严,只敢私下小声的谈论。
而谣言的当事人,却像是刻意避着人群,主帐中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不知是他刻意拿蹻,还是另有隐情,总之,这位新任万骑将的举动可说是放肆无礼的紧,莫说早朝只到过一次,连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拖到第三天才露面。
虽说如此,却不见陛下动怒,难道真如传言,奈雷依将军暂居皇城只是个幌子,实则方便陛下夜夜「召见」。
如果传言属实,那奈雷依将军的举动也就有了解释,并非刻意规避早朝,只是「被迫」缺席而已。
只是,拉克那后宫香花无数,到底是怎样的倾城之姿,能让嗜遍百花之香的拉克那皇帝不惜赠城、亲征,无视伦常的执意摘下这朵异国名花。
好奇心人皆有之,只是所有人的好奇心的焦点──奈雷依将军的容貌,却一直好端端的藏在黑纱之下,就像是要阻隔任何人窥视般的,黑纱的两侧似乎还缝了一排重物,即使强风吹过,黑纱却仍像他的第二层肌肤褩,动都没动过。
然而,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能戴着面纱喝酒,这……这也未免太过「奇特」。
刻意忽视投视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眼光,无聊的瞥过场上两眼,烦躁的再度饮尽杯中酒。
酒杯刚放下,一旁的侍女立刻将其斟满,然而她有别于其它侍女,正襟危坐的姿态,想也知是为了不惹何人生气。
烦死了,碍于身份不得不出席,达特和沙克却因为身份问题被丢到别帐,加以自己原本就对这种游戏般的打斗兴趣缺缺,心一烦躁,连美酒喝起来,也觉得有丝苦涩,而这一切,全拜「他」所赐。
偷瞄了眼坐在上位的席尔凡,却在看见他凝望着自己的笑容后吓回了视线。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是武斗大会场上,不是在皇城,更不是在他寝宫里,一个皇帝盯着他的臣子傻笑,这成何体统!!
看着肯萨假装欣赏比赛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大概又脸红了吧!有他在的地方果真不会无聊呢!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稍嫌太远,帝后、王侯、军丞、元帅、万骑……要封他为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好找个理由封他为王,这样就能让他明正言顺的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奈雷依将军,恳请赐教!」剑尖直指着主帐内的肯萨,倔傲的态度和用词完全搭不上边。
四周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居然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礼,这可是空前的放肆。
只是被指名挑衅的人却听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奈雷依将军,恳请赐教!」不满被人忽视,场上的优胜者再度喊了一次。
还是没有反应。
「肯萨,你不比吗?」席尔凡微笑的开了口,此举却引来更多的抽气声。
陛下居然直呼奈雷依将军的名字,而且语气……好象有点太过「温柔」了。
茫然自沉思中醒转,尚未弄清楚状况,只是本能的望向席尔凡,然后,顺从其暗示的看向场上──
〝银芒〞
视线一瞬间与依卡沙的记忆重叠,喀啦──瓷制的酒杯瞬间被捏得粉碎。
碎裂声吓到在一旁的文武百官,也震醒了肯萨的理智,「我可以杀了他吗?」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沙哑。
「很可惜,请你手下留情。」极端宠溺的声音。
「是吗?真是遗憾。」冰冷温柔的语调,如同北风轻轻拂过。
缓缓走向擂台,夜眸中只剩无波的冰冷。
自卫兵手中接过长枪,冷冷的瞥了银色的枪刃一眼,厌恶的神色闪过,却仍是不置一词的跳上擂台。
「你不脱下那身华贵的毛皮披风吗?那种东西可是很碍事的。」一手支在腰间,挑战者一脸瞧不起人的神气。
「对你,没必要。」冷冷的回道,以眼神示意裁判可以开始了。
不满肯萨轻视的态度,挑战者怒道:「少瞧不起人了,你这个──」
「可以开始了吗?」依旧是淡漠平板的语气。
「啊!是的。」原本呆立一旁的裁判立刻向前,「请两位各退一步,将武器指地,比斗在铜板落下的那一刻开始。」将铜板高高的拋上天,裁判同时立刻闪身退下武斗场。
铜色的金属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往两人的视线中心快速坠下,「锵铛」,在悦耳的金属击地声响起的同时,挑战者也持剑快速向肯萨进逼。
然而,肯萨却一动也没动,枪刃却已抵在挑战者喉头。
胜负已分!
挑战者僵着身体,张大着眼瞪着完全没移动过的对手,心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而这份情绪同时也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里,只有坐在上位的席尔凡噙着微笑,温柔的注视盛怒中的美丽侧脸。
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那层面纱阻隔,就能欣赏到肯萨那张被怒气熏染得更加美艳的脸庞。
虽说如此,他仍是能从肯萨那双如同黑曜一般的冰冷瞳眸中,轻易的勾勒出面纱下,那张冰冷却又噙着一抹飘渺的微笑,温柔却隐含杀意的邪媚面容。
真是孩子气呢!连装一下样子都不肯,不过这真的是对不敬者的教训,还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越来越叫人难以放手了,这只桀骜不驯的美丽黑豹!
呆愣了好长的一刻,裁判终于回神宣布了比赛的胜负。
撤回枪平举,道了声:「承蒙指教。」肯萨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
卫兵恭敬的接过肯萨递回的枪,原本对肯萨有所嘀咕的文武将官们也立刻转变了态度,抹杀了前一刻对这位新任万骑将能力上的轻视。
拉克那用人唯才,奈雷依将军前途可期!
几位有女儿的官将们,甚至已开始将脑袋动到联姻的企图上。
至于他和陛下间的暧昧情事,早被扫到九天门外,这么强的人,那种事怎么可能!
谣言本就没丝毫可信度可言,笑过就算!
无感于周遭投视来的算计目光,以及其后敬佩的欢呼,肯萨只是冷着一张脸,诅咒着这场天杀的无聊集会能早点结束。
微笑的望着肯萨,席尔凡温柔的喃道:「还真想赐酒给奈雷依爱卿,不过──」斜睨着跪立一旁的侍女,「这酒有毒吧!」仍是带笑。
瞬间,原本恭顺的表情褪去,凶狠的杀意浮现,伸手探向怀中,目的不言自明。
心中虽然在努力的诅咒着席尔凡,但在瞥见侍女的举动后,「危险!」身体比言语更快速的,长鞭已削过女子纤细的颈子。
连疑问都来不及闪过,焦距中的皇帝逐渐模糊,死亡已捕获了她。
沉重的尸体坠向地面,肯萨在同一刻杀到。
在看见席尔凡唇边的笑意,原有的一丝丝紧张全然淡去,「为什么不动手?」语气全然的冷漠。
真冷酷啊!好歹也担心一下他的安危,「那是你的。」席尔凡笑道,一副打算看戏的神态。
「我该道谢吗?」肯萨残酷的笑道,转身,黑鞭亦同时挥落两名刺客。
「可以杀人吗?」望着底下的人群,夜眸中只有嗜血的笑。
「记得留活口就好。」温柔低沉的嗓音,一如以往。
「我尽量。」解开毛皮披风,微瞇的夜眸有说不出的危险,薄唇轻勾起渴血的弧度,「毕竟,好久没见血了。」语落,人已冲出。
闇蛇划着华丽的弧线,凌厉的挖掘出一道道的血泉,优雅的踏上地表,跟随着就有三具沉重的尸骸掉落。
没有些微迟滞,有着优美弧度的手臂像是邀舞般向前伸出,闇蛇却枪刃一般,在曾经活着的躯体上,刺出一道血口。
优雅的收回手,修长的手臂如同跳舞般轻灵的摆动,闇蛇狰狞的咬开数道血口,留下数具尸骸散落。
「啪锵!」咬碎了闪着银芒的阻碍,跟随的便是封口的杀招,没有丝毫停滞,一举一动都如同诗歌般优美,如同舞动般……
「为什么?」刺客之一吼道:「为什么要阻碍我们?难道你忘了对栖兰王的忠诚,忘了你许下的不变誓言,居然……臣服在这贼王的麾下,还不知羞耻的成了这贼王的入幕之宾,尊师为此有多伤心,你若还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心,就立刻退下──」
两道冷冷的鞭风扫过,又加二具气绝的尸首,「刺客不该多嘴。」与内心全然相反的冷漠。
难以扼抑狂猛的心跳,「他」终于来了……
不敢置信,恶梦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这怎么可能,「你真那么喜欢让男人进进出出你的身体吗?你──唔咳……」未竟的话语因绞在颈上的鞭哽在喉头,只剩下模糊难辨的单音。
「吵死了,缺陷品。」用力绞紧手中长鞭,直到对手昏厥才松手。
这是「他」对他的看法吗?心一阵抽痛,不是死了,为何还会痛?
刚褪下的披风落回肩头,一双健臂温柔的环上,轻巧的为他扣好披风上的扣环。
「他可以交给我处理吗?」
没有回答肯萨,席尔凡只是唤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名:「托利雷兹。」
「在。」恶狠狠的语气,神情也是同等的不善,死瞪着放在将军身上的狼手,刚刚要不是达特阻止,他早冲上去揍人了。
「他就交给你处理,一定要问出主谋者的名字。」尊师?不变之誓?看来他不知道的内情还挺多的。
「是。」这声回答倒是真心诚意,憎恶的瞪了已昏厥的男人一眼,居然敢污辱将军,他一定会让他深深的悔恨为何会被生下来。
「尤斐尔。」
原本在看好戏的莱恩连忙站起,举止却仍保有一贯的优雅,「臣在。」语气依旧如春风般柔和。
「后续就麻烦你处理。」
「谨遵圣命。」
不着痕迹的想甩开席尔凡放在肩上的手,奈何对方反倒越抓越紧。
「我有些累了,就麻烦奈雷依卿送我回皇城吧!」说是这么说,但从紧扣在对方肩上的动作看来,倒比较像是在押解人犯。
对于肩上不容反驳的重量,肯萨仅能干涩的答了声是。
目送着两人离去,良久,呆愣的众人才寻回思考能力。
无风不起浪,谣言似乎还是有一点可信度可言。
可惜了一个前程似锦的武将,居然如此不幸的被皇帝看上。
在场的人不由得衷心的为奈雷依将军感到惋惜,又以有女儿的将官们为最。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女婿!在欷歔声中心痛的打消联亲的计划,开玩笑,谁敢跟皇帝抢人,又不是嫌活得太腻!!(tea@qiuzhiwu)
「请恕臣先行告退。」
才刚踏入寝室,肯萨立刻行礼说道,转身就要退下。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脱下披风弃于几上,席尔凡的语气如同以往般温柔,唇边却噙着一抹复杂的、近似哀伤的、自嘲似的笑意。
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自他身边逃开,他就非得一直这么拒绝他吗?
「回陛下,没有。」肯萨低首回道,并未注意到席尔凡的表情,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早些离开。
「是吗?」缓步向肯萨靠近,「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依旧低首,「没有。」声调冷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如果没有要事,请恕臣先告退。」
「刺客?不变之誓?尊师?你是不能说?不愿说?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我?」右手紧扣着肯萨下颚,温柔中隐含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不是不了解肯萨此刻紊乱的心思,却无法压抑内心的妒嫉和不安。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明知只要你肯开口,我什么都相信,也都会答应。为什么还一直保持这种令人难安的沉默?
「我……」因自己纷乱的思绪,肯萨根本无余裕去体会席尔凡的悲伤,他只想尽快离开,走到不会有人干扰的地方。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低首覆住肯萨微张的唇瓣,霸悍的啃吮进逼。
或许真是他太过强求了,太过急切的想将他完完整整的纳入怀中。
如果我的强势令你感到为难,我会学着退让。
假使这是你不愿提起的「伤」,就让我陪你一起沉默。
所以,肯萨,请乖乖待在我怀里,我不会再逼迫你,也请你不要再拒绝我,别让这份噬人的不安,无限制的胀大。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没有做这种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