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乱了————观音土[上]
观音土[上]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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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一下子慌了手脚,杨泽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冲到床前,抓起我包成棕子样的手,声音嘶哑,"小和,不要哭......痛得厉害么......"又转向竞峰:"怎么办?要不要用点麻药?他疼得厉害啊!"另外两个人也走上来,被子被掀起,到处是吸冷气的声音,我如同木乃伊般的身体更加深了我的委曲,"哇--"我大哭起来。

 

  四个人显然又愣了,看着我哭,不知怎么哄才好。想也是,我之前的身体里的这个人一定是十分坚强吧,不然宁可饿死,被打死也不愿屈服,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没种的只会哭......

 

  "这样不行!竞峰,你有没有办法?"那秀美的男人也急得不行。

 

  "只好这样了!"竞峰像下了很大的决定。

 

  "说说看。"那稳重的沉声道。

 

  "我知道一处地方,对少主的伤十分有益......可是,我只能带少主一个人去。而且必须离开很久......大约要两个月,这样的话,没问题吗?"他看向杨泽。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去呢?"那秀美的微微一怔。

 

  "因为,我当年发过誓,决不会带外人去的......带上少主已是破例,若再多带人怕是有违初衷,再则,我治伤时会散去全身功力,所以若有其他人在时我会分尽,到时怕会连累少主......"竞峰犹豫要不要再说下去。

 

  "竞峰,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少主就全靠你了!"杨泽点头。

 

  "竞峰,我知你不是背信小人!也信你可治好少主的伤!你放心,有我容名一天,顿门就不会有事!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少主快快起程。"秀美的人答道。

 

  "放心!"竞峰抬眼望去,四目相交,我看到真情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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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一下,我只是小小变动一下,没有大改......

 


3 上路了

 


  马车已经尽量的宽大又舒适。可是硬梆梆的木轮触碰在石块上。说不颠簸是骗人的。竞峰已经尽量把马车驾得又平又稳。可是仍止不住我一个人在车上摇来摆去,牵动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我轻哼着。连声音都打着颤。

 

  帘子被掀开,竞峰拿了水袋过来。一伸手把我揽在怀里:"要喝水吗?"我一边暗叹他的声音有如天籁,一边微微点头。"怎么?发烧么?"他另一只手来探我的额头。略一沉吟,他摇头到:"这样不行。还是有点烧......来,先喝口水!"我乖乖喝水,听着他继续说话:"少主,这样走不行,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以后的路,我背你走!我知一条近路可到那里......不过,到了那里之后可能生活上就不会那么方便了......"

 

  是要舍弃马车么?我点头,凑上前去舔着水,任他溺爱地顺着我的头发。

 

  接下来的路,走得坚苦多了。竞峰把我紧紧地捆在身后,小心地用布护住我的头脸,然后我们开始爬山了。那些山,巍峨峭立,如果不是亲眼见我怎么也不敢想像会有人可以翻越它们。连续三天,我们翻过不下七八座山峰,这些山峰一脉脉相连,我已经完全不认得来时的路了。 (认得自已也回不去啊!)

 

  竞峰一面爬一面小心地分辩花草,看到有用的就塞进腰间的小篓里,就这样到了第三天傍晚,我们才在一座峭壁前停住脚。

 

  "少主,我们今晚在这儿休息,明天一早过了这座山就到了。"竞峰边说边安顿我。

 

  熊熊的篝火很快就燃烧起来,肉碎在锅里悦快地翻滚。竞峰把一些植物的块茎和叶子放在石碗里捣得粉碎,兑上刚打来的野兔的血。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我死都不会喝那恶心的东西时,他已经一口气全喝下去了。呼,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又不是给我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认真考虑一个问题,也可以说这是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特别是当我发现,对付疼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当它不存在时,我的思路更加进入一个冥想的境地。那么,让我这么困扰的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很现实,那就是:我要不要说明我的身份!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有两个方法都可以有效解决。第一,是我什么都不说,假装失意来骗取信任。这样倒是平坦无忧,不过中间横亘着我的自尊心这一座大山。我怎么说也是富世集团未来最有前途的钻石级小开,让我背着别人的名份过一辈子,我是死也不愿意的。那就是第二条路了:对他说出实情,对他威逼利诱,骗取同情,然后找出时空转换的因果,看看能不能换回去。万一真的有来无回,那么凭我的聪明才智,大展手脚来打拼天下,不也是一件可圈可点的事?不过这样一来,副作用更大,万一,他不受我的利诱,坚持是我害死了他的主人,到时不用对我严刑拷打,只是把我往这儿一扔,我就喂狼了。还提什么开创天下!

 

  我在这边天人交战,情感与理智相互拆台,苦恼得无以复加。那边竞峰已经把那两只兔子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了。

 

  我下了一个决心,抬起头,目光炯炯:"竞峰,有一件事,我不想骗你。"我结结巴巴的说:"那个,那个,我完全不记得我以前的事了......"无耻!自尊心暗骂,明明连幼儿园尿床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的!"我好像觉得我即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有的时候,我又觉得对你十分亲近......"叛徒!理智尖叫。这样一来我已经走到没有前途的拖泥带水的中庸路线上去了。

 

  "失忆?"竞峰一惊:"少主,你还记得我吗?"

 

  "竞峰"我老实回答。

 

  "身份呢?"

 

  "呃,不记得了!"

 

  竞峰到没有惊讶太久,"少主,你这次伤的太过凶险,所以失忆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不严重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来。"

 

  "要是,要是想不起来怎么办?"我悄悄咬舌头。

 

  "那......"竞峰竟然笑了,"那也挺好的!"

 

  "咦?"不明白啊。

 

  竞峰盛了一碗肉汁,放在我这边,扶起我,让**在他怀里,慢慢吹凉喂我喝。"要是不记得了,就从新开始,对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么多年,你也......吃过不少苦!"

 

  这到是一条有用的信息,原来这个人虽然贵为少主,却也吃过不少苦吧。

 

  身世问题看法来是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也就是我的身体问题。呃,这个,竞峰真是是要给我治伤的吗?我怎么感觉受伤的好像是他呢?刚开始时他采一些草药,我还在担心如果我吃不下,不爱吃那么他会用什么方法和策略。但是过了一段日子后,我就发现,

 

  这完全是我表错情了,那些药分时分段的全部进了他的肚子,如果不是他对我态度自然,痛爱有加,我几乎以为给我治病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给自己治伤呢。

 

  "那个......"我不吐不快,"为什么你要吃那些药呢?你也受伤了吗?"我还是有点关心他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一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看得我左眼右眼一起跳,不妙啊!

 

  

 

4 溶洞......

 


  这个明天很快就来了。能翻七八座山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再多翻一座。当我们到达一个大溶洞时,我想起了那句放置四海而皆准的老生常谈:真是兔子不拉屎鸟不下蛋的绝妙之处啊!

 

  溶洞高且宽广,一股浓烈的石灰粉味。走过前面两个还算清澈的地上温泉后,转了一个弯,我就看到了真正的,绝对巨型的地底溶炉。巨大的坑洞不规则的分布着,里面翻滚的是腥红色的浓稠泥浆,一浪一浪带出一股腐臭之气。随着波浪的翻滚不时带出几块长长的腿骨。 "竞,竞峰......那不是人的吧?"我没底气地小声呜咽。

 

  "有些不是!"竞峰已经在磨药了,"有些动物贪图这里温暖,结果就再也上不来了。"竞峰说话时没有回头。这家伙一向溺爱这具身体,有事没事就爱摸摸,凡是说话必对着眼睛,如今这样,很不寻常。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竞峰转过来时,简直是面露狰狞,目露凶光了,他手里拿了一丸刚揉好的大药丸,有乒乓球大小,难道这是给我的?果然又中!硕大的药丸被子塞过嘴里,随即被封住了穴道,我看到竞峰连犹豫都没有双手一推就把我扔进大熔炉。我,我不会游泳啊,这种地方就是会游泳也没用吧。我在池里慢慢浮沉,想不到浮力还挺大的。头皮一紧,我觉得我被调整了方向,偷眼向上看,原来竞峰把一只匕首直没手柄切在岸边,然后把我的头发绕在上面。这种绕法让我想起了系马桩。

 

  溶炉的温度真不盖的,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五度,我觉得我就像火锅里翻来滚去的鱼丸,等一下备足调料就可以拿来吃了,太热了,热得完全不觉得伤口的存在。我从里到外都热得可以喷火。唯独头脑却清明一片,口中一股凉气直抵心肺,那颗药丸真不简单啊,原来做成那么大并不是吃的,而是含的。那干嘛要突然推我下来呢?我闭上眼睛堵气不理他。

 

  竞峰靠过来蹲在一旁,直到我忍不住睁开眼时,才看见他饶有兴致的在看我,我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现我强烈的不满。"生气了?"他好整以暇对我笑,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次是预谋好久的而非一时起义。"如果我告诉你要把你泡在里面,你一定会抗拒的,对不对?" 对!我同意。"你如果说不要,我也不能违抗你不是吗?"他笑得坏坏的。"再则,如果你事先没有防范突然泡下去的话,效果会比较好。"

 

  狗屁歪理!

 

  不知过了多久,药丸渐渐溶了,我的穴道似乎也解开了。不过对我来说处境是完全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能说话而已,"竞峰!竞峰......"我的视线里见不到他。"我在!"正后方传来他的声音。"我要泡多久?"

 

  "四十九天!"那不变成渍菜了么?

 

  "那么久......"

 

  "嗯,每天六个时辰。"还好,还好,还有一半时间在岸上。一只碗伸过来,是浓稠的血浆,我瞄了一眼旁边,一只鹿倒在那里,唉,倒楣鬼。

 

  "喝吧!"竞峰单手喂我,治伤要紧,我咕咕喝下。

 

  

 

  "骗子!"我咬牙,不是说每天只泡六个时辰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连续三天了呀,虽然到了岸上,我也不能动,可是至少不会这么热呀!还有那只鹿的血还真多啊,都不会凝固的吗?每六个时辰喝一碗,算来也喝了六碗了,真是难喝。又腥又涩,还有一股药味,"竞峰,让我上来......"没有反应,不在吗?我每次喝完血就被塞了药丸点了穴道,这其间迷迷糊糊的完全听不见竞峰的声音。我泡得久了也找到了规律,比如说吧:波浪都是向岸边推送的,我的头又高,这样一来,表面看来很凶险的事,其实也是很安全的,我慢慢找个支持点,想翻个身,老是一个姿势也太累了。

 

  翻过来了!我欢呼。咦?这不是竞峰么?原来他在睡觉,背靠着石壁,下垂着头,右手拿着一把滴着血的刀......

 

  "竞峰!"我尖叫起来,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因为我看见了他左手臂上那条翻开来的血口子,原来,我喝的都是他的血么?三天六碗,会死人的呀。"竞峰!"我恨我动不了,我声撕力竭地哀嚎,"快醒醒!你不能睡啊!"

 

  终于,竞峰动了一下,看到我一愣,随即又笑了,"......很有精神啊!今天你可以出来了......"

 

  出不出来已经不主要了。"竞峰,你的手,呜......你的血......我,我不要你死啊!"

 

  "没事了,是我太急了,因为赶路耽搁了几天,我怕你的伤会无法医治,所以才冒了一下险,现在看来,已经没事了!"

 

  "只要喝血就行了吗?为什么不把鹿的血给我喝?我再也不要喝你的血了。"

 

  "那种不行,你身体太弱,如果直接吃药会吃不消的,所以我先吃,吃完后再给你我的血,就没关系了......"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会死啊!"竞峰第一次沉默了,"少主,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是的,是的,我当然关心你,难道这样还有假吗?"

 

  没有回答,竞峰一直靠在石壁上看着我,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5 安思??

 


  许久,许久,他轻叹一声,拔起匕首把我拉上岸。就这样连泥带水的把我抱在怀里,"呃,那个,要不要把我洗一洗?"我好脾气的提醒他,"不用,反正明天还会泡下去,而且你现在不能沾水。"

 

  "竞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压低了声音。

 

  "......你变成这样子,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

 

  只是内疚吗?期待的答案没有出现,我忽然很疲倦。原来心头一直熊熊的火,被一盆冷水淋下来,我在期望什么?我在幻想什么?我又在暗自高兴什么呢?他关心我是因为他失过职,他溺爱我是因为我是少主,我连我自己有多大,长什么样子都没知道(完全没有机会照镜子......)只是单纯的以为大家都那么痛爱我,那我一定长得也不差。可是我忽视了一点啊,我是少主呢,所有人都这么叫!就算我长成猪样,做为我的手下,还是会关心我的,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他的应该关心的职位,这件事,说穿了,跟我一点也不相干,我又盲目自信什么呢?

 

  我长叹一口气,想通一件事:我又不想隐瞒了,也许审我心灰意冷的表现,反正我忽然觉得活着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该恐惧的该留恋的该欣慰的所有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了。这样一来,死去也并不是那么绝望,反而可能是种解脱,我不想再用看情人的目光看着他,而他则用内疚的目光回应我。这种爱情与友情的双程线路中是不会有交叉点的。我不再期望什么,不想苦恼什么了。我一字一字地对他说:"竞峰,你完全没必要内疚,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少主安和,我只是一缕游魂,虽然你们的少主还没有死,但是,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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