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我有东西要送你。”他刚进来,一脸神秘。
“哦?快拿我看看。”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回答道,连脚趾也没抬。
他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皮匣。打开来看,一条长长的质地柔软的皮鞭,几条黑色的皮带,上面嵌着叮当响的金属片,油光水滑。还有一些象葫芦一样的塑料球形物。
我心猛然一沉。
抬眼对上他试探的目光。
“挺喜欢的。谢了。”我合上的匣子,淡淡地说道。
“那。。。咱们今晚来试试。。。”他贴了过来,兴奋地对着我吐气。
“。。。”
“不愿意?”他看出一点端倪。
“没有。那就来做吧。”我平静地说道。
疼,真的很疼。
我紧紧地咬住早已破烂红肿的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屈服的呻吟。绑在床的双手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胸口的束缚深深地勒进肉里,一动便如刀割般难忍,伤口似火般地在燃烧,仿佛要将我全身都焚毁。
“啪——”欲望的鞭子不停地挥下,伴随着焦躁的喘息声。
云涛睁着饱含情欲的双眼,在我面前抖动着巨大的凶器,颤抖着暗哑的声音道:“向我求饶吧~~~我马上就此罢手。”
我费力地睁开眼,朝着他挤出一丝惨烈的笑:“不。你要狠狠地惩罚我,到我死为止。”
他竟然发出一声低吼,随即,一片乳白色的膻腥物喷洒了我一身。
没想到他这样快就达到了高潮。
带着明显的诧异和不满足,他火热地吻遍我的全身,稍作喘息了一会儿,便抬起了我的腿,开始向我的更深处索取。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全身伤痕累累的痛楚混合着肉刃穿刺带来的快感在体内卷起了狂涛。
“啊。。。啊。。。”我终于忍不住发出扭曲的喊叫。
他在我的刺激下更加发狂似地对我猛烈攻击,如野兽般啃噬着我残破的躯体。
这颠倒黑白的夜,竟如此地漫长与短暂。
我尽情地放纵了惩罚的欢愉,用沾血的手在羞耻的十字架前献上救赎的牲祭。
“铃铃铃。。。”床头的电话响起。
我们二人身体同时一僵。
“shit!”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极不情愿地从我的身上缓缓爬起。
“谁!”他毫不客气。
“。。。”
“调试失败?你们怎么搞的?”他的火气开始上涨。
大约半分钟后,他挂掉了电话,开始急急忙忙地解我手上的绳子。
“对不起,公司里出了点状况,我要马上赶过去。”
他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盯着我:“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宝贝。”
随即作势要吻我,被我侧头闪过。
他一愣,笑着匆匆离去。
在寂静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已经死亡。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焦距由小变大,再大变小,变幻不定。
然而周身撕裂般的疼痛向我蛮横地加以提醒,我只好挣扎着走下床来。
打开卧室的门,轻飘飘地在走道上穿行。
每走一步,全身便剧痛不已。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些杂乱而尖利的声音在里面疯狂地叫嚷:“我回不去!我回不去!”
眼前金星闪烁,一阵眩晕,我向前缓缓倒去。
然而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我。
是傅同炎。
他一脸的关切与不忍:“没事吧?”
我摇摇头。
“云涛这次真的是玩得过分了。”他叹息道,“他一直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今天实在。。。”
“是我要他这么做的。”我静静地反驳道。
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喜欢这样。”我强调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你撒谎”他在我身后突然说。
我全身一僵。
“你不是喜欢性虐待。。。”
“你只是喜欢被人伤害。”
猛然间仿佛自己的面具被人强行摘下,可怖的真面目第一次暴露在光线中。
我发疯似地冲过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对着他狂怒地拳打脚踢。暴雨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胸前。
“妈的,老子就是贱!老子就是喜欢被人操到死,怎么样?”我口不择言地睁着血红的双眼大吼着。
他在我的身下静静地望着残暴的我,慢慢地显出一种悲悯。
“我的生死管你屁事。。。”我呜咽着,放慢了拳头,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轻易地将演戏的我无情地拆穿,而不是象云涛那样看在眼里,静观其变?
我憎恨你的清醒与良善。
我俯在他的胸前,号陶大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来将我轻轻搂住,任由我的宣泄。
眼泪把我弄得虚弱不堪。
同炎将我一把抱了起来。那种类似抱女人的横抱方式让我觉得有点难堪。
“我们去洗理一下。”他的口气象是哄小孩似的轻柔。
他不等我反对,抱着我走进浴室。
“啊~~~我想自己来。”看着他放完水就想解我的衣袍,我急忙想拦住。
他看着我淡淡一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真的以为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有些泄气地垂下手。
任由他除去了我的衣着物后,我还是不由得脸红了。
他尽量装着没注意到我的尴尬,小心地将我放进水里。
“唔!”浸水的伤口还是令我不由得低低一呼。
“疼吗?”他体贴地尽量不碰触到我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身上的污秽物。
我摇摇头。
他的手混合着香皂的清香,温热地在我的身体上划过。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一阵暧昧的味道在浴室里慢慢散开。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水哗哗地响着,翻动着波澜。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直至他碰到我两腿间的东西。
我们两个都不禁一愣。
他沉默了一下。
“你自己来吧。”他从浴缸边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留下我飞红着脸猛搓身体。
待我洗好后,他又替我拭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裕袍,再将我抱出浴室。
“哎~~~”看着他抱着我进入了他的房间,我不禁想叫住他。
“我要替你上药。”他好笑地解释道。
“哦。。。”
愚蠢的回答。
药膏滑滑的,在灸热的伤口处带来一种清凉的舒服感。
我躺在他的床上闭着眼感觉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细细的滑过,一种惬意的感觉慢慢地爬上心头。
“感觉好些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嗯。”我睁开眼,凝视着他,“谢谢你。”
他笑了,是我熟悉的笑容。
我本想对他笑,可是一见到他的笑容,脑子立刻不由自主地将他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叠,脸上又不禁一阵僵硬。
他见到我变了脸色,以为我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你走开!”我暴躁地推开他的手。
他一愣。
尴尬的沉默。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关上灯,走出了房间。
我颓然地摊倒在床上,眼泪汹涌。
没错,我是喜欢被伤害,那是因为我总是伤害别人。
我犯错,后悔。再犯错,再后悔。它在我生命中疯狂不止地重复上演。
层层累积的罪重压在我的身上,我早已无力纠正。就让我背负着这一切直至终结吧。
我在黑暗中紧紧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哭泣声。
我大汗淋漓地醒过来时,房间外透过了一丝光亮。
突然想起来这是傅同炎的房间,我决定向他道歉。
当我正准备打开门时,从虚掩的门口传来谈话声。
云涛已经回来了。
“别去打扰他了,他现在在我的房间睡得好好的。”
“谢你了,傅哥。总是让你替我缮后。”
“呵。。。”傅同炎轻笑了一声,“虽然我很想理所当然地接受你的道谢,但是很遗憾,这次,我这么并不是为你才这么做的。”
“你是说。。。”
“我是为了柯洛。”
“不会吧?老哥哥。。。虽然柯洛的身体的完美度对你的作品很重要,但是你也太紧张他了吧?”云涛不动声色地打趣他。
两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云涛的笑声慢慢地弱了下去,突然他以一种陌生的严肃说道:“柯洛可不是白桦!”
傅同炎的笑嘎然而止。
“我知道。”
“那么,让我们都轻松一点吧。。。”云涛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我轻轻地缩回手,退回床边。
6。
双手插在裤袋里,我紧缩了裹在厚厚在大衣里的身体,慢慢地在街道上穿行。
喧嚣而繁华的街道上,行人来去勿勿,众生百态。有的人笑容可掬,有的一脸落寞,更多的则是冷淡麻木。忙碌的人们在自己的生命轨迹上仓促地行走着,顾不上侧头看看两边的风景,等到醒悟到自己错过了生命里至真至纯的东西时,早已无法挽回过去。
“柯洛!”
我回过头去,原来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梅和温文尔雅地站在一边的傅同炎。
“唉呀,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她兴奋地嚷嚷。
我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一大束菊花和同炎提着的水果物品等。
“我们要去扫墓,要不要一起去?”梅向我提议。
我一愣,早被她一把拉过:“快点走吧。。。”
根本没给我机会拒绝。
冷清的墓地,人迹罕至。层层的墓碑在山间无言地耸立着,让人很难将它与刚才的热闹浮华的情景联系起来。
这是只属于安息者的世界。红尘凡世与它相伴,却厌恶向它叩启解读的大门。人们做着花花世界的梦,在死神冰冷的手掌上跳着舞,不问归宿。
我和梅站在草地上,远远地望着傅同炎沉默的背影。
他已经蹲在那墓碑前足足有半个钟头了。
“唉——”梅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若不能长相厮守,人生短暂也许倒成了一大幸事。。。”
我心猛然一动。体内的情绪在强烈地共鸣着。
“那人是谁?”我忍不住问道。
“白桦。”
我一愣,那晚云涛嘴里迸出的词在我记忆里突然如此深刻。
“是他的表弟,皆恋人。”梅盯着我,补充道。
我心里一震。
“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一笑起来,脸上两个小酒窝,可惜他得了白血病,只活了16岁。。。。”梅叹息着摇了摇头。
“记得他以前老爱缠着同炎,经常蹦蹦跳跳地跑到工作室里来,背着同炎藏了他的相机,要同炎陪他玩。要不就是坐在桌子上,摇晃着脚唱山歌,同炎拿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梅偏头着陷入回忆。
“别看他待人甜甜地,可是真的是非常有勇气呢!他家人知道了他与同炎交往的事,对他又打又骂,还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和同炎见面。这孩子不动声色地绝食抗议,最后趁他们不注意,留下一封断绝亲子关系的书信就偷偷从家里逃出来。那晚刮着7级大风,下着瓢泼大雨,他一身湿淋淋地跑到工作室来,我和同炎都心疼死了,同炎气急了骂他,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哥,我只知道我想你了,其它的我不管了了。’。。。呵呵。。。”一丝赞赏的微笑浮上梅的嘴角。
我不由得握紧拳头。
“后来有次他在上学时昏倒,才查出他得了白血病。他家里人这时才心软,决定不再反对他跟同炎的事。他高兴得对同炎说,只要他能跟同炎在一起,就算是得白血病也是赚了。呵。。。多傻的孩子。。。”梅的眼角有点湿润,“记得他在最后已经衰弱得不行,还拉着我的手笑着叫我下次给他带芝麻糕呢。。。”梅的声音有点哽咽。
“铃~~~”梅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老公?你干嘛呀?”梅一下子抹掉了悲怜,恢复成小女人的样子,撒起娇来。
不一会儿,她打完电话向我求救:“不好意思,柯洛,我老公来电话,说我婆婆生病了,要我马上回去。她那人有个头疼脑热就只管把我们当下人使唤。。。你呆会儿对同炎说一声吧。我先走一步。”说完,翩然离去。
目送着梅消失在崎岖的山间,我慢慢地走过去。
“他在最后时刻,跟你说了什么?”我盯着那花白的墓碑问道。
同炎瘦削的背影沉默着,在冷冽的风中,他的衣摆上下飞舞,我瞧见他抓紧了他的手。
“他叫我在来生等他,他说一定要转世成一个女人,然后光明正大地在父母朋友们的祝福声中嫁给我。”同炎平静的声音含着一种难言的痛苦。
我不由得全身一震。
刹那间,岁月倒逝,时空逆转。我仿佛又依稀嗅到了一丝小屋里潮湿而安静的气息,在桔黄色明亮的光线中,我静静地枕在他的身上,悠闲地翻看着手中的书。他羞赧地笑着,不时地用他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头发。“呼——”我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扔掉手中的书本。“看不懂啊。。。”我带着一丝无聊的鼻音向他懒懒地撒娇:“那个席慕容写的诗到底有什么好的?不明白~~~我这个理工科学生真弄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玩的文字游戏。。。”他没有争辩,仍旧笑着,可是笑容里含着一丝文科生的骄傲。
“就拿这个来说吧。。。‘日已夕暮,我的泪滴在沙上,写出了最后的一句,若真有来生,请你留意寻找,一个在沙上写诗的妇人。’。。。无聊透顶,不管是不是在来生,我看见有人在沙上对着我写情诗,一定以为他是疯子!”我对此深恶痛绝。
“呵呵。。。”他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动人的光,“如果你讨厌我在沙上写诗,那么。。。来生我该去怎么找你呢?”他轻轻地发问道。我一愣。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了我的胸膛,我随即捧起他秀气的脸庞动情地吻上去。“在来生里,你要变成女人,走到我的面前,直接叫我娶你就好了。。。”
“我才不呢。。。”他推开我,“你变女的,我娶你。”
“什么?你变啦~~~我是1号呢!”
“我不管你是不是1,总之我不要。”他嘻笑着躲闪着我的吻。
“好哇——”我调皮劲儿上来了,抓住他恶劣地挠他的胳肢窝,“你变不变?变不变?”
“哇——”他被挠得笑到神经质地打颤,拼命地翻滚着躲避我的进攻,“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投降、我投降~~~”
“怎么样?答应我没有?”我望着他喘息着透红的脸,得意地问道。他笑着,慢慢地平息了自己的呼吸,轻轻地说道:“要是在来生,不管我们两个是不是异性,我要在胸膛上刻着你的名字,以现在这样的姿态爱你。”说完,他深情地吻上了我的脸。
昔日说过的话恍若还停留在耳边,只是人已不在。年少轻狂的誓言还未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已随风化作昨日云烟。
“柯洛?”
迎上他关切的眼神,我猛然从记忆中清醒过来。眼里酸酸的,心里苦涩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