挛————chansaowan
chansaowan  发于:2008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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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还在假仙!快招,到底是哪里把来的妹妹?」小娟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以警察惯用的逼供口吻问道。
  「就说没有啦!我没有女朋友!」後面那句听起来倒还理直气壮,小娟凑近审视了一会之後,终於放过他。
  「呼,还好还好。」邵明圣转过身去擦汗,视线却不其然落在角落的一个人身上。
  「喂,明圣,阿仁他......」小娟担心的声音传来,邵明圣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就让他静一静吧。」
  「可是都已经那麽久了......」小娟难得说话这般『沉静温柔』,一来是因为她从来都是只对人不对事(那就表示邵明圣这个人本身有问题?),二来是她在不该开玩笑的时候就会适可而止,特别是对现在的凌仁来说,根本就脆弱得像是随时会倒下来一样,她又怎麽会再落井下石呢?
  自从邵明圣和凌仁从美国回来之後,凌仁整个人都变了。
  虽然凌仁以前也老是沉默寡言,但还不至於像现在那样死气沉沉,会令人以为他随时随地想要自杀。
  「阿仁,除夕夜要不要一起去看烟火?」身为警局一支花的美华为了提振士气,自告奋勇地走到凌仁面前。
  「......」别说是回答,凌仁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顿时令兴冲冲的美华好不尴尬。
  「美华,我看他八成是没听到,你别放在心上。」邵明圣帮忙解围,对於这一幕,凌仁还是无动於衷。
  邵明圣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心中是一股浓浓的惋息。
  痛失唯一家人的打击竟是如此的巨大!但令邵明圣感到不解的是,以前凌仁在养父母过世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哀痛,当时邵明圣还觉得凌仁应该是属於感情淡泊的人吧!
  然而,现在有如行尸走肉的凌仁却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他以前怎麽会认为凌仁是感情淡泊的人呢?看他现在的模样,真令人心痛啊......
  还记得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凌仁就立刻向陈先生递辞呈,说什麽已经没有当刑警的理由!後来还是陈先生勉强以半年为适应期的理由驳回。
  一向被誉为天才的凌仁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他这个做朋友的难以释怀。

  「巧克力牛奶一杯,不加冰。」邵明圣一进门就对著屋内大喊,接著更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瘫下去。
  「喂,你不要太过份喔!」看得出来正在洗澡的贝尔提斯只在下半身围著一条浴巾就跑出来大骂。
  「噢!」邵明圣一看到贝尔提斯清凉的出浴图,立刻暗叫不妙地捂住鼻子。
  最近的鼻腔黏膜特别脆弱,动不动就流鼻血──这都得怪贝尔提斯越来越没有戒心的关系!常常只穿著短裤就跑出来应门!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怪了,你以前在家里都是盛装打扮的啊!最近怎麽都那麽随便?一副就是要勾引变态的样子。」邵明圣边狼狈地用面纸塞住鼻孔,一边埋怨道。
  「谁才是变态啊!」贝尔提斯气冲冲地往邵明圣的身旁一坐,浴巾以奇异的角度松开,露出一大截美腿。
  邵明圣慌忙移开视线,以免自己失血过多而死。
  「明明就是你都趁著我刚洗完澡的时候来!」贝尔提斯愤愤地反驳,完全没发觉邵明圣拼命闪躲他靠过去的身体的窘态。「还有,你凭什麽每次到我家就使唤我做东做西?这里可是我家耶!你又吃又喝我都没叫你付钱了,还好意思叫我服侍你?你有没有搞错啊?从今天起,我一定不......」说到这里的贝尔提斯猛地收口,然後生闷气地沉默下来。
  「不怎样?」邵明圣忘了反驳,好奇地问道。
  「......」贝尔提斯却说不下去,万一自己说再也不理他的话,岂不是......以後就没有藉口再见他了?
  「好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见贝尔提斯已经僵住了,邵明圣於是使出拿手绝活──撒娇。
  「哼。」贝尔提斯冷哼了一声,却站起来为他去泡巧克力牛奶去了。
  邵明圣一副好不得意的脸,然而注视著贝尔提斯背影的眼神却是连他自己也会吓一跳的温柔。
  「阿仁他怎麽样了?」贝尔提斯在吧台忙著的时候,突然吐出这麽一句。
  「还是老样子。」邵明圣想叹气,鼻孔却塞住了。
  「嗯......」贝尔提斯沉思了一会,才说道:「我找天去看看他。」02D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嗯,好,反正他都在家。唉!有时我真怕他会......」邵明圣说不下去,喉咙有点哽咽。
  别看邵明圣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可是一位血性男儿呢!
  贝尔提斯端著巧克力牛奶到邵明圣面前,同时打了个大喷嚏。
  「快点把头发吹一吹,穿上衣服啦!」邵明圣生气地用力揉了揉贝尔提斯稍长的茶色头发,催促道。
  「好啦。」贝尔提尔不甘愿地应道,心底却有种暖暖的感觉。
  这种近乎宠溺的温柔总是令他心中没由来的揪紧,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被这样的对待?
  是不是已经陷下去了呢?

 

隔天。
  贝尔提斯特地换上朴素一点的服装,前去探望凌仁。
  所谓朴素的服装,相信不必多提。
  在受到楼下警卫伯伯的注目礼之後,贝尔提斯抬头挺胸踏进电梯。
  要跟凌仁说什麽,贝尔提斯其实都还没想好。
  但丧失亲人的滋味,贝尔提斯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种在这世上顿失依靠的孤独感,不是别人安慰一两句就可以化解的。
  想到这,贝尔提斯不禁黯然,那似乎已淡去的哀伤再次隐隐作痛。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贝尔提斯依地址找到门牌,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後便按下门铃。
  等了二十秒,没有任何回应。
  贝尔提斯皱起眉,有点紧张地再次按了按门铃。
  还是没有回应。
  奇怪了,听明圣那家伙说,阿仁现在应该在家啊!该不会......
  在心中浮现不好预感的同时,门开了,露出凌仁呆滞的脸。
  「阿仁!你在睡觉吗?」贝尔提斯边进门边狐疑地问道。
  「啊,没有。」凌仁使力地眨了眨眼,因为贝尔提斯突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关系,强烈的阳光瞬间侵占了杂乱的客厅。
  「哇,脏死了!」贝尔提斯皱了皱鼻子,将沙发上的脏衣服拈起,抛到一旁,腾出空位坐下来。
  「......」凌仁却直接坐在衣服上,茫然地注视著贝尔提斯。
  看到他变得如此失魂落魄,贝尔提斯心疼不已,他坐到凌仁身边,一把拉过他的头埋到胸前,凌仁倒也没有反抗,只静静地伏在贝尔提斯的胸前,被突来的温暖弄得心一颤。
  「阿仁,你哭过了没有?」贝尔提斯顺著凌仁的发,语气几乎像母亲一般地温柔。「哭吧,不用忍耐。」
  凌仁咬住唇,坚硬的心防使得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不敢轻易卸下面具。
  「笨蛋!」贝尔提斯见他不屈服,便用力地拧了拧他的脸颊,白嫰的脸蛋上立刻出现了红印子。
  尖锐的痛感令凌仁错愕,泪,就这样无意识地滑下,他连阻止都来不及。
  握紧了拳头,默默地抽泣的凌仁像极了几年前无助的贝尔提斯,因此对贝尔提斯来说,拯救凌仁,其实就是在拯救过去的自己。

  你会跨过去的,阿仁。你要知道......悲伤,并不是永远。

 

  後来,凌仁向贝尔提斯提到了自己的过去,包括对哥哥的依赖、以及......爱。
  「到最後才发现我很爱很爱他......可是,来不及了......」流著泪的凌仁,呜咽出这句话之後便陷入沉默。
  「你知道吗?」等凌仁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後,贝尔提斯微笑著说:「活在这世界上的人,都有义务让自己幸福喔!」
  「......」凌仁缓缓闭上眼,让最後一抹温暖滑落脸颊。
  贝尔提斯的怀抱很暖,几乎让他以为......现在是依偎在那素未谋面的母亲的胸前。
  已经从悲伤的气氛中清醒的贝尔提斯环视著这个乱糟糟的家,心中自有打算:把明圣叫过来一起来个大扫除吧!
  也该把忧郁的心情扫走了。
  毕竟,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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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又立刻被『调度』到凌仁家的邵明圣是满肚子的冤屈,不是他不想把整个厨房重新清洗一次,而是他在两个小时擦地板的劳动之後真的直不起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行了!」身穿一身庞克装的贝尔提斯一手拈著咖啡杯,一边似无奈地吐出这句话。
  「什麽不行!你才不行!」邵明圣气呼呼地将抹布往地上一丢,指著贝尔提斯纤小的鼻子:「我在做苦力,你却在这边喝咖啡,看好戏啊?好歹你也是个男人耶!」
  「我是男人,不过生来就是要享受的!不像你--」
  在战火正要点燃时,凌仁适时现身,提议道:「出去吃饭吧!」
  「我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邵明圣高举双手欢呼,然後又以不屑的眼神向贝尔提斯睨了睨。
  「怎麽了?」贝尔提斯觉得邵明圣的眼神十分邪恶,不怀好意得非常明显。
  「我没记错的话,贝尔提斯好像有洁癖?」邵明圣明明是在问凌仁,话锋却是针对另一个人。
  「这个......我也不晓得......」凌仁耸耸肩,然而就在下一秒,邵明圣已经向贝尔提斯飞扑过去,顺势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污垢都揩在他的衣服上。
  「喂喂!」当贝尔提斯出声要抗议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身上价值上万的衣服都被『沾污』......
  凌仁颇为无奈地看著这一幕,心想这两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会维持这样吧?
  然而,他错了。
  在他以为邵明圣闹够了的时候,却见他向自己伸出了魔爪......
  不好吧......
  喂喂!

  这是凌仁第一次看到贝尔提斯『正常』的样子,因为衣服跟脸都被弄脏了的关系,贝尔提斯只好向凌仁借普通的衣服来穿,而且脸上白白净净地没有上任何的妆。
  「你这样很好看啊。」凌仁微微一笑,这句赞美百分之百出自真心。
  「我觉得好像没穿衣服上街的感觉!真没安全感......」贝尔提斯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移地往四周顾盼一番,清澈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不安。
  「你这小子会不会想太多啦?」邵明圣没好气地将手臂搁在贝尔提斯的肩上,立刻听得他皱眉骂了一声『肥猪』。
  「对啊,明圣也一定认为你这样的打扮很好。」凌仁对贝尔提斯的反应感到好奇,因而兴起了捉弄他的念头。
  「嗯,很好很好!」邵明圣煞有其事地点头,贝尔提斯瞬间涨红了脸,红晕在没有化妆的白嫩肌肤特别明显,这一认知让他更是丢脸,因而一路沿著脖子红了下去。
  「哈哈哈!你脸红了!」邵明圣不知死活地大笑著,却没发现怒气已自贝尔提斯的眼神中积聚。
  「明圣,你干嘛取笑人家啊!你自己还不是一喝酒就脸红还加上发酒疯?」凌仁说出口之後才猛地发觉这个譬喻不太好。
  果然,邵明圣在听了之後更是大笑不止。
  「他又没喝酒!哈哈......真有趣!以後你都不要化妆好了,不然就不好玩了!」
  「你找死!」贝尔提斯终於发作,不过褪下掩饰後的他少了份气势,多了份惹人疼的楚楚可怜,因此邵明圣想还手也还不了......
  他还是化妆比较好......邵明圣一边哀叫一边如此想道。

 

一年後......

  要重新拾起活著的勇气,需要多少时间?
  凌仁对著镜子再次端详自己,光洁亮丽的外表几乎已经可以装上『重生』两个字,只是,只是......眉宇间那抹忧郁,却始终无法抹去。
  但是......已经不要紧了。
  凌仁在心中对自己低语。
  就算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但一切都还是没有改变。
  每一次看到自己映在镜中的模样,凌仁就能感受到哥哥存在的强烈证据。
  无论如何......『我』还活著啊!
  凌仁已决定不要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如此悲哀,悲哀得彷佛随时随地都在悼念什麽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一样。他绝不承认,自己失去了哥哥这个事实。
  看不见,和不存在,不是同样的事。
  哥哥就不是还活著吗?活在这张同样的脸孔里......
  凌仁往脸上添了一抹笑意之後,踢著油亮的黑皮鞋出门。

  回到警局,却发现里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而邵明圣那个迟到的惯犯,则是还不见人影。
  对这种事也没有抱持什麽好奇心的凌仁只是安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想到大夥一看到他,却像蜜糖般黏了过来。
  「怎麽了?」对於众人闪著异样光芒的眼神,凌仁只觉得莫名其妙。
  最近警局都还算风平浪静,自己应该没有出什麽纰漏才对......DE083A0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凌仁,你前天下午五点在哪里?」一个外号叫『马脸』的同事语气激动地问。
  「干嘛?」凌仁满脸迟疑地反问,这种盘问的口吻还真像在录口供,让人乱不舒服的。
  「你有去南部吗?」马脸依然穷追不舍,彷佛这是多重要的事。
  凌仁心中却不断浮现疑问,前天下午?平常都待在家里呀,怎麽可能没事跑到南部去?
  「怎麽可能!我都待在家里啊......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发生了什麽紧要的案子吗?」
  此话一出,众人发出『喔--』的一声惊叹,让凌仁更加一头雾水。
  「喂,马脸,你也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
  「是这样的......」马脸一边回想一边迷惑地说著:「我前天回南部的时候,看到一个简直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当时就想:不可能啊,凌仁怎麽会跑到南部来?」
  听到这里的凌仁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世上,不就只有他了吗?
  「然後呢?」凌仁焦急地追问,连声音都变得暗哑。
  「我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故意在跟那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跌倒,我跟他说了声对不起,但他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还加快脚步离开了!不过我确定,他真的长得跟你很像很像!简直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在哪里?」没等马脸说完,凌仁便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感到内心那股无法宣泄的热流就要从心口迸射而出了!
  「什麽哪里?」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愣了愣。
  「你在台南的什麽地方遇到他的?」
  「咦,你认识那家伙吗?难不成......」自从『那件事』之後,大家都知道了凌仁有个双胞胎哥哥死亡的时,但因为当时凌仁的情绪极度不稳,所以大家都噤口不提,但现在,难道......
  「到底在哪里?!」凌仁已经呈现半歇斯底里的状态,泛红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吓人。
  「呃,这个--在台南xx街......不过,凌仁,可能只是巧合啦,你不要太认真--」
  「帮我请一天假!」凌仁丢下一句话後,便整个人冲了出去。
  刚好踏进警局的邵明圣才要举起手向凌仁打招呼,凌仁便已在他身旁挤了出去,完全无视於邵明圣的存在。
  「咦,怎麽啦?发生什麽紧急案件了吗?」
  邵明圣搔了搔头,带著惺忪的表情走了进去。

 

--你相信......奇迹吗?
  --不,奇迹也只是一连串的因果而已。
  --那麽,所谓的奇迹,或许就是某一个环节种下了变动的诱因吧......
  
  凌仁一下了飞机,一颗焦急的心突地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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