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仁买的那房子，其实在跟李仁的电话里我都是以"我们买的"来定义，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并不是那种虚荣心，而是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以这么生活，而且是这么幸福生活在一起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已经把买房子都是过去完成时了，让我更觉得更应该去珍惜和李仁的关系。
李仁本来他打算来北京，可是我觉得这些年他都没有很好回重庆过节就劝他还是回重庆和父母过节好些，就算李仁来北京我也不见得不足够的时间来过两个世界，所以，李仁回重庆更好。



李仁回重庆了。
欧仔回北京了。



欧仔是回北京三天后，黄姨的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她家吃饭，说欧仔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本来我不打算去的，一是可能在心里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心结，二是我预感李仁可能会在晚上打电话给我。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只是因为黄姨。
晚上，我去的时候买了一些猪蹄，黄姨最喜欢吃这个了。
我敲门，是那个女孩开的门，"你好"
我一听就知道是个成都女孩。
对于女孩礼貌的问候，我也：谢谢。



这次见欧仔，觉得他好象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欧仔，喜欢贫喜欢耍嘴皮子了。
吃饭的时候，欧仔讲了许多，就像以前那样，可是他到底讲了些什么，我实在听不进去，我整个人都恍惚着，总觉得这家里的电话已经响个不停又觉得在下一秒钟手机会响起来。



吃了饭，女孩很懂事得帮黄姨收拾碗筷。
我和欧仔在客厅，我无聊地按着遥控器，我总不至于这么无聊下去吧。
我：你什么回来的？（我明知故问）
欧仔：前天。
欧仔停了停，又说：你觉得那个女孩怎么样，是报社刚分来的，人还可以，就是名字有点俗，叫赵小妍。
我笑了笑：还是本性难改。
我实在不想再这么坐下去，就像个呆子。
我向黄姨告辞，黄姨留我。我说：今天忙坏了，明儿还要早起，我想早点回家。



当我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整个人都从刚才无聊的气氛中解脱出来了。
我没有回家，我却走到了地坛公园外面，想起了小时候最喜欢来地坛玩了，那个时候地坛长满了野草，给人一种很荒凉的感觉，尤其是我在读了史铁生的那篇《我与地坛》之后，更觉得地坛是个凄凉的地方。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李仁打来的，却是老爸：你黄姨说你回家了，你现在在哪？
我没有说我在地坛，只是说：马上就到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用了很少的时间想了想欧仔和那个叫赵小妍 女孩的关系，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之极，别人什么关系又关我什么事，跟我没有关系，想别人的事实在有点荒唐。



我回到家，我打开电脑，我看到李仁给我发了封电邮，电邮很短，就是祝我新年快乐，有点失望。



这个农历新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凄凉的，妈不在了，李仁不在身边，只有我和爸。
在只有我和爸两个人的家里，爸又想起了妈，我在心里跟我妈说，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支持她这个儿子。



妈，新年快乐。
李仁，新年快乐。
更要祝福爸，新年快乐。



004-1-6






永远的礼物



我记得2001年的新年过的嗦然无味。可是，那是我第一次和爸两个人的农历新年我想爸也是第一次父子两个人的新年。



我在电视台的工作很顺利，只是偶尔有点无聊，尤其是在下班后。从以前跟着栏目组到处跑到现在开始接手编辑工作，所以我的生活算是稳定下来了。回家的时间多了，和父亲的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而且跟李仁在电话里谈着情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但也只是在电话里。



农历年刚过完就是西方的2月14情人节，到现在我还不清楚情人节的来历，情人节算是泊来品也就没问出处了。
还记得2000年的情人节我是和李仁在一起过的，那次是我跟李仁过的第二个情人节也是最后一个情人节。
2001年的情人节显然我们不能在一起过了，虽然人不能在一起，但是情人节的礼物是不能少的。我们之间永远的礼物都是内裤------不管是生日礼物还是别的什么纪念日，我们送给对方的礼物永远是内裤，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有时候我们都会笑对方下次送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有点新意的。可是到了下次我们还是会送内裤作为给对方最好的礼物，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追究过是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我认为我很重视李仁的那个重要部位的健康，希望他那里可以得到最好的保护。除了我25岁生日那次他送给我的是玉观音。
这样说有点好笑。
我跟李仁之间就是这么简单。



从李仁来北京为我过25岁生日之后,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时间见面,我们当然很想念，我决定无论如何2001年的五一都要去成都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我们的新房子。



2004-1-9



最后的日子



终于到了2001年的五一假期,在放五一假期之前,我就特别关心到了那天我到底能不能有时间去成都.
时间到了29号就已经放假了,那个时候我打电话给李仁时兴奋得都有点语无论次了,李仁在电话里笑我:瞧你说话时的色情样!
机票早在一个星期以前我就提前订好了,不得不提前哪,我去订票的那一天,北京到成都的航线都十分紧张了.
当机票在我的手心里时,我真的有点激动了.



李仁为了这次我们两个人的小聚,推掉了一些重要的案子,李仁说现在他事业也算小有成就,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了.
我一见到李仁我就迫不急待地问我们的房子
李仁:待会不就知道了.
我们回到家,我又再一次感觉到原来我不在成都的日子我是多么的向往这个只属于我和李仁的小窝.
我发现,这个原来的小窝,现在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比如原来房东放东西的那间屋子已经改成了一间工作间,而我们的卧室的墙面也被刷成了浅黄色.
我:怎么屋子装修过?
李仁:你不觉得这里才是我们的窝吗?
我:你说的就是这里?
李仁:喜欢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而且突然之间我觉得在这间小屋里种着我们的爱情,我们的爱情已经有果实了.
我只是轻轻地拥抱着李仁,我在他耳边喃喃说:我爱你.



我和李仁有家了，我自己有家了，这让我们都很兴奋。我跟李仁都傻笑着，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我们都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被我们给遇到了。
我和李仁在床上拥抱着。
我：我觉得我们给了这个世界一个大大的笑话。
李仁：笑话？你不是以为我们之间的是个笑话吧？
我：我只是觉得这在别人看来
李仁：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人应该为自己活着
我：几天不见怎么变得有这么多的大道理？
李仁：你不是把我想得都快疯了吗？还说几天不见？现在还想不想？反正人就在你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那我还是把你......
李仁:怎么着李仁带着挑衅的眼神,他的手已经在我的那个部位上轻轻地挑动着敏感的神经。



这几天在成都的日子让我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的感觉。
可是这个五一假期和李仁在成都的日子是我最后跟李仁在一起的日子,而那天------2001年5月8号，我从成都返回北京李仁在双流机场送我，那天是我和李仁也是李仁和我的最后见面，而那个拥抱也是我和李仁同样也是李仁和我最后的拥抱。



而在7个月后的2001年12月7号，我得到了李仁的死讯。



所以,到现在,有人问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纯粹的爱情,我相信有,因为我就曾经经历过.



那个时候,网上很流行的一部网络小说,我说的不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而是<北京故事>,这部小说也就是后来第3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故事片(观众投票选出)<<蓝宇>>的原著小说.当然,现在很多的都对<北京故事>和<蓝宇>很熟悉了.
对于<北京故事>,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虚幻,离我们是那么近,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对于故事的结局,我想我早就有所预感,不管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它的结局注定了是悲剧的,所以,对于蓝宇和陈捍东的爱情,我是揪着心,当我看到小说快到最后的时候,我以为故事真的是峰回路转,可是不料,蓝宇还是飞回了天堂。
我真是天真,因为我居然忘了故事是以回忆开头的,所以,我对于那些以回忆开头的故事总有一种悲剧的情感.
蓝宇和陈捍东是这样,我也一直天真的以为只有小说里的人物才会这样,原来,小说跟现实也是相通的,只要你读了小说,只要你生活在现实中.



我跟李仁也是这样。



2004-1-10






北京的那场雪带来了李仁的死讯



我回到了北京。
我的工作依然这么有条不紊，每天都在家和电视台之间来往着，有时候也会去看一场电影，当然是在心情很好的时候。
在北京的同学们偶尔也会出来大家聚一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彼此的爱情事业，对于我，我也只能一笑而过，说再等等吧。
我和李仁的电话隔天差五的就会打一通电话，不管是他打给我还是我打给他，总之，我们都很想念着对方，而对于那着《思念谁》我有点模糊了，我突然觉得那首歌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怀念的了，虽然我跟李仁分别在两个遥远的城市，可是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多么大的问题，至少我认为终有一天我们可以每天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这么两个人对着电话。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着，每天对我来说都像昨天一样平静，也像明天一样安稳。
有天晚上在家看电视，爸突然说了一句：你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交个朋友。
我知道爸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并没有把我的婚姻看得太紧，毕竟这是急也急不来的，我也只好说：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吧。



2001年的初秋来了，我跟李仁已经在一起快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其实也真不算是那么长的时间，换成天，也不过1460天。
在李仁生日的前夕，我寄了条CK内裤，我也知道我也会收到他寄给我的生日内裤礼物。
2001年9月5号，李仁打电话给我说他收到了我的生日礼物，我说我的呢？
李仁说：你这么贪心我就送54条内裤好了。
我：那我就等着。
到了9月16号，我真的收到了李仁寄来的54条内裤的生日礼物，我真的有点好笑，因为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谁知道他真的给我送来54条内裤当做我26岁的生日礼物，我笑骂"神经"。
随着这54条内裤的，还有一封信，这是李仁第一次给我写信，因为我们不是通电话就是发电邮。
信写的很短，也不过几十个字：



"亲爱的左涛：
真的很爱你，在我29岁的时候，我特别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在你面前说那些肉麻的话，所以我也只能用字来代替我的说话，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说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今天我可能多喝了一点酒，所以老是觉得眼前有个你在晃来晃去，今天我是真的高兴。



爱你的李仁
2001年9月6日 晚 9：54 "



真是个傻重庆男人。
我马上打了电话过去，可是，成都那边的电话没有接，因为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按理说现在李仁应该在家才对，可是，电话没有人接也就表示人不在家。
过了一个小时，我再打过去，电话还是没有人听。
希望不要喝醉了才好，我心里想。



我打开电邮，看到李仁给我发了电邮，李仁说他要到外地去办一个案子，可能会有一两个月不在成都。
我马上回复，让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李仁在哪里出差，我没问，因为这有什么好问，可是我觉得了一次差要这么长的时间，让我有点失落，因为我知道马上就快到十一了，我还打算像去年那样去成都给他一个偷袭。
十一前，我终于忍不住给李仁打了个手机，因为真的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第一天：手机关机。
第二天：手机关机。
第三天：手机关机。
怎么搞得。我有点烦燥。
我打电话到李仁的事务所，接电话的小姐：李律师？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朋友
小姐：那你等一等。
我奇怪话务小姐还要这么问，过了一会儿，在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你是左涛先生吧？
我：我是。
男人：我是李仁的同事陈江，李仁最近到外地去跑一个案子，可能比较麻烦一点，所以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他去什么地方出差？
陈江：云南，那里的手机信号也不好，所以他这些日子都关机。
我知道了这一些基本的情况，心里总算舒服一点。



时间已经入冬了，到了11月底，李仁还没有回到成都，我打手机每一次都是关机，所以我好久都没有听到李仁的声音，有时候我担心我们的那个小窝现在一定变得灰尘满屋子吧。
虽然不能听到李仁的声音，但是偶尔还会收到李仁的电邮，每次的电邮都很短，而且内容也差不多都是"我很好，不要太担心，我想你"之类。
我心里虽然很想发发李仁的脾气，因为心里是真的很不痛快，但是我还是很想李仁安心地工作，我说希望工作顺利我就心里踏实了。



2001年12月7日，我得到了李仁的死讯。



2001年12月7日下午，整个北京城因为一场并不算大的雪交通几乎全城瘫痪。
因为那几天我有点感冒，所以我有几天病假。早上我去了一趟电视台就打算回家，中午是在馆子里吃的，吃完之后就挤公交回家了。
我非常清楚记得那天北京三环路堵车的情形。当时还是下午3点的样子。
我坐在靠车窗的位子，我的头因为堵车的关系有点昏，想睡，我的手很冷，只想快点到家，可是，到了4点半，车几乎都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可能动。那天北京成了全中国最大的停车场。
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欧仔打来的。
我：欧仔？
欧仔：你声音怎么了？
我：这几天有点感冒而已。
欧仔在电话里沉默了
我：什么事？
欧仔：不好的消息
我：什么不好的消息？不会是第二个911
欧仔还是沉默
我：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有话就说。
欧仔：我听好－－－李仁死了。
其实我听清楚了，欧仔讲的很清楚，他说李仁死了，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欧仔：李仁死了。
......
......
......
是的，李仁死了，是真的死了。
我呆呆地木木地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雪，长长的车龙，眼泪已经从眼眶涌出来。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痛苦的情绪。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人们的烦躁的张望。
已经有人要求下车，我也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