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客+番外《情敌》————嫣子危
嫣子危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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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帆,你在做什么?"
      之前没有注意到是我的疏忽,思想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有点明白这其中曾被我所忽略的一些细节。
      姚曦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我会住进姚家,也不是偶然。
      我问:"姚曦,告诉我你如何认识贝文帆。"
      姚曦一下子呆在原地,他晓得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他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我笑了起来。
      "姚曦,你说过,我是个名人,那是因为姚家一直与殷氏有来往,对不对。"
      姚曦不语。
      我又说:"殷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无故离家出逃,自然招人注目。"
      "小帆,我......"
      "姚曦,你早就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我不姓贝,我姓殷。"
      "小帆......"姚曦的声音低了下去。
      "姚曦,是姚老先生拜托你来接近我,为了帮殷氏抓拿这个人归案,你们花的心思不算少。"
      "小帆,请你不要这样说。"姚曦无法完整地解释。
      姚曦,游戏到这里停止。我说。
      离开姚家的时候,我想起了京的话,他说:你可以逃避,可以不承认,但你无法改变事实。
      你是殷家的人。哥哥,你永远只能是殷家的人。

      我回到了外婆留下的小屋子里。
      只有这里,是完全属于我的地方。
      我与外婆相依为命,在这里度过数十年的岁月,这其中没有别人。
      记忆中的外婆有一张慈祥的脸,我问她:我的母亲为什么不来看我?
      外婆只是对我温柔地笑,她说:小帆,请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来接你回去。
      我没有等,因为我并不需要。突然一日,我从学校里回来,看见小小的客厅里坐着一位贵妇人。
      "小帆,快过来。"外婆向我招手说:"你的母亲来看你了。"
      贵妇人看见我,情绪激动。她把我的双手抓得发痛,眼神里混杂着太多的情绪。我对这张脸完全没有印象,被她这样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然。
      至今为止,我依然讨厌那种目光。
      那天之后,贵妇人经常来。外婆招呼她,态度十分亲昵,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买很多东西给我,我每一样都收下,但从来不用。
      外婆对我说:"小帆,让你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真是对不起。"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外婆哭了。我有点着急,我问:"外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外婆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她说:"小帆,不要再叫我外婆,我只是你母亲出嫁时带过去的佣人。"
      "你的母亲遇到困难,才会把你寄放在我这里,现在她终于来接你了,小帆,等了这么久......你等了这么久......"
      再过一个星期,你的母亲就会接你回去。外婆说。
      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我坚持。
      母亲来接我的那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不想看见她。车子就停在下面,我坐在窗边,一直看。
      母亲在外面哭,外婆安慰她说,这孩子怕生,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迟些日子就会好些的......外婆如何敲我房间的门我都不肯打开,这是我和那个人的一场战争。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原谅,而且不想知道。她做人太不干脆,既然已经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应该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未免可笑。
      那个女人没有等到天黑就离去了,因为如果她不离开,我就不会出来。她很担心,我坐在房间里,从早上到下午,甚至连午饭也没有吃。
      那个晚上,我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我隔着薄薄的门质问外婆:为什么外婆可以这样狠心,为什么要赶我走。
      外婆说:小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同样关心着你,比我更爱你的人,请给她机会。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外婆不再象以往那样需要我。我十分抗拒这个人,她来的时候我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态度。外婆总是在我的背后悄悄地安慰她说,凡事不可操之可急,给这孩子时间。

      因为知道我不喜欢她,后来她来的次数就减少了。但我走在街上,也感觉得到那辆无处不在的蓝色房车。
      我的脾气变得很坏,外婆成为受害者。夜里我躺在床上,隐约听见从外婆房间里传来深深浅浅的咳嗽声,我无法入睡。
      那一段时间我失眠的情况很严重。我对外婆说:不如我带你去看医生。
      外婆不肯去,在她的观念里,医院是个不吉利的地方,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否则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
      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我坚持带她去看医生的话,情况或许就不会变得那么坏。
      直到外婆病发,被送进急症室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病有多严重。
      医生对我说,外婆要马上动手术,否则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
      我说:如果做手术可以救到病人,请快!
      医生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我,意味深长。
      我其实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们太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对一个孩子来说,能得到钱的手段并不多,除非遇上奇迹。
      那个夜晚,我没有回家,我走在暴雨滂沱的街上,我从来没有流过那么多的眼泪。
      没有打伞的行人纷纷从我身边飞奔而过,我呆站在中间,浑身湿透,惹人注目。
      要做出一个决定不难,我摇摇晃晃,走到那座豪华的宅邸前。看门的人见我如此落泊,古怪异常,并不敢轻易放我进去。
      "我想见你们夫人。"我说:"请你让我见她。"
      因为只是一个小孩子,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守门的也不忍心,他带我去到正屋,对我说:"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一问夫人。"
      但我实在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我站了一会儿,就自己推开门走到里面去了。
      我越过重重障碍,我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仅凭一种求生的直觉。
      推开书房的大门,我听到守门的正在对她说,外面有个奇怪的小孩要见她,还未说到一半,她已经僵住。因为她看见了我。
      守门的吓了一跳,慌忙过来拉我,他说:"叫你在外面等,你这个小孩怎么这样没有规矩。"
      我的母亲不可置信,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守门的还在懊恼地斥责我,但我什么都听不见。我挣开他的掌握,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在那个人面前跪了下来。
      "我求你。"我说:"求你借我一笔钱。"
      守门的显然被这种气势所震摄住,他和我的母亲有着相似的表情。我的母亲倒抽了一口冷气,用手捂着嘴,她不敢相信。
      "小......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无法抑止的颤抖。
      最后她当着我的面,哭了起来。

      我得到我想要的。我的母亲根本不可能拒绝我。
      她甚至带着欣喜的心情,这个女人,我越是孤立无援她大概会越高兴。
      我搬进殷家,因为这是条件。
      每天放学之后,我有专人接送到医院去探望外婆,外婆的气色并不好,我十分担心。
      我无法适应新环境,住在布置得华丽非凡的房间里,我照样失眠。
      夜里恍惚听到外婆咳嗽的声音,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的母亲对我说,我有一个亲弟弟,在国外读书,下个月就毕业归来。他叫京。
      陌生的人,陌生的关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不在乎。
      我的弟弟回来的那天,母亲安排我们见面,十分戏剧化。
      京是个温文的孩子,他早就知道有我这个人,一点也不见外。那时我已经学会对别人微笑,京对我有不知名的好感。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有个哥哥。"他说。
      我依然保持那个笑容,我说:"是吗?"
      京整个假期都黏在我的身边,他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好象寂寞惯了的人突然交到朋友。每次我看见他笑得天真,都会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我有奇怪的嗜好,我喜欢走进大大小小的商店里,随意地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拿母亲给我的那张金卡付款。
      京看着我,他问:"小帆,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也看着他,我说:"因为需要。"
      回到家之后,我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部丢掉。浪费令我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意。
      不论月尾那张帐单上的金额如何庞大,母亲都二话不说地替我付清。因为除此之外,她无法在任何形式上满足我。她知道,我也知道。
      钱的确可以为我做许多事情,就连人格和尊严,都可放在脚下随意践踏,多么痛快。
      京对我的行径看不下去,他说:"小帆,请你别太过份。"
      我依然微笑,我这个可爱又纯情的弟弟,今天终于揭开我的真面目,他对我感到失望。
      但我没有必要讨好他,我对他说:"京,不要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坚持到底,你就赢了。"
      京很生气,他说:"小帆,对于别人的真心和诚意,你不打算回应也没有关系,不必这样讽刺!"
      我毫不避讳,在他面前哈哈大笑,京悲哀地看着我,他很伤心。
      实在不值得,为了一个见面不够一个月的人,投资太多感情,是他的失算。就算有个名义,但我绝对不是一个投资的好对象。
      即使做了手术,外婆的病也不见起色。
      外婆的病已拖至极限,她气若游丝,模糊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每日每夜,陪在她的身旁,在这个世上,我所有的感情,只用在一个人的身上。
      外婆离开人世的那个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离开殷家。
      我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会尽我所能,偿还所欠殷家的全部款项,不必来寻。帆字。
      交易完毕,就此两不相干。
      当然,如果事情能如我所希望的发展,就再完美不过。我离家一个星期之后,京已经怒气冲冲地杀上门来,他指着我就马上爆发起来:
      "殷文帆!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一直姓贝,那是我外婆的姓,我不知道当初是基于什么原因,外婆曾如此努力地隐藏我的身份。既然已经使用了数十年的这个名字,我不介意继续再使用个数十年。

      京义正严词地训了我一个下午,我坐在那里留心地听,完后我对他说:
      "累了?累了就请回去。"
      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恨得咬牙切齿:"殷文帆,我诅咒你!"
      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因为我糟蹋了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感情,所以他诅咒我。好不天真的人,高贵的身份容不下半点暇疵,这大概已经是他能想到最恶毒的言词。
      或许我是个比较记恨的人吧。每天合上眼睛,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再也清晰不过。要我忘记这数十年的历史,不可能。
      根本不应对我有任何期望,那样就不会失望。京应该知道,她也应该知道。
      生活有问题,我贴出告示,征同居人。
      第一个房客是个比我年轻的学弟,他活泼好动,象有永远用不尽的体力和时间。
      他问我:"小帆,爱情和面包,你选择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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