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如果你远去了————mobba的老婆
mobba的老婆  发于:2008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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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由 自 在   可真正的现实是,我们成了所谓特别的人,过的是所谓难以理解的生活,能够联系到一起的只有些晦暗的字眼。   这就是现实。然后有人在比夜还要黑的地方冷冰冰地说:   纯属你们自找的。 ※   得知周息雨出事的当天晚上,我和江宁带着从超市买的一大堆东西匆匆忙忙跑到他住的地方。   珞珞在上网,雨子则在里面睡着。我踮起脚尖进去看了看,退出来时瞧见珞珞正在厨房里和江宁小声说着什么。   "……受雨子爸妈拜托来劝他的……他们是发小,又是亲戚。"珞珞说,"起初谈的好好的,不知哪句话双方杠上了,动手的时候就这么一拳扫过来--"   她握起拳头在自己眼睛前比划了几下,"左眼伤的比较重,当场就流血了。"   江宁靠在水池边,咬住嘴唇听着。 自 由 自 在   "雨子他父母还去方凛家里闹过……方凛他妈妈改嫁的那家人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下变成大新闻了。"   "方凛呢?"江宁问。   "早上走了之后就没信儿了。开始以为他去上班,结果打电话人根本不在单位。打手机不接听,发短信也不回。"   珞珞看见门外的我,便招招手问:"川儿,我哥醒了吗?"   我告诉她雨子还在睡,接着三个人又站在一起谈了会儿。守在外面的朋友突然跑进来说周息雨吐了,而且挺厉害。   原以为业已结束的繁乱奔忙这时才刚刚开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雨子的情况不对劲,便找到还在外面打电话的珞珞,跟她说必须赶紧送雨子去医院。   "他头疼的厉害,叫120恐怕来不及了。马上走。"我边说边把外套递给她。   就这样,我和珞珞陪雨子坐一辆出租车,江宁和其他朋友坐另一辆,急急忙忙地朝医院赶。   那是众多平常夜晚中的一个。当我们所坐的车疾弛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时,过去时时萦绕心头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怒之感,重新像铁丝般紧紧捆住我。喘不上气,越拧越紧。想流泪,却发现身体里除了血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周息雨躺在我的膝盖上,难以分辨他的表情。雨子会不时烦躁地动一动,我连忙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短暂的寂静过后,又是相同的处境。他显然在咬紧牙关忍受,不让自己出声。   "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我凑到雨子耳边说,借着窗外的光芒看见他脸色发青,像个死人一样。   似乎忽然有谁在拿锯条毫不留情地锯着神经,雨子腾地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头朝前面的椅背上狠狠一撞,然后顶在那里,浑身哆嗦。在前面的珞珞一骨碌跪到座位上,去扳他死死抠住自己头上的那些手指。   "哥!"她变了腔调地喊。   我使劲搂着周息雨,不让他把缠在眼睛上的纱布扯下来。车速明显减慢了,形如马上就会停摆的钟。甚至,我好象听到那些发条断裂的脆响,所有的弹簧,齿轮,都在崩坏破碎。雨子的头拼命地朝我的怀里挤,但依旧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不均匀的呼吸,还有我被他压得发疼的胸口。   不知道他还能挺多久,但我的精神已经受不了了。混乱中我听见自己嘶哑着喉咙在朝愣神的司机大喊:   "看什么看!快开车啊——!" FROM江宁:自 由 自 在   那是漫长的,相当难熬的一夜。是的,直到今天同你说到这件事,尽管它发生在朋友的身上,我还是会觉得透不过气。  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像是又被套上了一副绞索。  我们赶到门诊楼前的时候,叶川他们的车才刚刚拐进大门。司机从车上下来,打算和叶川一起扶雨子上台阶;但雨子一把推开他,回头对空荡荡的身后说:“珞珞你先把车钱付了,钱包就在我的外套里。”   走在他们前面原打算去叫急诊的珞珞赶紧跑回来付帐。我拿过外套披在周息雨身上,天非常冷,他却满头是汗。  “能走吗?”我示意让朋友背他上去。雨子没答应,抓着叶川的胳膊一步一探地走进门诊楼。确定雨子需要住院后,一起赶来的几个人在楼道里简短地讨论了接下来各自该做的事。  “留个人在这里陪雨子,我们去找方凛,叶川送江宁回家歇着。”朋友说。  我满心不同意,抢着说:“我陪他好了。”   叶川看看我,然后对珞珞表示他会同我留在医院里。说话时他的表情和态度俨然是无庸置疑的样子,大家也就没有反对。临走前,我把珞珞叫到一边问:  “知道上哪儿找方凛吗?”   “去我们常去的地方找呗。”珞珞回答,“应该没事,除非他昏头了。”   “珞珞。”我叫住她。  “就算天塌下来也没关系。个子比你高的人多多了。”   她注意地打量我,笑了。“江宁,这是我该跟你说的话啊……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是一个人的。”   空荡荡的走廊里日光灯寂寞地亮着,我们坐在硬邦邦很不舒服的长椅上发呆。叶川把自己刚才扔在旁边的外套拿过来盖到我的腿上。我一言不发地拽开,塞回他怀里。  “这里冷。”他说。自 由 自 在   “我都热了。”我说。  叶川想叹气,随即马上忍了回去,光是看看我,又转开头。安静的四周传递出淡淡伤感味道,我握住叶川的手小声说:“真没事,不会感冒的。”   他没有说什么,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盖到上面,默默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天。我感觉着自己冷冰冰的指头在那双手心里变得像一小簇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焰,倔强地燃烧着。我抽出手,阖起眼,把脸别过去。  “过几天一起去趟医院吧,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再做手术。”叶川说。  “以后再说。”   他没有立刻反问,忍了片刻才开口:“你又想干什么?”   “没有。”   为了避免再发生争执,我索性枕上他的肩膀说困了,拿帽子挡住脸。叶川小心地挪动一下身子,似乎想让我靠得更舒服些,之后便没有再动。沉默中,不安地气息在我们的身体之间流转。终于,我感觉叶川试探地再度抓住我的手,见我没有反对的表示,就抓得更紧。  我立刻被打倒了。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跳起来把心里全部的秘密和盘托出,好让数日来压在上面的大石头化成粉末消散得无影无踪。然后呢,吵架还是心平气和地解决?没关系,只要让我畅快地喘出一口气就可以了。否则真的好像会窒息掉,就这样即便置身在空气中,仍可能活活地憋死。  可我没动。连盖在脸上的帽子都没拿下来。  方凛在凌晨时主动同珞珞等人联系,他似乎办了许多事,最后带着自己的行李站在宣武区大街上安静地等待朋友到来。就这样,他又回来了。之后虽然还有似乎无休止的纷争,方凛的报案,几家人的争吵,周息雨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前的视力。每个人都陷在旋涡里,所幸的是,当事情终于得到平息的时候,雨子同方凛的关系又回复到我们所乐见的程度。  “下次祷告的时候我会拜托天主把你俩全变成大白痴!有完没完啊!累不累得慌啊!以为这样好玩儿啊?!”珞珞在得知消息后终于忍不住拧起眉毛发了火。  周围的人都笑了,坐在一旁的我听到此却笑不出来。  接下来,添乱的人就该是我了吧。  时间继续独自向前,把许多该珍惜的光影带离我的身边。母亲的电话越来越频密,差不多隔天就会来一次。商量回哈尔滨后的事,她的打算和计划:做手术,养好身体,再说工作的事——我在听筒这边默默听着,听着那些已经不下百次的嘱咐。不用和叶川解释的太详细,只要讲明是回去工作便足够了。我们不能欠人家那么多情,有些人情是拿什么都还不了的。  十几岁的孩子只要彼此努力相爱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孩子,除了相爱还有很多事不得不去做……   我不想立刻就和叶川说,甚至觉得,还是只告诉他自己回哈尔滨工作比较好,毕竟通知珞珞他们的时候,打的就是这样的旗号。大家自然会担心,或许还会说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然而我决定如此了,有些事,一个人担应该比较好。我要好端端地和他在一起,不能让他陪着自己受罪。只不过我始终没有勇气开口,我知道这会伤他伤到多深。  这天一早醒过来,叶川已经快把早饭准备好了。  “今天该我做的吧?!”我说。  “没事,困的话你再多睡会儿。”叶川毫不在意,独自先吃起来,“都在锅里,记得热一下……”   我想也没想便去厨房拿碗筷,坐到旁边。把他碗里的稀饭倒出一半,又去夹小菜。  叶川急忙将我的筷子打回去,“那个你不能吃!我去把你的菜拿来——”   “坐下!”我的口气很像是生气的样子。“吃一次又不会死!”   他沉默地继续吃饭,我喝了一口,却咽不下去,有种骨鲠在喉的异样感作祟。他望望我,突然说:“给我煎个荷包蛋吧。”   “行,等着。”自由自在   趴在沙发上的汤圆看见我走向厨房,误以为又要给它准备美餐,立刻喵地跳过来一路狂奔。叶川赶紧伸腿在半路把胖猫绊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将它抓到阳台上,口里不断地数落。  “小姐,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吗?瞧这肚子圆的,你要不要线条了?”   我笑着看叶川蹲在阳台门口的侧影,他感觉到了,回头又开始催促我:“荷包蛋呢?老大,今天不是轮到你做饭吗?”   “是是是。”   我拿出煎锅在厨房里忙碌,心里稍许多了些柔软的情绪,幸福的眼前发黑。要是能永远这样,不,在活着的每一天中,都能这样,我便真的全无遗憾。我是个普通的男人,我只想要普通的感情和生活,用不着做什么大事业的能力,更不梦想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人生;就这样,他为我,我为他,一点点琐碎小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这样就足够了。  一瞬间甚至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了……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那家翻译公司拿稿子?”叶川问。  “对。”我拧紧自来水笼头,关上抽油烟机;又从锅里拿出他为我准备的饭,一一摆上桌。  “早去早回吧,争取下午在家睡一觉。”   “可能会在那里泡上整天,很多资料要准备。”我说。  “那下班后我去买菜,你什么都不用管,早点回来。”   “嗯。”   叶川发现我一直在望着他,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是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也舍不得挪开视线。“觉得你吃饭真香……”   他笑了。自 由 自 在   临走时我们在门口亲吻作别,走到楼梯拐角时叶川习惯地抬起头向还站在门口的我摆摆手。  “记得早点回来。”他不放心,又嘱咐一遍。  “明白。”   回到房间里,我也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去翻译公司。汤圆似乎觉得冷,跳到我腿上舒舒服服地躺着不动。我摸摸它光滑的毛,看着它的小耳朵不时地摆动。  “过些日子我就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呢?”我轻轻问。猫闭上眼睛,理也不理。  “喂喂,别睡啊。”我捏起它的脸,像是发誓又像是对着一个人般地说:“就算走,我也要回来的啊……你不信吗?胖妞儿?我会回来的啊……你懂不懂‘再见’的意思?天天我们嘴里说的‘再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会回来啊……”自 由 自 在   也许会很久以后,也许会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要回来的。  因为他在这里,在这里等我。 FROM叶川:  看得出江宁有心事。勉强是不可能问出来的,我只能等他自己主动说明。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担心江宁会感冒,每天晚上都会用电热毯把被子捂热,又去商场买了加湿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嗔怪我乱花钱,仅仅是在看到时简短地向我道谢。  “何必搞得这么见外?”我反驳道。  他笑笑,去厨房准备晚饭。  说好了给汤圆洗澡,我们让电视在外面响着,两人一起在水池里对付那只胖猫。江宁的手指时不时穿过猫毛缠上我的手指,纠扯着,半天没松开。温暖而滑溜溜的感觉像春日照进窗内的阳光般,让我整颗心融化成水。  “给我洗手还是给猫洗澡啊?”   江宁不理会我的故意打趣,继续我行我素。后来我们做爱。洗过澡的汤圆睡意全无,精神百倍地跳上沙发朝我们的腿里钻,江宁被蹭得发痒,索性推开我坐起身去抓猫。  “汤圆你要干什么啊……”   我拦住他:“是咱们抢了它的地盘,人家来收复河山了。”   “大家挤一挤吧,它成年了,不在乎看三级片。”江宁说。  听他这么讲真让人有点惊讶,我却来不及多想。就这样,两个人一只猫,存身在那张旧沙发上,像寄居蟹躲藏在壳中的柔软躯体,小心翼翼地享受每一分空间。我不敢让他太累,但江宁却表示他完全能让我的劳动产值翻两番。  “得了,江大少爷。”   我探身抓来毯子把他和自己裹到一块儿坐着,身边加湿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我信你是‘先进工作者’,不用证明……”   他撑着头看我,挑衅的眼神。“你估计自己能来几回?”   我说了个数,“差不多这样吧。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不想第二天腰酸背疼。”   “操!”江宁失声笑了,“我还是头回知道!长能耐了长能耐了……”   “你怎么一嘴醋味?”自 由 自 在   “没有。只不过举手投降而已,相比之下跟我做太浪费了。”江宁淡淡回答。他转头看我,“说心里话,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确信自己能在这方面让你满足,完全不敢……”   “你当我天天都要练壮阳神功吗?”   “男人本性,别告诉我你从来没饥渴过。我是因为吃药闹的,你呢?”他笑着说,“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江宁,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所以你也不要来可怜我。”   我去找寻他的嘴唇,到处是冰凉冰凉的,我顽固地盘旋着,将那冰凉的感觉全部驱除掉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我找他的舌头,找生命之火。我要让那火焰一直燃烧下去,永远永远,然后把我包裹起来,温暖地,安全地,不会被任何东西所伤害。  我的希望很浅薄,很微小,回家的时候看到灯亮着,抬头的时候能看到他安然的笑脸,空落落的手伸出去的时候能得到他回应,拥抱的时候能触摸到他熟悉的肩膀。可是不是,当我们真正被这个世界抛弃掉,才会彻底幸福呢?  我逆流而上,耳边如同列车呼啸而过。江宁好像在笑,眩晕的笑容,如那火焰般的笑容。他的手留在那里,再也不想动的感觉。我们的身体就这样分解破碎,然后重新拼凑成完整的一个;同一双眼睛,同一个心脏,在他的鼓动之声后是我的鼓动之声。我把他搂到不能再紧,他把手变成一条锁链。分不开了,哪里也不会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直到变成灰烬粉末吧。  江宁!我在心里喊着他,像咒语一样的名字——江宁!江宁!  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如果同性相爱就是悬崖,我想我已经跳下去了。  跳下去找你。  ……   说真的,有些时候我实在搞不清江宁究竟会想到什么,又会因此做出什么举动。唯一可以肯定的,只要他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实行。任何人都无法拦阻。  任何人,包括我。自 由 自 在   然而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最后得知真相的一个。  坐在饭桌前面对那些饭菜,我已经完全吃不出半点滋味。珞珞慢吞吞扒拉着饭,似乎根本没说过任何话般表情平静。  那个计划离开北京回哈尔滨工作的人,还在卫生间里洗澡。  “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就算被骂死我也无所谓。”珞珞说,“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恐怕他回去不仅仅是为了工作……   我扔下筷子走进卫生间。江宁吓了一跳,皱眉笑着让我到外面去。  “问你个事儿。”我忍耐地说。  江宁回过头。  “你回哈尔滨?”   他的表情有点僵硬,但还是回答说:“对。”   “哪天?”   “还没定,年底之前吧……”   “不是分手?”   “不是。”   我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望着他,浑身都像是空的。江宁一直在擦头发,毛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就算他对珞珞说的话完全真实,他要回去工作;就算他现在对我说的话也是真的,不是分手。为什么我反倒会更觉得内心恐慌呢?如同不得不前行却发现脚下已经变成了流沙,整个身心都动弹不得。  汤圆在挠门,我只好起身准备放它进来。江宁似乎误会了什么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紧紧地,恨不能就此生根发芽永远纠缠在一起。  我用尽力气吻了他,不知怎的,彼此的嘴唇上全是水汽的味道。  “珞珞还在外面。”我轻轻说,“我们得去趟超市,家里没去污粉了……”   他松开手重新转过身子再也不看我,继续擦头发。  “珞珞,我是个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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