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有刺客!"我看着剑上的水滴滑落,再看向冰虞和雁鳕的笑脸,马上就明白了......然而怀眼中的神色让我忘了辩解......
"怎么回事?莫月?你不是刺客吧!怎么不开口解释?"江蛊焦急地看着我,冷汗不断地流着。
"呵呵......真是抱歉了......是我利用了你......我的确是来刺杀皇上的......"按照娘的命令,我本就应该这样做的......看着江蛊的脸渐渐变得僵硬,我满意地笑了......
皇亲(5)
阴湿的地底,黑暗,并且散发着腐坏的气味。在富丽的皇城正下方,如此一个不堪的世界却真实地存在着。
幽静深邃的地下通道自上方延伸下来,而这里除了我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水珠滴下的声响外不会有任何动静。或许能在皇室御用的地牢内待着是我的荣幸也不一定啊!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地牵动嘴角,继而又放肆地大笑起来。
通向地面的门突然透进过分刺眼的光亮,看守的人不耐烦地探进婶子。
"笑什么笑!都是死刑犯了,又那么开心吗!"
死刑犯又有什么不好?如果我想逃如今又怎么会身在此处?怀......居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把刺客抓起来!快!"我的身边团团围上了将近一百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月!你笑什么!我......我不相信你是刺客啊!一定不是的,对不对!"江蛊......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年的朋友......而亲生的兄弟在此时却居然比不过他来得信任我......除了苦笑我还能怎么样?
"是与不是如今对我已经没有意义。辩解何用?人,生必有死,无所惧。"
"大胆刺客!若是你乖乖就范我等可以不伤你!"
我扔掉手里的剑顺从地被带离出场。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门主......"
"你知道这次的失败意味着什么?"
"属下......明白......"
"快开门!快啊!皇上判她无罪!快放她出来!"
耳边模糊的传来声音......脚步声渐渐逼近......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怎......怎么回事?!......没有有呼吸......!不可能!快传太医!"
水月门(1)
如今江湖上各门派都深感受到水月门的威胁,故而团结一致要讨伐水月门。京城驸马府内,聚集了各门各派的掌门。
"苍尚书,你位居朝中尚书又深得皇上喜爱,能否请你说服皇上出兵相助?水月门人数众多,又个个武艺高强......"
"住口!秦掌门,你这样说岂不是灭了我们自家威风!"
"轩辕大师,现在不是光顾及面子的时候。江湖如今人人自危,借助我朝廷之力乃是上策。"自驸马府外走进一个倾长身影的男子。
"小王爷!"堂中人皆躬身作揖。
"哥!难道连你也要去讨伐水月门?!太危险了!不行啊!"堂中唯一的女性跑到男子身边。
"香凝,此乃大义之事。我自然要去。何况我现在已是清泉派的掌门,本就有这个责任。"
"呵呵!说得好!不愧是天下正气的代表啊!"墙垣之上突然出现一个姿容娇好,衣着华丽的女子。
"啊!是月影!"
月影轻跃下地,悠然地步入大堂。以一个女子来说,月影的身材算得高挑,几乎与那些男子一般长短。
"你们可曾想好计策如何灭我水月门啊?诸位大侠。"
"你!居然敢只身来此!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呵呵,可以的话我倒想看看你们要怎么杀我。"
"你!太猖狂了!大家上啊!"
"慢着!"江蛊适时地站出来。"月影姑娘,武林中人与你水月门无怨无仇,敢问为何要残害如此之多的武林人士?"
"为何?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表面上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背地里却勾心斗角,欺负老弱妇幼,我们自然有理由杀。"
"姑娘此话未免有些不讲理,武林人士也并非皆是如此。"
"自然。你可见我门中之人随意杀人?"
"这......"
"小王爷无须与她讲理,直接杀了就是!"谁知尚未待大队人马冲上前去,月影已然消失,徒留一把泛着青光的6尺长剑。
"这青澜剑只有一人能够拥有我今日乃奉门主之命将剑交于你们。至于谁能最后拥有它......呵呵,就凭你们的本事了。"话一说完月影就消失了。
大堂内的人个个都对青澜剑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怀,如今这剑在你府上,你说该怎么办吧。"
"江兄......此事小弟无心多问,还是由你代劳吧......"
"怀......他的去世伤心的不止你一个,如今五年过去了你也该释怀了......"
怀只是笑着摇头。
"别人可以释怀,但我不能......他可以逃走......但却没有......那都是因为我......"
"......无论如何,眼下这件事还是要由你来决断。"
"......既然如此......那就召开比武大会,胜着就可以得到青澜剑。如此可好?"
水月门(2)
"不行啊......莫月姑娘的脉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这臣下也不知道啊......怕是......"
"什么!"
"怕是姑娘自己不想活了吧......"
"啊!"怀自床塌惊醒,冷汗直流。"好久没做这个梦了......哥......如果我当时阻止了......就不会......"
"少主此次行事请小心,为了青澜剑那些江湖人士定是不择手段。"
"你放心吧。我不在门中,门主的守关大任就交给你了,月帘。"
"是!属下一定不负少主之托!"
为了争夺青澜剑而召开的比武大会上有一个一席白衣头戴白色面纱的男子尤为引人注目。那男子的功夫阴险狠毒,招招致命,让人不禁联想到了水月门。但众所周知,水月门从不收男子入门。
"你们不如一起上,也省下我一点时间。"我语气冷淡得不带半点情感。
"哼!好张狂的口气!那我们就一起上,看你能逞能到什么时候!"
我冷冷勾起嘴角看着逐渐靠近的十人没有闪躲的打算,待他们离我十米远的时候便稍稍运气。那些人自命清高,还不是被我一下就振开百米?
"哼哼,大言不惭的好像是你们呐。"
"你!"其中有几个似乎还不服,踉跄地站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出了擂台就算输了。"
"混蛋!"
"我没有要你们性命已经是对你们的施舍了,你若是还想再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到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请住手!"远处走来的身影......是怀......"既然是出了擂台还请遵守规定,否则我也难以向众人交代。"
"既然苍尚书这样说,在下就退下了,但这小子如此猖狂,在下日后定要与他有个了断!"
"多谢这位兄台赏我的脸。"看着那男子走下擂台,怀把脸转向我。
"敢问阁下,可否请你把面纱取下?"
"怎么,参加比武大会还要规定装扮不成?"
"不......只是大家都以真面目相示,若是阁下总是以纱遮面,恐怕会引来非议。"
"这又如何?"
"的确......这是与在下无关......但阁下的招式与在下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怀的眉头深深皱起,眼里流露的尽是悔意。
"怀!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我们亲眼所见啊!"江蛊看出怀的神色有异,忙从台下上来。
"你也与他交过手,难道你就不觉得熟悉?"
"......武艺相近之人何其之多......"
"哼,想看我的脸可以。只要你们能把我的面纱取下!"
"在下不想与阁下动手......"
"反正我们最终总会交手,只是早晚罢了。"
"这......也是......江蛊,我们一起上吧。"
"唉......好吧......让你看见他的脸或许你会死心......"
怀和江蛊的武功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我留意着不使出全力,但不巧的是一阵掌风正朝怀袭去。我为了引开他故意跃至他左侧,却没想到江蛊在我身后。随着面纱的掉落,台上的两人同时惊呼。
"怜......!"
"什么怜?你们认错人了。"是,是他们认错了,怜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月影,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月影......
"我不会认错的!怜,你就是怜!"
"虽然不敢相信......但......这么相似的脸......"
"你们听清楚了,我是尹刖。才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怜。"我故意压低声音,装做冷静地说。
水月门(3)
"好了,现在你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尹公子,方才实在冒昧。其实怀他......"
"我以前有个哥哥......由于种种原因扮做女子而活......阴差阳错进了宫又很得皇后的喜爱,糟人妒忌陷害......我又没能保护他......所以......"
"所以他死了。这与我无关。"心好痛......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们回驸马府?!我应该已经不想再见到怀了......他为什么要这样自责......为什么!
"......是啊......"怀苦笑,"这与你有何关系?!可......我看见你的脸......"
"是你自己执意要看的,怪不得别人。"我仿佛看见我的话把怀的心刺得正在淌血......
"这......尹公子,你这话虽没错......可讲得也太不留情面......"
"我与苍尚书非亲非故,讲话要留情面作什么?"
"你这么说也没错......"
"不如我们三人就此结拜!"
"怀!你......"
"苍尚书,小人可担待不起。你们一个是驸马,皇上眼中的栋梁之材,一个是不折不扣的皇亲国戚,皇上身边的红人,我一介莽夫,哪里配得上!"每吐出一个字,我都呼吸得好艰难,"况且我们相识不久,就这样随意结拜好吗?"
"既然如此......不如先相处几天可好?"
"哼,若只是相处自然好。住在这豪华的府上总比我在外风餐露宿要好。"我真是傻!为什么要答应?!如果我看不见怀......我就可以全部忘记......"话说在前面,只到大会结束为止。"
"好!"
头一天住在怀的府上,心里总是闷闷的。
"哥,等娘的丧期过了,我学成沧兰剑法后我就带你离开沧府,我已用皇上给的赏赐在京城东街买下了一座大院,到时我们就一块儿搬去,你说可好?"
过去的约定早已经烟消云散,与怀做约定的人已经化做黄土......可为什么......我还会心痛......怀和香凝成亲已经五年,却还没有子嗣......向来香凝还是喜欢江蛊......虽然怀的婚姻不幸福,但至少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娘本就想要朝廷内部的消息,现在来到怀的府中正好可以看看有什么机要文书......不要愧疚......我已经不是怜了......我已经不是那个爱着怀的怜了!已经......不是......了......
书房里都是书库的书籍,被整齐地摆放在三个书架上。书桌上有些装订成册的书信,我好奇地随手翻阅。
我知道哥的死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没有袖手旁观,如果我当时代哥一起逃跑,即使会被全朝捉拿也无妨。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就是因为我,哥才会......我好希望可以像从前一样和哥在花园里赏花吟诗,扑蝶嬉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没去过书院,我宁愿没有遇见皇上,这样我就不必和公主奉旨成婚,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在哥的身边,这样哥就不会进宫,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
人已陨,独看江上风景。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残照浪拍岸,唯念故人笑。
啪嗒--啪嗒--
水滴在纸上化开了墨......我居然在哭?!我已经答应了娘,不在动情......
水月门(4)
"为什么......为什么我......"
"为什么你没死?"
"门主......"
"你记住,苍怜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是我水月门的月影。"
"为什么......不杀我......"
"我已经杀了你。那个爱着苍怀,有着割舍不下的感情的怜已经被我杀了。"
"......"
"我早说过,感情是不必要的。即便你和苍怀曾经是真心的互相喜欢,结果有能怎样?他终究是驸马,是皇上的女婿,不会是你相守一生的爱人。你们这样只是在互相折磨,不如了断。你不忍心动手就由我来。现在他以为你死了,就会死心。"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命运。"
"命运......?命运......无法改变吗?"
"命运正因为是人所无法改变的将来才被称为命运。"
"是......是啊......"
"舍弃你的感情吧。从今以后只为我水月门就好。"
"是......"
我还是每能舍弃我的感情......我始终还是忘不掉他......呵呵!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啊......以前都是那么自欺欺人,到头来还不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五年的时间太短,不够我忘记过去,还是过去的回忆太深刻,即便在过多少年也无法磨灭?我已经分不清了......
"果然......是你......"怀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还来不及擦掉眼泪就慌张地转过头。
"你......不想承认......是因为你恨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你留在身边?"再一次,怀哭了......我明知道不可以,手还是伸向怀,将他搂在怀中。
"哥......"
"......我不是你哥......如果我是......在看到了你这么痛苦的样子后......一定也会难过的......你难道不认为你该活得快乐一点,好让他含笑九泉?"即便我有多少心痛,嘴里吐出来的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怀猛地推开我,边流泪边摇头:"哈哈!还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我费尽心力地找你,可你总是逃避!我好累......哥,你能不能停下?能不能让我追上你啊?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啊!"
"除了我......一无所有......?呵呵......真是这样的话......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已经不属于你......属于你的那个我已经在五年前死了......这......是命运......"
"命运?!你居然说是命运?!哈哈哈哈!一切......只是命运!"
"怎么回事?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江蛊推门看见眼前的景象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要走。我实在不忍再看怀几近崩溃的样子......
"又是这样......你又要离开我了......下一次要到何时才能追得上你......?"
"......永远......"永远什么?永远追着我?这太自私,我也承受不起......"永远别再追了......"
"我不要!!"怀冲上来一把抱住我,我的胸口突然喘不过气一般的沉闷。"我再也不放开你了......这样我才能永远不再追你......我不要继续每天只能看见你的影子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