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花————七里
七里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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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二呢?自己的哥哥出殡都不来看看?"寿长老当先问了出来。
  "家兄与家嫂月前便已放舟东海,大海茫茫,难通音讯。"众人心思各异,却都暗道可惜。寿长老犹自不忿,揪着禄长老训斥。福长老神态恹恹,就要拂袖而出。

  "三少爷可是身体不适?"张秀行说完便咳个不停。
  众人尚在琢磨他问的是谁。俞东林已经抢上扶住殷意,右手抵在他背心重穴,道:"自殷兄过世之后,小意悲痛过度,一直病着。""在下久病成医,于医道颇有所得,且让我帮三少爷诊脉。"张秀行边咳边说。他未及伸手,寿长老已经抢了上来,道:"三少爷?他姓殷?天放还有一个儿子?"俞东林身形一侧,寿长老从他肩头抓向殷意,俞东林斜掌斩他脉门,两人出手极快,一站一跪,一前一后,眨眼便交了十多招。
  "三少爷,咳,三少爷为何不说话?"张秀行问道。禄长老正待抢上,福长老快他一步直直插入过招的二人之间站着,二人招式尚未递出便急忙收了回来。俞东林扶在殷意肩头的食指略挑,解了他的哑穴。众人在殷意身边围成一圈,静待他开口。
  殷意抬起头,茫然四顾。这灵堂是原来的花厅改成的,原本的门窗雕花镂画,四顾可见园中景致,现下白幔层叠,尽数遮住了。"这几日,我命人将灵堂好好布置了一番,门窗四壁都以铁板加固,若是放了下来,再往其中丢几颗霹雳弹,就如同铁桶中爆玉米一般,可有趣?"今晨过来的路上,俞东林抱着他在耳边细细解说,言犹在耳。
  殷意慢慢抬起一条腿,撑着地直起身来。起到一半,径直向前栽倒。

 

第 6 章
  俞东林离的最近,不等殷意摔倒就打横一把抱起。腿不起,身不直,平平向前滑出数尺,正避开身后寿长老的拐杖。傅泓从斜刺里接住寿长老随后的攻势,天鹰教余众随即抢上,在俞东林身后团团遮挡,围住三位长老。三人不便对自家教众出手,一时僵持。寿长老破口骂道:"俞小贼,你作反么!"
  那边俞东林忙里偷闲答了一句:"不敢。"未及起身,一股大力兜头袭来,却是张秀行身后那名黑脸壮汉。他出招毫无花巧,一手攻顶门一脚攻下盘,动作缓慢端正,偏是内力雄浑,迫得俞东林无法应变腾挪。只得以半跪的姿势,一脚踹出,后发先至,正对上壮汉足下。内劲接实,拼了一场,壮汉踉跄后退,接连又退了三步,硬撑住势子,黑脸也憋得红了。
  "承让。"俞东林一笑起身。忽觉手上轻重有异,殷意的右手从他怀里拽了出去,正扣在张秀行掌下。掌作虎爪指作鹤形,稳稳捏在脉门要害上。俞东林再不敢动。

  张秀行笑了一声,又咳了一阵,道:"三少爷的手怎么也伤了?这般情状倒让人以为他被什么人捉住用刑,咳咳咳......"殷意四指微挣,便要抽回手去。张秀行忽的双目大睁,脸现惊疑之色,另一只手食中二指缓缓搭上他脉门,闭目开始诊脉。
  傅泓眼前一花,寿长老已经到了俞东林身前,杖尖指着他骂到:"俞小贼!你对这孩子动手么?长卫既没了,这孩子就是天鹰教教主,你敢伤他?"傅泓追过来说道:"天鹰教教主自有殷老教主指任,尚不用烦劳寿长老费心!""几时轮到你来多口?"寿长老一杖挥退傅泓,盯着殷意问道:"小三,你说话。你做了教主,自有咱们三个老的扶持,不教恶人猖狂。"
  殷意倚在俞东林怀里,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两点黝黑的眸子受惊一般略略探看一回,摇摇头,低声道:"不行的。"
  寿长老心头火起,探手便来抓他。偏偏张秀行与此时松手,俞东林抱着殷意展开身法,行云流水一般退开去。寿、禄二位长老正待追上,张秀行有意无意的转了椅子挡住,道:"三少爷身子虚弱的紧,不宜多受惊吓,三位前辈便是天大的事情,也等他将养好了不迟。否则人没了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这一番话字字在理,却被他说得阴阳怪气。众人皆是一怔。
  "小意的病在下自会尽心调理。这教主一事确需殷老爷子回来定夺,咱们日前已经遣了人去嵩山请老爷子。只不知老爷子是否身子尚未大好,一直没有回音
。"俞东林接了话。
  
  "笑话,他若一直不回来,天鹰教便一直放羊不成?"寿长老喝道。
  "殷老教主若不愿管了,按教规,新教主自当由兄弟们共同推举。"傅泓说道。
  
  寿长老还未说话,张秀行平平的怪声就响起了,"那也不必费事了,俞坛主武功卓绝,胆识过人,文才武略均是上上之选,又为天鹰教劳心劳力,于危急时一力担下重任,这教主之位舍他其谁?"他嘴里说着,手下却转了椅子,由那黑面壮汉推着他向门口而去,"在下一介外人,不过旁观者清。胡乱言语,诸位也无需在意。"众人听他越说越是古怪,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俞东林冷笑一声,扬声道:"张兄不留下用餐便饭么?"

  "在下素有胃疾,进不得冷食,俞兄好意心领便罢。"那壮汉抱着椅子出了门坎,放下地来,张秀行转过椅子,肃然道:"众位,闹了这许久,天鹰教备下的美食早已是残羹冷炙,吃则伤身,还是不吃的好。"他这番话说得古怪难听之极,偏偏神色凛然,认真无比。
  傅泓正待出声喝骂,俞东林摇头拦住。那壮汉推着张秀行已然走远。厅上众人虽觉他行止怪异,有谨慎的便上前向天鹰教拜别而去。这一番变故走动,渐渐去了大半,留下的便由柳彬等人迎进后厅传饭进食去了。

  俞东林转头问道:"三位长老,先请后厅用饭可好?"寿长老"哼"了一声,道:"你且候着!"一顿拐杖,领先出门而去。禄长老忙追上去。福长老身形一晃,也已不在厅中。傅泓凑到俞东林身后,道:"坛主,你看他们......""必是往嵩山去了。命朱雀坛的弟兄路上好好候着。""是!"
  
  傅泓领命出去,俞东林向张二侠等人告了罪,抱着殷意向后院走去。
  出了花厅,转入回廊。秋日里,园中落花的残香随着微冷的风拂过,似有若无。殷意缩在俞东林怀里,眉睫低垂,呼吸细微。人轻轻的,仿佛风吹即走。俞东林抱紧他,凑在他耳边,柔声道:"小意,你在那张秀行手心写的可是一个‘走'字?"
  殷意周身一凉,睁大了双目。
  午时的阳光刺目生寒。锐光乍现,蓝幽幽的一星映在殷意深黑的眸子里,杀意掩在风中,来的毫无征兆。从俞东林背后凌空削下的是一柄薄而窄的刀,锋刃幽蓝,落招无声。同一时,俞东林脚前数步的青花地砖掀起了寸许见方,碎石以漫天花雨之势向俞殷二人周身丈余方圆飞袭,石雾之后一人从地下窜起,展开地趟身法,黝黑短刀直取俞东林双膝。
  俞东林抱着殷意原地转了个身。凌空劫杀之人显是预想不到他有这一番动作,身形微滞。俞东林左手扬起,以十成功力劈出一掌,阻得他攻势略缓,随即化掌为爪,捏住刀尖,使力斜带,那人迎面接他一掌,变招不及,给他生生拽下摔在地上。同时左足后踢,虚晃一回,贴着锋刃一带,硬将短刀平平踩入青砖地面,随即运劲后踹,迫得那人弃刀滚走。那人撮指作哨,前后两人飞身跃出回廊,远遁而去。墙外天鹰教教众呼喝之声传来,追截不及。
  俞东林静立当地,这一番交手骤起骤落却是凶险无比。他连破两人杀招,那漫天碎石却是大半以背脊硬接下来。三下分神,终是伤了。
  殷意瞧着他臂上血痕蜿蜒而下,惶急的摇着他手臂问道:"俞大哥?俞大哥,你放我下来。"俞东林不答话,只是臂上用力,更加搂紧了他,仿佛想把他埋进胸腹一般。
  最终俞东林还是把殷意抱回了床上。殷意帮他除了衣裳,他身后肩背双臂密密麻麻均是碎石蹭出的伤痕,那碎石以强力机括发出,伤处即便不见血也是一片青紫。房中药物倒是现成便给,殷意四根手指沾了金创药,伏在他背上细细涂抹。他手指细而长,在伤处滑过便带起一丝清凉。俞东林阖上双目,神思只随着背上的手指游走,细巧的手指,纤长的手臂,一个细致温文的人儿静静的伏在身后。呼吸扫过肌肤,微微麻痒。
  俞东林转过身,问道:"小意,喜欢我?"

 

第 7 章
  殷意悚然一惊。这一句话上次从俞东林嘴里说出来,跟着就是一番长久折磨。略略想起,脸上便现了惧意。

  俞东林一笑,将他犹自举着的双手向身侧拉开,俯身亲了一口,接着问道:"怕我?"殷意摇头。俞东林挤到他两腿间,拉开衣带,轻手褪下他身上的白布衣裳,解了里衣,又拉开腰带,把裤子拽低。此时殷意衣衫半解,四肢张开,肌肤在触体凉意中微微起了寒栗,身躯以一个青涩而淫靡的姿态展露在俞东林眼前。俞东林摁住他两手,目光从上到下逡巡了两回,殷意涨红了脸,艰难喘息。
  
  "我杀了你哥哥,反了天鹰教,还要谋夺你教主的位置......"俞东林俯在他身上,从胸口到腰胁细细啃咬,说一句便咬上一口。"今日来吊唁你哥哥的人,半数我是不能放过的。你想保那张秀行,我也派了人去杀他。"殷意身子一僵,俞东林牙关咬合,在他腰侧留下两排齐整的血印。"你怨恨我么?"
  殷意望着他,眼中一片伤痛决绝之意乍现即没,忽然便闭了双目,扒着他肩头凑过来深深一吻,耳鬓厮磨,胸膛相贴,两条腿也环上了俞东林腰身。俞东林给他激的兴起,一把撕开裤子,架起双腿就要挺身进去。殷意仰起头,摒住了呼吸熬着身下慢慢推进的痛楚。


进去一半,殷意便有些受不住,俞东林抱着他腰,气喘得粗重起来。便在此时,门上传来几下迟缓的敲啄之声,随即柳彬的声音响起,道:"宾客们都散去了。坛主交待的事情......""但说无妨。"俞东林暗哑着声调回道。殷意在他胸口推拒着要抽身起来,俞东林摁紧了他,一气顶到尽处。
  
  门外的柳彬听到一声堵在喉咙里的嘶叫,略变了脸色,稳着声调继续禀报:"都已办妥了。七位舵主返程中遭了不幸,已派人前去接任。最早离开的十几位贵客也都不再计较咱们天鹰教的饭食了。三位长老取道嵩山,朱雀坛的探子沿路追踪,嵩山也有暗桩候着。""还有。"俞东林沉声道。柳彬额上见汗,四下无人仍是躬身道:"那张秀行出城后不去金陵转而取道往东海,封坛主设下的人手扑了个空,现下追上去了。"
  屋内半晌寂寂,又似隐隐有身躯厮磨之声和近乎窒息的轻微痛哼。柳彬汗下得更多。勉强追问一句:"后半日殷长卫下葬。坛主......""命傅泓主持,退下吧。"好不容易听到回答,柳彬连滚带爬的领命走了
  到了前厅,傅泓瞧他独个过来,问道:"坛主呢?""三少爷身体不适,坛主要留下照料。"柳彬神情颇为古怪。傅泓也不多想,分派收下兄弟抬棺出殡,回头补了一句:"那殷意留着是个祸患,坛主养着他作甚,不如一掌毙了。"柳彬跟在他身后,低不可闻的回了一句:"真被他一掌毙了还好些。"
  是日午后,天鹰教近百教众奉着前代掌教殷长卫的灵柩出城,下葬在殷家祖坟。殷长卫毙于摩云关一役,尸骨无存,坟冢埋的,不过是些许旧日衣冠。
  天鹰教青龙朱雀二坛坛主俞东林代掌教务,却未曾出现在送葬人群之中。墙外哀乐奏起之时,俞东林正把想要下床追出门去的殷意抓回来,随手封住了他穴道。俞东林摆弄着手里修长的四肢,扶着他趴跪在床上。殷意清晨起跪了半日,双膝酸麻未消,沾床即倒。俞东林抓着他腰身撑住,俯贴在他背上,下身慢慢送了进去。殷意闷闷的叫了一声,头埋进枕中。俞东林探手过去,撬开牙关,两指在口中翻搅。"出声,你这张嘴要是个摆设我就撕了去。"殷意脖颈仰起,手指卡在口中,触喉生津,呛得他咳出声来。身后又是一阵抵到深处的抽送,殷意浑身颤着,呻吟声再也掩抑不住,从搅扰着唇舌的指间断续流泻出来。
  俞东林抱着他,进入他,张开手抚摸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留下片片青淤的痕迹。这一番缠绵反反覆覆持续到夜静更深,一室情色氤氲。身下的人晕迷过去,醒着的人也是无尽沉迷。
  
  次日清晨,俞东林拥着殷意醒来,怀里的人犹自沉睡,少年光裸的脊背贴合在胸前,俞东林展臂伸腿,轻轻将整个身躯揉在怀里。殷意在睡梦里微蹙了眉头,俞东林一笑,就这么抱着他,由着他慢慢安睡下去。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午时早过。俞东林守着殷意醒来,梳洗进食之后又把他丢回床上歇着。出得门来,暗自叫出四名青龙坛部众,命他们守在屋子周围,看顾屋中之人。待得诸事妥当,慢慢踱近前厅议事之时,守候多时的属下众人都有些面色古怪。
  傅泓口直,上前便问道:"坛主,这三少爷你待如何处置?"
  俞东林摆手示意,坐下喝了半盏茶,这才开腔:"昨日后园那两名刺客查的如何?"新任的天薇堂堂主倪墨禀道:"这二人身手厉害,属下无能,没能留住。追踪而去的兄弟回报,他们逃出城就失了踪迹,有些迹象是往北去了。"俞东林沉吟道:"这二人的武功路数颇为古怪,似乎是西域一路。还有另一处古怪,昨日的杀局不单是针对我,他们的目的倒像是殷意。"
  "坛主要如何处置他?"傅泓追问一句。
  "小意么?我有几处关节尚未想明,且不管他。"俞东林笑道:"如今大局已定,这孩子留着不留着没甚么要紧。若给人捉去或是横死了,倒是麻烦。"

  傅泓退下去琢磨他说的"麻烦"。柳彬继续禀报朱雀坛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天鹰教三老已经在嵩山闹了一场。他三人脚程甚快,天未明便到了嵩山脚下。探问之时与当值的少林弟子起了争执,寿长老当先动起手来,从山门一路打到寺门。禄长老在寺门前与戒律堂首座拼了一场,后来玄澄大师终于出面阻拦,他说的话与先前密信中一般无二:"世上已无殷天放此人。"三老并不肯信,寿长老当即骂了出来。后来玄澄大师请他三人前往寺中叙话,之后的情形便探查不到了。
  
  "殷老教主的死讯少林一直瞒而不发,只殷长卫收到一封密信。先前派去的使者玄澄也避而不见,只命弟子转达殷老爷子不在寺中。想不到这一回给三位长老逼出了话来。"
  
  "天鹰教前代教主没在寺中,到今日才给了个不正不经的交待,少林这回处事也透着些玄虚。"倪墨接口道。
  "不论少林是不愿多事还是受了谁的嘱托。现下殷老教主的死讯已经传了开去,咱们兄弟当昭告武林,奉俞坛主为天鹰教掌教。"柳彬肃然道,众人轰然应喝。

  "好!"俞东林一笑起身。数年隐忍,多番谋筹,自反入总坛至今数日这厅上众人无不殚精竭虑,到此时,眼见得桩桩件件如期所至,皆是面露喜色。俞东林与众人把臂庆贺一回,收了心思,一一交待其余事务。众人也知要紧,先后领命出门去了。
  人走净了,诺大一个厅中只剩下柳彬候在俞东林身侧。"适才忘了问起,封坛主可曾回来?"俞东林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柳彬暗自叫苦,回禀道:"今早传了消息回来,遇上硬点子,交手一回,给姓张的趁隙逃了。封坛主似乎吃了点亏,现下又布置人马追上去了。""张秀行那随从内力甚好,身手并不比封坛主强......""不是那人。""不是?""是一个披发大汉,武功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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