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精灵————雨霖*郁迦陵
雨霖*郁迦陵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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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璎秀!"看清怀中的小东西,崔仁晢恐惧的叫出声。想要对炽天使穷追不舍,却无论如何放不下替自己受伤的他。
殷红的血液从单薄的背部喷薄而出,染红了他白色的外衣,也染红了崔仁晢的双手。虽然对血腥习以为常,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崔仁晢慌乱不已。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璎秀的气息越来越弱,面色渐近死灰。尽管血液滚烫,璎秀的身体温度却在寒冷的雾气里,越发冰凉。
"为什么要来,小傻瓜!"崔仁晢轻声的责怪着,忍住即将翻涌而出的泪水,跪在潮湿的土地上,抚摸着他的脸颊,不知所措。

"你还愣着干嘛?"严厉训斥之声从头顶传来。
崔仁晢回头仰望,竟是那位老者--在仓库中被强迫去鉴定宝盒的老学究。但声音却出奇的年轻,而且极为耳熟。难道是......
克鲁格曼!

将越野车准确的停靠在崔仁晢身边,没时间卸下伪装的克鲁格曼跳出驾驶位,拉开后车门,将崔仁晢连同抱紧的璎秀一起扔进后座。"啪"的甩手关上车门,又轻盈的跃回方向盘前。
"时间紧,坐好了!"一声大喝,车如同离弦的箭射了出去,从齐腰深的草丛上越过,仿佛低空滑翔的鹰。在山路上高高低低的跳跃着,虽然狂飙机车时早已习惯,但身下是柔软的靠背座椅时,崔仁晢仍倍觉颠簸。尽管撕下衣服包扎起璎秀的伤口,然而止不住的血依然触目惊心,加上车行颠簸,崔仁晢更加焦虑不已。

陡峭的向下坡道的前端,一排警灯闪烁着,刺破夜间浓重的山雾。
"抓紧了--"急急提醒一声,克鲁格曼加大油门,逐渐拉升前轮。在轰鸣的引擎声和林立的枪声中,越野车飞跃过迅速聚拢的警车群,稳稳落地。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七弯八转甩下追击而来的警车,一路加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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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醒你一声,就那么拼命!"死神一边给崔仁晢脸上的青瘀处轻轻蘸上药膏,一边怜爱的埋怨道。
"可我还是......"崔仁晢沮丧的垂下眼睛,叹了口气。没完成死神的嘱托,还让璎秀为保护自己受了重伤。但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在小昳面前,还少提及璎秀为妙。"他暗自思度着。
"你已经做得很优秀了。"死神扶上他的双肩,平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肯定的说道,"已经让警方对赝品深信不疑了。"勾起嘴角,微笑的看着他,"等解开谜底,我就将它送给你,作为奖励。我不是承诺过吗?"
"什么?"听到死神的这番话,崔仁晢惊讶的猛然直起身。
"克鲁格曼早就调了包。"
"难道是在鉴定那时候......?"不确定的问道,死神微笑着点点头。
拍拍手,唤进久候门外的仆从:"把它拿来。"仆从退出去,不多时便盛回一个同样黑色的密码箱。转动密码锁,死神亲手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华光流彩的九龙盒。盒身四面接缝与开阖处都填满干燥的泥土,看来自出土久未开启。壁上所雕九龙,神色也与崔仁晢所见赝品有着细微的差别。轻轻左右晃动盒身,里面传出液体流动的声响。
"这就是它不是东方古物的证据。"死神将它放在崔仁晢耳边,再次晃动,更清晰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传入耳内。"圣纳苏塔地区,世代王室都用特制的双层容器保守秘密。中央放进书写秘密的草纸卷。容器上下两端分开,可以拧转--就像这个密码锁,对上就可以打开。"
"好麻烦。直接敲破不好吗?"一不小心,说话拉伸了脸侧皮肤,崔仁晢痛得龇牙咧嘴。心中疑惑盒内怎么会有水声。
仿佛听见他心中的声音,死神解释道:"那是灌在容器夹层里的酸醋之类。要是打破它,里面的纸马上融化,你这一趟可就百忙了。"
将宝盒放回箱里,对仆从吩咐道:"叫他们尽快打开,我重重有赏。"
看着奢华的大门被仔细的锁上,死神温柔的抬起崔仁晢的下巴,吻上他的唇。
而崔仁晢的心,却依然停留在璎秀的伤势上,焦躁不安。

"哎呀呀,雷奥,你的脸怎么......?"远远望见崔仁晢的脸颊上贴着纱布块,还没有走到近前,法洛嘉就故作惊讶的叫出来。
一路走来,崔仁晢已经接受了不少奇异打量的目光,经法洛嘉这么一嚷,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转过头来,视线集中在那块巴掌大的白色纱布块上。
"小昳最宝贝你的脸,怎么那么不小心?"坏笑着拿指头戳了戳他的伤处,崔仁晢立刻扯动嘴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反驳道:"你说的好像我只有脸可取一样!"确实,作为职业杀手,整日打杀受伤乃是家常便饭,脸部被打更是不足挂齿。为什么大家都对自己的脸这么关注?面对法洛嘉的调侃,崔仁晢知道嘴上斗不过,又处在工作场合,只得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报复"。
"哈哈"的笑着,法洛嘉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像拍宠物狗般拍了拍崔仁晢的头:"你这次表演得非常出色,我会给你记功的。"
连法洛嘉都这样说,崔仁晢更加困惑迷茫:"调包不是我做的啊!你们这次派我去,到底是想干什么?"执行任务前的疑问,到现在也悬而未决。
"去增加警方的困难啊,教育他们东西来、之、不、易。"笑嘻嘻的用轻松的语调回答完毕,法洛嘉转头继续忙碌于手头的事情。
崔仁晢觉得自己被耍了。
"对了,"法洛嘉又转回头,"你来不只是问这个的吧?"再次坏笑着贴近他的眼睛,"是问斯诺卡的事吧?"
崔仁晢彻底投降了,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法洛嘉敏锐的眼睛。拿着好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着他,猜测他是否会如实上报死神。
"你该感谢炽天使呐!"拍拍他的肩,法洛嘉改变了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换了别人,他说不定就没那么走运了。过两天去看看他吧。"
"真的?"崔仁晢喜出望外。手心璎秀留下的伤疤尚未消失,却早被他忘至九霄云外。刚刚发的誓也瞬间抛弃,只顾感激法洛嘉的心地善良。
"你不担心小昳妒忌?如果......"几秒之内,法洛嘉从好心的天使又化身为坏坏的恶魔。
"那就全看你--"话未说完,崔仁晢向他作了个鬼脸,快乐的飞出了工作楼大门。
目送他的离去,法洛嘉微笑着摇了摇头。在死神特意呵护下长大的孩子。从他身上,死神到底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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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白色病房,却没有了令人窒息的监视器。
"秀......"张开口,刚要发声,崔仁晢转念一想,不能戳穿虚假的身份。于是旋即改口叫道:"斯诺卡。"
然而璎秀并未抬起头来,相反将目光偏向另一侧,避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划伤自己,又为什么舍身保护自己?矛盾的事实,重重的疑惑累积在一起,在崔仁晢眼中,本就少言寡语的璎秀被迷雾环绕,变得更为神秘莫测。能见到平安的璎秀的雀跃心情,被他不予理睬的态度冷却下来。
而此时的璎秀,被温暖的回忆与仇恨的誓言充斥着心灵,面对崔仁晢的呼唤,进退两难。

没弄清状况,璎秀便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道拉入怀中,滚烫的体温和熟悉得令人想哭的体香迎面扑来,包围他苍白冰冷的瘦弱躯体。尴尬的保持距离、避免亲昵的状态,崔仁晢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冲动打破了微妙的隔阂,将璎秀紧贴在自己胸口时,他才感到安心。
面对毫无防备、裸露胸口的崔仁晢,璎秀真想一刀结果他的性命;但那种温暖,他却想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心仿佛波涛汹涌的海上一叶孤舟,摇摆不定,令他疲惫至及。一不留神,竟在崔仁晢怀中沉沉睡去。

窗外,开始落下雪子。敲打着玻璃,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唯恐惊扰到怀中酣睡的小猫儿,崔仁晢环抱住璎秀娇小的脑袋,用宽大的衣袖阻挡外界的声音。
如果自己能永远这样呵护着他,不令其受伤,该有多好。崔仁晢含着极至温柔的微笑,充满爱意地凝视着胸前的小东西。眼神里,却夹杂着些许愁绪。

夜色渐渐浓重,崔仁晢轻轻将璎秀平躺回榻上,拉起被子盖好。相似的情形重现,吻过璎秀的樱唇后,崔仁晢恋恋不舍的离去。

听着他脚步声的远去,璎秀在黑暗中摸索出藏在垫褥里的针管--克鲁格曼白天悄悄递给他的。"那个吻啊......"璎秀用指尖抚摸着残留的温热,勾起一抹悲伤的微笑,"再也不会有了。"
听说穆勒博士的研究成果一旦出炉,将宣告着完全意义上的人型兵器时代来临。璎秀极端恐惧,那时候自己就不再必要。可是,流淌在身体里的奇异血液,较常人快数十倍的愈合能力,轻盈强韧的身体,无一不在警示自己,这个时代的悄然临近。严峻的形势逼迫他直面现实,做出唯一的抉择。
"我的猎物,一定要我亲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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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照常值夜班巡查各普通病房的年轻护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半晌,才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慌乱中,她颤抖着,反复几次才按响病床前的呼救器。
医生和护士们纷纷赶来,看见眼前的景象都大为紧张。
病榻凌乱,半截被子垂落地面。斯诺卡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呼吸全无。
由于不明原因又不了解他的身体构造,为首的医生简单检查一番后,不敢妄下结论,只得叫人将他火速送往穆勒博士的实验室。

在做完简易处理之后,斯诺卡在穆勒博士的注视下,被十几个工作人员抬起,准备架上那具绕满导管的庞大仪器。这里是斯诺卡再熟不过的地方,曾经每周一次的检测、输血和维修,都在这具复杂的仪器上完成。
伸手抓住一根粗电缆,斯诺卡跃身空中,数脚踹上靠近的工作人员,又借助电缆回旋的应力甩动身体,踢倒距离较近的储物架。瓶瓶罐罐盛着各色液体的玻璃容器"砰棱梆啷"的相互撞击,落到地面,碎片满地,污液横流。
实验室里,武器总是可以信手拈来。斯诺卡冷笑着,拾起长片的玻璃,跳入人群。
每次被送到这里,总让他充满了恐惧和厌恶。这里就像一个囚笼,将他锁死在里面。而造成这个恶果的,就是眼前这群将他改造为吸血鬼的衣冠禽兽。
厌恶,控制不住的厌恶如洪流跃出高堤;
杀戮,无休止的杀戮让视野里仅余鲜血。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
斯诺卡定了定神,缓和一下因喘息而晃动模糊的视线。看准了那个抱头鼠窜的人,他大步践踏过满地的尸体,疯狂追去。

"你疯啦?"跨坐在穆勒博士的身上,正要挥刀砍下,手腕却被捉住。"把他杀了,你怎么办?"如果斯诺卡没有定期换血,他不会存活多久。夺窗而入者调查得一清二楚。
猛然甩开他的手,斯诺卡一刀扎入穆勒博士的颈间大动脉。抬眼,扬起一个魅惑至极的诱人微笑:"你来晚了,炽天使。"
那一瞬间,炽天使看见,斯诺卡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脸上,渐染猩红,绽放着倾城倾国的笑颜。但他的眼里,却满是绝望和悲哀。
"毁掉它吧。"站起身,斯诺卡指了指面前庞然大物。说着,开始动手用玻璃割断电线。炽天使则就近搬来一些奇怪的液体,泼上仪器。液体触碰到裸露的电线切口,火花立刻迸出,沿电线窜向仪器全身。焦糊味充刺着鼻腔,金属外壳在烈火中萎缩变形。

"还有一件事了。"被炽天使抱在怀中,逃离那片火海,斯诺卡喃喃自语。
"是啊,"并没有反应到他所指并非自己所想,炽天使说道,"不知给他那部分任务,是不是太重了?"
"按冰天使的计划,不会错。"听出他误会了自己不小心泄漏的心声,斯诺卡用肯定的语气转移对方的注意,但在心里暗自的筹划起来。
与此同时......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仿佛要把脆弱的木门凿破。
刚从医院探望璎秀回来,崔仁晢尚未坐定,便被这充满力度的声音惊起。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他从猫眼中看去,来人竟是克鲁格曼。
难道与璎秀有关?尽管对他素无好感,他还是心中一紧,急忙拉开大门。
"斯诺卡、斯诺卡在不在你这儿?"克鲁格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眉头紧锁,不复平日的油腔滑调。
"他不在医院?"崔仁晢大吃一惊。
扫视屋内不见璎秀的人影,克鲁格曼的眉头越蹙越紧:"看来......"
"这是......?"一片白色的物体闯入他的视线。他弯腰捡起,崔仁晢这才发现门边悄声无息地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方柔绢。"你看--"
一把夺过克鲁格曼掌中揉皱的东西,崔仁晢慌张的将它展开,手心沁出的汗模糊了字迹:
"九龙盒启,辉盖日月,在下望见其真。否,则所掳之人,作海之女儿。"
"什么意思啊?"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字句,崔仁晢焦躁无助的将目光投向克鲁格曼。
"是要你拿九龙盒换斯诺卡。"克鲁格曼的眉头越皱越深。
"可什么时间地点都没有说!"疯狂的抓住克鲁格曼的衣襟,崔仁晢几乎想从他眼里逼出答案。
"让我想一想!"甩开粗鲁抓住他衣服的手,克鲁格曼一屁股坐到床上。
等待,焦急的等待。崔仁晢觉得每一秒都长过一年。璎秀的生命,就在这一分一秒中流逝。
"你知道《海之女儿》的结局吗?"终于,克鲁格曼抬起头。
"少罗嗦了,快告诉我答案!"再度抓上他的衣领,崔仁晢不顾一切的拼命摇晃。
"太阳一升起来,美人鱼就化成海上泡沫。"沉重的说道,克鲁格曼定睛望着他。"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赶到海边需要很久。最重要的是,你不可能这么快拿到九龙盒。"言下之意,是叫他放弃了。
"怎么不可能?"将克鲁格曼重重扔在床上,崔仁晢风急火燎的冲出门。
"喂--钥匙!"克鲁格曼叫住他,用力将手中的车钥匙抛出,"我的车借你!"
回身跃起接住,崔仁晢迟疑了一下:"那你......"
"我自有办法。"自信的露出一个微笑,克鲁格曼说道,"我先去海边,找到他们就联系你!"
发动引擎,坐在他车内的崔仁晢头一回觉得,自己居然能与讨厌的人合作得亲密无间。他失声笑了出来。那全源于要营救的是同一个人--璎秀啊!

"戴维尔先生、戴维尔先生,您不能进去......"
挥手打掉拦住他的臂膀,崔仁晢大步流星的向科研楼走去。门口的守卫见状,匆匆拎起电话向内院报告。不一会儿,一人身着白褂,笑容可掬的出现在他面前:"戴维尔先生,您可不要让我们难做啊。"
冷冷朝他"哼"了一声,崔仁晢摆出一副侍宠而骄的架势,佯装不见,径直向楼内走去。
由于死神关照过对他特殊,那人见拦不得,左右为难,只能尾随其后。
"我只是想......来看看研究进度。"简单的阐述着来意,他走到存放宝盒的屋门前,命那人打开。
"这......这......"夜深人静,崔仁晢突然来访,令他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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