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奈————颜若
颜若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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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袭风去林子里捡了些树枝,又用火折子生了火,动作蛮熟练的,那几年的江湖果然不是白混的。
"宝宝,冷吗?"
"嗯。"一件披风应声落下,伸手一摸,毛绒绒的,白色的狐皮。
"披上这个就不会冷了。"说著,把我裹到怀里,我舒服的闭上眼睛准备会周公。
良久,栾袭风徐徐开口:"那天,我回去找你了。"
那天?哪天?把我扔在媚烟楼的那一天吗?
"可你不在,绿袖说袭月把你带走了。"
是吗?对了,我还吐了栾袭月一身,他脸都气绿了。
"我想,你或许会和袭月回客栈找我,所以我又急忙赶回去,可你们没有来。"
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和栾袭月在衣料铺里吧。
"当时,我是真的慌了神了,我从来没有这麽慌过,宝宝,你信吗?"语气有些焦急,我心里也有些微微发酸。
"我匆匆忙忙结了账,只想快点找到你,谁知再次返回後,竟看到你和袭月在相互告白,当时我的心就......"
告白?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生生的盯著他,拜托老大,你不是狐狸吗?你不是很聪明吗?那种把戏蒙得了别人还骗的了你?什麽互相告白?你没看到栾袭月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吗?
"宝宝,你说话啊。"栾袭风有些惊惶的看著我。
说?说什麽?从小我就笨,难道让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天知道会不会一道雷劈死我。
半天,"我......我想睡觉。"憋出这麽一句,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
栾袭风黑璨的星眸有些黯淡:"那、就睡吧。"
"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良久,拥著我的人轻声唤道:"宝宝?"
不想理睬,接著装睡,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你,你会如何看待我?"
骗我? 其实也没什麽的,他骗我,自然有他的苦衷,更何况我也在骗他,相互的欺骗,什麽都抵消了,我没资格怨言他。
栾袭风又突然靠近我,低头轻声道:"但愿,到那时,你......"
怎样呢?到时再说吧,我这人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就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强,听天由命,我还是做得到的。
昏昏沈沈终於睡了过去。


(七)
第二天一大早,我眨眨眼,准备精神抖擞清晨的阳光,呃,这个是......
"你终於醒了"我窝在栾袭风怀中,看著他大大的笑脸,傻楞楞的,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栾袭风干咳了数声後,略为尴尬地开口了:"那个,宝宝,能不能先起来一下。我想你要是再躺下去的话,我这个手臂差不多也该废了。"
脸色微微的一红,我慌脚忙手的从他怀里挣扎著起来。不过,说实话,这一觉,睡的还真不是一般的舒服。果然比柴房强!
林里道路崎岖,我和栾袭风只好放弃骑马了,收拾停当,便开始晃晃悠悠的向前方那片树林前进,据说过了这片林就是月牙山了,嘿嘿,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拜见山贼,好兴奋,哈哈哈......
黑压压的树林覆盖著整座山头,这里的道路迂回曲折,不熟路的人根本无法从一道道交错复杂的小路中找到出口。小路的周围杂草丛生,又长又尖的野草配合上把阳光遮得严严密密的树木,森林里洋溢著叫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忽然,我失声道:"好丑!"
别误会,这句话没有歧视任何人的意思,我更没有那方面的爱好。但是对於这突然窜出来打扰我们继续赶路的三只狗熊,我实在是......忍不住啊。
"此山是我开!"狗熊一拍拍胸脯吼到。
"此树是我栽!"狗熊二一脚踩到旁边的树墩上。
"要想从此过!"狗熊三再接再厉。
"留下买路钱!"这回是栾袭风开的口。咦?
"他们是你同夥儿?"不然你怎麽会他们的暗号?
栾袭风嘴角向一边翘了翘:"以前是同行。过了这麽多年了,怎麽还是老一套,没意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种可能会出现血腥的危险场对我这种没有武功的人来说,最好是躲得远远的,眼看狗熊们那越来越凶狠的目光,我连忙躲到树後,虽然相信栾袭风的本事。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二哥的教诲还是要牢记的。
某人看起来好像很熟悉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也对,这里好歹也是翊国境内,他的地盘,他怕什麽?他绝对不会担心一切不在他的掌握之下。
轻轻施礼,微微一笑,竟令人如沐春风,"在下栾翊。"简短,明了,没有客套。三只黑熊面面相觑,尖叫一声,夺命而逃。当然,任谁遇上索命阎罗都会脚底抹油。不过这栾翊的名声也太差了吧,小小的山贼居然也会有所耳闻?
"好了宝宝,现在有人带路了,很快就会到那个什麽山寨了,咱们走吧。" 磁性声音温和得似三月春风,却让我惊恐的只想逃离。这个男人绝对很危险!!
某人抱著我施展轻功,跟在那三只急急忙忙回去报信的狗熊後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山寨。
午後的阳光照耀著大地,月牙山一如以往地阴森恐怖。普通的人平日是绝不敢靠近半步的。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盘踞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山贼。坚不可催的围墙环绕著巨大的建筑群,这里便是山贼的大本营了!
"外面怎麽没有人看守啊?"既然我的皇宫大门有侍卫把守,山寨没道理就可以这麽放松啊,更何况他们不是知道今天栾袭风要来吗?
"呵呵,他们就等咱们去呢,喏,迎接的人来了。"
果然,一个男子畏畏缩缩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问:"您就是栾大爷?"
吆,这麽客气?
"对,让那只死狐狸出来见我!"
"大、大王说,他在里面那个,恭候,恭候。"可怜的小贼,哆哆嗦嗦的手都不知该放哪儿了。
良久,在小贼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栾袭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走吧。"
小贼如释重负:"请、请。"
想不到,外表简陋的山寨内部居然这麽大,来到一个较大的屋前,推开房门,里面聚集了众多长相粗野的男子,他们一个个耷拉著脑袋正襟危坐,看到我们进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仿佛正在听取死刑的判决。这些都不重要,关键问题是原本在场唯一神情自若的那名坐在上座的俊魅男子正缓缓向我们走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只以一条银色的发带松松的束在脑後,一支紫玉簪子斜插在发带上,身穿深蓝的锦袍,脚上是一双金线银绣的靴子,镶著白玉的腰带束著精瘦的腰身,上面吊著如意扣状的玉佩,随著他的走动丁冬作响,更显得整个人俊逸脱俗。
男子凤眸波光流转,笑意盈盈,向我伸出了双臂:"宝宝,想我吗?"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他:"大哥!!!!"
大哥溺宠的拍拍我的头:"还是宝宝乖,来,亲一个。"
"好。"我乐颠颠的把嘴巴凑上去。
忽然,身体被突然搂住,顺势向後边一带。一惊,来不及挣扎,耳边已传来清朗的声音:"叶兄,这山长水远的招呼人来,怎麽连杯茶也没有?什麽时候做起山大王了?"
大哥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众人很知趣的离开了。
"啊,镇上客栈都满了,我听说著月牙山冒出来个山寨,就想来借住几天," 掏了掏耳朵,大哥闲话家常的接著说:"再说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当然。"某人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堂堂一王爷改行做山贼,当然有趣。"
大哥气得嘴角都在哆嗦了,那个笑容当真难看无比。但只消一会儿,又痞痞一笑:"今个儿莫不是黄道吉日?居然能请到翊国最尊贵的两位客人,真是蓬壁生辉啊。"
栾袭风脸一垮,沈声到:"袭月呢?"
"嘿嘿,那小子竟敢欺负我家宝宝,当然要给他点儿苦头尝尝。"
栾袭风身上一僵,望著大哥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尖状,那张俊美的面容立刻就显得阴狠狡诈,杀气腾腾。
"那麽叶兄,我弟弟现在何处?还请指点一二。呵呵。"虽然在笑,我却觉得那笑带著一种天寒地冻。
大哥转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掀掀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告诉你!"
栾袭风邪笑著逼近,双拳握的卡卡做响:"你想打架吗?!"
"没错。"转身又看了看我:"宝宝,我若杀了他,你也不会很难过吧?"
在大哥与栾袭风的脸上打转了好一会儿,狠狠心,我决定无视栾袭风那充满希望的表情,点了点头。
顿时,屋内杀气骤起,栾袭风一身剑气,咄咄逼人,大哥手执寒剑,蓄势待发,我急急忙忙想找藏身之处,可是这两个人要是动起真格来,我躲哪里都是多余的,搞了半天我才是最倒霉的......
情急之下,急忙大喊:"停!!!!"
嘿,还真管用。两人立刻收敛了杀气,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怎麽了宝宝?"大哥依旧笑盈盈的,栾袭风沈默不语。
"我、我想看小月。"
"好说好说,呵呵,咱们走。"说著,大哥拉著我的手出了房门,当然,後面跟著杀气腾腾的栾袭风。
七拐八拐,居然来到一个花园,"叶星雨,你这只死狐狸,给我滚出来!!!"院内的屋子里传出"啼哩啪啦"的声音。
嗯,是栾袭月的声音,他的脾气还是那麽坏。
栾袭风目露凶光狠狠的瞪著一脸挑衅的大哥:"你......"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踢开了房门:"袭月!"
这间屋子还真是特别啊,一地的碎陶瓷,风卷云涌,受了不少蹂躏吧。
看到我大哥,栾袭月立刻双目通红,仿佛什麽也听不见,发了狂,没了理智,大概可以想象为,被久困的野兽,饿著肚子却看见了美味的晚餐......的那种状况,总之是狠命的想要掐住大哥的脖子,可惜被他老哥死死的拦住了。
"你这个混蛋,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不是吧,大哥,你居然用饥饿这种办法折磨他?"我有些於心不忍。
弹指间,栾袭风已经转过头去直面大哥,手骨被他按的"哢、哢"响,大概此时此刻充斥著他的大脑的除了暴力还是暴力:"你明明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方法,却偏偏选择饿肚子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和你这种人齐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耻辱?这也太严重了吧,似乎他们两个人的名声都不是太好哎,而且,这话我怎麽听得好像不是那麽个味儿,似乎栾袭月没有受到严刑拷打令他很失望?
大哥丢给他一个白眼:"怎麽可能,我只不过是顿顿给他萝卜咸菜罢了,你看他不是挺有精神的嘛。"
"你玩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大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骗了就骗了嘛!我又不是你丈夫,干嘛一脸怨妇像?"
栾袭风气得脸都黄了,他用深仇大恨的目光看著大哥,很好,彼此默契十足,刹那间两个人你来我往就打在了一起,整个花园掌风呼啸,房屋摇摇欲坠。
我正要大喊准备阻止他们,旁边的栾袭月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拼命的摇晃:"说,吃的呢!说啊!吃的啊!!!!!"
其实我相信栾袭月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糊涂,真的是一时糊涂。凡是家里养过狗的人应该都知道,即使你养的那条狗和你再怎麽亲密,饿著它了不也照样翻脸不认人?所以我可以理解他现在并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拜托,老大,我也是初来乍到,怎麽会知道厨房在哪儿。可惜,我被摇晃的说不出话来,栾袭月也不再罗嗦,揪著我一边跑一边开始找吃的。我眼睁睁的看著那两位绝世高手离我越来越远,最终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或许是我们运气好,也或许是栾袭月饿疯了导致他的鼻子特别灵敏,总之,我们是顺利的找到那个所谓的厨房了。简陋是真的,但那半只烧鸡不是假的,看著栾袭月狼吞虎咽的样子,嗯,虽然我也很饿,可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毕竟,平时你养的小狗和你感情再好,也别想从它嘴里抢走一块骨头是不?
一炷香之後,栾袭月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原来烧鸡这麽好吃。"接著,斜眼瞥了瞥我:"那个......前几天......"
正说著,大哥和栾袭风嘻嘻哈哈的走过来,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那场恶斗根本不曾存在过。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一片狼籍的花园以及他们,嗯,脸上的瘀青.
大哥搂住我:"宝宝,在王家召开献宝大会之前,咱们就住这儿,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好不好?"
有人伺候?是说那些凶神恶煞的山贼吗?不过没关系,不论是大哥还是栾袭风都比他们可怕上万倍,所以,我还是挺放心的。呵呵。
虽然整件事情荒唐了点儿,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栾袭月现在对我的态度好多了,以前他几乎都不拿正眼瞅我,说话也是待搭不理的,现在基本上语气声调吐字都比较正常,用大哥的话形容就是"听起来总算不像打鼻子眼里哼出来的了。"所以基本上,我是很满意了,如果......栾袭风能够不再深更半夜的爬上我的床,我想我会更开心。例如现在......
"我说宝宝啊,你今晚会不会很寂寞啊?"栾袭风一把抓住我的白嫩小脚。
"放手!"你摸什麽啊,感觉好恶心。
"不放!"那个斜卧在锦被上的无赖轻易的将我摔倒在了锦被之中。
"讨厌!"这几天,每晚都摸上门来,你不烦,我都厌了。
"宝宝,你怎麽脾气这麽大啊?虽然我挺喜欢你气嘟嘟的样子,可是春宵苦短,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欺身压上。
你还说?也不想一想我是因为什麽生气?看著这个正斜躺在我身边,一只手撑著头,另一只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的栾袭风,心下暗暗算著时间,果然门外传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声音:"叶少爷,您要的点心来了?要不要小的给您端进去?"呵呵,小山贼果真准时报道,你是我的英雄!你是我的救星!我崇拜你!
看到我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栾袭风轻轻的笑了,然後吐出了粉碎我希望的一个字"滚!"一阵劲风扫过,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 "啊呦喂呀!" 和"砰砰砰砰。"
英勇的小山贼壮烈牺牲了!
不过,这不打紧,根据这几天的经验,下一个出场的就是......
"栾袭风!你这只禽兽!躲到我弟弟房间做什麽!出来!"大哥,你才是最英勇的!
压在我身上的某人双眼瞬间散发出噬血的光芒:"该死的,又来坏我好事!"说著,蓝色的身影"咻"的飞出了房间,接著就是门外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管怎样,打个哈欠,今晚又能睡个好觉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了七天,我们四人正式决定下山了,霸占了人家山寨那麽多天,也该还给人家了。
人情冷暖啊!当原先的大当家拄著拐杖和包著绷带的大小山贼们抹著眼泪要到山头儿欢送我们的时候,我心中真是无比的感动!激动的向他们挥挥手,大喊:"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咦?人呢?怎麽全跑了?
一行四人晃晃悠悠的来到现今倍受瞩目的王家大宅。
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里怎麽会有这麽多人?!"栾袭月亦大吃一惊。
说人多绝对没半点夸张。王家大宅的门口不断有马车停下,然後一堆男男女女一个个从车上下来,他们之间或打声招呼,或是一边寒喧,一边鱼贯走进王家大门。 还有佩剑、拿刀、舞棍,总之是抄家夥儿的一堆人也没闲著,大概是江湖中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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