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好?呵,你错了,我哪里对他好了,我要是他我早走得没影了,是他太痴了...他...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我觉得好累,你别问我为什么去...你心里不就是想要我去么?难道我去了不是称了你的心吗?你不该这样的,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想..."
小司转过身推开了方泳,正是低头的时候方泳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搂住他的腰,小司唰的睁大眼睛看着方泳越来越近的脸,浑身仅仅一瞬间的僵硬就开始不要命的挣扎,‘咯哒'一声,小司的手脱臼了。方泳吓了一跳连忙松了手,小司腾的一下推开他窜到洗漱间就拧开水龙头一个劲的擦嘴,都擦出了血还不停下来。方泳本来因自己用强的而弄得他手都脱臼了,心里冒出了一些愧疚,结果见着小司没命的擦着嘴,本来已经熄灭的怒气轰的一下又燃起来了,冲过去抓起小司的衣领,压抑着低吼"为什么为什么易梵就可以我就不行?你和他连床都可以上,为什么我只要一个吻你都不肯给?"
"你放手放手...你和他不能比不能比,"小司大吼着推他,"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我最痛苦的时候只有他还肯抱抱我,除了我姑姑只有他那么温柔的对我,我能给他的只有我的身子,只有这个,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我心里什么都不能比不能比..."小司一把挥开他,拧起背包就冲了出去。
方泳被推得跌到地上,只能愣愣的看着小司越跑越远,"你痛苦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没遇到你啊,难道说我比他晚遇到你就注定我失败吗?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况且你根本不爱他,怎么能够勉强在一起,怎么能够..."
方泳呆呆的坐在地上,他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要知道小司先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他决定去找邹军。他撑着小司的床站了起来,然后看见了因为他的拉扯而露出的小司的手机。一丝阴冷的光芒刹那闪现,方泳抓起了小司的手机,开了机,接着发了一条短信给手机上唯一存留的号码。
9点,学校右转杏林超市对面的甜面馆,我有话跟你说,不见不散。
手机上显示的现在的时间是8:45。
这边已经乱了,那边又出了岔子。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泳准备去找邹军,结果在路上碰着了小敏,小敏脸上很明显有红肿的印子。
小敏说,"我和邹军分手了。"
方泳问她原因,她也说的含含糊糊的,"我看不得我男朋友眼里看着我,心里却想着别人。我就跟他说了个事,然后他甩了我一巴掌,接着我们就分手了。"
方泳问她是什么事她也不说。包括关于小司的事,小敏听着也只说,他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可没兴趣再管,你要问什么去找邹军,他知道得肯定比我多。
最后小敏看着方泳,只是很无聊的说了一句,"你和傅子彦真的很像,当然,我指的是性子,你可比他帅多了。邹军那家伙整一茶壶,就会说别人白痴说别人龟毛,妈的他自个儿最没种。"
但是邹军知道的事情只到小司被退学为止,至于那之后的事情却是全然不知道的。
方泳沮丧的走在校道上,突然想起了他约了易梵9点见面的,被邹军和小敏的事一搅和差点就要忘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9:40了。
方泳走进甜面馆的时候已经是10点了,易梵还坐在里面没走。
易梵看到方泳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料到现在来的是方泳而不是小司,"小司出了什么事吗?"
"是我发的短信,小司现在应该在你家里。"方泳在易梵对面坐下。
易梵看着他,微笑,"那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方泳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想先知道小司以前的事。"
易梵说,"我不知道他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说我也从没有问过他..."易梵望着方泳又笑了一下,"我要说也只能跟你说我所看到的...我记得--寒假第一天我到他家去的时候,那时...他不在家。他姑姑说他最近常出去要我先坐着等他一会儿,我当时看到他房里的那么多奖状我就很奇怪,小司他不止有画画天分,学校里的其他课业也是很好的,那时我就想,这么优秀的学生为什么会被学校退学呢?但那是我第一天去也不好问人家太多的私事。我看到他房间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并不特别漂亮,笑得很腼腆,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那天他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他姑姑急坏了差点要报警的。"
易梵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因为甜面馆要打烊了,店员请他们离开。他和方泳出了馆子走在街上,低低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说,"最令人震撼的是他回来的时候头上衣服上都是血,我当时也懵了。结果他一回来就躲到他家最暗的花架子旁边,还用窗帘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他当时看起来好绝望,怎么看都想不到他会是那个照片上笑得很腼腆的乖乖学生。那个时候他姑姑哭得好伤心却又很尴尬,她说让我先回去,我没有走,我说我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后来等他昏过去了,我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额头上的伤口都已经凝固了血,我把他抱到浴室跟他洗伤口的时候,他明明刚刚昏过去的人立刻就醒了又跑到窗帘后面躲着。我当时看得好心痛,他看起来还不到十五岁,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会让他变成那个样子。他每天都要喝药才睡得着觉,我怕他长期吃药会对药物有依赖性,我当时...当时..."
方泳听着听着脸色有些发白,他联系着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隐约知道后来又出了些什么事,"后...后来呢?"
易梵看了他一眼,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继续小司和他的故事,"其实我看到他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有一天我抱了他,他...没有拒绝我。我当时很高兴,我以为他接受我了...可是我后来发觉越来越奇怪,因为他几乎每晚上都要,而且非要做到晕过去。我起初还很介意的,看到他在床上越狂乱我就越心痛,后来...想想也就算了,毕竟他痛苦的时候会第一个想到我,当时除了我他不让任何人碰他,他也是在我怀里才能睡得着...他说他不能没有我,所以即使...即使只被他当做缓解痛苦的工具,我也...无所谓。"
易梵讲得很慢,语调悠悠忽忽的,听着听着,方泳已经忘了他为什么要出来找易梵了,他以为的事好多都和事实不一样,他已经有些懵了。
直到易梵的手机响了,他在一边听着,他不知道易梵在和谁说话,但他肯定,手机那边的人不是司彗。
"喂?恩...是吗?...就这几天?啊...你也要来?你来做什么?呵,算了,我回去就是了,"易梵转身看了方泳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讲电话,"哦,那就这样...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易梵挂断电话之后只是静静的看着方泳,方泳理了半天的思绪,皱着眉说了句,"可是小司一直不爱你,就算他对你有什么感情那也只是感激。"
易梵‘呵呵'笑了两声,"那是,我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要我放手对不对?而你现在认为我在利用他对我的依赖是不是?"
方泳被他说得有些发窘,别开头没有回答。
易梵笑着没说话,和方泳一起走回学校,已经是11点了,学校楼管关门时间是11:30。
在寝室楼下的时候,易梵跟方泳说,"我...要走了,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他的话,那...就拜托你了。"
方泳有些不明白易梵为什么这么爽快就放弃,很疑惑的看着易梵,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易梵笑了一下,"我能为你们做的就这么多了,其余的得你自己努力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帮你?"易梵轻轻呵出一口气,"是啊,我为什么?"他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子小司寝室阳台上在暗夜里飘荡的床单,"可是...一般两个人的幸福都会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你以为要我放手我就真的无所谓吗?我也是...真的...喜欢他啊。"他收回了眼神,自嘲的笑了一下,"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方泳靠在电线杆上,玩笑的接了句,"可是网上的版本是这样的:上帝把所有人都骗了 --因为地狱才是最美的 。佛知道真相,所以佛说: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才是最美的?"易梵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给了方泳一拳,"是啊,我马上就飞升了,留你在人间受苦呢?"他笑得有些岔气,咳了几声才平稳了声线,"你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买乖,我好好的在这里自我悲凉一下,你就给我拆台子,你就不怕我杀一回马枪,要知道我现在的赢面比较大哦。"
"呵,我求之不得,公平竞争才好呢。"
"你小子好意思说公平竞争?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有我在的话,他根本连机会都不会给你...好了好了,不跟你闹腾了,你再不上去你们楼管可要锁门了。"
方泳笑了笑,转身正准备上楼的时候,易梵又叫住了他说了一句,他说,小司其实很脆弱,他装作不把别人的爱当回事的时候,真正痛苦的是他自己。因为他不是瞧不起别人的爱,而是...他没有勇气,他怕大家都受到伤害。如果注定是什么都得不到的结局,那还不如不必开始,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小司一跑出寝室就哭了,右手的手腕肿得很厉害,但他还是用受伤的手拧着背包一直在跑,很痛。
他本来跟易梵说好回来拿完衣服就过去的,而且易梵也让他清好衣服就给他打电话来接他的。换了个手拧背包,他习惯性的将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拿手机,愣了好久才想起来他把手机放枕头下面了,可他现在一点要回去拿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现在电话卡也没带出来所以现在根本联系不到易梵。
小司到易梵家附近的站下了车,准备顺着路慢慢的走。
反手勾着背包的带子将包搭在背上,他低着头尽量靠着边上阴暗的地方走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似乎走路不抬头总会撞到人。
小司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和他对撞上的人。
"易..."小司看见对方眼睛的时候几乎本能的就要叫出易梵的名字,缓了一下神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对方的眼睛和易梵的一模一样,而且五官略微有些神似,只是轮廓稍稍要深刻了一些,身高也比易梵的要高一点点,小司本来1米78的个子已经算高的了,可是眼前的人却还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模样。
对方笑了一下,侧身让小司先走。男人让开的时候,他身后有些耀眼的灯光让小司本能的眯起眼,小司侧着头看男人出来的地方--是一个酒吧--同心缘。
酒吧的门面设计挺有趣的,木制树棕的色泽斜斜的形成尖尖的凹槽,看起来有些像不规则积木的形状,顶上有个银色的链子悬着几个中空的字,门的外前侧有两根暗色的木柱支撑着凹槽的顶端,看起来有点像古时客栈的模样。两侧是湿泥色泽的砖墙,成曲线形向内凹。霓虹管一圈一圈盘旋着绕在酒吧的招牌上,柔美的灯光亮亮的勾出了那三个字。
昏暗的酒吧里幽幽传出舒缓的音乐,这种悠柔的格调小司挺喜欢的,所以他禁不住多瞅了几眼。身边的男人看了看他,微笑着说,"你要进去?可是...好像不可以哦。"语气中有些调笑的意味。
小司转过头看着眼前笑得挺好看的男人,"为什么?"
"Gbar哦。"
"那是什么?不就是酒吧吗?为什么就不能进了呢?"
"呃?呵,那是同性恋的酒吧呢。"
小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又疑惑的看着从酒吧里走出来的其他人,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不是不正常的吗?不是不被人接受的吗?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种闹市地区...聚在一起?
男人笑了一下就走开了,留下小司一个人在酒吧的门口迷迷糊糊的。
小司晃啊晃的,终于还是迷糊的走到了易梵的家门口,他按了几下门铃结果没人应,他掏出钥匙自行进了门。
易梵家里没人,小司以为易梵是等得不耐烦了出去找他,和他错过了。他本想给易梵打个电话的,但是拿起话筒又记不清易梵的手机号码所以放弃了。小司等着到十一点了,可是易梵还是没有回来,他也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小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他坐起来叫了一声‘易梵'结果却是没人应声。小司嘀咕着,不对啊,今天星期六,易梵应该没课才是,那他为什么不在呢?
小司想了想,以为易梵只是出去买早点了,就躺下接着又睡了,虽然饿得有些发晕,但是他还是不想起来,于是就这样饿得醒了坐了一会儿又有些晕就又睡了。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时间,只是以为易梵还没回来就是很早。
一直到星期一,小司都没有看到易梵,小司喃喃的说,"易梵应该知道我在这里啊,难道他连家里的电话也忘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回来呢?是有什么事儿吧..."
小司星期一早早的就起来了,他的书都还在寝室里,他得先回寝室去拿书,但是那里有个人他很不想看见。
小司第一节课的时候是等敲了上课铃才从学校水吧里走出来回到寝室的,所以小司又迟到了。
第一节课本来应该是英语课的,结果小司进教室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不是易梵,而是班主任。
小司坐下来的时候问方泳,口气不怎么好,"易梵呢?易梵怎么不上课?"
"他...已经辞职了。"方泳皱了一下眉才回答。
"辞职?辞职..."小司瞪大眼睛看着方泳,神色渐渐的又变得有些古怪,"他辞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也不回家...他又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
"他说他家族有事得马上回去。"
"家族?"小司幽幽的想了一下,他记起易梵的房子只是在这里上课才买的,他家里人好像都不在国内。不过只一瞬,他又转过头去眯起眼盯着方泳,"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泳被他那种近乎于质问的语气搞得又是一肚子火,"你怀疑我?你凭什么..."
小司‘啪'的一声把书重重甩到课桌上,顺势站起来,冷着声音缓缓的说,"你以为你把他逼走你就有机会了?我告诉你,你、妄、想!"
满堂寂静,整个班上的人都看着司彗。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而且班主任也在教室。司彗就这么突然站起来用这么阴沉的语气说话,这是任谁都惊讶的。
方泳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司,"你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被小司这么误会他只觉得像是有根针在扎他的心,"你他妈的就算讨厌我也不能怀疑我啊,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方泳腾的一下也站起来了。
"哼,解释?星期五晚上铁定是你把他叫出去然后逼他走,要不然他为什么星期六星期天都不回去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他妈的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还当真什么法子都要用上了,你就不觉得你很可耻吗?"小司抓起方泳的衣领,一拳就招呼上去了,"你他妈的要打才能醒是不是?你就是欠揍..."
方泳硬受了一拳,由于冲力撞翻了后面一排的课桌。
教室里顿时一片混乱,班主任连同几个长得壮一点的同学赶紧拉住司彗,不让他再动手,班主任怒吼了一句,"司彗,现在上课时间,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方泳晃晃悠悠的从一堆翻倒的书和课桌里站起来,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就这么站着,也没有还手,只是冷冷的看着司彗。
全班的同学无不心惊,看着司彗平常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发起飚来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令班上同学更吃惊的是,那两个人--方泳和司彗--竟然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