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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cherry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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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兄弟。"赵剑痕大笑道,"那麻烦兄弟你带我回营。"
壮汉名唤黄伟,赵剑痕笑说他是名副其实,黄伟为人豪爽,三两下来就和剑痕混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两人竟然轻轻松松走入军营,剑痕怀疑道:"我只知道宁无誉治军甚严,什么时候军营重地也能够出入自如。"
"宁帅真是治军严,但是与军队里兄弟关系恶劣,所以大家只是表面敷衍宁帅而已。"黄伟将赵剑痕带到伙房,低声道:"委屈兄弟了。"
赵剑痕瞧着一人臂粗的锅铲,笑道:"无妨,这两天黄兄弟就可以试试我的手艺了。"
宁无誉吃了口汤,道:"今日的汤滋味特别好啊。"兵士答道:"听说是回乡葬母的火夫回来,以前打下手的小弟下锅台了。"
"是么,那要好好赏赐他了,让他来大帐。"见那人出去,才从身边的金盒里取了颗黑色的药丸吞服下,脸上方显镇定的神情。人未进,声已起,"小人赵文希给大人请安。"里头人笑道:"殿下这样说,不是折杀小人么?"直走到帐外把赵剑痕引入。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赵剑痕坐了左首的位子,问道。
"你来了三天吧?"
"呵呵,果然消息灵通啊。"
"哪里?吃出来的。"
赵剑痕思量着自己从未下过厨,难道是太难吃了?"怎么讲?"
"原先的厨子是南京地方人,他们做菜不放酒。"说到此处,宁无誉望了一眼赵剑痕,两人都笑起来。
"哈哈。我疏忽了。可吃出什么好料?"
"吃出了,你老远从湖州带这些来给我么?可惜我已吃了许亦的解药。"
"我不记得有放毒药,我放的是解药,不过好象跟许亦的药有些冲突。"
"你说什么?"宁无誉猛地站起。赵剑痕见他慌张心中了然,笑道:"我说,我这三天下的是解药,绝对对症下药。你知道的我不是许亦,我不懂毒药。"宁无誉冲上前,睁大双眼,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赵剑痕低头顾作沉吟,听眼前人喘息声重,知他就要爆发,才缓缓道来:"不记得太清楚,好象是扬州哪会,又好象更早,难得我这次心情好,回来放点解药。""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宁无誉在生死关头已经顾不得其他,顺手抄了腰刀,就要要挟。
赵剑痕冷声道:"我若是没有万全把握,怎会只身犯险?"宁无誉低头一瞧,腰间冰冷,却是贴着把锋利的长剑。"你就不担心细竹么?"
"你拿她来要挟我?"
"不敢,我只知道这军队是细竹父亲留下来的,她若死了,你对下不好交代,而且......"剑痕站起,推开刀刃,"你会有很大嫌疑。"
"我可以把你推出去。"
"可以,不过你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剑痕轻轻拍着宁无誉的背,"大家都是兄弟。你小子只不过太多心,可惜这回害人害己。"
"那你要我做什么?"宁无誉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问道,既然大家都有需求,那就是有得谈。
"很简单,我已经决定正式揭竿而起,我要你奉我为王。"
"你?"宁无誉笑道:"好端端的文希侯不做,要做什么兵匪?"
"做不得,皇帝半路就要收拾我,还好我命大。"赵剑痕取了宁无誉的茶杯,拿巾子擦了杯沿才张口喝下。
"什么时候赵兄这样小心?"
"夜路走多了,总是怕遇到鬼的。"
剑痕取了一封药包,放在案上,"这是一天份的解药。你考虑一下,朱重占了地利,韩童得人和,我是宋王室嫡系,你奉我为王,可得天时。"
"你既无一兵,又无一卒,我岂不是很亏?"
"不答应你一定亏,答应了还赚得一条命,有了命还怕什么没有么?"
"赵剑痕,你够狠。"宁无誉到底是怒了,一掌拍断了半张桌案。
"不敢,只不过我答应的事情,必定做到。"
金銮殿上众臣无声,顺帝的声音回荡在梁柱间:"文希侯回乡尽孝,遭遇雪崩,生死不明。朕想问有哪位臣子愿意去寻找文希侯?"杨云非惊闻噩耗,慌忙出列,"下臣愿意。"速忽里连忙拦道:"犬子才刚在兵部领了衔,另有皇命在身,恐怕不方便去寻找文希侯。""爱卿说的也是,另派他人便好。"杨云非抬头正迎上速忽里的眼神,只得吞了嘴里的话,退回列队。

第二十九章 各自为政
下朝退回兵部,杨云非刚跨进院门,就发现同僚们都只埋头疾书,并无平日里交头接耳的场景,略感差异。黄门见杨云非堵在门口,咳嗽数声提醒道:"阿塔海,部里有要事交代你,你跟我到内室去。"杨云非才闪了身,腾开地方让黄门先入,才跟着穿过诸人偷觑的眼神进得尚书的内室。
"大人,不知为什么今日兵部的同僚举止怪异?"
黄门示意杨云非关了屋门才笑道:"你不觉着,今天朝上各位包括皇上都是这样么?"
"怎么说?"z
"文希侯原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这次皇上为什么要为了寻他特地找个大员来办理?"
"只有一个解释,文希侯根本就不是失踪。"黄门从梨木匣子里抽出一封密函,递给杨云非,杨云非见上头写着四百里加急,知是非常信息,只瞧着却不敢伸手去接。
"怕什么,你是我的女婿,还信不过么?你只管看,我负责。"黄门这样说了,杨云非才打开看,只见纸上写道:文希侯在京城外两百里处遇袭,死者有御林军的人还有其他不知是哪个乱匪的人,生还者一人--文希侯,搜寻三日不见尸身。
"这是好事情啊?"杨云非纳闷了,抬头询问道。y
"对文希侯是好事,对皇上来说是坏事。"黄门比画了下,拿手在脖子上抹了下。
"皇上的原意是......"杨云非惊道,赵剑痕临走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担忧,但是从来没有敢大胆到枉测圣意。
"是了,做臣子的怎么能这么没个颜色。"b
"那皇上又干嘛劳师动众得要人去找?"皇帝又要杀又要寻,这不是互相矛盾么。
黄门拍着杨云非,笑道:"贤婿,你进朝里日子尚短,哪里闻得出这里头的猫腻呢!皇上是寻也要寻杀也要杀,寻着了杀罢了。"
杨云非思量着,问道:"那去找的就是要杀文希侯的人,到时候蒙臣和汉臣间要闹了事情出来,正好推那人出来做个活靶子。"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黄门笑着,不自觉摸起八字胡来,心中得意非凡。
"怪不得如今大家都躲着这差使。多谢黄大人。"g
"该多谢你父亲速忽里,要不是他在朝上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拦了你,你小子这会哭都来不及了。"黄门到底也是个父亲,能够体谅速忽里的心情语重心长道。
"大人教训的是,阿塔海驽钝了。"
黄门掂着狼毫,迟疑半时道:"你父亲既然为你扯了这个慌,我这个岳父大人自然也少不得要帮你一帮,现下就拟个差使给你,让你远远地出了京,等事情冷了之后再回来。"
杨云非接了调令,却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差,日子写得到急明日就要离京。心下盘算,自家安危现不足虑,到是陈凉的事情,再拖下去不知道黄丑丑会不会拿刀来逼问自己。只得急急忙忙地往安置他的地方赶去,赵剑痕一走自己只去看过一次,见着陈凉身体已经在许亦的妙手下痊愈,就不大去打扰。现下一瞧却是人去楼空,黄丑丑的消息真的很灵通。杨云非招了房东来问,那老太太一问三不知,只说有人已经付了房钱,原先住的人早就搬了出去,去了哪里,跟谁去了,再问也是摇头。
杨云非为难了,当初是自己答应要照顾陈凉的,而如今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该如何解释,他抬头看着朱红色的院门,上面贴着鲜红的喜字,这个院子自从他成亲开始就没有跨进过,如今却要来告知一个并不让大家欢喜的消息,叹了口气,他还是推门而入。"你找我?"黄丑丑站在门后,直盯盯地望着杨云非。
"是。我想告诉你,我没有找到陈凉,他走了。"
"走了?你索性告诉我,你们杀了他!我不信,是你骗我,当初是你骗我跟你结婚,现在又要骗我死心,我要自己去找他。"黄丑丑说着嗓门就放大了,推开杨云非要走。
云非一手抱住她:"不要闹,让爹娘知道了,你我两家都不好看。"黄丑丑喘息许久,才压下怒火,质问道:"你们弄丢了我的陈凉,现在又不许我闹,你们明明就是欺负人。"低头一口咬上云非的手臂,红色的血滴滴渗出,杨云非咬着牙道:"明天我就调离京城,你随我走吧,我弄丢了你的情郎,自然帮你找回来。""真的?好!我就去准备包袱。"黄丑丑放了口,也不擦擦满血的嘴,一溜烟奔进屋去。
杨云非笑笑放下衣袖遮掩了狰狞的齿痕,往乌雅夫人屋里去,半路上碰上了速忽里,站定作揖道:"父亲。"
"接着调令了?"
"是。"
"你岳丈还满上心的。"
"是父亲大人拦着我,才不至于犯错误。"
速忽里看着杨云非,紧握他胳膊道:"自己出门在外多小心。"杨云非龇着牙倒吸了口冷气,那女子咬得可狠。
速忽里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外头谣传,淮北宁无誉那里出了个金陵王,你去南边小心点。" 杨云非轻声应下了父亲的叮嘱。
淮北宁无誉大帐里,赵剑痕着了明黄的锦衣正坐中军帐,大宴宾客,连续三日连开八十席,全军上下人人有肉吃个个有酒喝。只见他端了翡翠盏,道:"诸位将士,我赵剑痕是大宋后人,一直以来忍辱负重,只等时机成熟揭竿而起推翻蒙古蛮子的统治。今日见了各位兄弟是我的福气,我自知没有攻城掠地的能耐,只能仰仗宁帅重还我汉家江山,但是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家产资助宁帅,保证各位兄弟天天有肉吃。"那些兵士跟着宁无誉却仍是吃糠咽菜,现下有人管饱管肉那还不开心,当下也举了酒杯欢呼道:"金陵王!金陵王!金陵王!"
首桌上却有个大汉摔了酒杯骂道:"你他妈个小白脸,凭什么要我们宁帅奉你为王?"赵剑痕靠着椅子笑道:"小弟自问无才无得,只是家世稍稍好些,念在和你们宁帅同窗一场的份上帮他一帮。如今天下,你们宁帅占地最少,兵员最少,粮草也不足,不论是跟韩童比还是跟朱重比都占弱势。扬州一战这样占尽优势,还输得像丧家之犬?""你!"大汉手上暴出根根青筋,却不敢多言,整个宴会场里都安静下来,扬州一战是大家都不可否认的耻辱。赵剑痕见大家都瞪了怒目看他,笑道:"莫急,莫怒,我带了大笔钱银来给大家,又举了宋王室的大旗来帮助,只要你们宁帅给我一个虚衔也好回报祖宗。这样的回答你们满意不满意?"
大汉又问道:"这么大的宴会,我们宁帅怎么不出来,你是不是害了我们大帅?"
"你们宁帅身上抱恙,你要是不信任在下,可以跟我进大帐里探望宁帅,请。"赵剑痕出席先行引路,大汉仍扳着脸雄赳赳地大步而去,桌边众人面面而觑,都不知下文是什么。两人走至宁无誉帐前,赵剑痕笑道:"刘勇你做得很好,回去知道做什么?""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大汉退身而去。
"宁帅可好?"赵剑痕掀开帘子,走进大帐,宁无誉果真病怏怏地躺在塌上,才三天时间生龙活虎的大帅成了面如菜色的病夫。"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宁无誉有气无力地问道。"好东西。"剑痕取了纸包在他面前晃了晃,就水服下,"看,我也吃。"凑近宁无誉的耳朵,道:"五石散。呵呵。""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赵剑痕伸手捏住了宁无誉的喉咙,这个时候的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因为你挖了我的祖坟。""咳咳,我......没有......没有......"无誉抓住赵剑痕的手,却阻止不了他渐渐紧收的五指。

第三十章 逃之夭夭
赵剑痕忽然放了手,笑道:"我信,你只挖了莲花庄的废墟,这祖坟是我命人挖的。无誉,我们兄弟一场,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你我都需要时间。"宁无誉的瞳孔已经渐渐放大,得他松手直大口吸了气,才从阎罗手里抢了条命回来。
"赵剑痕,你胆子好大,在我军中兴风作浪。"
剑痕回身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细竹大小姐。今日你才肯露面么?"
"你当你做的事情瞒得了别人,瞒得过我么?"细竹执了长剑格开赵剑痕,"你若敢对我下手,我就对你不客气。"
赵剑痕目测剑长,拣了末座坐下,笑道:"细竹小姐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赵某怎敢冒犯。"
"你既知如此,还不快快将解药给无誉。"
赵剑痕从怀里甩出几包药粉来,大笑道:"你要全都拿去!这种五石散吃得越多死地越快,小姐看着办。"
细竹美目圆睁问道:"你给无誉吃这个?"
"你们情谊这样好,我当然也忘不了小姐你的份。"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小姐的份,宁帅日前已经帮我交给小姐了,不知用着可好?"
细竹执了剑,一剑刺入剑痕左胸膛,赵剑痕直看她送剑而来不偏不躲,明黄的衫子上散开殷红的血来,宛如刹那间绽放的诡异罂粟花。
只见赵剑痕只手握住剑身,让细竹抽剑不得,对着帐外大声喝道:"姑娘何故阻拦于我,我救宁帅之心已定,莫要拦我,我两情同手足,丢了区区性命又如何。"帐外之人听得帐内混乱声起,现在又听赵剑痕说什么丢弃性命之事,晓得出了大乱子,急忙拥入大帐,谁知竟看到细柳拔剑赵剑痕握剑之举。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一时间发不出话来。
刘勇瞧了赵剑痕的脸色,竟是雪白如纸,发话道:"先别着急,快请军医来给金陵王止血要紧。"才有两三个兵士回过神来匆匆出帐。细竹柳眉倒竖骂道:"赵剑痕,你下毒毒害宁帅与我,又散银钱来笼络兵士,你居心何在?"赵剑痕受伤是真,加之血流如注,只得轻声答道:"我有何居心?天地可知,我哪里下了毒,你问问兵士们哪里有什么不舒适?我好心助宁帅一臂之力,你好心当做驴肝肺也罢,我如今取心头之血救他一救,你也想拦着么?"
刘勇是赵剑痕的人,见主子身子虚弱当下就是心急如焚,拉着军医就往里冲,不自觉中推开了细竹,细竹瞧着莽大汉何时这样细心焦急过,冷笑道:"赵剑痕,你这妖人,那日勾了那蒙古蛮子,近日又来这里耍媚起来。"赵剑痕含了参片续命,听得她这样说起一口热血上涌只得牢牢咬紧牙关,把个参片都泡成血色,那夜的事情玩笑也好认真也罢,都是他和杨云非两个人的事情,现下被挑了出来当成话柄却是真叫扎到他心头的痛处,环伺道:"当下有哪位兄弟怀疑我的行为大可站出来质问赵某。"手里却捏着暗器,心道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双杀一双,只杀到心服口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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