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痕在后院廊下见着个玩球的小孩子，问道："你叫什么？"
"杨释然。"
"你爹爹是谁？"
那小男孩子，瞧着说："说了有糖吃么？"
"有，"赵剑痕从荷包里摸出个槟榔出来。
"杨云非。"小孩吃在嘴里才嘟囔地说出来。
"释然，不要跟外头人说话。"屋子里走出个年轻夫人，瞪着赵剑痕，拉过杨释然。"不知道文希侯到此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跟云非的孩子聊天顺便给他吃点裹了糖衣的毒药。""你想做什么？这是云非的孩子。"黄丑丑急了可他相信赵剑很还不至于让杨云非的孩子涉险。
"我知道，他说了，我只是让你帮个忙，事情做好了，我自然会送上解药的。"赵剑痕笑着，从袖里抽出封信，把荷包解下递给杨释然，"都送给你，慢慢吃。"转身离去。
赵剑痕在洛阳城外的大船上等着，早晨是开门送降表的时候，现在应该差不多了。甲板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赵剑痕睁开眼，见一个小乞丐站在傍边，问道："你是谁？""杨释然。我娘让我送信来。"赵剑痕展开信来，上头写着："要与洛阳城共存亡，请代为照顾幼儿。"挥手让人带下杨释然，把信盖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天上落雨，信纸上的字糊开了，一滩一滩的......
杨云非醒过来的时候，他和黄丑丑在一条幽暗的地道里，他记得自己才刚穿戴整齐要出去送降表的，怎么在这里？"丑丑这是哪里？"黄丑丑从怀里拿出图纸来借火褶子看，说："赵剑痕送来的，他说你出去送降表必死无疑，让我带你从这里走。""怎么会？朱重的军队答应保证我们的安全了。"杨云非挣扎着要出去，黄丑丑拉住他说："你还不是一般的牛脾气，要杀你的是蒙古人，你把脸丢大了。"
杨云非听她这样说想起徐州那次从自家军队里飞来的箭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跟着黄丑丑往外走，只见前头就是光亮了，黄丑丑忽然停住脚步，回身用匕首刺入杨云非小腹，杨云非直直跪在地上，问："你到底做什么啊？"黄丑丑自刺了一剑，又开了断垄石的机关，道："赵剑痕不可能每次都能从我身边夺走东西的，这次他输了，哈哈，你永远都要和我在一起了。以后的人打开门就会说，看啊，这是对深爱的夫妻他们殉国啦。哈哈！"
杨云非看着断垄石重重放下，一切又都恢复黑暗，忽然大声说："剑痕，下一世你等我好不好？"断垄石在他喊声后，又缓缓上升，他惊奇地望向外头，赵剑痕站在外头笑道："我跟你只有这一世，来世我不想再遇到你了。"说着，上来扶杨云非，二人搀扶着出去，赵剑痕回身对黄丑丑说道："我忘记告诉你，陈凉很早以前就死了。你可以去陪他了。"打下断垄石，笑道："忘记告诉你，这个秘道是我弄的，只有外头可以开，你等着史书封你做烈妇吧。"
杨云非抬眼一望，这里竟开着一株夜樱，在夜色里开得妖娆灿烂，一地的粉色花瓣。"这里是哪里？""洛阳，白马寺。"怀里的人说话声音虚弱，渐渐无力软了下去，"剑痕，你怎么了？""黄丑丑对我下毒，云非，云非......"赵剑痕伸手要摸杨云非的脸伸到一半却直挺挺地落下，杨云非忙从怀里摸出个锦盒，这个东西他保存很久了，也许就为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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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相见无望
剑痕，天下对你而言是什么？
是没有下完的棋。
我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你？你是块木头。
......
杨云非从小屋子里出来，站在花前浇水，邻居阿毛牵着小弟弟从门前经过，问道："叔叔，那个大哥哥还没醒么？"
杨云非笑道："为什么叫我叔叔，叫他大哥哥啊。"
阿毛说："叔叔有白头发了，哥哥没有。哥哥上次睡了两个多月，这次都睡了半年了，他什么时候醒啊？"
杨云非笑着，指指池塘里的睡莲说："睡莲开了他就醒了。"两个孩子笑着跳着离开了。
杨云非拿着葫芦瓢走进屋，看赵剑痕把着桌子走路，笑道："才跟孩子们说你到夏天醒的，没想到比睡莲还勤快。"
赵剑痕笑起来，脸色到比睡莲还要红润："睡了太久，脚没力了。现在是秋天么？"
杨云非上来扶他，说："春天了，你睡了半年。想洛阳那株夜樱也许开了，现在正好是看樱花的时候。"
赵剑痕点头握着他的手同意了。
两个隐居有两个年头了，只因为赵剑痕身上的奇怪的毒无药可解，就一直受着遗梦的影响，睡一阵好一阵，到也死不了人。
杨云非留赵剑痕在马车上，自己去买点心，赵剑痕掀了帘子看城门口又多了些反贼的脑袋到是各个血淋林，其中一个还是女子容貌，遂下车挤着看皇榜，这榜里果真有个女子名字写着--细竹，却是韩贼的妻室，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不肯喝竹叶青的男子。
杨云非回来寻不着人，发现他在看皇榜拉了回来，笑道："我们已是世外之人，顾不得这些了。"
两人出了城说起闲话来，杨云非问："杨释然你安排去哪里了？"
赵剑痕答道："我让冬儿带他去蓬莱了。"
杨云非问："你的孩子呢？"
赵剑痕答道："舍在庙里了，师兄说他身上有戾气。"
杨云非问："我一直不明白那首满江红是什么意思？"
赵剑痕笑道："那个？本来那几个跪着的人是金铸的，我去看的时候都成铜了，回头看莲花庄旧宅子地基下，都是些珠宝什么的，原来是我爷爷使了个金蝉脱壳逗皇帝玩的。"
杨云非问道："你说那院子外头的两只公狮子是怎么回事情？"
赵剑痕眯了眼睛晒太阳，只笑不答，却问："韩童什么时候死的？"
杨云非答道："你睡着的冬天，久病死的，他什么大夫都不肯看。"
他在等许亦仙来接他。
我把他们埋在一起了，生不同寝死同穴。
云非，你两鬓都白了。
那说明我们已经白头偕老了。
云非......
杨云非忽然转过来抱住赵剑痕，轻声说："不要紧，我们还有很多年，很多年，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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