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名妓————沙砾
沙砾  发于:2008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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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榻前站定,看著这个熟睡的男子,未束起的黑发,散乱的铺了一榻。纤长的睫毛,柔粉的唇,即便是在这样安祥的时刻,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带著令人窒息的诱惑。我禁不住伏下身,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君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打开来,墨色的瞳看向我,我怔住了,被他看得手足无措,颇像偷糖吃的小孩被抓了个正著。君笑眨了眨眼,向旁边让了让,挪出一个刚好能容我坐下的空位,带著几分慵懒,道:"回来了。"平静的语气,一如几月前,漆夜离去的那天。
我的心立刻没来由的跳起,含糊著应著,在他身旁坐下。那双眼又阖了起来。我傻子般僵坐著,不知该作些什麽,不知自己特意来寻他为的是什麽。转过头,看他无害般的面容,忽得发觉,自己等待的就是他那简简单单的三字:回来了。

14章 与君眠
久违的家一样的感觉。
"你呢,逃得了麽?"丁一清冷如玉的声音没来由的在耳畔回荡。我攥紧了手,目光灼然的望向君笑,沈默许久,终究无奈的垂了手,怔然而坐。
晚了,丁一,我与你一样,逃不离。
一双手臂环绕上来,君笑独有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起来,他似是含著笑,道:"凌夷在想什麽?"
我俯首,看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自己腰间交结,似是能将魂魄桎梏在其中,我闭了眼,轻声道:"想你。"君笑贴著我的脖颈低低笑起,随即又在我的耳畔低语,缓缓的,恍若隔世:"这世上有三个人最值得我们去珍惜,一是自己喜欢的人,二是喜欢自己的人,最後就是能陪自己终身的人。"
我惊了惊,回首,见君笑难得一本正经的的望向我,微微启唇,吻著我,略带沙哑道:"你是哪个,凌夷?"
我睁大了眼,看著他在自己身上肆虐。瞬间的迷茫後,早已习惯情事的身体,禁不住他的撩拨,兴奋的颤抖起来,我紧紧搂著君笑,一面向他索取,一面叠声唤著君笑,似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肉里一般,双腿盘绕在他的腰间,头颈极力向後仰去,入目的便是绿意盎然的槐叶,点点堪蓝天空自枝叶的间隙透露。
这一方被院墙隔开的天空,便是我所能自由支配的天地。
元果然如意料中的先於罗将军前来寻我,且特别选了人多时的傍晚。他并没亲自现身,只是差了家仆前来,领我去了隔间。
抚著琴弦,缓缓奏起一曲归去来辞,元尹似是有几分不耐,走到我面前,顺手撤了琴,将我拉进怀,一手把玩著我的发,一面道:"你与那轩辕皓是怎麽回事?"我先是怔了下,才想起小皓是皇孙,平日都只叫他的名,现下听起来倒是十分不顺耳。我笑了笑,道:"在襄阳王府中时候与他打过架,认识的。"元尹大约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道:"打架?"
我皱了眉,道:"他说我没男子模样,我给了他一巴掌。"
元尹听了,忍不住笑道:"就这样?"
"就这样。"我一边说著一边点了点头。
元尹在我脸颊边落下一吻,道:"凌夷是很美。"我略带局促的撇过头,元尹又道:"罗将军可说了什麽?"
想了想,我道:"他说过些日子来找我。"元尹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我攀在他身上,道:"罗将军见我与小皓在一起时向襄阳王那边看了一看,还对我说他不喜欢男孩子。"元尹动作顿了一下,看向我,道:"这样他还说要再来找你?"
我颔首,元尹渐渐蹙了眉,搂著我的腰的手也越发的收得紧了起来,我吃痛,唤了他一声,却没得到回应,於是伸手去掰,元尹这才松了力道,柔声道:"我疏忽了。"他探出手,温和的按压著方才被他肆虐的地方,道:"罗将军精明的很,你小心些,别出了岔子。"
我眨著眼,看向他,道:"他都已经察觉了,不过他似乎以为是襄阳王让我去的。"
元尹眯了眼,道:"他既如此认为,你也不需多说。"
正说著,忽听蝉潭在外唤我,道:"凌小公子,罗将军正在等著你,说是与公子约好了。"
我看了一眼元尹,他对我点头,道:"你去吧。"我抱了琴,向门外走去,元尹又道:"凌夷是聪明孩子,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
我停了步子,向他望了一眼,露出一抹笑,道:"凌夷明白。"

踏出房门,我回首,向里望去,一扇门缓缓关起,遮了视线。冷冷一笑,将琴递给蝉潭,抚平衣物皱褶,正了正发冠,才道:"走吧。"
蝉潭道:"罗将军在听竹苑等你。"
我微微怔了下,一般客人都不会带进那里,大约是看出我的疑惑,蝉潭道:"是他要求的,君老板也就没忤逆他。"

站在听竹苑的门口,抬手,拍响门环,等著里面人的回应,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是自己的住处,现下却要像隔外人般在外面等著。
幸好罗将军并未让我久候,不到片刻,便有人开了门。我进去时,见他正在翻著书架上的一本册子,见了我,他一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喜欢马。"
我啊了一声,忙赶了上去,抬手便从他手中拿了册子,抱在怀中,斜眸看向他,罗将军愣了一下,随後又笑了笑,指著被我护得紧紧的册子,道:"都是你画的?"

我微微红了脸,越发紧的护住册子,警惕的看著他点了点头。罗将军笑了一声,道:"画得都是家中养的马?"
我点头。他道:"又不抢你的......"话音未落,仿佛又像想起了什麽一般,看了看我,道:"我不是有意。"
我怔了一下,他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向别人道歉。我默不做声,只是摇头。

罗将军道:"要是喜欢,我挑个马驹送你。"
我低头,望著自己的脚尖。他叹息了一声,像很久以前爹那样,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发,道:"凌夷到底想要什麽?"
我抬头,看向他,笑了一笑,然後搂住他的腰,柔声道:"罗将军来我这里只是为了说话麽?"然後张开口,咬著他的衣带,巧妙的解了结,罗!的外袍顿时敞开来,我清晰的察觉到罗!瞬间的僵硬。他将我推开,手头上也用了几分力道,不知罗!用的什麽手法,一时间浑身竟痛了几痛,活像被什麽东西攥住了骨头,又狠狠捏揉了几下,顿时身上渗出一层薄汗。
罗!看向我,眼中蕴著某些可以被称为怜悯的东西,停了片刻,他道:"那封信笺,还需些日子才能送到皇上面前。"
我勉力勾出一丝笑,道:"劳烦罗将军费心。"
静默了许久,罗!岔开话题,道:"陪我下下棋吧,琴韵之类的我也不懂,弹给我听,纯粹是浪费。"

素雅的沾衣香缭绕在听竹苑中。罗!棋艺不精,但棋路走的大气,每一著都让人有种横扫天下的错觉,我小心翼翼的避过他的锋芒,一面想著怎样赢他才好,罗!不是那种喜欢听奉承话的人,对自身棋艺想必也有所估量,要是让他赢了,他必料到我有意承让,只有设法让他输得体面,才不至於难堪。

罗将军怔了一下,看著棋盘,道:"我输了。你下得很好。"
我将棋子一粒一粒的放回盒子,道:"将军承让。凌夷只是喜欢下棋时的感觉罢了。"我说著抬首,恰碰上他若有思的目光。见我望向他,罗将军道:"的确,很好的感觉,所有的棋子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手不易察觉的轻微颤了下,我默不做声,继续收拾著棋子。
罗将军道:"去我那里住些日子。"
罗!所谓的住,多半是软禁,他对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我蹙了眉,装作不解道:"为什麽?"
罗将军:"好歹也是别人盛情,我也要给些面子。"

他既然都这样决定,哪里还有我的反驳余地,我只得点头应下。罗将军道:"明日就接你去,挑匹好马,就当是无聊之时的消遣物。"

窗外青竹依旧葱翠,我望著它们,心不在焉的抚著琴,想起颜风那落寞诧异的神情,总也不安心,即便闭了眼仿佛也能瞧见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一挑琴弦,不协调的乐声流泻而出。
别再去想他了,我默然对自己道,想想元尹,他怕是已经怀疑罗将军与丁一有所关联,这样便好......

一双纤长的手整个按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凄绝悲鸣,猛得惊醒。抬首,看到君笑正站在面前,蹙著眉,道:"乱七八糟。"
我忙站起。他看了看我,道:"心不静。"
停了片刻,他又道:"意在音外,神在韵中,这点都不明白?若是无心还是不要弹的好,糟蹋了这琴。"
我看著君笑,想了想道:"我想弹好琴。"
君笑伸手,抚著我的发,颇有深意的看向我,道:"那就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除去,不要分了心,否则什麽都做不好。"
我点点头,望了望君笑,见他神色平和,并没什麽不妥,才清了清嗓子,怯怯道:"那日你在槐树下说的那番话......"话未落,就见君笑的眉眼微微向上挑去,已然有了薄愠之色,我忙不迭的坐下,垂目,盯著琴,道:"我什麽都没问。"
君笑抬臂,覆住我的手,握紧,随意拨弄著琴弦,我迷惑著看著他像教初学者那般带著我的手在弦上游移。君笑忽得施力向下压去,手上一痛,下意识的缩手,却被他抓牢,眼看著自己的指尖被琴弦割破,一缕血丝缓缓顺著琴弦滑下。
我有些怯意的唤了一声君笑,他露出一抹笑,道:"你认为呢?"
我怔然望著他,什麽话都说不出。

罗将军果真如约前来,并牵了匹毛皮乌黑水滑,约摸半岁的小马,我一见便兴奋的跑到近前,小马吓了一跳,耳朵向後抿去,乌黑的瞳孔警惕的看向我,向後退却,不安得刨著前蹄。我顿了脚步,看向罗将军,道:"它真漂亮。"罗将军颔首,道:"你喜欢就好。"我蹙了眉,道:"刚才太唐突,吓著它了。"罗将军笑了一笑,道:"你有的是时间与它好好相处。"

听他此言,我笑了笑,这麽说来,是要把我留在身边不短的时间。我慢慢走上前去,抚著小马的,道:"真好。"它打了个响鼻,屈起一只前蹄,见状,我忙撤了手,向後退了一步,它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在罗将军府上的日子很是轻闲,他从不让我知晓外面的消息,整日里除却在偌大的空地上遛马撒欢别无他事,只是身边总有那麽一两个人寸步不离,我只当没瞧见,掰著手指头算日子,发觉不知不觉竟过了好些天,心中微微浮躁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贴在胸前的玉牌。
颜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的确令我吃惊不小,这个家夥总是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出现。我看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笑了笑,与往常一样,只时带著几分憔悴,他道:"大户人家开支大,总是成批成批的订货,我们这些做布匹成衣生意的人总有机会进来。"
我冷了脸,道:"你来这里做什麽,话不都说清了。"
颜风伸手,想拉住我,我向一旁躲去,他愣了一下,动作僵在半空,停了下,才道:"我去素心阁找过君老板。"
我一听顿时恼了,却不知自己恼的是什麽,半晌,才道:"你去找他做什麽。"
颜风笑了一笑,分外勉强,他放下手,道:"我和他说,我拿整个颜氏布行来换你。"
我怔了,看著他,道:"你、你──疯了不成。"
颜风沈寂下来,乌黑的眼对著我,过了一会儿,才道:"君老板说你是因罪落入乐籍,他作不了主。然後我又向他问了你行踪,才找到这里。"
我忽得肆意笑起,走向前,紧紧抱住了颜风的腰,使他不得摆脱,在他面颊上亲了亲,又去吻他的唇,一片烟霞顿时染红了他的肌肤,颜风慌乱的撇过头,推著我。我死死抱著不放,道:"你喜欢上这皮囊了是不是?"我一面笑著一面在他身上摸索,道:"是不是想要我?在这里也没关系,不过是个娼妓,罗将军也不会追究。"
"你──住手。"颜风伸手去掰我的胳膊,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又不似君笑那般有气力,我若发起狠来,他也挣不过。只是慌得手足无措。隔著衣物,稍施加了力气,在颜风背後、腿的内侧捻柔著,又在他身上磨蹭,故意去碰他下体。颜风涨红了脸,一时竟急得说不出话来,我斜眸,看一直跟在身边的那名侍女通红了脸站在原地怎样也不是,道:"你还站这里做什麽!"
她一听,忙欠了欠身,退了下去,还不忘掩了门。
我踮起脚,吮著他的耳珠,颜风微微战栗起来,道:"住手,我没这个意思。"後面的话却因我一个小小的舔舐动作而微弱下去,我笑了一声,一边吻著一边向下滑去,待吻到他脖颈处时,停留片刻,狠狠得咬了下去,颜风震了震,没发出声音,只是越发使力的推我。直到口腔里全是铁锈味,才松了口。我几乎用尽了力气,才将他抱住,现在已然喘息不止。我贴著他的耳,道:"你喜欢我是不是?想要我是不是?"我笑道:"我给你就是,你以後就不要来找我了!"
颜风气结,道:"你......你......"我在他耳旁微喘著,接道:"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说话间,我硬抱著他,倒在床榻上,压紧,看著他的眼道:"我给你也只有这个了。"然後又在他眼睑上吻了吻,摸索著著去解他衣带,颜风腾出手,扣著我的手腕。我道:"这样快活的事怎麽这般推三阻四?"想了想,我嗤笑道:"怕我吃了你不成?"说著便缠上他的腰,微微眯了眼,道:"你来。"颜风依然没松开手,眉间有著一抹暗色,他低声道:"你把心丢了。"
我怔了下,重复道:"把心丢了。"然後用力抱住他,喃喃道:"是丢了,不丢掉,你现在抱著的我就应该埋在土中,与那些俎虫们一起......"颜风倏地捂住我的唇,澄静的目光看向我,一言不发。我笑著轻轻噬咬著贴著唇瓣的温热手掌。颜风震了震,出其不意的猛得坐起,将我推拒在一旁。我就那麽半敞著衣襟,仰卧在榻上,眯著眼,看颜风绯红了脸。
过了许久,才听闻他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
"我......还会来找你。"颜风深深望了我一眼,撂下了这麽一句,向外走去,拉开门的那一霎那,我唤了声"颜风",他动作一顿,我刻意压低了嗓音,诱惑道:"你──真不要我?"
静默片刻,颜风踏出房门,梨木雕花的门扉在他身後缓缓闭拢。
我躺在床榻上发著怔,半晌才自言道:"你错过了这一回,便错过了这一世。"
我与你,终是无缘。
耳鬓厮磨,唇齿相依的触觉还残留在身上。直到方才那侍女进来唤了我一声,才惊觉,懒洋洋的坐起,看向她,见她垂著眼,默不做声,只是收拾著房内的一片狼藉。过了片刻,她转身离去,我道:"站住。"
她不情愿的停了脚步,我道:"床榻上你还没收拾呢。"她刷得一下红了脸,僵在那里,我笑了一声,将身上衣物拉起,稍微理了理,下了榻,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道:"怎麽?我不好看?这样低著头?"
见她愈发的僵直,我叹了口气,道:"准备些热水。"她愣了一下,看著我。我故意在她身上摸了一把,道:"还不去?"话未落,她便像受惊的兔子般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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