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不死之奴本命毒————水色妖唇
水色妖唇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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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对着他的尸体默然。端绪叹道:“阿奴,他本就过不了今夜 ,你又是何必?他,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我垂着头:“我知道,可是我不亲手杀他,怎么对得起我娘。”

  “你娘?”他笑了:“她对的起你吗?我告诉你,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比男人还要毒上千百倍,所有女人都是这样,包括你家里那个。”

  我抬头:“你说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不说也罢,我们收尸吧,明天我就要登基了,有的忙呢。”

  我疲累的回了家,心里一点也不痛快。亲手杀了他,只是让我觉得更悲哀,他毕竟,毕竟…可我不后悔,我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出生就是注定要来惩罚他的。刚进门口,丫头就急忙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夫人生了!”

  “你说什么?”我又惊又喜:“怎么不派人告诉我,夫人怎么样了?”丫头欢天喜地的说:“老爷在宫里,我们怎么敢去打扰啊。夫人生产很顺利,母子平安。”我一路跑进去,心里的狂喜几乎让我支持不住,进了房拉住莹的手:“莹,辛苦你了。你还好吗,孩子呢?”莹笑笑,指指身边那个包裹住的小肉团,我把它抢在怀里,看不够那皱皱的小脸:“长的真像我,小嘴巴像你,莹,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

  “龙儿。”

  “龙儿?”我有点吃惊,为什么要叫龙儿。

  莹淡淡的说:“因为他有皇室的血脉。”

  我手一抖,什么意思?

  莹冷笑:“他爹是皇上的儿子,他娘是王爷的女儿,他配不配叫一声龙儿呢?”

  我抱着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的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

  莹盯着我,神色残忍:“阿奴,你真以为我傻吗?我父王是怎么死的,是被你算计死的呀!你说没想到他们在滴血认亲的时候做手脚,那你之后怎么没事?怎么反而富贵起来?你真以为我蠢的连脑子都没有吗?我认定,就是你跟端绪这两个畜生害死我父王,亏我当初还觉得你可怜。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若是放过你,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我父王!”

  我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喃喃说:“那你为什么要跟我?”

  莹大笑:“若不跟你,我如何报的了仇!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来承受自己造的孽!”

  我跪在她面前:“莹,你要我如何赎罪都可以。要我死也可以,求你不要恨我。”她躺在床上不说话,任由我如何忏悔也没表情。

  几个身着宫中侍卫服色的人闯进来:“夫人,轿已备好,我们走吧。”

  “走?”恍惚间我觉得浑身冰冷,走到哪里?莹虚弱的起身:“好。”我拉住她:“你要去哪里?”她笑笑:“端王府,或者直接入宫,反正都是一样。”我突然想起端绪说过的话:“你家里那个也一样。”我紧紧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莹甩开我:“放手!我要干什么?我要去做端绪的妃子!你不要以为他是喜欢我,他是因为你,他因为嫉妒你爱我若狂,不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他宁愿你恨他也不愿意你心里没有他。如此一来,你们两个畜生都会痛苦。你恨他抢了你最爱的女人,他恨你不爱他,只会对我越加折磨,我受的折磨越多,你心里越痛是吧?”

  我喃喃着:“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幸福赔上来报复我,你这又是何苦。我们还有孩子,你真的舍得扔下他吗。你看看,他是我们的孩子,你看他长的多可爱。你一口奶也没喂他,你就要走了吗?——你是他娘啊!”

  莹惨笑:“不要提那个小畜生,我不是他娘,他是你的种,身上流着跟你一样贱的血。我对端绪提出的条件是,保留你的贱籍,让你子子孙孙世世为受人蹂躏的相公!要不然你现在就亲手杀了他,要不然你就看他长大以后重复跟你一样的命运!”

  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或者,灰飞湮灭。也许,存留的意义,就是把龙儿抚养长大,想法让他摆脱同我一样的命运。对莹已经谈不上爱或恨了,当年让我迷恋仰望的那种慈悲的光晕已经从她身上消失了。如今她心里,只有怨毒,只有报复。当年我以为那是如何不受人间污染的一个圣女啊,不管世事如何沧桑,她永远那么洁净善良。其实我错了,在仇恨面前,谁也不能幸免。

  兜兜转转,孽缘不断。

  若我阿奴再世生为男儿身,我当上报效国家,下恪进孝道,与娇妻弱子共叙天伦,再也不要搅这浊世的混水,在怨恨中空耗一生。
我叫阿奴。

  阿奴,简单而卑贱的名字,呼唤间却可以如一根剔透的冰蚕丝,萦绕于男人的心头,一路蔓延下去,在那孽根中生根发芽。奴,没有生命却有痛感的玩偶,在主人怀里辗转呻吟,在不能逃离的羞辱和蹂躏下苍白的呼救。被摧残出来的红晕里满满泛着毒。

  如此诱惑是吧,哀哀呼痛中愈加勇猛,活色生香里纠缠不舍。弱小甘美的一团烂泥,随你揉搓。那逼出来的苦痛就是他们的甜点,阿奴在谁的怀里哭的越厉害,谁就越是骄傲自得。侮辱一个弱小的生命,在他的苦痛里快乐。男人的身体被灌入女人的魂魄,上好的佳品,醉人的迷迭香。待到残破老去时,无人问津,无人怜惜。

  连揪住心肺的悲怆都是别人的消遣啊,谁又在意我的心里如何刀刀见血呢。

  命,注定轮回的沧桑预言,植根于心里的自我麻痹。我身上插着一把生生劈开我两半的利器,一半是羞辱苦痛,一半是凄凉麻木,干脆到连我都觉得痛快淋漓了。只一句我认命,就能让多少人在兽行后免去惭愧,在多少夜里我忍住怨恨。

  生来命贱,我如是说的时候,心里有个人缩成一团。

  这翠茗馆里多少假凤虚凰,多少下贱的相公坯子,歌舞升平,淫糜到如同极乐般的气息,在哭泣中曼延。这生活,又岂是一句醉生梦死可以概括的。我的合欢床对面,是一面巨大明亮的铜镜,照亮我痛不欲生的一次次婉转承欢。每个夜里两个男人,一个是熟悉的卑贱的自己,一个永远是不同面孔的禽兽,楚楚衣冠背后的残忍腐烂。每天清晨的时候,我都会裸身在镜子前面站着,看修长瘦弱的身体上的淤青破损。仔仔细细的涂上药。

  无人爱怜,如果再自残,就是傻了。绝对的孤单,对自己且恨且下不了手。从十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虐背后肯定是渴望得到怜惜,如果没了这个指望,不如对自己好一点。因为没人会对你好。

  丝竹声声,天下太平。一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里,整整欺骗自己一生,只有上半生没有下半生的一生。其实这日子非是我一个人过的,那么多堕入这烟花巷脂粉堆,男不男女不女的相公,谁又觉得日子不好过来着?谁又觉得悲怆了?想来不过是心魔,把魂魄淘洗的纯净脆弱不堪揉搓,越是这样就越有人喜欢来折磨。

  有家境困顿不得以被送来的,有年幼命蹇被人拐了卖来的。无人像我一出世就被丢弃在相公馆,身上背负着亲生母亲的怨毒。说来好笑,我的父亲竟然是王爷,当今皇上的第五子,任是谁也难信吧。

  年少游花走马,看上小户人家里的二八娇娘,若是想收了也容易。可是那视常人如草芥的浪荡子不过是要一席之欢。霸王硬上弓以后弃之不顾,甚至连杀人灭口也懒得。若不经世事,就会说就算带回去养个守活寡的也好,不过是添双筷子。哪知道必要做的如此不近人情,才能满足作恶的快感。留着被自己污辱而无脸见人的女人活着是多有趣啊,想她日后的苦和恨就够人开心的。虽是小户人家,家教也是甚严。老父一场大怒后将她逐出家门,生死由她。

  烈性女子,不甘白白葬送一生,报复又无门。咬牙生下我,在孩子身上裹着诉清身世的血书,扔到相公馆门口后自尽。她是要那个毁了她的人的后代,一生受尽侮辱唾弃,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不想想我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翠茗馆的主人也真是大胆,竟然敢收下我,或许能在京城开妓馆的都有来头,大半也都是亡命之徒起家。与官府势不两立,惟恐没事惹。待我十三岁,不再是清倌的时候,每次有权贵的恩客来,男鸨就要拿出血书来请他鉴赏。平常严肃威严的人,往往心里藏着一包乌黑腐烂的脏水。一想到平常一见就要卑微的讨好的王爷,竟有子嗣流落在风尘,那心里的畅快不言自明。床第之间也格外用力虐待,恨不得生生弄死我。主人仿佛是吃定了我这颗棋只能会让翠茗馆名声大噪,而不会有麻烦。若是有人来封了翠茗馆或是杀了我,岂不是坐实了流言?只能唾面自干,不承认。

  想到自己一个掌管下九流的地方的人,竟能让王爷无能为力,那得意恐怕能让他多活十年。

  那跋扈歹毒的亲爹,人人恨毒了他,无法动他一分,如今知道有我存在,岂不是大快人心,人人争相辱没?从小就被随时毒打,把饭撒在地上让我吃,馆里的兄弟们没有一个肯跟我好好说一句话。待到红了以后,表面上荣光,打扮的华贵逼人,实际上人人指点嘲笑。这日子,早就没了悲惨的概念。一日一挨,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已百毒不侵,没什么能让我带着感情流下一滴泪。

  我不怨命,我从来就没怨过。

  该诅咒的出生,爹巴不得我早死,娘恨我入骨,恨不得我受尽人间所有苦楚,我还配怨什么吗?我认命,我从不反抗,也不抱希望。

  阿奴,生我的人用滴血的手指怨毒的书在白布上的诅咒,她要这孩子终生为受人蹂躏的奴。

  "烟雨悠悠,有句相酬,无计相留"声声慢板,凌波微步,眉目幽怨,神色迷离。从未如此用心的唱过曲,从未情愿去勾引一个人。白衣素袖,婆娑起舞,期望意中人一个笑容。

  我竟然如此迫切。

  因为面前端坐的俊美少年就是五王爷的长子,世子端绪。同我有一半血脉的哥哥。原来,我的心里也有恨,也期望上天赐给我一个报复的机会。让已蒙羞的皇室血脉再添上一个乱伦且断袖的罪名。那将是多么痛快的一击,如同狠狠碰击石头的鸡蛋,发奋给坚硬不可摧毁的对头抹一身脏。

  那不动声色恃才傲世的神色,满溢着自以为的高贵。嘴角上扬的如此讽刺,若不是听了我身世的传言,他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嫣然,这将是一场预谋得逞的狼狈为奸,心甘情愿的你来我往,欲拒还迎。莫非他心里也恨毒了生父,或许出于豺狼噬父的本能?

  "好!"一声喝彩,让我心头畅快,这好,即是好戏的开场。

  歌收舞罢,我直立着微微一笑,走了。

  男鸨惊惧,只不说我从没给客人脸色一桩,如今这捧场的可是世子,未来的端亲王。我不想活了他还想要命呢。一叠声的埋怨及赔礼,差一点就跪下了。端绪起身一笑:"不妨,我去他房里见他。"

  男鸨一时大喜,一为了转祸为福,二为了以为我长进了,以退为进,险中取胜。急忙带了端绪上楼,送入房内后怕我不识抬举,把门在外面锁死了。

  端绪看了看我,坐在了梨木椅上,摇着扇子微笑不语。

  我面无表情,铅华洗尽,衣服素白,整个人如同鬼魅。

  端绪喝了盏茶,悠悠的说道:"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露出一丝笑意,他又说:"过来!"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看了一遍说:"素骨丰肌,颀长优雅,不像是个下贱之人啊。"我笑了,轻轻一点又不说破,这就是我们协商的开始吗?用我们微妙的身份一起算计那头虎狼吗?他悠闲的把扇子一折,揽我入怀,食指点在我唇上:"你要什么?"

  我盯着他:"你能给我什么?"

  "奇宝珍玩,紫玉金萧,宝剑古琴,随你开口,即使是--你向我要荣华富贵。"

  我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要你--不离不弃。"

  "好!"他击掌:"说的好,不离不弃,我们岂是离弃的了的?"我笑的如春雪初融,是啊,那一身毒血是如何离弃的了?刹那间我突然怀疑如果也生长在王府,会不会同他一样。聪敏犀利歹毒,脑后长着连着命的反骨。

  琴棋书画艺,不过是穿于身上的衣服。真正诱人的,是深入骨髓的本性。抵死缠绵,开合抽插间,谁要那假惺惺的风雅,谁又顾那装饰用的脸面?唇色妖娆,周身滑腻,相似的容颜,同样孽障的男儿身,此屈彼伏。只有这一夜,我十五年的生命里头一次有不是麻木承受的欢好。因为心里充满了愤恨和悲怆,振起不曾伸展过的雄风,原来我都忘了我是个彻底的男儿身,我的脸庞清俊而不妖娆,我的心里没有女子的痴缠柔情,只是十五年来我都被压迫成了一个雌伏的废物。我在端绪肩上狠咬了一口,鲜血淋漓刺激着我的眼睛,我看见了十五年的惨然随着他的血而流出。

  他冷冷的看着我,单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为世子少不了要精于武道,那力度使我晕眩而快乐,因为我以为我要死了,临近那终极境界的时候,是多么的轻松。

  "会咬人了?"他压在我身上,笑笑的说:"求我,我就放了你。"我呼吸已然困难,头脑充血,不过我闭目不答他,其实我是希望他真的掐死我,那就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痛苦了。

  最后他还是悻悻然的放手,在我身上舔吮啃吻,最后让我反坐在他身上,把我摇晃的即将要碎了。我的喉头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今夜已耗尽了太多的怨气与精力,似悲死喜的感觉在心里萦绕。我不再是等死了,我是要用娘亲加在我身上的怨毒毒死这孽缘的制造者,再杀了自己,抹去这世上的绝色伤口。那疯狂让我羸弱的身子顶不住。我在昏迷间仿佛看见低垂的天幕下飘飘扬扬的纸钱,飞舞自由。挫骨扬灰,尘土自归,我的世界一片空明。从来处来,回来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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