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付逸群试探地向某处顶了一下。静海皱起眉,难耐地呻吟从口中逸出。
"很舒服吗......"
静海没有回答。付逸群暗暗笑了,惩罚似的连着顶了好几下。静海受不了,哀求似的抓住付逸群的胳膊:"不,别弄了......很热......那里很热......啊......不......不......啊!"
就从现在开始。狂乱奢靡的夜,逐渐觉醒的一切都从现在开始。摆脱了疼痛的静海还没来得及为这突来转变感到奇怪,他就立刻陷入了一个狂暴的漩涡中。抓住了他敏感点的男人狠狠向着他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撞击,摩擦着。静海的呻吟一点点变质,由最开始的痛苦难耐,到现在的欢愉,直至最后的疯狂。
"啊......我,我......不......啊......"静海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吐着无意义的单音节。他尽力扭动着身体,一方面想躲闪着这让他觉得罪恶的强烈快感,一方面又沉溺于此,不由自主地挺身迎合着付逸群的撞击。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张着嘴艰难地呼吸,却无法控制住那些妖媚甚至于淫荡的喘息呻吟。
"我......我要......啊......"静海几乎是不顾廉耻地向深埋在他体内的男人索求--他还想要更多。他的一切,他都要。
"你想要什么......"付逸群奋力进出着,汗水一滴滴落在静海的胸膛上。
"我要......我要你......你的全部,都给我......啊......"
静海抓住付逸群的头发,声音因为身体的战栗而发抖。付逸群笑了:"我的全部么?好,我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
"啊!逸......逸群......"静海猛然仰起头。他感到一股热流烫伤了他最柔嫩的地方,而另一股热流则从他的体内涌出,倾泄而下。
"叫我么......叫得对......"付逸群吻着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的静海,从手指上脱下一枚戒指,牵起静海的右手,套在无名指上:"生日快乐,静海......"
静海默默躺在付逸群怀里。恍惚中他听到了整点的钟声响起。从一,一直响到十二。他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这个庄严的仪式--真正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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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静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母亲见他回来,没说什么,很高兴地帮他热了饺子。然后对他说单位组织旅游,可以带家属。他们商量着,反正只有三天,就当是放松放松。静海皱着眉说我不去,我还得看书呢,开学就月考了。你们俩去玩吧,我自己又不是没一个人在家呆过,不用担心。母亲考虑了一下,说那也好。反正今天下午出发,后天晚上就回来,正好不耽误你开学上课。静海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转身进了屋。不知为什么,他心跳得比以往快。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三天,将会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混乱和快乐。
他悄悄脱下手指上的戒指,仔细地看着。是枚藏银戒指,不是很亮,暗白发黑的色泽,有些沧桑。戒指很质朴,没有花哨的纹络,只在里面一圈刻了一行细小的字母。静海仔细辨认才看清楚:God Accuses You。静海不明所以地在纸上反复写着这几个字母:神斥责你。静海扔下笔,将戒指又带回手上,这才想到:昨晚,他是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静海上网查了查,脸突然红了。
无名指。他是要说:自己是他的人。
我是你的人么......静海将戒指凑近嘴唇,金属特有的甘凉浸润了他每一丝神经。
可是一想到昨晚的事,静海还是觉得迷惘。他不明白,男人也可以有这样疯狂的动作和声音。从头到尾,付逸群都是很冷静的,可为什么同样是男人,他却要经历如许的波折呢?
"小傻瓜,我当然也很兴奋了。"
当天下午,静海理所当然地窝在付逸群家里。付逸群悠闲地浇着阳台上的花,静海则拿着遥控器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将心里的疑问漫不经心地问出来。付逸群听了一愣,随即笑着回答他那句话。
"怎么,心里觉得不平衡?"付逸群浇完花,走过来坐在静海身边。
"当然不平衡。凭什么我要在下面,受你欺负。"静海气鼓鼓地换着台,看得付逸群哑然失笑:"你不喜欢?不喜欢还叫得那么受用......"
"啪",遥控器贴在付逸群脸上。静海起身就要走,被付逸群一把拉到怀里:"好啦好啦,别闹别扭了。乖,你想怎么样?"
"你让我也做一次。"静海挣扎着提出要求。付逸群坚决地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静海问。
"没有为什么啊。"付逸群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无奈地摊开手:"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自然而然,有什么为什么?"
"反正我不理解。"静海不再坚持,但还是有些不满。付逸群看在眼里,笑着将他揽在怀里:"好,不要生气了啊。做为补偿,我明天带你出去玩儿吧。想去哪儿?游乐场?动物园?"
"还当我是小孩子。"静海生气地甩脱付逸群的手。
"那你想去哪?三天呢,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做吧......还是说,你就愿意这样?"
"谁愿意,愿意的是你吧......"静海强装镇静看了付逸群一眼。他的确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付逸群一起就行。他低头,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突然想起来似的问:"这个戒指里的字是什么意思啊?God Accuses You......"
"是,God Accuses You."付逸群拉过静海的手,在掌心划着:"G-A-Y,GAY. God Accuses You.我们是被上帝遗弃的人,是不受这个世界欢迎的人。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上帝造人失败的产物。"
"你是这样想的?"静海看着他。
"曾经是。"付逸群笑眯眯地说。
"那现在呢?"
"现在无所谓。"付逸群转头,向后靠着:"我早就不再去想这些东西了。既然已经定型,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我还浪费这时间干什么?"
"但我现在是这样想的啊。"静海翻动着戒指:"我现在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觉得好像周围的人,周围的世界都在排斥我。"他黯然地低下头:"我早就意识到我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
"别这么说啊,你毕竟还年轻。"付逸群揉揉静海的脸:"努力向前看。人总得有点追求才活得下去。重要的不是那个结果,而是追求结果的过程。有了追求的同时,也是你一路走下去的证明啊。"
"可是,我们的路,在哪里呢......"
"哎呀好了,不提这个。刚才说到哪儿了?对,正商量明天带你去哪儿玩儿呢。怎么样,想好怎么过没有?"
静海正要答话,门铃突然响了。来的是个邮递员,送包裹的。付逸群签了字,关门。静海好奇地看着那个扁扁平平的小方盒:"那是什么呀?"
"没什么,应该是我工作要用的影像资料。"付逸群拆开包裹看了一眼,随意地将里面装着光盘的塑料盒扔进电视下的柜子里。
"哦。"静海不再说话。屋子里突然静下来。
"当律师挺辛苦的吧。"静海打破了沉默。
"是啊,而且辛苦的还不止是专业方面的东西。"付逸群笑笑:"律师是个吃力不讨好,两边儿得罪人的工作。官司打赢了,打输的那一方恨你;打输了呢,你的委托人又恨你。赢也不是输也不是,总归都是你的不是。"
静海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什么都不了解。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住址,知道他是个律师之外:他的家庭,他的过去,他的绝大部分事,他根本是一无所知。而就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下,静海突然一头陷进去,爱上了这个陌生的男人,还跟他发生了实质上的亲密关系。静海在心里惊叹:这太不可思议了。透过这点,静海捎带着就想到了:自己连这个男人的真心实意,还根本谈不上了解。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又太混乱,他甚至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静海茫然。
"喂,你好。"付逸群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礼貌地应了一声。然后他淡淡的微笑凝固在嘴角。长时间的沉默后,他按下电话。
"怎么了?"静海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是我最近接的一个案子,进展得不太顺利。"付逸群轻松地笑笑:"实在对不起了小海。我呆会儿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今天晚上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晚上我大概会回来。你要是想等的话......万一我不回来......"
"不,我回家,你忙你的去吧。"静海忙站起来:"我原本也没打算住这儿。今天下午正好去同学家路过,才上来看看的......"
"真的?"付逸群意味深长地笑:"说谎对身体有害哦--真对不起小海,我真的有急事。明天,明天我一定去你家接你--就定九点了,怎么样?"
"嗯。"静海点点头。付逸群穿好外套,拿起刚刚塞进柜子里的盒子:"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忙的话就不用了......"
"没关系,正好顺路,走吧。"付逸群亲了亲静海的额头,拉着他下楼。
回到自己空落落的家,静海心里弥漫着浓浓的空虚和失望。自己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和他相处,却没有考虑到他有没有时间。原本的希望和甜蜜都落了空,静海心情差到极点。可是冷静地想了想:付逸群毕竟是个三十一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的男人。他对那个社会的情况了解甚少,相隔甚远,那是他根本无法触及的领域。他除了观望,无法可想。只是,在那个世界里的付逸群,是否也如同在他面前的付逸群一样呢?
就在静海独自陷入孤寂和沮丧之中情绪低落时,付逸群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驶向事务所。由于是放假,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在。付逸群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冲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将那张光盘放进去。
屏幕开始闪烁的一刹那,付逸群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关了电脑,拿出光盘。呆了一会儿,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然后他来到档案柜旁,急急找出一叠卷宗,翻开。看了几眼,合上,闭上双眼,重重地叹气。
那人静静抽了半个月的烟,终于狞笑着扔掉烟头,开始伸出手。
十四
付逸群爽约了。
九点三十分--静海看着钟。
他没来。他昨天说好今天九点来接静海,可静海从六点起床等到现在,付逸群却一直没有来。
九点二十分的时候电话曾经响过。当时他兴奋地跑过去接,却是妈妈打来的。失望地放下话筒,静海连兴奋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十点,十一点,静海再等不下去,打电话给付逸群。家里没人接,手机打不通。他甚至连律师事务所都打过了,二十几声后他绝望地摞下话筒。
他肯定出事了。静海脑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身体比大脑先反应地冲出门去。
他先到事务所,可房门紧闭。他又顺着路来到付逸群家楼下。电梯坏了,静海爬了十一层的楼梯。他气喘吁吁按着门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开门开门开门!
杂乱无章地按了几十次门铃,就在静海绝望地想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谁呀......"
自 由 自 在静海呆呆看着开门的人。睡衣大敞着,一只胳膊倚着门框,睡眼惺忪地打呵欠。
"春雨哥......"愣了半晌,静海嗫嚅地回答。杜春雨清醒了一点:"是你啊小海。你是来找逸群的吧。他刚刚到楼下买早餐--应该是午餐了吧?唉不管了,昼夜都颠倒了。进来等着啊,他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你......你一直在么?"静海问。
"啊,昨天半夜来的。这不,一直睡到现在。"
"那我刚才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是吗?真不好意思......我太懒了,一想逸群不在,接了也没用,就没接,继续睡觉去了--要知道是小海打的我就起来接了。让你担心了吧。"杜春雨笑着拉住他的手:快进来。
"不,不用。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静海抽出手,转身匆匆下楼。他低着头,足下生风。直到撞上一个人,他才停下来。
"小海,你来了。"付逸群拎着包装袋,眼神里有些愧疚:"抱歉,因为春雨......"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静海打断他的话。
"我手机没电了,在屋里充电,下楼就没带--你可能是在我下楼这段时间打的吧?"
"知道了。"静海低下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对不起。"付逸群一只手搂过静海:"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把我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小海,小海!"
静海猛然挣脱付逸群的动作让他吃了一惊。
"我什么都不知道。"静海情绪很激动:"我原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是谁还有杜春雨和曲松他们,我统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什么都不了解,你也根本不想让我了解你!你只是在利用我的感情,用你自己的方式左右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是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瓜对不对?你说什么我都不得不相信,你想骗我就骗我,就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静海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些话的。他真的动气了,他深沉如海的性格一旦受到波动,海啸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算什么,他说他有事要办,晚上可能回不来,结果杜春雨却半夜睡到他家;他说他今天九点来接自己,却是在家里悠然自得地买着午饭!他为他担心,为他惊慌,怕他出什么事,那种心情他体会过,可付逸群呢?
付逸群默然注视着静海因愤怒而痛苦不已的脸。许久,才悠然长叹一声:"静海,我为这次的事,诚挚地向你道歉。至于其他的--对不起,我真的无可奉告。虽然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得不如此--请你相信,我是真心为你好的,希望你也能理解。"
"理解?去他妈的狗屁理解!!"静海将戒指拔下来,一把扔在地上:他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他没法再承受下去了。也许,是该逼着自己放弃的时候了。茫然无知的爱,依旧茫然无知的离开--静海还在奢望,他能保持着最初的心境,全身而退。
"傻孩子......"付逸群轻叹一声,从地上捡起静海扔掉的戒指,擦擦上面的浮灰--God Accuses You。神不要的孩子,连爱着他的人,也将他遗弃了吗?
"怎么不追。"杜春雨在楼梯拐角处看着神色黯然的付逸群。
"算了。"付逸群摇摇头:"随他去吧。"
"我不该道歉,对吧?"杜春雨无奈地搔着头发:"因为你并不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你是想保护他。"
付逸群静静站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不想让他扯进来。"他说:"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他还是个孩子......"
"是啊。"杜春雨背靠着栏杆,看着透气窗外一小块蓝天:"有我一个就够了......哼,我真他妈的像耶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