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同体(第一部)————阙儿
阙儿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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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由 自 在   「嗯,你在哪?没事吧?」我听著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十分疲倦般的,我想,阿绝回家後肯定没我这麽好过。  『你能出来吗?我想看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拉开棉被望了望墙上的挂钟,3:45。爸应该睡了吧?  「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能下来吗?』  在这个时侯,我才明白了“爱情真伟大”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我答应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偷偷摸摸的开了门。而当我走出家门往楼下狂奔时,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下了楼,什麽都还没说我便直往阿绝身上扑去。然而令我讶异的,是阿绝的身上和脸上连半点瘀青也没有。  「你爸没打你?」我拉著他往附近的巷子走去,走到路灯下时还不安的拉著他左看右瞧的,才发现他身上真是连半点伤也没有。  「嗯。」他闷哼了一声後,便将我整个人往怀里带,紧紧的拥著。  「他们今天正式离婚了,今天我才晓的我这个儿子的用处,那就是他们离婚最大的藉口。」他边说边笑著,然而那话声里的讽意却是十足的明显。  我看著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麽。然而阿绝对於父母的离异,似乎没有太大的意见和打击,说完後便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就连在天空转为深蓝要破晓时,都不想分离。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分离,那天早上他便让他父亲带下了台南。而阿绝那一下台南,离开了台北的土地後,我才晓得,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他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失眠,仅管有著电话联系,然而心却仍没因此而放下。  「我要去台南找你。」  『不行,你要上课。』  「上什麽课……每天去都给人指指点点的……」我躲在棉被里难过的说著,只觉得如果再不见阿绝,我真的会疯掉。  『台北到台南就算是自强号也要坐很久,你爸知道会打死你的。』  「我不管……我要看你、我要看你……我好想你!」说著说著,又哽咽了起来。我已经两个多礼拜没看到他了,每天去学校又要给人议论不休的,再这麽过下去我真的会发疯。就算没发疯,也一定会忍不住自杀的。  那一晚,在他的坚决反对下,我还是摸出了门,到了火车站下了台南。然而却怎麽也没想到,下了台南,竟是一场恶梦的开始,一场美梦的结束。 49.   凌晨四点四十几分,我第一次踏上台南的土地。才下火车,那不同於台北的清新空气,便往我扑来。虽然坐火车的时间很漫长,但每前进一站,我的心便更为兴奋。因为,我就快能见到阿绝了,就快见到那个能让我舍弃一切的人了。  当我出了後站时,落入眼底的是停在昏黄路灯下的三、两台计程车,和一眼望去一片漆黑寂静的大学路。不知为何,我格外的喜欢这个景色。没有喧闹的车马人声,安静得宛如世外桃园般。  凌晨的台南市,安静得好漂亮,这就是阿绝住的新县市吗?我倚著墙等著阿绝的到来,边想心情便益发的愉悦。  「你真的来了……真是败给你了。」那熟悉的嗓音突然闯进我的脑里,我一回神,便看见他站在我面前一脸莫可奈何的神情。  不知为何,才两个礼拜没见,却彷佛两年没见一般,令人格外的思念。可当我再将他看清楚一些时,才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  「怎麽戴起眼镜了?」我皱起眉,有些困惑。自 由 自 在   「这个?」他拔下眼镜後,突然朝我恶作剧的眨著双眼。「用来挡桃花的,难不成你希望我招蜂引蝶?」  我看著他逗趣可爱的表情,和贴心的话语,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顾四周还有正在等侯客人的计程车司机,便整个人扑抱住他。  「嘻,这麽想我呀?先回我家我们再来好好的『温存』,这边还有司机伯伯,让他们看了心痒难耐可不好,说不定等等你就被拖到一旁──」  「扬季绝!」  听到他愈说愈不像话,我没好气的低吼一声,阻止他再继续往下露骨下去。真是的,两个礼拜没见他仍是这副调调。不过这才是扬季绝,他若是真正经起来,我才要害怕。  但等我戴好安全帽坐上他的机车时,我才赫然想起──去他家,不就等於会见到他爸吗?  「等等,你爸呢?」  「他没跟我住,不用担心。」他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将我的手拉放至他的腰上。  我让他戴著,只觉得台南的空气闻起来真的很舒服。而且我也可以大剌剌的抱著他的腰,整个人贴在背上。因为现在是凌晨,没什麽人;因为现在在台南,没人识得我。假如天天都能这麽轻松,那该有多好。  台南之於我,一切都是那麽的新奇。或许是离开了台北,我反倒没那麽顾虑了起来。到了阿绝家後,索性把手机关机了。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既恐怖又痛苦的可怕日子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跟阿绝在一块,不希望这难得的相聚中途让人扫兴了。  而不知为何,两个星期没见到阿绝,他身上却少了几分放荡的洒脱,多了几分忧愁的气息。是我的错觉吗?我坐在床上盯著他那漫著几分落寞的眉间,只觉得这样的阿绝对我而言有些陌生。  「明天带你去成大附近逛逛,他们校区满大的。」他关上灯後便将我扯进怀里,我和他躺在床上,却在不知不觉将他搂得更紧些。  「喏,阿绝……我们长大後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安顺的住在一起,搂著彼此一块入睡?」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只觉得自己正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未来。  他只是以著非常轻柔的力量,顺拍著我的头发,什麽也没说。大概是明白我问的这些话,对我们两个而言都太过於遥远和不切实际了。只是,如果连希望都不能拥有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之後是在他怀中热醒的,虽然现在已经十月初了,但台南白天的气侯,愈仍算是有些微热。  「流汗了,很热吗?」自 由 自 在   不知为何,当我想悄悄的移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时,他却突然睁开眼,抚著我的额头、笑得满脸温柔的问著我。这一刻我只觉得好幸福,我们就像新婚夫妇般那麽的亲蜜、那麽的理所当然。  「你不是要带我去成大逛吗?我好饿,顺便去吃早餐吧?」我忍不住欺近他,在他脸上落了个吻,接著便又觉得很丢脸的往他怀里钻去。  「你在引人犯罪吗?」他将我从他怀中一把抓了出来,脸上原本温柔的笑容顿时转为邪恶。接著我们便因此错过了吃早餐的时间,直到快中午,他才停止他所谓的“犯罪”。  下楼後,我跟著他走过大街小巷,说什麽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反正家也离市区不远。  「这间学校我以前读过哦,不过後来就搬到台北了。」走到一条小路时,他突然指了指旁边的建筑物。  「你看,那些打网球的人很厉害吧?它隔壁是篮球场,我最近也常去那打,不过最常去的还是成大,因为那可以找人玩斗牛。」随後他便又指了指另一边的网球场和篮球场,而我只是跟在他身旁看著这些新奇的景色。  在台南不似在台北,这里的人走路的速度不会特别快,不像在台北里,大家似乎都像在跟时间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走得还快。  之後他便带我拐进了另一条小巷里,那条巷子开著许多的店,从外面看起来都装潢得不错,像是供人聚餐和聊天吃饭的地方。  「这条路上的店都还满不错的,改天我再带你来这里吃。」他指了指两旁的店面,脸上扬的笑容就像个孩子般的快乐。  「对了,成大的校区很大哦,等等别喊腿酸唷!」  我看著他只觉的他今天的话似乎特别的多。  或许快乐的时光消逝得总是特别的快,当我们吃完晚饭走进成大的校园,直到一个穿著白底黑色条纹制服的夜校生从我身旁走过时,我才猛然想起,我今天不仅跷家也跷了学校的课。  「那是成大附工的夜校生,我明年应该也会考这间吧,晚上念夜校、白天打工,让自己忙一些,比较没空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走到树下的木桌和木椅前,他笑笑的指了指对面亮著灯的大楼。  我听他这麽说,心里有些百感交集。他原本应该会平顺、甚至风光的念完高中,然後考上一间不错的大学的才对。为何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为何那些同学、老师都那麽的残忍?  同性相爱又如何?难道可以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把一切事物都抹灭掉吗?难道发现阿绝爱的是男人,那他就不再聪明、不再优秀吗?  「你也该回家了吧……你爸真的会担心的。」走出成大後,他指了指後站的数字时钟。我无言的看著他,不明白为何他总是能这麽冷静,心里总是明白什麽时侯该收手、该放手。  可是这一刻,我竟然有些痛恨起他的冷静。为何他不能像其他要分离的情侣一样,叫我别走、叫我留下来陪他呢?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陪你。」我别过头去,任性的说著,然而却只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叹息。  「跟著我,一生就这麽完蛋也没关系吗?」自 由 自 在   「没关系!」我闷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听到他这麽问,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阿绝不像是会说刚才那句话的人。  「傻瓜,那回家吧。」他最後只是笑著摇摇头,揉揉我的头发後,便环搂著我的肩往他家走去。  在台南过了三、四天的日子後,我一直以为爸和妈已经对我这个不孝子死了心,所以连找我的动作也没有。只是当我想完这个想法的隔天早上,我和阿绝才一下楼,便看到爸脸色发青的站在楼下等著我们。  「回去,你这个孽子跟我回去!」我还来不及说话,便让爸打了一巴掌,整个人让他使劲的往外拖。而阿绝则是追了过来,他那原本漂亮的眉也全拧在一块。  「步伯伯,你别怪他,是我──」  「闭嘴!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若敢再跟上来,回去我就打死这不知羞耻的不孝子!」爸朝他吼完後,便我把拖上车,可是我挣扎得厉害,曾有那麽一瞬间,我那极切想逃脱的心,差点让我将自己的拳头挥向他。  可是我没有、我不敢,我也不能这麽做。因为爸他并没做错什麽,而是我这个跷家又逃学的逆子做错了一切。最後我坐在车里的後座,难过的靠著窗哭了起来。为何到了後来,我仍是如此没用,连自己的幸福也抓不住。  回去後,不免是被毒打一顿,只是打到後来,爸却自己坐在一旁哭了起来,说他到底是生了什麽儿子,竟然跷课跷家是为了一个男人。我缩著身体靠坐在墙边,听著他的哭声,自己却是更难过。  可是又能怎麽样呢?我爱的人就是扬季绝,就是个男的呀!难道我今天是为了一个女人跷课跷家,犯的错就会因此轻一些吗?  之後,我还是耐不住相思的折磨,又跷课跷家的下了台南找阿绝。我凭著记忆走到阿绝家後,他看到我,只是满脸错愕。  「这备份钥匙给你,以後我要是不在就直接进来。」进了门後,他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塞了给我。  「老婆,你真的很傻……」他说完,便突然紧紧的搂住我,然而我却不懂他语气里那突来的莫名哀伤。  之後,我便是过著跷家,然後又被抓回家毒打一顿的日子。有时都觉得自己可笑,竟然会爱一个人爱得这麽疯狂,可是却也心甘情愿。我总以为,等挨过了这个过渡时期,爸和妈便能谅解我,便能接受他们的儿子只爱男人的这个事实。  也总以为,只要等我们长大,我和阿绝便能雨过天青的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一直到十二月耶诞节的那天,我偷偷的下了台南想要给阿绝一个惊喜时,我才发现,我还是想得太天真。  而且天真得白痴,白痴得可笑。  在我偷偷的溜进阿绝的屋子,找到好地方躲了起来後,没一会儿我便听到开门声。接著,阿绝和另一个人的交谈声便落进我耳里。  那不仅打醒了沉溺於自我幸福中的自己,也打破了阿绝为何会和云平这麽好的原因,更打碎了我那早已缠上一条条对他爱恋的那颗心。  「雨玲,你知道吗?我已经快实现我的计划了,那个人,那个叫步语尘的白痴的一生就快要被我毁了!你知道吗?我好高兴……却也好难过……为何当初云平会那麽死心踏地的,爱著这种人……这种什麽也没有、什麽也不会的蠢蛋。」  「你喝醉了。」自 由 自 在   「哈,没有、没有……你不知道……我真的很难过,你知道吗,当年我让云平抱著时,他居然著喊步语尘那贱人的名字……你说可不可笑、悲不悲哀?而现在那个害死云平的人,却对我死心踏地的……你说,他够不够贱?还有啊……我跟你说……我抱了他好多次,你知道吗……够贱、够淫荡,抱在怀里时,那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哈哈……」  我愣在衣柜里,听著那破破碎碎的醉语,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间像是有什麽东西从我脑中断掉一样。我只记得我死命的揪著左胸,因为那里好痛、好痛、好痛……   我是贱人、我是白痴、我是蠢蛋、我害死了云平、我在床上够淫荡……这些话不停的在我脑中打转,打转、打转、一再的打转。最後转出了一个最让我心寒的事实──我死心踏地,用著自己生命爱著他的那个男人,一点也不爱我,而且……他还很恨我。  我紧咬著下唇,却浑身不停的颤抖著。或许是太悲伤、或许是太可笑,可是仅管那些话语字句伤人,我的心却仍然有些拒绝相信它陈述的是事实。  我抹了抹眼泪,握著胸前的项鍊,闭上眼,然後开始告诉自己:阿绝只是喝醉了,有些神智不清罢了……他只是喝醉了……醉言醉语是不可以相信的。  虽然理智这麽想,然而发颤的身体却始终没停止颤抖过,反而是颤抖的益加严重。是我的心在告诉我,我听到的那些是事实,而不是醉言醉语吗?我闭著眼,却发觉那斗大的泪珠不停的自眼角溢出,不断的往下滑落。  为什麽我要哭?为什麽我要觉得悲伤?不要哭啊!不要难过!其实那只是阿绝要吓我的,就像上次的愚人节一样,他知道我躲在屋里,所以他要吓我的!所以我不应该哭,我不应该觉得悲伤!  所以不要哭啊!我捂住嘴巴,死命的在心里骂著自己,然而身体却不听大脑的使唤。眼泪还是不停的掉、心还是不停的揪痛,但理智却仍是拼命的拒绝我刚才所听到的话。 50.   「我看是物以类聚,可悲的人就和可悲的人碰在一块。你醉得厉害,最好先洗个澡让自己清醒点,否则他又突然下来找你就惨了。」  那带著些微嘲讽意味的女声才落下,衣柜便被打开。我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听到她幽幽的一声长叹。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说完,便将衣柜的木门开到最大。  什麽也做不出来。自 由 自 在   我依旧愣在衣柜里,该说是连伸出脚踏到地板的勇气也没有。因为我害怕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事实,是那令我几乎想立刻死去的悲哀。  「季绝,他躲在你的衣柜里,就叫你别喝酒了,哼哼……」那话里泰半的意味大概是“有好戏看了”的意思,她说完後便一把将仍缩在里头的我拉了出去。  我整个人让她拖拉了出去,完全没料想到她的力气竟能拉动我,於是在那慌乱之中我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上摔去,万分狼狈。  人往地上摔去,却宛如针往心脏扑来;这一摔,身体不觉得特别痛,倒是心像被千百枝针札了似的。  我扑趴在地上,让整个身体贴著冰凉的地板,怎麽也不肯撑起身体。或许是因为我这动作愚蠢得好笑,所以四周安静得要命。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和过路的车声外,什麽也没有。  「死了吗?趴在地上是怎样?」那冰冷的嗓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飘进我耳里。接著脚步声响起,一股幽香也跟著飘进我鼻里。  我知道她正蹲在我身旁,可是我不想起身、我不想面对,那可能成真的恶梦。  「步语尘?」那是阿绝的声音,但却像是由一个陌生人口中发出的三个字般,冰凉轻快且不带任何情感。  「是呀。」那女孩轻笑了一声,接著便感觉到她正用手指戳著我的背。  「几岁了还装死?真是胆小哪,难怪季绝要恨你了。」那嘲讽的声音字句分明,就连笑声也带著几分酸意。  「还不起来?啧,陈云平真是可怜哪,怎会为了这种人断了一生?」不知是她刻意亦或是我敏感,那冷冰冰的话语声,我竟愈听愈酸。最後终究忍不住跳坐起身抹去脸上的眼泪,狠狠的瞪向她。  「哈哈哈……真的是步语尘耶!」  我才抬起头,那爆笑声便回响於室内,那是阿绝的笑声。我一愣,顺著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只见到他正瘫坐在沙发上,眉眼弯弯的捧腹狂笑。  「你听到了?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  他笑了一会儿後,才看似勉强的止住笑声,带著他那不正经的音调和神情问著我。我恍神了一下,然後朝他摇头。  「没听到,我什麽也没听到。」持续的摇著头,我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告诉著他我什麽也没听到、什麽也不知道。  我可以闭上双眼、捂住双耳,什麽都没听到、什麽也没看到,只要我们能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反倒是在我说完的那一刻,他突然敛去了笑容,神色凝重。  「啧,这就是爱哪……季绝,我先出去门外等,可别闹出人命。」那女孩嗤笑了两声,便真走了出去,那一刻,整间屋子里的空气,彷佛只剩木门关上後波动。  「阿绝,你知道我今天会来,所以又像上次愚人节一样,要吓我的对吧?」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眼嘻嘻的走向他。只要他说句「是」,哪怕是假的,我也甘愿。或许这一刻,我有些明白为何云平会自杀了,因为让自己最爱的人漠视,比死还痛苦。  我才一走近,便整个人让他抓了过去,压在身上。然而,这次却不同往常的嬉闹般,因为这次压在我身上的,不止有阿绝瘦弱的身子,还多了他那有著修长手指的漂亮双手──正牢牢、不偏不倚的掐压在我的脖子上。  「步.语.尘。哈哈……你可知,这三个字让我怨了多少年?」那冷然到泛酸的嘲讽声,搭著他那倏然微眯的狭促凤眼,让我脸上原本挂著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我……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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