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连江————有琴兰溪
有琴兰溪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关灯
护眼

"东万?"其实,应该并不吃惊,可是语气中还是不觉带出了几分讶异。
"森!你总算是醒了......太好了......"东万平时态度总是很平淡,不论是对什麽事情,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麽可以让他惊慌,没有什麽事情值得他惊慌,可是现在他那种,大大松了口气的态度,充分地表明了他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这里是......?"提出了最初的疑问。
"客栈!......我们已经......不在京城了!"东万有些踌躇地说道。
於是,是良久的沈默......终於才又用低低的声音轻道:"何必......救我呢......"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因为他的所有热忱,从来都只向一个人展现。
"森......"东万看到回到他脸上的那种冷漠,心感到有些刺痛,"......从此,你再也不会和京城中的......人或事有任何瓜葛了......忘记,可以吗?"
"......"再次沈默了,贺森丝毫想不出自己活著的理由了──李文雨回到了政赫的身边,而自己呢?贬为庶人,今生可能都没有再见到政赫的机会了......当泪水又一次滑落──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爱哭,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能让他变的脆弱不堪......。面对著千军万马的敌人,他都不曾有过丝毫的畏惧;可是面对感情,他变得分外无力和软弱!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面庞......接著,竟然是──细碎的轻吻,吻去他每一滴苦涩的泪:"......森......"总是这样温柔地呼唤,很熟悉,此刻贺森听来,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非常想依靠的感觉。
"为什麽......还和我在一起?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东万!"身体却自然地回应了那个温暖的拥抱。
"因为......"东万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爱压抑得太久了......,"......爱你!"

爱──好沈重的一个字!不要,千万不要轻易出口......不然会......伤得很重呀......
即使,你有受伤害的觉悟和准备,那份伤痛依旧是如此凌厉,依旧是如此措手不及,足以让坚强的人变的懦弱......
......但是......它,却也能够使软弱的人变的坚强......
它会让平静变的疯狂......也可以,使狂热趋於冷静......

东万喘息著停止了几乎失控的吻,但是没有松开拥紧的瘦弱身体,低声地如同呓语,"我爱你!......从前,我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拥有你,只能做你忠实的家臣,但是,只要可以留在你身边,不论为你做什麽,我都心甘情愿;而今,你已经一无所有,你已经,摆脱了那个虚名的羁绊......你於我来说,就如同突然变得真实了,我......更不会离开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一生──最爱的人!......我要守护一生的已经找到......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泪水更加汹涌,空空的心突然被感动填满。东万!你的表白来得太猛,太快......心就这样在瞬间震撼......"东万!你......"
"......我不能说永远!我只说今生......虽然我觉得太短......"再度吻上惨白的脸颊,缓缓将吻移到那渴望已久的地方......
不自觉地回应著东万的深吻,任他在自己的口中吮吸、索取、纠缠、挑逗......一直,都爱得太累了── 一直都在内心里频於奔命似的追逐一份虚幻的爱的同时,还要掩盖好自己的真挚,爱得很疲惫,却又始终没有看清过自己拥有的──身边最真实,最不求回报的这份爱──没有因望尘莫及而放弃,也没有因失落而抛弃,始终如一的。这难道不是自己应该把握的东西吗?无望的已然无望,而期待的还是如此热烈!没有了名利纠缠,没有了迷思牵绊,贺森似乎看清了很多东西......
该是选择真正幸福的时候了......
──不是沈迷,而是从沈迷中清醒;不是逃避,而是主动拥抱真实;不是退缩,而是找到了曾经迷失的道路......

夜依旧深沈,但是黎明终究是会来临,而且......这样明亮的月亮,可以想象,明天......将会是多麽明媚的一天......

第十三章 幽意无断绝

睡了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安心和塌实的一觉,梦中的文雨习惯性地伸手想抓住每晚搂著自己入睡、那个让他可以感到无比安心的的人,可却抓了空。这一感知让尚未完全清醒的文雨立刻警醒了。睁开了还有些微迷蒙的眼睛,里面映满了惊慌:"政......赫?......政赫!......"以至於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还有些削瘦的脸颊,同时是低沈而浑厚的声音,是那个每次他被恶梦纠缠惊醒後都会安抚他的声音:"雨!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了!"
在政赫宠溺柔和的目光中,文雨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可是,他常常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政赫的身边,幸福得总有种恍惚如梦的感觉,而他怕的,唯一怕的就是这梦会突然醒来。不过,每当他看到政赫深情凝视自己的那深邃的目光,听到政赫沈厚有力的声音,感受到政赫极尽柔情的抚摸的时候,就会再次深深相信,眼前这一切幸福不是梦,而之前那些曾经的痛苦劫难才是梦──恶梦──更是政赫要为他驱赶的恶梦。
文雨拉起政赫抚过自己脸颊的大手,舒服地将它放在自己脸侧,轻轻枕在上面,然後低声地喃道:"我爱你......!"
政赫微笑著搂起了文雨的身体──完全的包容,紧密的贴合,这就是政赫给文雨的最真实的、全部的爱!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让政赫尽情将自己搂得紧紧的,这就是自己所有的幸福了。并不奢望时间可以为自己停止,因为文雨可以将这所有的幸福深刻在心里,这每丝触感,每寸肌肤的感觉都可以深植树在他的记忆之中──因为,这是政赫给的!
久久,政赫才缓缓放开了这个另他贪恋的身体,舍不得,但还是放开了,他已经有足够时间来拥抱他了。捋了一下文雨松软的头发,用惯有的低沈的声音说:"文雨,有个人想见你!"
"见我?谁?"文雨迷惑了,起身问道。
"你......你曾经的主人!"政赫坐到了床边,将上衣披在了文雨赤裸的肩上,语气有些迟疑。
"是...忠栽少爷!?......不......"文雨 神情忽然黯然了下来,"是......弟弟!"
"弟弟?怎麽?"政赫从不问及文雨之前的经历,但是他为文雨对忠栽的这个称呼甚感疑惑,所以不禁发问。
"忠栽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文雨说著,起身套上了衣服,草草梳洗了一下。
"这样......!"看著文雨梳洗,政赫知道他是想见忠栽的,於是又柔声道,"他就在偏殿里等候呢!"
"陛下......!"文雨虽然相信政赫,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忠栽他,不是被抓来的吧?"
看著文雨紧张认真的可爱表情,政赫笑著:"当然不是!是他自己要来的!他自己要求要见你的!而他,做你......做你主人时对你很......很好,没有伤害过你,甚至可以说是他救了你,从那个鬼地方!所以,他说要见你我就同意了,但是,我也向他说明,见不见他决定权完全在你,我......不会干涉!"
"谢谢!......陛下!"文雨已经整理好衣服,回身一下子就投入了一直站在身後的政赫的怀中,"......政赫!我和他......只能是兄弟!不可能再有其他了......!"抬起头,文雨望著政赫那让他著迷的刚毅面庞,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进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而且他会在那里驻留一生!"
政赫一下俯身吻住了那张刚刚吐露了,对他来讲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话语的小嘴;其实他不需要他说这些,从当年他狠心地抛开他,到在斗兽场救下他──他都可以深深感受到文雨对自己爱──那样执著和顽强,不论经历怎样常人难以想像的磨难,这份执著都不曾被消磨掉一丝一毫。文雨的爱不是激烈的,不是张扬的,是深沈的坚持,是近乎顽固的顽强。所以,他已不需要他任何的解释,是自己曾残忍地舍文雨而去,是他伤害了他的爱,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权力要求文雨什麽!他疼惜这个小人儿的坚持,他疼惜文雨对自己这份不求任何回报的爱,而他所能补偿给他的就只有用尽自己的余生保护好这个自己爱得如此深,而爱自己更深的人,给他所有的信任,给他自己能想到的全部的爱!
"去吧!决定见他就去吧!我和......我的心都在这里等你!"说著为文雨轻轻掸平稍微有些褶皱的衣角。
"不用等!政赫!我的心从未有片刻,离开过你!"微微一笑,文雨转身离开。

偏殿中:
忠栽低头站在殿下,正焦急地等待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不知道文雨是否肯见自己──在自己曾经狠狠伤了他之後,他知道文雨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但是,他还是想见到文雨,只想亲口对他说──"哥哥,我......爱你!......对不起!"
可是,他对文雨的伤害又岂是说"对不起"可以补偿和抵消的呢?忠栽不禁嘲笑著自己的奢望......

"忠栽!"软软的,无比熟悉和渴望听到的声音,让忠栽将乱糟糟的思绪迅速收了回来。
"雨!......哥哥......"泪水就这麽轻易滚落了。
文雨跑下殿阶,一下抱住了忠栽。忠栽抱著这个让自己疑在梦中的人儿,却感受著真实的体温,不禁有些失神了。文雨离开了忠栽的身体,轻轻用手抚去忠栽脸上滑落的泪水。
看到了文雨脸上平和而纯真的笑容,忠栽才渐渐确信这眼前的人真就是文雨──自己的哥哥──自己爱的人!看著文雨那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温和笑脸,忠栽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心中反复千万遍的誓言: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不仅没有保护好他,反而还伤他伤得那麽深,那麽重......
他是从民圭那里得知了文雨在离开自己之後所遭遇的一切,他当时真想杀了自己!轻易就背弃了誓言,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自己爱的,更是自己的亲人的文雨!
  "对不起!......雨!对不起!......哥哥!"放任泪水再度汹涌──那当中,有悔,有恨,有爱,有情,有痛苦哀伤,也有著相逢的喜悦......
文雨笑著摇了摇头,然後再次搂著这个比自己几乎高出半头的男孩轻声道:"不要!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忠栽!你是我一生都疼爱的唯一的弟弟!所以我不要你说什麽对不起!"
"文雨!......你现在,好吗?......"忠栽拥住这个深爱的身体问道。
文雨依旧笑著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忠栽可以感到他明朗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他倍决放心,因此,他可以放心......离开了。
抬头看到的是在文雨身後,站在高高殿阶之上的人,於是放开了紧抱著的人儿单膝跪地,文雨回身看到了正缓缓踱步出现在身後的政赫。
"......政赫?......"
"陛下!我已经见过文雨...哥哥了!并且相信陛下您一定可以让哥哥幸福,所以......我愿意接受您的任命!"
"任命?"文雨一脸的迷惑看了看高阶之上的政赫,复又看向忠栽。
"我......将到毓夷郡(这素我瞎编d地名哩!不好意思!)任职!"忠栽低首回答了文雨的疑问。
"毓夷?那...那不是......很远吗?"文雨急道。
"文雨!朕是让忠栽任职一郡之郡首。毓夷常年有水患,忠栽虽然年轻,可是对水利疏导颇有造诣,所以朕才想请他去任职,他在临上任前的要求就是想见你一面。"政赫柔声对文雨道。
"......忠栽?真的要...走吗?"即使听政赫如此解释,文雨依旧有太多的不舍。
"文雨哥哥!这些年来,我靠父辈财势家业,在京城放浪形骸,没有做过什麽有意义的事情,陛下英明,已经颁布诏书,废弃了奴隶贬罚和买卖的恶制,我家的产业是奴隶贩卖场,所以如今我也无事可做,幸得陛下知遇,肯启用於我。而今,文雨哥哥你有...陛下在身边,我就再无任何牵挂了,可以放心离开,去真正干一番事业了!"
"忠栽!......"文雨纵然不舍,但是也觉忠栽的决定是对的,所以又柔声道,"那麽,万事小心,......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也要常常写信回来!"
政赫用令人宽慰的温和语调道:"毓夷虽然路途较远,但是途中并无险峻之处,道路通畅,驿站密集;而且忠栽将任一郡之首,所以朕每年都会数次召回京城,你们兄弟还是常有见面机会,文雨你也不必如此担心!"
忠栽也轻轻点著头,尽力忍住泪水微笑著:还是有太多不舍,但是或许这样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吧?很想留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可是,那个人却不再是我了。他眼中的宠爱,以及你眼中的依赖,让我知道,哥哥,你已经找到了幸福!而你的幸福就是我的一切。因此,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心中还是有那麽多对你的爱,那将成为我终生最珍贵的珍藏,一生......都不变!

"陛下!现在斗兽场的官员,侍卫以及涉及的贵族全部押在天牢,请陛下发落!"政赫和文雨在御书房中听了民圭的禀报。
"发落什麽?!全都该杀!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简直是罪无可赦!"政赫怒道。
"陛下!不可!"坐在政赫身边的文雨忙轻声制止。
"难道朕说得有错吗?草菅人命,就是死有余辜!更何况这些人的手段残忍,根本是十恶不赦!"
"陛下,在这些人里,且不说当中一些侍从只是听命行事,纵然真是罪可致死,但是也终是因为原先的恶制所致,若陛下能著情量刑,对一些原非本意或仅只听命从事之人网开一面,免其死罪,并从轻发落,定可显示陛下宽爱仁厚,必定会受到百官和百姓的尊爱!......而且这件事终究牵涉甚广,申大人......又刚刚贬职,您已经失去了...得力臂膀,朝中局势必定不稳,所以您一定要避免太杀戮......"文雨言语中的诚恳之情让著实政赫动容。
"陛下,文雨大人之言甚有道理,臣下也觉此事因起本朝旧制,且牵扯的人数众多,而多为侍从兵士,大多是听命於人确非本意,也只是为养家糊口,所以臣也请陛下三思!"民圭听文雨出言劝政赫,也急借机相劝,以平息政赫的怒火,以免杀戮太多,造成朝野恐慌,多生以外。
"......你们说的,确实有理。朕刚刚也是一时怒火中烧,所以......!确实,若是此次杀戮太多,朝中市井定会人人自危,惶恐不安的!......"听政赫如此一说,文雨和民圭都大大送了口气,政赫转而续又问民圭道,"那个李秀满就是斗兽场的总管事吧?"
"回陛下,正是!这李秀满原本是个富商,曾经花钱买了一个保甲的小官职,不久前他才又花了大笔的银两买下了斗兽场总管事的官位。"民圭答道,并继续道,"他不及买卖官职,并且,由他手下招认,此人还有一恶习......"
"恶习?什麽恶习?"政赫问道。
"陛下容禀,这李秀满酷好虐杀少年,据他的家臣供认,被他杀死的少年至少有一、二十个了,这些男孩子多为孤儿或者是奴隶的孩子,所以尸体被处理掉後,也就无人过问了!前些日子臣亲到他府中查抄之时,就在地牢中发现了一个男孩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