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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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含烟淡淡的说:“因为今天才消肿。”
  季童一愣。
  一脸清冷的沈教授,手指伸向自己的衬衫纽扣。
  她居然穿着季童给她做的那件黑色蕾丝连体衣。
  而那宽大的沙发显然提供了许多方便,让好多天没有过的季童停不下来。
  她能看到没拉到底的隔帘下透出员工走来走去的脚,这样的刺激无疑加重了沈含烟的敏感。
  她感受着沈含烟将她紧密的包裹,喜悦着平时冷硬的沈教授变得又暖又软:“以后经常来我公司探班好吗,沈教授?”
 
 
第97章 
  季童送走沈含烟以后,往办公室走时脸还是红的。
  她没想到小可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等她,叫了一声:“小季总。”
  季童看着她。
  小可好像鼓足了勇气:“我知道我比不上沈教授。”
  季童点头:“对,你的确比不上她。”
  这话有点伤人,但这就是季童心里的实话。
  小可低下头:“可沈教授已经不在了。”
  季童默默无言。
  小可:“很多人都说我像她,小季总,这是你招我进来的理由么?”她看着季童:“我不介意。”
  季童缓缓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招你进来的。我招你是因为你专业对口,简历漂亮,人看起来也挺有脑子,你进公司一段时间的表现,证明我没看错。”
  “至于你像她这件事。”季童笑了笑:“像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她。”
  小可:“你才二十五岁,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自己一个人么?”
  季童认真点点头:“你没说错,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这时小米匆匆跑过来,她来找季童签字刚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猛拉一把小可,压低声音喝问:“你是不是疯了?”
  小可低着头不说话,直接被她拉走了。
  她深呼吸了两下,才又敲了敲季童办公室的门。
  季童:“进。”
  小米走进去:“我没想到她敢跟你说这些,要不直接赔三个月工资让她走人?”
  季童:“没必要。”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眼泪已经没自动涌出来了,我是不是进步了不少?”
  小米心里一酸。
  季童笑笑,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你去工作吧,我没事。”
  小米不得不走出办公室给季童带上门,事实上从某一天开始,季童就再也不会真正的笑了,这不是她说几句话能劝好的。
  从哪一天开始呢。
  从沈含烟再也没能活着从手术台下来的那天开始。
  ******
  季童知道那项手术风险性极高,可她心里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医生走出手术室,扯下口罩对她叹了口气。
  如果季童的身体是个容器,那一刻她的灵魂变成了泼洒的水,一滴不剩。
  她没有办法立刻回到邶城,在医院不远处租了个房子住了一年。
  那房子她租的很大,想象着要是沈含烟从手术台平安下来了,她要每周几次陪沈含烟去做复健的话,她就会给沈含烟租一个这样的房子。
  阳台很大,阳光很好,沈含烟的白衬衫会挂在这里,旁边是她印着只兔子傻乎乎的家居服。
  如果沈含烟能从手术台下来,到现在,化疗早该结束了。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蜀城的夏天和邶城很不一样,没有过分的热,一切都是脆爽爽的,枝头缀着旺盛的绿意。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一切都展现着蓬勃的生命力又怎么样呢。
  沈含烟已经死了。

  季童独自游荡在街上像一抹游魂,可她连魂魄都像被岁月的虫蛀出了无数的洞,细细密密连成一片无法修补,夏天暖暖的风一吹,湮灭成灰。
  捧都捧不起来。
  她不小心撞到一个路人身上,下意识说一句:“对不起。”
  抬头一看,这不是她说等沈含烟病好以后,要和沈含烟一起来吃的那家三嫂子火锅店么?
  她双眼失神的飘了进去,毛肚鸭肠酥肉冰粉红糖糍粑,按两个人吃的分量七七八八点了一堆,机械的烫熟了不停往嘴里塞。
  塞到腮帮子鼓起了好大两团,为什么喉头哽着,就是咽不下去。
  她不得不叫了几听啤酒来送这些菜,扯开啤酒拉环时“嘶啦”一声。
  季童看着套在她手指上的啤酒拉环发愣。
  她伸手把拉环从食指换到中指上,往下滑,箍着她手指好像一枚戒指。
  她忽然想,要是沈含烟好起来了,送她这样一枚啤酒拉环当钻戒,她应该也会心满意足到想哭吧。
  她真的在人潮汹涌的火锅店里放声大哭。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朝她这边看过来。
  可她就是哭得停不下来,这是沈含烟死后她第一次哭,好像一直堵在身体里的某个阀门被打开了。
  老板娘匆匆赶过来:“妹妹你怎么了?你哭成这样应该不是我家火锅有什么问题吧?”
  季童还在痛哭,眼泪鼻涕在脸上混作一团。
  老板娘:“无论你因为什么,我给你免单好么?”
  季童哭着摇头:“不要,我有钱。”
  我有很多很多钱。
  很多很多沈含烟死前费尽心思留给我的钱。
  她哭得更大声了。
  老板娘不知怎么才能劝住她,也很有人情味的并没把她赶出去,最后索性在她桌边坐下,一杯一杯陪她喝酒。
  这位老板娘又有怎样只能溺死在酒里的伤心事呢,季童不知道。
  也许每个看上去躯壳还完整的人,灵魂早已碎成了一片一片。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哪怕一走路,都能听到灵魂碎片在体内撞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等季童终于不哭了,红着鼻子结了账。
  老板娘:“妹妹不是蜀城人吧?下次再来,还来大姐这里吃火锅。”
  季童心想,她这一辈子应该都再没来蜀城的勇气了。
  后来,她带着沈含烟的骨灰飞回邶城,三个小时的旅程,她一路都在想她如何才能活下去。
  她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假装沈含烟还在。
  假装沈含烟从手术台下来,在病房里醒来,看着她虚弱却肯定的说:“以后,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我不会再走了。”
  就算实际情况里沈含烟应该进ICU那又怎么样呢?这是她的想象,她就是要沈含烟在她身边醒来。
  她在飞机上全程闭着眼,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哭,可眼泪失重一样,不停往外涌。
  回邶城后,她买了一栋别墅,装修成沈含烟喜欢的样子,采光最好的一间留作沈含烟的书房,推窗就能看见楼下花园里的大片蔷薇。
  她从不让家政阿姨进去,每天自己进去把浮尘擦掉,干净到好像每天有人在用这书房的样子。
  她一个人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越洋飞去拉市,因为她早就想好了,等沈含烟病好以后,她要和沈含烟到这里结婚。
  她一个人坐在异国街头,买了两个冰淇淋,舔了一口坐到冰淇淋都化掉,又点了一杯热红茶,抿了一口坐到红茶都凉掉。
  眼前有扮成搞笑小丑的行为艺人,耳畔有轻轻拂过的风。
  这一切本该多么快乐啊,沈含烟。
  如果你在这里。
  可我的世界,以后再没如果了。
  季童只能对着风微扬起手,看着风从她指缝间吹过。
  凉凉的,多像沈含烟的手。
  第二天,季童带着她毕设所做的那条白裙子去了克县的婚介所,出租车司机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看季童一身白衣白裤的问她:“去结婚?”
  季童点头。
  司机:“怎么一个人?”
  季童:“她从别的地方过来,在门口等我。”
  她一时兴起,把用防尘袋套好的白裙子拉开给司机看:“她待会儿就要穿这条白裙子跟我结婚。”
  司机趁红灯时扭头看了一眼:“能驾驭一条这样裙子的女人,一定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季童微笑:“对,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司机:“你真幸运。”
  她把脖子上一条项链摘下来递给季童,是一枚旧银币:“把这送给那位美丽的小姐吧。一点新、一点旧、一点借来一点蓝,这是我们结婚的传统,希望我的旧银币继续带给你们好运。”
  季童:“不不,这太贵重了。”
  司机笑:“这不值钱,只是有些年头了,今天我女儿就要带着我外孙女搬回家跟我住了,我想把我的快乐传递出去。”
  季童这才郑重收下。
  道谢下车,她站在婚介所门口,身边路过的都是幸福的新人,她本该是她们之中的一份子,笑得肆无忌惮,而现在她拎着一条白裙一个人站在这里,整张脸都是木的。
  她以为失去沈含烟后她会日夜痛哭,事实上不是,她除了在蜀城的火锅店和回邶城的飞机上大哭一场,其余时间她不会哭也不会笑。
  “季童?”一个无比惊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季童木然回头,居然看到了莫春丽。
  莫春丽:“你在这里干什么?”
  季童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干什么,就来看看。”
  莫春丽:“我和Lily陪一对朋友来结婚,Lily陪她们在那边排队。”她小心观察着季童的脸色:“我听说了,节哀顺变。”
  季童脸上笑不出来,可她心里是觉得有点好笑的。
  节哀顺变?对有些人来说,哀可节,变可顺,时间一久,日子照样过下去。
  可莫春丽不知道的是,从沈含烟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生命也宣告终结,从此她只是沈含烟的半边魂魄,替沈含烟残存在这世间游荡。
  这时Lily和那对新婚的朋友过来了,莫春丽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朋友,季童。”
  那对新人之一看季童一身白衣白裤,快乐的问:“你也是来结婚的么?”
  莫春丽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季童拎着白裙子转身就走,莫春丽在身后叫了两声,她头都没回。
  巨大的厄运让她变成了一个恶毒的人,她气愤愤的走着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她,内心诅咒着一切新人不得善终,离婚收场。
  她有资格变成一个恶毒的人吧?凭什么别人都能过得好,而她要失去沈含烟。
  她愿意用一切去换沈含烟回来——钱,公司,前途,天赋,或者把她下半辈子生命分给沈含烟一半。
  她什么都愿意,可沈含烟在哪呢?
  眼前是明晃晃的太阳,轻飘飘的风,可就是没有沈含烟。
  季童终于在异国街头蹲下来,抱着白裙子和自己的膝盖痛哭不止,哭到路人纷纷围上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好心的老太太把她扶到路边花坛坐下,她依然哭得停不下来。
  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永失吾爱。
  从此天地间,没有更大的事了。
  ******
  季童说明自己没事后,围观的路人散了,她一个人在路边花坛垂头坐了好久,最后把出租车司机送的那枚旧银币项链翻出来,挂在了身后一株玫瑰的枝干上。
  然后拎着白裙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那是送给你的,沈含烟。她在心里说:你是化成一阵风也好,化成一阵雨也好,化成一束能晒化金属的阳光也好。
  总之用你自己的方式,把属于你的项链带走吧。
  季童回酒店后喝了很多酒,替沈含烟穿上那条白裙子,把单人沙发搬到面向阳台的方向沐浴着一片月光。
  如果沈含烟真的藏在风里,藏在云里,藏在一片皎皎的月光里。
  如果沈含烟在这里,沈含烟一定会紧紧搂着她的腰,而她会紧紧缠住沈含烟的腿,两人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两尾鱼。
  然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连拖在地上的影子都在嘲笑她的孤单。
  当晚喝了多少呢,连她这样的酒量都醉了。
  冲去洗手间吐了一遭后,又狼狈不堪的滚回沙发,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脸上有泪痕吗?其实没有,所有寂寥凝聚成她在沙发上蜷缩的姿势。
  她不敢去床上睡,因为床实在太大太空了。
  唯有蜷缩在这里,围成一圈的沙发靠背,是不是能略微取代沈含烟的拥抱。
  半梦半醒间,她粉白的手指在绒布上轻轻划过,一笔一画。
  那是她此生再也忘不掉的二十四划,无论睡着醒着,都能清晰的书写,宛若镌刻在心灵上的刺青。
  沈,含,烟。
  ******
  季童又一个人带着那条白裙子飞回了邶城,藏进衣柜最深处永不再开启。
  不过从那以后,她终于可以随时哭得出来了。
  因为春节是在拉市过的,连顿像样的饺子都没吃上,季童想着十八岁那年沈含烟和她一起包饺子过春节,于是自己买肉买菜回来剁了馅,又自己和面擀了饺子皮。
  做的当然比不上沈含烟,但也还可以。
  没了沈含烟,她没了变笨变蠢的资本,什么都要自己来,只能聪明一点,能干一点。
  最后她把一枚银币藏进饺子的时候,还是和十八岁那年一样,用指甲在饺子皮上印了个小小月牙。
  煮好饺子后她自己拿了套碗筷坐在餐桌边,对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一套没人用的碗筷。
  季童在饺子堆里翻找,找到那个印了小月牙的幸运饺子放到空碗里。
  她含着眼泪轻声说:“沈含烟,我不祝你新年快乐。”
  以年为单位对你送祝福,太浪费了吧,好像一次空口吃一公斤鱼子酱囫囵吞下。
  她又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与你同在,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祝你快乐。”
  ******
  春节后,季童给季唯民打了个电话:“一起吃顿饭么?”
  季唯民颇有些受宠若惊:“好。”
  秘书订了以前季唯民最喜欢的餐厅,季童推门进去,看到季唯民在逗汪晨怀里的小宝宝,季唯民手里居然拿着个拨浪鼓。
  季童心想:当她躺在婴儿车里的时候,季唯民可曾有一次对她摇过拨浪鼓么?
  多半是没有的。
  不过她现在也并没觉得遗憾了。
  和失去沈含烟相比,天地之间再无其他遗憾。
  以至于她能很平静的开口:“今天,汪晨有件事要跟你说。”
  季唯民:“什么?”
  汪晨:“唯民,我要跟你离婚。”
  季童心想,这就是她最残忍的地方了。
  她恨季唯民,无比痛恨,就像她也无比痛恨奚玉一样。如果他们俩能做稍微合格的父母,那她和沈含烟就不会如此不懂如何去爱,沈含烟也许就不会用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她的未来铺路。
  也许沈含烟会柔软一点,怯懦一点,早一些把自己生病的真相告诉她。
  那样的话,她们相识后的几年里,就不会在对彼此的恨意和误解里纠缠,至少她们还会有几年的时间,好好去爱。
  所以现在,她要用无尽的孤独去惩罚季唯民。
  季唯民用一句听似是人生哲理的话,哀切的向她求情:“人生是很长的,一个人太难熬了。”
  季童只是挑挑嘴角。
  不仅是因为她对季唯民彻底失去了恻隐之心,还因为她不认同季唯民的这句话。
  人生很长吗?不,她只觉得人生还不够长,她要永远的一个人,把每一秒掰开了揉碎了,每一毫秒都用来思念沈含烟,都用来自我折磨。
  如果老天看到她有多痛,但凡有一点恻隐之心,下辈子是不是就不会提前带走沈含烟了?
  做一双树也好,做一对花也好,做朝生暮死的一对蜉蝣也好。
  只要和沈含烟在一起,一起蜕壳、飞行、相爱、交尾。
  最后她问季唯民:“你现在还会想起沈含烟么?”
  “告诉你,我是为她这样做的。”
  ******
  情人节当天,公司里每个人都在送人情往来的巧克力。
  季童把小米叫到办公室:“你怎么不送我?”
  小米:“我怕你嫌俗。”
  季童:“我宁愿当一个最俗的人,拿来。”
  小米递了块巧克力到她手里,她一手接过另一手拿起包,准备走出办公室。
  小米:“你去哪啊?”
  季童:“提前下班,去过节。”
  小米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她不是不想送季童巧克力,她是怕季童触景伤情。
  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观察季童,季童上班,喝咖啡,吃早饭,开会,签文件,看上去再正常也没有了。
  她总是心怀一丝侥幸的想:会不会季童就这样好起来了?毕竟一个人缅怀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么?
  可季童总有新的小细节冒出来提醒她:季童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
  正如季童办公桌上那一排沈含烟的照片,季童从不让打扫阿姨碰,每天都是亲手擦的一尘不染,好像有人随时要来检查一样。
  小米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来了,只有季童自己,还当那个人还在一样。
  就像今天,居然提前下班去过节。
  季童去了花店,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坐在一边看花店小妹叫所有人过来帮她一起包,心里想着清冷孤傲的沈教授会如何嘲笑她的俗气。
  原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有这么大一捧,季童还是找物业借了个小推车,才把它运回了家。
  她还没有俗够,她还买了很多那种通电的仿真小蜡烛,趴在地板上一根一根调整着位置,围着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

  她爬起来到旁边一开开关,所有的小蜡烛一起闪啊闪,让人联想起圣诞树、星空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季童关了开关,又按开,关了开关,又按开。
  沈含烟,为什么你不给我做这些俗气的事的机会呢?那样我会多快乐。
  她还买了一包大白兔,准备做大白兔蛋糕卷,可塞进烤箱以后,她坐在一边愣愣想着沈含烟,直到烤箱里一股浓浓的焦糊味道传来。
  那一刻季童有点犹豫,以至于她坐着没动。
  她在想——要是她一直不去管那烤箱,这栋房子有没有可能就这样烧起来?
  然后她继续坐着不动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去找沈含烟了?她所有的痛苦是不是就终结了?
  可她最终叹了口气,站起来,把烤箱的电源拔掉了,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端出来倒进了垃圾桶。
  她拿包出门,准备找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吃情人节晚餐。
  如果她现在真就这么死了,见到沈含烟的时候,沈含烟一定狠狠骂她没出息:“不是夸下海口,要替我吃替我看替我体验一切我没来得及体验的么?”
  好的沈含烟,我言而有信,等到我们真正见面的那天,我把所有这些讲给你听。
  她和沈含烟住的小区附近,有家网红西餐厅,她没预约,本以为肯定吃不上这家,没想到她来的足够晚,有一桌已经空了出来。
  她走进去,一个无比惊讶的声音响起:“季童?”
  季童扭头一看,居然是秦菲。
  秦菲对身边的男人说:“我碰到老同学了,你出去等我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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