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季童不知自己喝了那么多小甜汤,为什么还是嗓子发干:“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就算当教授赚的不少,而沈含烟也善于理财,但资产和随时能动用的现金是两回事,随随便便能拿出五百万的现金,说明沈含烟的资产累积到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地步。
沈含烟一点也不缺钱,为什么还想要季唯民的钱?
难道人性的贪婪就在于这样永不知足吗?
她满脑子想着这些,却被沈含烟打断,沈含烟问她:“你借不借?”
季童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脏粉色奢侈品包,此时就放在沈含烟身边,软塌塌靠在沙发背上。
沈含烟发现她视线落过去,问她:“想要么?找我借了钱,我可以卖还给你。”
季童觉得沈含烟的脸上有一种倨傲,那种倨傲是对她曾经无知的一种报复。
曾经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反复问沈含烟:“钱到底有什么好?”
曾经她笃信自己这辈子一直到进坟墓,都不会开口向任何人要一分钱。
可此时她脏粉色的奢侈品包放在沈含烟身边,软塌塌的皮子弯成一个褶,沈含烟并没有笑,但季童觉得这个褶就是无声的笑嘴,在替沈含烟嘲笑她。
季童摇摇头:“那个,我吃饱了。”她甚至打出一个饱嗝:“我先走了。”
沈含烟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没和她一起走的意思,继续吃着面前的小菜,只说:“伞拿着。”
季童:“那你呢?”
沈含烟望了眼窗外:“等我走的时候,雨就该停了。”
季童跟着沈含烟也望了眼窗外。
沈含烟不止对天气这么了解,而是对一切都这么了解。早在沈含烟觉得她对金钱这么自大幼稚愚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能有今天这样狠狠嘲笑她的一天了吧。
季童觉得沈含烟是个拿鞭子的人,来替生活狠狠的鞭打她,让她早日认清残酷的真相。
钱不庸俗,钱很重要。
可季童还是固执的又摇了摇头:“我不要伞,你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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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抓紧洗了个热水澡,生平第一次她连感冒药都觉得贵。
她用浴巾揉着头发坐在电脑前,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哪她居然在看高利dai的网页,这是非法的吧?
她把电脑关上了,走到窗边发了一阵子呆。
因为这出租屋很便宜,所以从窗口望出去的景色一点都不好,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屋顶,远远还能望见巷口好几个巨大的垃圾桶。
雨果然如沈含烟说的一般,早已经停了。
有人在收垃圾。
墙角有猫走过。
季童把窗帘拉上了,走回床沿坐下,手机握在手里。
她把通讯录不停的往下翻,翻过字母H又翻过字母J,一直翻到姓氏是字母M开头的那一拨人。
姓M的人有麻,马,沐。
还有莫。
季童视线停在“莫春丽”的名字上,发现视野在微微抖动,后来发现是她自己在发抖,手微微的抖,睫毛也不停的抖。
她发现自己还在不停的飞快眨眼,像是想要逃避什么。
她在内心骂自己:季童你怎么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呢?
其实在季童心里,虽然莫春丽后来找了别人,但说到底,是她对不起莫春丽在先。
至少,莫春丽曾在某一段时间里真心实意的爱过她。而她呢?她可以把莫春丽当很亲的人,但她有哪怕一天把沈含烟从她心里移出去过么?
她面对莫春丽从来于心有愧,她怎么会动心思找莫春丽借钱呢?
季童现在更觉得对不起莫春丽了。
诚然她找莫春丽借钱的客观原因是,莫春丽有钱,并且一度与她十分的亲密和互相信赖,她其实是个孤僻的人,除了莫春丽,她再想不到一个曾经亲近的对象了。
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又一次发现了她不爱莫春丽。
她不想找季唯民要钱,不想找沈含烟借钱,她宁愿在莫春丽面前丢脸。
她盯着莫春丽的手机号看了好久,她发现自己好有心机啊,还算了一下英国和中国的时差,莫春丽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电话打出去。
且不说莫春丽是不是在忙,下午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人总是理智、冷酷而坚定。
她订了个早上七点的闹钟。
等她这边早上的时候,莫春丽那边就快午夜了。
季童知道按莫春丽的生活习惯,那时候一定还没睡,那是莫春丽忙完一天后留给自己放松的时刻,总会一个人躲进书房,翻两页小说,喝一杯酒。
午夜的时候,才是人最脆弱而容易缅怀过去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闹钟响,季童不到六点就醒了。
她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来回来去兜圈,像昨天大雨将至前那些没头没脑的蜻蜓。
终于,七点到了,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莫春丽的号码。
无论心里想过一千次一万次想要挂断,她还是强迫自己听着那等待音。
莫春丽会不会不接?莫春丽有可能不接的。她在心里觉得,莫春丽应该恨她。
所以当莫春丽很快接起来的时候,季童反而吓了一跳:“喂。”
然后她发现她虽然起得早,但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声音都是哑的。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是我。”
莫春丽笑了下:“我知道是你,季童,我又没删你手机号。”
季童:“谢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
莫春丽:“有什么事吗?”
来了,最尴尬的时刻。
季童以前从不知道,找人借钱,是一件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张了张嘴:“我……”
她真想直接把电话挂断,可沈含烟身边沙发上那个脏粉色的包,软塌塌的皮弯出一道褶,在无声的嘲笑她。
她压低声音,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我想找你借钱。”
莫春丽那边沉默下去。
可季童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说:“四百万,或者……有多少都行。”
莫春丽:“季童,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我现在跟其他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季童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那我不打扰你了。”
莫春丽:“等一下季童。”
季童只好等着。
莫春丽:“回国后过得怎么样?”
季童:“呃,还好。”
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莫春丽絮絮跟她聊了一会儿英国糟糕的天气,又说怀念国内的油条和煎饼果子,才把电话挂了。
季童松了好大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脸烧得发烫。
她发现她在很多事上都错得离谱。
比如,她之前觉得钱不重要。比如,她觉得莫春丽会恨她。
莫春丽哪里会恨她呢?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莫春丽早就不爱她了,恨又从何而起?
她现在对莫春丽,只是一个在深夜寂寞时可以缅怀过去的老熟人。
只有她,唯有她。
爱了沈含烟这么多年,也恨了沈含烟这么多年。
爱对别人是一期一会的骤雨,对她却是席卷一整个人生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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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洗漱化妆之后去上班,邶城经济论坛的项目她在继续。“剽窃”的事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她就决定垂死挣扎一天。
结果她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钱筹得怎么样了?”
季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正在想办法。”
王律师:“嗯,我就是提醒你还有一周的时间,拖不起。”
季童:“我知道。”
还有一周时间,如果拿不出七十万英镑,她往后漫漫几十年的人生,职业生涯彻底完蛋。
“季童姐。”小米有点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季童抬头,看见沈含烟站在小米身后。小米的声音怯生生是因为,沈含烟这种一脸清冷的大美人太容易让人紧张了,更别提她还带着一身香。别说小米,就算季童,过了这么多年她往沈含烟旁边一站,也还是紧张。
沈含烟走到季童办公桌前,小米就赶紧溜了。
沈含烟把一盒感冒药放到季童桌上,居然还说了句:“这药挺贵的。”
沈含烟什么意思?她是看到季童桌上还剩一口的烧卖了吗?贝果三明治加咖啡套餐太贵了,季童现在不吃了。
虽然省这点小钱对四百万来说毫无意义,但她就是觉得自己不配花那么多钱。
季童对着那盒药眨了两下眼睛,那品牌logo上也有道弧线,像张无声的笑嘴在对着她嘲笑。
她说:“我没感冒。”
然后这时她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很好,连老天都在帮着沈含烟玩她。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伸着纤白手指把感冒药盒拆了,扫视办公室一圈,很自来熟的找到了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甚至还找到了一次性咖啡搅拌棒。
她把感冒药冲好了搅匀了放到季童面前,暖暖的冒着热气闻起来甜丝丝的。
她说:“喝了,然后陪我去个地方。”
第84章
沈含烟还是如第一次来季童她们办公室一样,说完要说的事,转身就走了。
小米坐在一边悄悄看着季童。
她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沈含烟这个人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魔力,让她也等着看季童这次会不会跟沈含烟走。
季童心想:这还用说吗?
她人生有任何一次,能真正拒绝沈含烟吗?
她一边站起来一边端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想一口灌进嘴里然后跟着沈含烟出去。
舌头触到冲剂的时候她才想起:哦妈的,她太着急了,不会被烫死吧?
但那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她灌得太猛倾斜杯子的角度太狠,药已经全部冲进了她嘴里。
她眼睛都闭上了,等待着即将汹涌而来口腔黏膜的那一阵灼烧。
然后她发现——药是温的,一点不烫。
沈含烟直接帮她把药调成了恰好入口的温度。
季童心想:沈含烟真是摆弄人心的大师啊。
她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追着沈含烟的背影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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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站在楼下等她,拿手机处理着工作,初夏的风吹起沈含烟的一缕长发,过滤了阳光的叶片影子落在那张白皙的脸上。
季童从以前就发现了,沈含烟怎么都晒不黑。
这情景美到,季童连那片树叶的影子都妒忌。
它们可以落在沈含烟脸上啊。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把手机收起来,好像知道她一定会追出来一样。
季童气得踢了一脚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她也不想出来啊,可她忍不住。
沈含烟带着她往路边走,打了辆车,和每次一样把她塞了进去。
她问:“去哪儿啊?”
沈含烟:“你喝酒其实挺厉害,对吧?”
季童:“呃。”
沈含烟:“我中午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应酬下,就当你谢谢我买的感冒药了。”
季童:“我又没让你给我买感冒药。而且,我真的没感冒。”
好狡猾啊沈含烟,把车窗打开了小小一条缝,风连着不知是柳絮还是蒲公英种子飘进来,让季童鼻子痒痒的又想打喷嚏。
季童赶紧偏开脸拼命忍住了。
从车窗里看沈含烟一张脸模糊的倒影,好像有隐约的笑意,然后,沈含烟就把车窗关上了。
车开了两个小时,直接奔着邶城的郊区去了,这要身边坐的不是沈含烟,她都要怀疑这人想把她拖到荒郊野外给祸害了。
她开口问:“什么应酬啊跑这么远?”
沈含烟:“这边有家私房川菜很有名。”
季童:“你做东?”
沈含烟点点头。
车又开了将近半小时,可算到了,季童从车上下来时觉得自己腿都僵了。
她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腿活动一下,郊外的空气倒是意外的好,连空气都是甜甜的,充满了夏日植物的香味。
更别提她身边还有个沈含烟。
不过沈含烟带她走向的那家私房川菜馆,就没这么质朴和天然了。一派奢华的风格,让她想起季唯民商务宴请的那些餐厅。
沈含烟带着季童走进早已预订好的包间,凉菜已经上了,餐厅奢华的风格甚至也体现在了摆盘上,连装着凉拌皮蛋的盘子,都是一个雕龙画凤的造型盘,白瓷烧成的龙头骄傲的昂着。
季童:“你今天请什么人?”
沈含烟:“很重要的人。”
季童:“有多重要?”
其实她不太适应沈含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总觉得这样油腻的场合属于季唯民,而沈含烟应该待在干净的校园里,严肃的实验室里,乘着洁白的象牙舟。
沈含烟:“我有篇论文,里面涉及到一项专利来自两位化学教授,我想跟他们谈成这项合作。”
季童没忍住又瞟了眼那浮夸的桌子:“教授也喜欢这些吗?”
沈含烟:“怎么,你以为教授就不食人间烟火吗?”
过了不一会儿,两位教授来了,同来的还有他们的四个朋友。
偌大的包间里坐了她们八个人,还是显得空荡荡的,一张大大圆桌让每个人之间的间距都很开,处处透着阔绰。
同样阔绰的,还有沈含烟叫服务员开始走的热菜,鲍鱼海参龙虾松露,酒则是茅台。
季童觉得教授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以前教授在她心中就是只爱搞学术、视金钱如粪土的纸片人,现在一看,对这一桌透着金钱味道的饭倒是很满意。
还有沈含烟跟她想象的也太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清冷的脸不卑不亢,但会主动给教授和他们的朋友倒酒,也会主动挑起话题来聊,不让场面冷下去。
天哪,高岭之花沈教授居然在应酬。
季童觉得这场面有点颠覆她三观。
更何况沈含烟都喝了两杯茅台了,她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吗?
季童轻轻在桌下踢了沈含烟一脚,但妈的这桌子真的太大了,她一脚过去竟然没踢着。
沈含烟已经站起来了,季童马上跟着站起来:“这杯我来敬吧。”
一位教授笑呵呵说:“刚才就想问了,沈教授怎么带了个这么乖的小姑娘来?”
沈含烟:“这是我妹妹,季童。”
季童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你不是在钓着季唯民吗?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女儿呢?
教授:“两姐妹怎么不是同一个姓呢?”
另一位教授说:“这有什么,现在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的,不也很多吗?”
沈含烟也没解释什么,端着酒杯过去了。
季童追过去,不露声色挡在沈含烟面前:“这杯我敬两位教授,久仰了。”
教授笑:“小姑娘也是学化学的?”
季童很乖巧的笑了一下。
教授是真能喝啊,那顿饭喝了多少呢?季童忘了去数空了多少个茅台瓶子,但她这种喝酒像喝水的人,第一次喝到有点晕了。
她还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醉呢。
当然现在她也没喝醉,只是有点晕。
她一直在瞟沈含烟有没有喝多,但沈含烟这个人表面上真的什么都看不出,就是动作如她一贯喝了酒后变得很迟缓。
两位教授和朋友们喝得舌头都大了,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但欢声笑语很尽兴的样子。沈含烟站起来送他们出包间,反而是他们之中走得最稳的一个。
沈含烟还会走直线呢。
送完教授后沈含烟回到包间,看着季童眨眼变得很缓慢,季童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沈含烟,你喝多了吗?”
虽然她帮沈含烟挡了很多酒,但沈含烟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带着同一股酒香,酒香让呼吸变得炙热。
沈含烟退开一步拿起自己的包:“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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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一路都看着沈含烟的反应,沈含烟走直线真的走得很直,就是步子有点慢。
她带着季童穿过菜馆外的青草地,初夏的青草地毛茸茸的,像什么刚洗过澡的短毛猫,轻轻摩擦着她和季童的脚踝。
季童心想,那股痒痒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
沈含烟一直带着季童走到大路边,还掏出手机打了辆车,问季童:“你是回公司吗?”季童点点头。
沈含烟很清醒的把目的地设为了季童的公司。
现在季童开始怀疑沈含烟也没怎么喝醉了。
难道沈含烟的酒量变好了这么多?
沈含烟这时叫她:“转过去。”
季童:“啊?”
沈含烟很缓慢走到路边一个大大蓝色的垃圾桶边,一弯腰,吐了。
季童:……
她走过去替沈含烟拉着头发,沈含烟手向后在不停轻轻推她的腿,她就是不走。
车来了。
沈含烟好像早有准备自己会喝多一样,从包里掏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水漱了口,还用纸巾擦了嘴。
哦妈的,背的还是花一万一从季童那里买来的包。
季童叹了口气,攥着沈含烟的手腕把沈含烟塞进了车里,就像沈含烟每次对她所做的那样。
沈含烟一路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很安静。
季童一直偷偷的瞟,心想要是沈含烟真的睡着了,头向她这边滑靠在她肩上就好了,她甚至早早的坐直了身子。
但这个如电影里一般的情景一路都没有发生,季童只能不停瞟着沈含烟靠在座椅上,一头乌黑的发丝贴在浅黄的皮料上,随着车的颠簸蹭乱了一两缕。
这时目的地已经被季童给改了,从季童公司改为了沈含烟家。沈含烟并没有反对,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真的醉了。
等车终于开到沈含烟家楼下的时候,季童下车拉着车门等沈含烟,但她发现沈含烟还如刚才路上一样,闭着眼靠着座椅没动。
原来沈含烟真的睡着了。
季童弯腰探进去叫了一声:“沈教授?”
沈含烟的睫毛动了两动,但她连眼睛都没睁,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在贴着防紫外线膜略显昏暗的车厢里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季童。”
季童不知怎么心都疼了一下,赶紧把沈含烟刨出车厢外。
她把沈含烟的手臂搭在她肩上,揽着沈含烟的腰,试了下姿势,承担起沈含烟全身的重量。
她说:“沈教授,我带你回家了。”
沈含烟低低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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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沈含烟又吐了两次,季童看着她那样子都替她难受。
扶着沈含烟从洗手间出来,她想了想没扶沈含烟进卧室,而是让沈含烟躺在了沙发上。
沈含烟是个边界意识很强的人,而卧室是沈含烟最私密的地方,即便在沈含烟不清醒的时候,季童也并不想私自入侵。
这时她已经决定留下来照顾沈含烟了。
本来之前她还有点犹豫的,可刚才沈含烟靠在座椅上,无比疲惫哑着嗓子叫她那一声:“季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