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三千大梦叙平生
三千大梦叙平生  发于:202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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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野狼一向非常听经纪人的话。
  英模文化这种社畜型公司也非常听幕后老板的话。
  在所有人都听话,他们也做了周密安排的前提下,不论闻枫燃还是英模文化,在这段时间里都坚定地一份合同也没签。
  所以, 钱。
  没有任何法律条文可以约束的钱。
  就这么欢天喜地自由涌进了英模文化的公司账户。
  穆瑜想了想:“有惊动监管部门吗?”
  “……有。”系统说, “所以,如果我们不尽快达成合作,证明这些钱的确是报酬……即使是直接把钱退回去,打钱的一方也存在洗钱嫌疑。”
  不过英模文化那边也发消息过来了, 打款的备注很大方, 很敞亮。
  内容是“放心吧就算我们被带走调查冻结账户流落街头钱也是你们的”。
  穆瑜:“……”
  于是, 即使在过去很多年以后, 这一天也被时尚圈铭记,并作为轶事广泛流传。
  这天晚上,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一个理想是混履历的咸鱼社畜公司,和一位理想是不挣钱的神秘投资人,结束了半退休的躺平模式,被迫开始工作。
  彼时无人在意,时尚圈不比娱乐圈那么风向多变,遍地财富珍宝,盘踞在顶端的巨龙几乎固定不动——四大杂志六大蓝血八大红血,顶级秀场只有那么几个。
  一个只是负责短期培训模特、承办秀场和时装周、偶尔拍一拍广告的公司,在这种环境里实在很难算得上起眼。
  有高级总监在接受采访时,打过一个相当通俗易懂的比方:这种公司的工作内容其实就像蹬三轮车。
  骑着三轮车收家电——冰箱彩电洗衣机,收来以后敲敲打打修漂亮了,再卖给有需要的人,辛苦一趟挣个差价。
  因为没有底蕴没有积累,不可能独自做秀场,只能到处跟人合作,说到底也还是给人打零工。
  所以,这天晚上的内部消息虽然不少,诸如“某顶尖杂志主编的儿子擅自投了一页平面广告”、“某设计师的闺女擅自投资了模特培训”、“某新上任的时尚总监擅自把秀场交给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但依然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没有人意识到,不久的将来,这家公司将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收来的没人要的模特,杀穿六个秀场五支广告,惨兮兮跻身秋冬时装周首选合作方。
  变成连假期也要含泪拿着一小时十万美金加班费连轴转的天选打工人。
  /
  “问题在我。”
  去最后一个秀场的路上,穆瑜还在和系统复盘:“我习惯了,没有及时纠正思路。”
  起初是纠正了的——他们的躺平态度很认真,系统甚至帮忙打印了“绝不努力工作”的横幅挂在宿主的意识海。
  但工作越来越忙,穆影帝忙得太顺手,就忘了这件事。
  况且这种回收家电再卖的工作,牵涉到的也并非他们一方,还有杂志、公司和秀场,还有模特。
  穆瑜学不会草率应付,他在这方面似乎没多少天赋,等回过神时,事情就已经都分门别类处理妥当。

  “问题不在宿主。”系统从小事做起,努力纠正穆瑜这种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的习惯,“我们没办法退钱嘛。”
  拿了杂志的钱,只能把广告拍好,因为后者是责任。
  签了公司和秀场的合同,只能在策划准备上用些心,因为后者是义务。
  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就像被推出着火的赛车、听见最后一句嘱托是“告诉小木鱼别害怕”的,被穆寒春舍命救出来的人。
  本来就该去把那个孩子领回家。
  本来就该悉心照顾。
  本来就该让穆寒春夫妇在最后一刻还惦记的“小木鱼”,能平安健康、不受打扰地好好长大。
  因为这不光是责任、不光是义务,还是良心。
  这是连系统和AI都懂得的道理,林飞捷不懂。他一手建立的林氏和峰景传媒也不懂,就是要想办法钻空子、想办法取捷径,就是不想走那条费时费力的正道,而是踩着穆瑜的脊背,吸着穆瑜的血往上爬。
  穆瑜给忽然暴躁的系统分安心养神的中药:“怎么了?”
  “峰景传媒在撬我们的合作方!”系统摩拳擦掌,“宿主,我们要不要抢回来!”
  穆瑜问:“我们为什么要抢回来?”
  系统怒发冲冠:“因为他抢我们的合作方,抢合作方就是抢我们的合同,抢合同就是抢钱——”
  系统:“……”
  ……好像也不是特别需要抢回来。
  “能被撬走的,都是原本就亲峰景系的合作方。”穆瑜温声解释,“没关系。”
  他似乎不介意提起旧事旧人,即使是提起林氏,也并没什么特殊波动:“合作原本就是自由的,我们这边的工作量少一些,恰好能做更重要的事。”
  系统小声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开家长会。”穆影帝的语气疑似炫耀,“唉。”
  系统第一次听到童教练心心念念的那个属于“神灯”的语气。
  它发现穆瑜掌心藏着的伤口在愈合,虽然相当缓慢,但的确有可探测的趋势。
  系统变身赛博护身符,红绳兴高采烈缠上宿主手腕八十八圈:“宿主为什么‘唉’?”
  “好忙。”穆瑜笑着叹气,“要开两场呢。”
  穆影帝是真的很忙。
  不光要为即将出席的、分属两个世界的两场家长会做准备,还要顺手做一些模特培训的专业指导。
  毕竟商老板的工作室,目前挤满了因为胡闹挨了家里的揍、被轰出家门、满不在乎卷铺盖来睡宿舍的练习生。
  ……其实想想也不难知道。
  能干出不签合同就硬塞钱这种事的,多半不是什么太沉稳冷静、懂得瞻前顾后缜密衡量的成年人。
  英模文化这边加着班,那边也接到了不止一个电话:“……非常抱歉,犬子给贵公司添麻烦了。”
  某二线奢侈品牌高级总监,印章被儿子偷了,已经大发过一次脾气,并坚决表示绝不会将协助广告拍摄的工作交给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宁可去找峰景传媒。
  闯了大祸的儿子已经挨了一顿狠揍,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停用,被毫不留情地轰出了家门。
  高级总监亲自打电话给英模文化,措辞客气,语气倨傲冷淡:“已经教训过他了。我们和峰景传媒已经洽谈过,不便违约,还请贵公司……”
  “退钱对吧。”负责人上道且熟练,“没问题,都给退——您还知道别的想退钱的公司吗?”
  负责人补充:“和峰景传媒关系好的也行,都叫他们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峰景传媒被各路围攻,资产规模不断萎缩,却毕竟还有些江湖地位。
  负责人只是个打工的,不清楚圈内暗流涌动,只知道这次打电话过来解约退钱、销毁合同的,多半都跟峰景传媒有联络。
  电话对面的总监自觉受了冒犯,有些恼火,语气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负责人就是实在忙不过来了:“没有没有……意思是您帮大忙了。”
  毕竟拍摄日程已经排满了,他们公司的实力本来就有限,上哪忙得过来这么多工作。
  有愿意来退钱的,说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问题的收款账户。
  整个英模文化,从神秘的幕后老板,到每个员工,态度都相当一致且明确。
  退,都给退。
  最好退到不用加班。
  负责人一边解释,手下已经飞快通知财务部门把钱打回去,于是一份尚未签署的合同被双方协商一致后取消。
  总监也没料到钱退得这么顺利,确认过未生效的合同已彻底销毁、钱款已经如数打入账户,就准备挂断电话。
  断线前夕,听见爽朗大笑着、带有浓重德语口音的罗曼什语。
  负责人这边也忙得脚不沾地:“法德里先生!”
  圈子里都清楚,来自瑞士最顶尖的广告拍摄团队,大鼻子导演脾气古怪才华横溢,只会说德语和罗曼什语,就叫法德里。
  总监心头生出不妙预感,一时不知该先叫住对方还是先去找儿子:“等等——”
  “抱歉抱歉。”负责人才意识到电话还通着,抬手按蓝牙耳机,“加班加昏头了……打扰您了。”
  电话响了一声,突兀挂断。
  总监:“……”
  再打电话的时候对面占线。
  总监亲手追回了一个被儿子冒名顶替给出去的合同,于是错过了和瑞士最顶尖的广告拍摄团队合作的机会。
  而执意与峰景传媒进行的合作的效果,也在不久之后,相当明确地暴露出其弊端。
  ——广告的核心归根结底是口碑,可峰景传媒自身就焦头烂额,解释不清的烂账一箩筐。
  有心人整理出林氏的业务脉络,凡是有牵扯的,舆论都遭遇了相当不轻的震荡。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几个品牌苦不堪言,又因为当初退钱撕合同、上赶着把机会往外推的决策,在圈子里被明着暗着看了一圈的笑话。
  ……
  肠子都悔青了的总监不止联系不上离家出走、在商远的工作室以模特身份出道、签约英模文化的儿子,甚至联系不上英模文化。
  打不进去电话,怎么打都是忙音。
  倒不是拉黑了,就是纯粹一直占线。
  电话几乎全天都在打,邮箱早被挤爆,几个新开的邮箱也塞得满满当当。
  从公司成立的那天开始,英模文化就没这么忙过。
  从上到下拿着三倍加班费和十三个月工资年终奖,悲喜交加地砸着键盘,在走廊里穿梭的时候脚底下都生风。
  在老板明确表示不再插手,要去准备家里两个小朋友的家长会以后……他们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签了短期合同的模特都忙得起飞,分散在各个秀场和广告拍摄间,对着从没见过的整整两排摄像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前几场秀都还勉强抓得到人,最后一场的时间实在撞得惨绝人寰,只好求助功成身退、在背后运筹帷幄定乾坤的神秘老板。
  于是,名为“Blood-red wild wolf”的、公司唯一长期签约固定合作的艺人,不得不挑起重任,在录制综艺的间隙去见设计师。
  ……
  看到公司报上来的英文名后,穆瑜和系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英模文化来的经理带他们去见合作方,负责开车送独苗苗艺人和经纪人过去,挺紧张的:“是,是不太合适吗?”
  只有公司高层见过那位神秘人老板,其他人只知道决策是老板在定、秀场策划和广告策划都是老板在做,拍摄团队也是老板的人脉。
  他们只要埋头做好分内工作,勤勤恳恳搬自己那一块砖。
  经理不清楚这位庄姓经纪人的身份,但还是凭借搬砖多年的职场本能,感觉到了隐隐忐忑:“我们是考虑到bloody的含义可能不太好。”
  英文名是提前跟独苗苗艺人这边联系过的,从“bloody wild wolf”稍作改动,最大限度尊重了艺人自身的意见。
  经理猜到这边可能会有意见,特地解释:“Bloody在一些歌词里挺常见的,就是在英语国家,这个词有一些负面含义……”
  “还好。”穆瑜接过紧急赶制的模卡,温声示意,“放松。”
  经理攥着方向盘生硬点头:“嗯嗯。”
  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穆瑜检查好安全带,放下模卡和小老板讨论:“确定要用这个艺名吗?”
  血红牛逼大野狼还在念初中二年级,虽然基础知识还没有补到初中,但已经有了一颗中二的心:“不,不好听吗?”
  大野狼还是第一次起艺名这么高级的东西,有点紧张,整个人红通通发烫,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特别直:“都行……”
  闻枫燃改过一次名字。
  ——五年前,民政部门来孤儿院,给他们这些没人要的野孩子上户口。
  问到他,时年八岁的大野狼穿着破破烂烂的背心,抹干净嘴角被打出来的血,摇头说不叫闻枫林了。
  孤儿院给他起这名,说是叫他记恩。
  可把他从枫树林里扫出来的、姓闻的那个清洁工,就是把他带进地下黑拳场的人。
  那清洁工要他报恩,拿了他头场比赛挣来的钱跑了,跳上破破烂烂的大巴车头都没回。
  闻枫燃谁也没告诉,在那个大巴的停车场徘徊了好些天。
  没再见人,有太多人都想逃出去了,离开了这个被天空密密麻麻电线压着的破地方,就再没回来。
  生下来就没爸没妈没名字的野狼崽子,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姓闻也行,姓枫也行,但闻枫林不行。
  这名太乖,还老提醒着那群想抢地盘小混混,孤儿院地盘就挺大,还有片适合当据点的红枫林。
  那群人总想找个适合干坏事的地方,要清净、要宽敞,要能掩盖痕迹。
  枫树林的叶片可以盖住一切。
  他得想个更狠更厉害的,把那群盯着孤儿院的王八蛋都烧干净。
  但负责登记名字的工作人员尚有一分理智、两分恻隐之心,没有同意这个脏兮兮瘦得脱相的野小子叫“闻枫烧干净”。
  也没有同意“闻枫烧”。
  “闻枫杀人放火”也不行,杀人是犯法的,放火也要坐牢。
  其实叫闻枫火也不是不行,但当时八岁的大野狼在孤儿院里咣咣放盗版碟,背景音乐里特别豪迈地在唱“风风火火闯九州”,衬得这个名字也很一怒拔刀上梁山。
  “叫闻枫燃行吗?”工作人员想了半天,给他找了个不那么离谱的字,又把这名字写给他,“燃烧的燃。”
  大野狼没什么意见,就是拿手在台阶上描了三遍都没写对:“太难写了。”
  “难写是好事。”老片警咬着不舍得扔的半截烟头,按着臭小子给他强行上药,熟练地唬小孩,“这名看着可有文化,像是好人家专门起的。”
  起个有文化的、像好人家起的名字,出去了就真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世道有时候是这样,会因为一些很简单的东西,就定义一个人——比如长相,比如气质,比如名字。
  老片警唠唠叨叨半天,其实重点是想让臭小子调整一下“一言不合就开瓢”的气质。
  乖一点,乖了人家就会当你是好人家的孩子。
  就会看得起你、不为难你,就会给你机会让你好好长大。
  过年的时候你婶子就会放心你进门,就会让你去家吃饺子,现在这样,你婶子总担心你进门是来家里放火。
  老片警的唠叨没有完全成功,大野狼的叛逆期来得非常早,嗤之以鼻表示不信,但至少勉勉强强接受了“闻枫燃”这个特别难写的名字。
  “行吧,行吧。”老片警叹着气收拾东西,叫他的新大名,“闻枫燃!大过年的你又干嘛去?”
  从此以后就叫闻枫燃的大野狼支支吾吾,说自己有事,出门就带着第四场拳赛赢来的钱直奔找算命摊。
  一口气把三十几个小屁孩的名字都定了下来——算命的保证了,童叟无欺,每个人的名字一听就绝对是好人家。
  ……
  而十三岁的闻枫燃,这个“bloody wild wolf”的英文名,则是那个看起来名字就贼酷的smolder舞团六个人加一块帮忙起的。
  英模文化这边需要一个英文名,但大野狼的英文还被惨烈制裁,刚突破了“能一口气按照顺序写对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得知这一惨状的舞团队长眼睛都瞪圆了:“那你英语是怎么考二十三分的啊?!”
  闻枫燃这招还是跟学习最好、小小年纪就开始戴酒瓶底眼镜的三号小黄人学的:“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
  还有改错。
  看见呃嘚就改成嘤,看见裤嘚就改成草字头的凎。
  舞团队长:“……”
  其他舞团成员:“!!!”
  一群英语一样及不了格、但起码会唱字母歌的舞蹈生开始掏出本子记,然后交头接耳讨论:“呃嘚是ed吧?嘤应该是ing……”
  ——所以连起来就是,改错看见ed就改成ing。
  至于草字头的凎应该是can,所以就是看到could就改can。
  破译了密码、学会了新的蒙题秘籍的smolder舞团成员自认英语功力大增,于是信心满满表示,让闻枫燃说要求,他们这就给他想个英文名。
  闻枫燃就结结巴巴地红着脸说自己想当大野狼。
  五个初中二年级的舞团成员,还有远在医院疗伤的、同样初中二年级的主舞。

  拍着胸口,群策群力。
  倾尽毕生所学,起出了这样一个炫酷牛逼威风凛凛的名字。
  闻枫燃一听说中文意思是“血红野狼”就特别喜欢,当场毫不犹豫拍板定下,完全没意识到smolder舞团的六个人英语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五十分。
  而从七八岁就被带走封闭训练、与世隔绝埋头练舞的舞团练习生,有热血有中二,满脑子都是舞步、battle和PK。
  英模文化,又是一个毫无追求、只想打工,神秘老板指哪他们就去哪搬砖,绝不干涉旗下艺人任何选择的社畜公司。
  所以英模文化做出的调整,也仅仅是把“bloody”改成了“blood-red”,并回函诚恳解释,改动原因是bloody的含义稍许不文明。
  舞团的全体成员和一名编外主舞集体投票通过,因为觉得改过以后的“blood-red”还带了条横杠,一看就特别专业,特别的酷。
  ……
  通红滚烫的小狼崽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穆瑜有些心软,和系统讨论:“不然就不改了,枫燃第一次给自己起名字。”
  系统努力拦:“宿主,雪团已经叫穆雪团了……”
  穆瑜帮系统转过摄像头,看闻枫燃已经特别嘚瑟地描在衣摆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Blood-red wild wolf”。
  头一次给自己起名字的大野狼高兴得不行,还在最后画了个笑脸。
  系统:“……”
  牛逼轰轰的大野狼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闻这个姓不是他的,枫树也不是他的。
  就连那个被工作人员的恻隐之心力挽狂澜的“燃”字,差一点也没能拦住失控的轨迹,让这个名字坠进宛如既定的宿命。
  所以,有了这个能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的机会,闻枫燃其实特别珍惜,特别因为自己起的名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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