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缄默者,其实早就已经能承受这件事。
早熟过头的小花猫队长绷着肩膀,用袖子一点点抹去眼睫里渗出来的水,挺直胸口,条理清晰地要求村子里给那些孤儿办理监护手续。
但时润声没再向那些人解释过,他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他只要一开口,喉咙里就全是血腥气。
当一群人选中了一个霸凌对象,当成背负恨意的稻草人的时候,不论解释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这还不简单?”小槐树最知道怎么回答了,枕着胳膊转过来,“你们这儿也有森林,森林里那么多树,肯定有被风刮歪的吧?”
小缄默者怔了下,立刻点头:“有的,有很多……不过会被重新扶正。”
被风刮歪的树很难长好,枝干不强壮,叶子也不翠绿,如果不扶正的话,这种倾向只会越来越严重,树越长只会越歪。
“你就找个机会,挡在树前面拦着他,不让他扶。”
暂时改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信使,摩拳擦掌地出主意:“他问你为什么,你就把原话还给他。”
“你就这么说。”小信使咳嗽了两声,换了个语气,“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在动摇和摧毁这棵树的根基——这太残忍了!天呐,你一定是想毁掉这棵树,我得叫人来通缉你。”
小骗子可最擅长跟人打嘴架,粗着嗓子惟妙惟肖地学,把小花猫逗得笑个不停。
“唉,唉,你不擅长这个,还是交给我。”路遥知拍拍胸口,“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摇铃铛,我立刻冲过去。”
小骗子那叫一个骄傲:“我精通一千零一句跟人吵架的话,谁跟我吵谁迷糊。”
小花猫:“!!!”
小花猫看着漂亮的小信使,现在就已经崇拜得完全迷糊了:“……太厉害了!”
路遥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崇拜,也被夸得有点迷糊,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一般般,也就一般般厉害……”
他们枕着胳膊,躺在田埂上聊天,视野所及就是金灿灿的麦芒和湛蓝的天空,流云两三随着风走。
小缄默者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惬意过,什么都不用想,没一会儿就被引着专心想起了天上的云像大狼狗还是小花猫。
傀儡师回去拿了点冰镇的槐花酿,里面放了鲜红的杨梅,叫琥珀色的酒浆浸得更饱满,还有一晃就叮叮当当响的冰块。
槐花酿其实不是真的酒,是槐中世界给小槐树带的土特产,按理来说不醉人。
但两个小朋友一个敢传授“一千零一句吵架秘笈”、一个敢记笔记跟着学,相见恨晚痛饮杯中酒,豪爽干杯,没多久就醉倒在了清凉的晚风里。
被穆瑜一手一个抱回去的时候,两棵小树还相当不老实,不停试图突破傀儡师的严密防范,检查伤口好些了没有。
系统自从帮大狼狗炸了几个骨头豁口,跟大狼狗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也称兄道弟地干了好几杯。
这会儿不光两棵小树十分努力,还有一卷赛博绷带也跟着捣乱:“宿主,宿主,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穆瑜被闹得有点无奈,笑着轻叹口气,索性躺好了任由他们检查,“是真的,我刚才还在记笔记学吵架呢。”
醉得软绵绵的小花猫比平时胆子大,仔细检查了半天,才举爪申请:“我们想和您一起睡。”
“是这样,是这样。”醉得飘忽忽的小信使也摘下空气小软毡帽,彬彬有礼致意,“我们太想跟您一起睡啦。”
两棵小树暗中观察了好些天,其实一直有点怀疑,反派大BOSS在这个世界是不是没睡过觉。
虽然十九岁的影帝演技已经相当精湛,睡得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但小缄默者的领域是比大狼狗的耳朵还灵的。
两位小BOSS加一只大狼狗轮流换班,终于揪出一点点端倪,发现每到他们睡熟后,反派大BOSS就会悄悄起身出门,去房顶上晒月亮。
并非没人窥探这个地方——连那几个少年向导和哨兵都知道时润声有片麦田,还打过放火来烧的主意,又怎么不会有更多人动这个心思。
只是他们从来接近不了,这里被一片更强大、更不可摧的领域护持着。
那片领域看起来礼貌温和,并不介意不知情的路人经过,但真要心怀不轨地试图靠近窥探,就会被相当客气地请出去。
往小花盆里装土的时候,跟什么人都能迅速混熟的小骗子还假装去买白菜,顺带打听过——听说最近一个被请出去的人,现在还挂在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梢上呢。
“倒也可以。”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提醒两个小朋友,“但我们是要熬夜和看日出的,不能睡很久,要在天亮前起来。”
两棵小树一左一右点头:“嗯,嗯嗯。”
反派大BOSS想了想:“你们可不能在被窝里一直聊天,吵得我睡不着。”
两棵小树根本没聊天,抱着傀儡师,已经睡得呼噜呼噜香香沉沉 ,怎么摇都不醒了。
穆瑜看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把自动卷成一卷的绷带也塞进被窝。
他在这个世界睡不着,倒也没什么太特殊的原因。
没什么原因——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少年时的穆瑜每次被带来这里,都是通过睡眠舱,的确睡够了。
相当文弱的反派大BOSS被两个小朋友压得结结实实,跑都跑不了,只好一手抱一个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老老实实睡觉。
……
月亮才挂在树梢上,两棵小树就悄悄勾了勾手指,一先一后睁开眼睛。
小花猫还是第一次做这么不听话的事,又紧张又激动,轻手轻脚地溜下床,又仔细帮大BOSS掩好被角。
时润声屏着呼吸,小心地把领域里的力量放出来。
小信使和大狼狗一起帮忙放哨,说悄悄话问弟弟:“这就是你说的,能治伤的‘生机’吗?”
小缄默者轻轻点头,也悄声回答:“是的,是的,树会自救。”
被风刮歪的树如果没人扶正,也勉强能活。被剥皮的树如果没人帮忙治疗,只要不是完全把一圈都剥净,也还有机会恢复。
这是因为树会自救,被伤害后,它们就自己找活下去的方法。
时润声其实攒了很多这种“生机”,这是种类似本源的力量,被一口气放出来的时候,像是一场沙沙的小雨。
他不太舍得给自己用,起初是想着要守护队伍,守护家,后来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原来是找错了家、找错了队伍,还一错就错了很久。
像是这种情况,有再多的生机也没什么用了。
一棵小树被生拉硬拽地从地上连根拔起,扔在地上,这种伤靠树自己是救不了的。
要是没被人捡到,修理根系重新移栽,这棵树就活不了了。
时润声这次去林子里,还特地去看了他和又好心又厉害的反派大BOSS一起动手,救的那棵小杜仲树——小树已经活过来了,就是有点缺水,渴得叶子蔫巴巴在风里晃。
小缄默者高兴得不行,给它浇透了水、又重新松了土。
今年的秋天不再像往年那么冷了,小树要不了多久就能振作起精神,开枝散叶,又是一棵好树。
“也就是说,你每受一次伤,就攒下来一点儿这个小雨滴。”
路遥知等小缄默者把静音领域展开,才松了口气,敢悄声说话:“疼不疼?我当初被人砍断,可疼了。”
小花猫立刻抱住哥哥,蹭蹭额头,有点后悔:“我当时要是在就好了。”
“我还希望我当时在呢。”小骗子摇摇头,也有点不甘心,“你挨那些人骂的时候,我要是能帮你吵回去,那该多痛快。”
他们把这一场雨下完,才松了口气,为了保证完全不打扰反派大BOSS难得的休息,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两个小朋友领着大狼狗,手拉手跑去房顶上晒月亮,代替最好的傀儡师放今天的哨。
为了让夜理万机的反派大BOSS好好睡一觉,反派大狼狗小队的剩余成员睁圆了眼睛,两人一狗牢牢盯着三个方向,肩膀靠着肩膀小声聊天。
“别的地方都搜索过,能打听的我也都打听了。”
短短几天时间,小骗子已经靠着自己的技能专精,和附近村子的大小老少全部混熟,收集到了所有该收集的消息,甚至已经成了整个小队里最了解白塔世界的人。
路·放我出去·什么都能给你问清楚·遥知悄声说:“都没有留影木的消息……我们只能去你原本那个村子看看了。”
不论是时润声父母的墓,还是他父母牺牲的那片丛林,都在那个村子里。
“那个村子很讨厌,但你过去的家在那,我知道这很难办。”路遥知揽着弟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要是换成我,我也要难受的。”
小信使每次送信,也是宁可绕远路,也不想路过自己曾经的一百五十六个家。
原本就已经非常崇拜哥哥的小缄默者,显然完全被这个数字震撼了:“……”
“唉,没办法。”小信使咳了一声,“我太受欢迎啦,我是我们那儿最漂亮的小槐树。”
——其实是小骗子自己到处跟人家回家,还因为这个,不小心被稀里糊涂地拐去了一个超级特别无敌好的大院。
但说他是他们那儿最漂亮的小槐树也没错,毕竟真相之花就是这么说的。
在路遥知第一百五十六次睡不着,大半夜问居然也没睡觉的玫瑰,为什么他是大肥羊先生心里最漂亮的小槐树的时候,真相之花还愤怒地扎了路遥知一屁股刺。
像这些事,爱面子的小骗子当然不会给弟弟讲,揉了揉屁股,把话题拉回去:“他们那个村子对银斗篷的态度也不好——不光排斥,还通缉,咱们过去可能要起冲突。”
时润声慢慢攥了下拳,他点了点头,小声说:“……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头一次,小缄默者心里对自己的领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在那么多年里,时润声的父母都守护着这个村子,这种守护根深蒂固,从小缄默者生下来的那天起,就从父母手中接过来。
时润声曾经看过那一段残缺的留影木。
即使是被兽灵咬穿、生命的最后一刻,始终守护着村子的A级向导和哨兵,在留影木里留下的遗言依然是调整村子的防务。
缄默者的心防越坚定,领域就越坚固,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小小的缄默者只要试着碰一碰,就会立刻乱成毛线团。
他放弃守护不值得的人,不论那些人说什么,都不会再迟疑或后悔,唯独不知道要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没事,我们抱着小猫花去。”路遥知摸摸弟弟的头,给他打气,“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我把自行车借给你,骑着这个跑得快,不,我是说,战略性撤退得快。”
小缄默者又跟着哥哥学会一个新词,立刻点头,翻开小笔记本,勤奋地记下来。
路遥知也有点犯愁,叹了口气:“可惜那都是些普通人,又说不清楚话。”
小骗子只擅长嘴上打架,对付几个向导哨兵倒是绰绰有余,三言两语就能把他们绕迷糊,对上普通人反而棘手。
一直和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反派大BOSS待在一起,当然不是不行,但这样一来,他们的搜索效率就无疑要显著降低了。
两棵小树正埋头讨论,监视着麦田方向的大狼狗忽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站了起来。
“有人来吗?!”路遥知立刻提起警惕,拉住小缄默者和大狼狗,“别着急,执行咱们的A计划。”
A计划是先让大狼狗从麦田潜伏过去,弄清情况回来引路。
反派大帅气狼狗晃了晃尾巴,一落地就箭似的飞跑出去,悄无声息钻进麦田,直奔那个陌生的可疑目标。
少年信使压着小缄默者的肩膀,潜伏在屋后,屏息等待。
……五分钟过去,小缄默者实在屏不住了,偷偷喘了一小口息:“还,还等吗?”
路遥知:“……执行B计划。”
B计划是让少年信使过去,因为有自行车,脱身最快,而且小骗子非常擅长逃跑。
反派小漂亮BOSS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推着自行车,悄无声息没入麦田,直奔那个陌生的可疑目标。
……又过了五分钟。
麦田里的情形有些古怪,没有战斗也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一棵麦子都没倒下,还好好地在月亮底下站着。
没有大狼狗出来领人,也没有小信使叮铃铃骑着自行车飞出来。
时润声试着拨了拨铃铛,另一头也毫无回应。
反派大狼狗小队第一次出现了短暂失联——这是连S级向导和缄默者也做不到的事。
小缄默者生出些不安,攥了攥拳,展开了领域,悄无声息跑向麦田。
还没跑到麦田边上,时润声就听见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红头发的少年脑袋上顶着几根金黄的麦穗,右手抱着帅气大狼狗,左手抱着哭唧唧捂屁股的漂亮小槐树,肩膀上扛着辆银光闪闪自行车,提着个银色的麻袋,从麦田里钻出来。
因为完全没发现披着衣服,正坐在房顶上沉稳举摄像机的老师,闻枫燃原地站稳,深吸口气扎了个马步。
他完全长了记性,不论这次的弟弟喝没喝水,绝不伸手乱抱,只把马步扎稳。
“来。”闻枫燃沉稳地邀请新弟弟,“自己蹦吧。”
作者有话说:
血红·来收麦子·大野狼:这次绝不会错了(笃定)
第92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小花猫紧张得不会喘气, 眼睛都睁圆了。
在每天的饭后和睡前故事里,时润声已经牢牢记住了家里每个人的样子。
——非常清楚,因为有专门送梦的小信使睡一个被窝, 所以每天晚上睡觉都能梦见。
小缄默者甚至已经梦见了那个大院,梦见了从没见过、宽敞明亮的大瓦房,梦见了在太阳底下热烈燃烧,漂亮得像是火一样的枫树林。
他在梦里被小信使拉着, 跑去看了雪团大哥的比赛,去看了二哥玩抓人游戏的综艺,还被三哥腼腆地塞了一本《小树喝水指南》, 邀请大狼狗去和小机器狗一起玩。
这些奇妙瑰丽的梦境让小缄默者每天都不舍得醒, 连雷打不动的晨练都耽搁了好几次, 每次睁开眼睛,就会被笑吟吟的漂亮小信使在眼前打个响指:“今天的梦怎么样?”
小花猫每次都迫不及待地用力点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耳朵都急得泛红。
……太好了。
每个梦都好到不可思议。
时润声从没做过这么多、这么好的梦,更没想过还没等他回家,梦里的哥哥就会突然出现,笑着拿脑门跟他碰脑门:“快蹦嘛, 使劲儿点跳, 哥背你回家。”
“是二哥!大野狼二哥!”小信使被二哥拎着,抓紧时间给弟弟通风报信、做动作示范,教给弟弟怎么蹦,“你就先这样, 然后这样!”
反派大狼狗小队出师未捷, 其实也是有一定不可抗原因在的。
A计划的帅气大狼狗特工的确足够隐蔽, 但在捕猎技巧上, 毕竟还是要比大野狼稍逊一筹,一不小心就败在了一套精湛的摸头揉下巴撸后背连击之下。
B计划的漂亮小槐花特工,一发现二哥就飞上了自行车,准备联合新弟弟埋伏起来,“哇”地吓二哥一跳。
可惜刚蹦上自行车,准备不足的小信使就被为了不被他找到、藏在车座子里睡觉的真相之花扎了屁股。
闻枫燃刚捡了条超级好撸的大狼狗,没走几步又捡到了漂亮弟弟和自行车,还没开始收麦子就大丰收,誓要彻底一雪前耻,再背一个看着就超懂事的新弟弟一块儿回家。
……
小缄默者已经快要烫熟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完全忘记了勤学苦练的体术。
时润声站在原地,耳朵尖都是红的,跌跌撞撞地蹦摔了好几次,才终于在honey特工的带领下做好预备动作。
“先热一下身!对,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活动手腕脚腕。”
路遥知经常在大院里教小黄人往哥哥背上蹦,相当熟练:“先助跑!后退一小段,对,再后退。”
“最后几步得跑快点!起跳的时候先脚跟再脚掌,记得调整重心!”
Honey特工帮忙摇漂亮小沙锤,一边喊着加油:“对,把力气都使出来!就这么跳——”
热心指导的漂亮小槐树:“……”
提前一个月进行力量训练、完全做好准备、扎好马步的血红大野狼:“……”
大狼狗“嗷呜”一声,原地刨着空气仰头,看着蹦过了房顶、蹦过了树梢、甚至吓到了一只路过的无辜猫头鹰,要不是有银线拴着差一点就飞走的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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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枫燃的腰还是闪了。
主要原因不是弟弟太轻或太沉,是小缄默者飞得太高。
——任何一个人,在忙着抬头找弟弟飞到哪儿去了、相当紧张地担心有没有被风刮跑的时候,都是没法同时注意脚底下的。
身经百战的血红大野狼,在失去平衡的同时,就及时松开手释放了大狼狗、撂下了自行车、把忙着抢救漂亮自行车的漂亮弟弟举过头顶,英勇地掉进了垄沟里。
被银线及时拽下来的小缄默者,又被银线托着来了个精彩的后空翻,掉在了漂亮小槐树举过头顶的自行车上。
三台非正常拍摄的录像机分三个视角,全程录下了完整画面。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心情相当好,披着衣服跃下房顶,推着手推车来到麦田边,把落成一摞的一小串糖葫芦、一条大狼狗和一辆自行车全装进去,一起收回了家。
……
好消息是,这么一点儿轻微的拉伤,对虽然体术惊人、但专精依然是医疗的小缄默者来说,只要几秒钟就能解决。
但血红大野狼还是相当受挫,趴在家里新添的小木床上,哭唧唧耷拉耳朵,向老师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抱弟弟,也不让弟弟自己蹦了……”
“可以抱。”穆瑜笑出来,轻轻胡噜了两把小狼崽特地新染的红头发,帮他把麦穗和土块都挑干净,“弟弟的情况有一点特殊。”
小缄默者不分昼夜勤学苦练,体术相当精湛,又忘了关掉之前打开的领域——这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对时润声的影响和羁绊,也的确越来越淡了。
在有些时候,言语的重量的确能逾千斤,当初那些谩骂指责像是座山压在小小的缄默者肩上,谎言又像是涂了毒的荆棘,拽住时润声的手腕脚踝。
当荆棘被斩断、刺被拔除,那座山也已经不再被当事人在意,自然就会变得很轻。
轻到一不小心就会飞起来,要用银线牢牢拴住,免得因为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就不小心碎成一阵轻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