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三千大梦叙平生
三千大梦叙平生  发于:202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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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低声问:“说起来……我们到底干嘛要跟那个傀儡师作对啊?”
  杜槲盯着地面,一瘸一拐地走着,听见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的喉咙跟脸皮都火烧火燎地疼,还有手腕——那些银线没留下半点痕迹,却又锋利得简直活见鬼,不过是碰了一下,就像是把他的手腕割碎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线,那男孩和时润声为什么没事?!
  那究竟是什么鬼材料?连雏鸟都活蹦乱跳,偏偏到他身上就疼得要命!
  “傀儡师是白塔的死敌,我们当然要处理他们。”杜槲沉声开口,“他掠走了我们队伍的缄默者,难道我们就放着不管?”
  他在队伍里毕竟还有积威,即使言语失去了力量,说出的话也叫其他人本能地不敢反驳。
  “现在不想办法,难道要等他把人做成傀儡,带回来作乱搞破坏的时候,再处理吗!”
  杜槲已经因此死过一次,他恨得要命,烧灼的怨愤骤然炸开:“你们就那么看着!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没一个人去把时润声带回来!?”
  队伍里的向导和哨兵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个哨兵才低声辩解:“他说就带走一个小时……”
  “他说了你们就信?”杜槲几乎被气疯了,反倒失笑,“一个小时以后呢?就听天由命?那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能随便替换的东西,没了就真没了——”
  他是在盛怒之下说出的这番话,怒火几乎吞没理智,一口气说到这才忽然醒神,心头陡沉,仓猝闭上嘴。
  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说出的话就无法收回,那几个向导和哨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有短暂的愣怔错愕。
  杜槲狼狈地站在原地,像是有盆冷水当头泼下来,将冲天的怒火浇得狼藉喑哑。
  ……将缄默者物化,这是缄默者最核心的使用方法。
  言语的力量有明有暗,明处的力量自然不用说,那些引导哨兵战斗的言语,转移伤害、建立和切断联系的言语也都在其列。
  在暗处的言语力量,包括煽动、引导、暗示,用这些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地改变人们的观念、视角、甚至立场。
  这也是为什么,杜槲不论嗓子多疼,都必须得说话。
  “好了,就算追上去也没用,我们确实不是那个傀儡师的对手。”A级哨兵打圆场,“平时也都是让缄默者自己回来,应该不会有事。”
  “是啊,杜队。你不是总说,缄默者能保护好自己,不用我们多操心吗?”
  边上的向导赶紧附和:“你还说你家的缄默者很懂事,就算扔在哪不管,自己也能追上来……”
  杜槲已经死过一次,吃足了苦头,眼下恨不得真把说过的话吞回去——可就连吞都不知道该吞哪一句。
  反驳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会叫当初的引导失效,自相矛盾的言语在平时都是大忌,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话没有半点分量。
  再这么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队伍就会分崩离析
  ……可难道就要顺坡下驴,继续强化所谓的“不要紧、没多大事”,就放任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
  杜槲已经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对时润声的控制正在失效。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时润声的领域彻底拒绝。
  即使是还没学会拆掉心防、做不到完全打开缄默者领域的时候,时润声也从没这么拒绝过他。
  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那个小缄默者完全没想过要跟他走、完全忘了被抛下的恐惧,完全没想回家。
  这甚至比上辈子临死前,见到兜帽下全无生机的木质傀儡,还要更叫他惶恐和慌乱。
  杜槲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越走越不安。
  仿佛不会有尽头的疼痛折磨得他心神不宁,比莫名的剧痛还要叫他更心烦意乱的,是时润声变得不对劲的领域。
  时润声的领域拒绝了他——那个一心要回家的小哑巴,分明就是迫不及待地被“绑架”,被那些银线带走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小哑巴看着老实,居然这么养不熟。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天、一个晚上,时润声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个傀儡师!
  难道时润声宁可被做成傀儡,任人支配,也不愿意再回家了?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傀儡师?”A级哨兵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的手段很残忍吗?会不会对缄默者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
  杜槲抱着越来越疼、仿佛正寸寸碎裂的手腕,恨意愈盛,阴沉着神色笑了声:“天知道,看他造化吧。”
  ……傀儡师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货色。
  杜槲可还清楚地记得,上辈子那个藏在兜帽底下、垂着头温驯不动的,全凭银线牵引的小木头人。
  等时润声吃过了苦头,就知道害怕,知道回来了。
  说不定就算被做成傀儡,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不知道傀儡自我修复速度怎么样,有没有缄默者这么快。
  说不定现在傀儡师就已经下手了。
  那个妄图反抗他、逃离他的小哑巴,说不定正被极细的线勒住手脚动弹不得,栓整整一晚上。
  那些线会割开时润声的皮肉,叫他记着什么是疼。
  缄默者的心防会在恐惧和绝望里崩塌,然后被对方拿走领域,从此再也没有开口的权力,只能听,只能照做。
  这样做出来的傀儡,甚至用不着线牵引,只要言语就能驱使,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到了这个时候,时润声就会知道后悔,知道不该乱跑,知道不该擅自逃走。
  心防崩塌的缄默者很好驱使,言语没有力量也没关系,为了不被丢掉,什么都会去做。
  他可以原谅时润声,把时润声带回家。
  杜槲在这样的想象里得意起来,他冷然着眯起眼睛,丝毫没有察觉有极细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一样的线,正从他失控的向导领域里悄然探出来。
  有走在前面的哨兵回过头,正想向杜槲请示要不要解散,看清身后的情形,错愕惊惧出声:“杜队!你怎么——”
  杜槲没跟上来,仿佛被线勒住手脚,吊在了半空中。
  杜槲不知沉浸在了什么念头里,居然也直到听见这一声喊,才倏地醒过神,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救我!快来人!”
  他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却从手脚炸开足以吞没神智的剧痛——就在刚才,他还在得意洋洋地编造这样一场梦。
  虽然言语对外失去了力量,但造梦的能力还在,杜槲一度甚至猜测,这是不是某种向S级向导进化的预兆。
  听说S级的向导不仅能用言语赋予哨兵力量,还能通过领域内化,将这种力量引导到自己身上。
  假如真是这样,向导的身体孱弱和战力不足就都能被弥补,再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因为说不出话就担惊受怕到疑神疑鬼。
  ……
  就在刚才,杜槲还在盘算,不论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干了什么,等时润声一回来,就把这场梦植入那个小哑巴的意识里。
  多亏那个傀儡师,他发现了把时润声变得更好用的办法。
  杜槲专心编造这场梦,甚至直到被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拴住吊起,依旧浑然不觉。
  “是不是傀儡师来了?”队伍里的哨兵立刻警戒,向导也纷纷展开了领域,却一无所获,“怎么回事!傀儡师在什么地方?!”
  A级哨兵快步过去,想要扯断那些线,却扯了个空:“你得指引我!”
  “我摸不到线!你是被什么吊起来的?”
  A级哨兵对杜槲喊:“我们可能落进了什么陷阱,我需要你的‘言语’,我看不到这个领域的边界在哪!”
  杜槲睁圆了双眼,他的神色尽是不可置信,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高声喊:“去叫其他人!”
  别说他现在用不了言语,就算是能用,这种被错愕慌乱笼罩的状态,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有任何力量:“快来帮我,这些线要把我的手勒断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叫他更惊惧和不安。
  他吼出的这些话,像是突破不了某种屏障,在脱口而出后,就一个字都没了声音。
  代替他的,是那个哄骗时润声,大义凛然地说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的“杜槲”。
  他看见“杜槲”让其他人向远处撤离,远离这个不知是什么陷阱的古怪领域——那些人竟然当真服从了命令,连那个A级哨兵也在稍作犹豫后,也转身没入了森林。
  没有向导的言语指引,即使是A级哨兵也难以发挥力量,就算留下,也只有任人随意宰割的份。
  “我去找帮手!”A级哨兵对他说,“你等一等,坚持一会儿!”
  “不行!”杜槲拼命喊,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不,不,别去,你们得来救我……”
  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底尽是血丝,无言的恐惧蔓上来。
  离开这里的人,会忘掉这一小段记忆,不会有人记得他被吊在这。
  其他人会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在这里就地解散。
  杜槲几乎吓疯了,他不停地高声喊着叫这些人停下、别走、回来救他。
  他深知这不是什么陷阱,是他编给时润声的梦。
  上辈子,杜槲编造了不知多少这种梦,早已熟练到不需要特意思考。
  梦里的时润声会被留在绝境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回来找他,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缄默者。
  怎么能想起来呢?被扰乱的湖水只能吞下惊扰跟伤害,把痛楚沉下去,等待水面重新恢复成风平浪静。
  没人会想起问一片湖水疼不疼。
  时润声想要回家,这是他的死穴和软肋,是肋骨下跳动的柔软的心脏。
  眼睛澄澈干净如同湖面的小缄默者,拆掉肋骨,把心脏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并不知道把心脏接过去的人,如何磋磨揉捏,按斤两估价。
  但杜槲知道。
  做这种事的人,再不以为耻,再冠冕堂皇,也是要怕三更半夜风起叩门的。
  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扯断。
  风还没停。
  他得留在这,做完一场清醒的噩梦。
  /
  林子里惊起三两只飞鸟,扑棱棱拍着翅膀飞远。
  太阳还没落完山。
  火红的晚霞融进宁静的透明湖水,落日给云层镀上一层金边,云也像是烧起来,层层叠叠向远山蔓延。
  可能是有一滴雨没站稳,从云里掉出来,也说不定是晚风摇动树枝,晃落了刚凝成的露水。
  一小滴水蹦蹦跳跳,哇呀呀砸在小缄默者的鼻尖上。
  小缄默者从安稳的沉眠里惊醒。
  时润声一下子就跳起来。
  他刚醒过来,就听见肚子的咕噜声——他饿坏了,明明在梦里吃了一整只烤鸡,居然半点也不顶饿。
  从树上垂下来的银线托住小缄默者,没叫他一头扎进湖水或是火堆里,稳稳当当地放回草坪上。
  银线在风里摇曳,时润声站稳,抱住晃着尾巴飞扑过来的大狼狗,眼睛跟着亮。
  他小心地摸了摸那些银线,仰起头,看见坐在树枝上的傀儡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我睡了很久吗?”
  傀儡师低头看小闹钟,摇了摇头。
  银线把小闹钟送下来给他看,又戳戳表盘,严谨地指出了“一分钟”的小格。
  小缄默者睁圆了眼睛:“!”
  年轻的傀儡师以银线借力,轻巧地一跃而下,落在他身旁:“你说要请我吃烤土豆。”
  时润声立刻回神,忘了惊讶自己居然只睡了一分钟,踮着脚抬起胳膊,努力抱住等了自己足足一分钟的朋友。
  反派大BOSS虽然要毁灭世界,但脾气很好,用银线配合着帮忙,把小缄默者托起来,让时润声能够到自己的肩膀。
  从傀儡师袖子里钻出来的银白色细线,像是两根柔软的小触角,对着时润声上下研究了半天,戳了戳小缄默者的额头。
  时润声轻轻眨了下眼睛,不自觉地抿起嘴角。
  他拉着银线们轻轻晃了晃,也用额头去轻轻地碰傀儡师的额头,小声说:“还有玉米和麦饼,我还带来了小麦穗。”
  小缄默者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去自己那片小麦田里,挑出了最饱满、长得最好的麦穗。
  刚灌好浆的麦穗是种生命力极强的青色,颗粒饱满,麦芒尖尖,藏着相当不起眼的、米粒大小的麦花。
  傀儡师抬起手,想碰一下尖锐的麦芒,被小缄默者及时拦住:“很扎,会疼。”
  “不等它们变黄吗?”反派大BOSS听话地收回手,“听说成熟以后会变黄。”
  “没关系,还有很多,麦子成熟还要一段时间。”
  时润声弯了弯眼睛:“等成熟以后,我会把它们磨成粉,做成麦饼……我还会做麦芽糖。”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来自异乡的旅人还不急着走,就太好了。
  他会坐在金黄的麦田里等着被绑架,带上最香的麦饼和最甜的麦芽糖。
  时润声没有把这个心愿说出来,他悄悄摸了摸银线,又张开手臂,撑起装得满满当当的斗篷:“您试着晃一晃,说不定就都掉下来了。”
  傀儡师用银线把他托起来,上下左右地轻轻晃,又创意翻新,向上抛了下。
  时润声正专心让那个超级大土豆从斗篷里向外翻滚,一不小心就被抛起来,还没来得及惊讶害怕,就又被稳稳接住。

  那些银白色的、仿佛是流光一样的线汇聚成瀑,又像是绵柔的湖水,托着他,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小缄默者忍不住笑出来,耳朵都红得发烫:“您还没吃饭,我得给您烤土豆和玉米,我的麦子很香,您一定会喜欢烤麦穗。请不要玩太久了,您的身上还有伤……”
  傀儡师把他身上藏着的宝贝晃干净,用银线卷着小缄默者落地:“只是旧伤。”
  “旧伤也是伤。”时润声在小院里越来越自在,格外认真地强调了一句,才抱起土豆和玉米,带着麦饼往火堆边上跑,“伤是要养才能好的。”
  时润声今天忙着接委托,其实就是为了换这些。
  “寻找七只小猪”的委托报酬就是麦饼,上面撒了白芝麻,只要用火稍微一烤,再刷上一点酱,就不知道有多香。
  小缄默者从早跑到晚,做了好几个委托,还用贡献换了一小罐酱,在村子里的小铺买来了小刷子。
  也是因为这个,忙了一天的小缄默者被傀儡师用银线绑架,主动钻进银色的麻袋,一不小心就在袋子里睡着了。
  这会儿的时润声挽起袖子,相当熟练地跟银线合作,在火上来回翻烤麦饼,还记得温声嘱咐傀儡师:“小心烫,您站得稍微远一些,这里可能会很热。”
  傀儡师看起来并不怕热,站在他身边,正用银线研究那些麦穗。
  时润声拿起一束麦穗,主动做示范:“要这样。”
  傀儡师跟着小缄默者学,把麦穗放在掌心揉搓,等麦壳都揉掉了,才重新张开手。
  小缄默者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用力一吹,麦壳就飞起来,
  时润声的眼睛晶亮,他抬着头,等着傀儡师也照做,然后把揉出来的青色麦粒拨了拨,一把扔进嘴里。
  傀儡师一丝不苟地跟着他学。
  两个缄默者,一起站在火堆边上吹麦壳,一起嚼又甜又香的青麦粒,一起盯着热腾腾的麦饼什么时候才能烤出脆壳。
  时润声被飘起来的草木灰呛得揉眼睛,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种感受,只是一边揉眼睛,一边笑着小声说“对不起”。
  傀儡师把手放在他头顶,问:“为什么对不起?”
  “我不知道。”时润声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
  他说:“我想了很任性和不负责任的事,我不该这样,我是一名缄默者。”
  傀儡师问:“比毁灭世界还任性和不负责吗?”
  小缄默者:“……”
  那、那倒也没有。
  他只是想被绑架一个小时零一分钟而已。
  毕竟他不小心睡着了整整一分钟,一分钟看着很短,却已经占据珍贵的绑架时长里足足六十分之一了。
  傀儡师看了他一会儿,银线在风里一捞,捉住一颗被不小心一起吹走的青麦粒,塞进小缄默者的嘴里。
  时润声含住麦粒,睁大眼睛。
  “那句话。”傀儡师说,“被吃回去了。”
  小缄默者:“!”
  反派大BOSS的判定非常严格。
  凡是比不上“毁灭世界”更任性的,都用不着道歉,更不用说对不起。
  傀儡师提醒他:“饼要糊了。”
  小缄默者:“!!”
  时润声含着那粒麦子,不舍得嚼也不舍得咽,手忙脚乱地救援只差三十秒就要糊了的麦饼。
  银线及时上来支援,及时拯救出了火候正合适的麦饼,还给埋在草木灰里的土豆和玉米翻了个身。
  烤熟的麦穗要比生的更好吃,时润声忙得团团转,拿着一小把麦穗在火上翻转散开,等麦穗被烤得噼噼啪啪爆开,麦芒燎尽、麦香味飘起来,才收回那一把麦穗,不知道烫似的放在手心。
  小小的缄默者蹲在火堆旁,仔细搓掉烤焦的麦子壳,让风把揉碎的麦糠吹飞,留下一把小小的、烤得香喷喷的麦粒。
  正在草地上铺野餐布、倒槐花酿的傀儡师,抬手接住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小缄默者。
  时润声捧着一小把刚烤好的麦粒,小缄默者的脸上蹭了点灰,变得像个小花猫。
  小花猫把烤好的麦粒捧给他,耳朵红得发烫,像是蹭上了最后一点晚霞。
  傀儡师揉了揉他的头发,帮他把那点灰抹匀:“不一起吃吗?”
  小缄默者红着脸摇头。
  他还含着那粒青麦不舍得嚼,那是一句“对不起”,被银线从风里捉回来,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缄默者当然做不出比毁灭世界更任性的事了。
  所以他在这个小院里,永远都不准说对不起。
  时润声只好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他不知道这是在对谁道歉,只是在这样反复念了一百遍以后,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儿高兴的资格。
  然后小缄默者就迫不及待地雀跃起来。
  时润声闭紧眼睛,仔仔细细地咀嚼着那粒他吃过最甜的、比麦芽糖还甜的青麦仁,又把手里的麦粒捧高,小声说:“是我请的客……这是我想请您吃的。”
  “我种了种子,然后给它们施肥,浇水。”小缄默者的声音很小,他从没这么说过,脸红得要命,“这是我的麦子……”
  这是时润声唯一拥有的东西。
  他寄宿在别人的家里,吃住的地方都不属于他,连他自己好像也不属于他,是属于队伍和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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