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三千大梦叙平生
三千大梦叙平生  发于:202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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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时润声解释,“我替您治完伤就走。”
  院外的嘈杂声悄然远去。
  坚不可摧的领域骤然笼罩住整个小院。
  小小的缄默者闭上眼睛,他用双手捂住穆瑜的耳朵,低声说:“关门。”
 
 
第82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一座小院在外面的世界里凭空消失。
  缄默者的心防, 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坚不可摧的屏障,除非他们自愿拆除,否则任何力量都无法渗透。
  时润声不再去听外面的声音。
  清苦药香不断弥漫, 徐徐盈满整个院落。
  时润声给大狼狗打手势,大狼狗竖着耳朵,龇牙低吼着守在院口,眼睛炯炯盯着院外的一片白茫茫。
  小缄默者抱住满是裂痕的朋友。
  他小心地抚摸那些银线, 把安静的银白细线缠在自己手腕上。
  时润声的身量还太小,没办法把穆瑜扶进房间里,就用最后一点火星把火堆重新点燃。
  明亮滚烫的火焰驱散了夜风残留的寒意, 时润声抱着他的朋友, 躺在火堆旁。
  小缄默者的额头抵在傀儡师的胸口, 银白色的细线绕着他,轻轻拽衣领和袖口,他也伸出手指, 小心地触碰那些银线。
  “我来做您的朋友。”时润声说,“请不要怕,我在您身边。”
  缄默者的言语并非没有力量,只是这个世界暂时还没能观察和理解。这种力量静水流深, 所能带来的, 并非立竿见影的改变。
  因为天性安静寡言,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赤忱得仿佛从胸口倒出,又将一切回应和遭遇都静默着吞下去。
  静深的湖水宽广无声, 映出的永远是水面上的物事, 天高云淡光影澄澈。于是有人肆无忌惮地搅动水面, 认定他们不会畏惧和疼痛。
  时润声把穆瑜认定是朋友, 他暂时借这里当成家,又被这个家无声地安静接纳,于是他的领域足以守护这里。
  小缄默者终于有家可回,于是在月光底下,看清蔓延的裂痕。
  穆瑜睁开眼睛。
  他摸了摸小小的缄默者,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满满拥住。
  时润声仰起头看他,小缄默者在他的怀里战栗,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痛楚——缄默者身上都会有裂痕,倘若不闻不顾,迟早会碎,时润声并非真正死于古兽灵的攻击。
  在獠牙穿透那具小小的身体之前,那里面的意识已经因为一片树叶落在肩头的重量,无知无觉地碎裂,变成了一片映着月光的露水。
  “疼吗?”小缄默者触碰着他的裂痕,清澈柔软的声音微微打颤,“很疼吗?”
  穆瑜说:“很疼。”
  时润声问:“疼的时候要怎么办?”
  穆瑜摸了摸他的头发:“可以哭。”
  傀儡师单手撑着地面坐起,小小的缄默者被他一只手护在怀中,背后是跳跃的明亮火焰,既暖且烫,干透的枯枝烧出火来,火星散在夜风里。
  “您知道要怎么哭吗?”时润声问,“我能怎么帮您?”
  年轻的傀儡师坐在草地上,低着头看他,轻轻摇头。
  时润声也不会,这是项帮不上忙、对队伍没有用处的技能。
  他不回答疼,不说害怕,种在他意识里的暗示,早让他忘记了哭的方法。
  时润声只能替他治伤,按照傀儡师教的,帮忙“包扎伤口”。
  时润声从没包扎过伤口,这个世界的哨兵和向导可以凭借言语的力量治伤,他自己的伤放在那里不管,过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小缄默者专注地学着消毒清创、上药包扎,替傀儡师处理好右膝上的伤。
  他被银线轻轻牵着手腕,一样一样认真记住动作,又被一只戴了手套的手覆在头顶。
  时润声被揉了揉头发,抬起头,迎上傀儡师安静的黑色眼睛。
  银线打开木箱,翻找出一块纯棉手帕,一点一点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我不累。”时润声抱住他,“谢谢您。”
  年轻的傀儡师摸摸他的头,握住小缄默者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挽起时润声的袖口,露出下面的苍白手臂。那些裂痕虽然尚浅,却像是树干被人环剥了树皮,又在烈日的曝晒下干涸开裂。
  时润声有些不好意思,赶快把袖口放下,摇了摇头:“不要紧,它们不疼。”
  “对不起。”时润声道歉,他想用袖口把手腕上的裂痕遮住,“这很不好看……”
  银线的动作比他更快,灵巧绕过时润声的手腕,来回穿梭,打了个极为精致的复杂绳结。
  时润声的注意力完全被银线吸引,不由自主地跟着抬头,看到银线的另一头缠在傀儡师手腕上。
  小缄默者屏息凝神,记了半晌:“这是……一种治疗吗?”
  穆瑜摇了摇头:“好看。”
  小缄默者:“……”
  年轻的傀儡师低着头,眼睛里透出点笑。他像是找到了件非常有趣的事,就擅自用银线把小缄默者缠得漂漂亮亮,浑身都是蝴蝶结。
  时润声原本还满腔不安,也被闹得既着急又忍不住笑,红着耳朵用力抿嘴角,小声劝:“您不要玩了,您要休息……您伤得很重。”
  “是谎言。”傀儡师用银线给他扎小辫,“傀儡师天生擅长谎言,我没有受伤。”
  时润声的表情认真下来,摇了摇头。
  小缄默者握住傀儡师的手,他摘下那只手套,把额头贴在温暖的手心:“这句才是谎言。”
  ——缄默者有无需用言语交流的方式,他们的很多对话不需要声音,谎言并不能造成干扰。
  “您很疼。”时润声说,“我知道这有多疼。”
  他的声音很轻,这几个字刚出口就消失在空气里,意识里的某层屏障不准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但小缄默者还是继续向下说:“我忘记要怎么哭了,我以前会的,如果我还记得就好了,就能教您。”
  “爸爸妈妈走的时候,我梦见他们,哭了一晚上,醒来还是想哭。”时润声发不出声音,低着头,一句一句说给自己听,“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您可能不知道……”
  银线把扎起来的小冲天辫松开。
  傀儡师轻轻摸他的头发,把小小的缄默者圈进胸口。
  “我知道。”穆瑜说。
  时润声在他的怀里轻轻发抖。
  小缄默者抬着头,睁着眼睛不说话。
  澄澈干净的眼睛流不出泪,只有茫然到自己都不清楚来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的难过。
  “有的时候。”时润声最后轻声说,“我会有点难过。”
  因为意识里的禁制,他说不出声音,这几个字在被尝试着表达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融化在空气里。
  但傀儡师点了点头,年轻的傀儡师用银线打开酒囊,倒出一点槐花酿。
  时润声接住那只小小的酒杯。
  他听见傀儡师问:“我想绑架你,可以吗?”
  时润声怔了下:“什么?”
  “绑架。”穆瑜说,“我们去找,让人不难过的方法。”
  现年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牢记自己的设定,尽职尽责补充,给出另一个选项:“或者毁灭世界。”
  时润声慢慢眨着眼睛,一点一点理解这句话。
  他们坐的地方离那棵榆树稍远,离墙稍远,离小木屋也不近。
  火安静燃烧,大狼狗竖着耳朵放哨,抬头是渺远静默的深蓝夜空,风把草叶拢得像是层柔软的地毯。
  ……按理来说,这该是很容易让人觉得孤单的场景。
  热闹的聚会不会叫人孤单,熙熙攘攘村落不会叫人孤单,家里晚饭升起的炊烟不会叫人孤单——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小小的缄默者捧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浆里倒映着月亮,说不定是滴进了露水,漾出一点点涟漪。
  傀儡师拿着另一个酒杯,低下头来看他,他们的杯子里装着槐花酿,盘膝坐在跳跃着火星的夜风里。
  这是时润声最不孤单的一个晚上。
  “我很想答应您。”小缄默者坐在草地上,他依旧说不出声音,像是在无声地低喃,“我非常想……”
  银白色的细线绕上来,圈住他的小拇指拉钩。
  “那就说定了。”年轻的傀儡师说:“每天一个小时。”
  时润声惊讶地抬起头:“绑架吗?”
  傀儡师点头:“我每天会绑架你一个小时。”
  时润声也并不是一直都在给杜槲的队伍做血包。
  小缄默者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很满,锻炼体术、提升医疗专精、看任务资料和手记、练习和自然沟通自己的领域……这都是时润声每天一睁眼就会做的事。
  除了这些,时润声自己也要做任务,他已经有不少力所能及的任务。
  他不认为父母做错了,那次任务原本就没有更好的解法,不论怎么指挥,都得不出更好的结果。
  有许多事都是这样——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不是所有事在竭尽全力之后,都能得到好结果。
  但这也不影响时润声从墓碑前站起来,接过属于父母的责任,弥补那场任务带来的损失。
  “有错”和“为此负责”原本就没有关系,时润声做这些,只是因为他是那场任务的指挥者的儿子。
  那些宣扬着“你做这些就说明你心中有愧”的人,才是在逃避和推卸责任,是在试图用那些所谓的罪责,将他变成一只听话的提线木偶,一只可供驱使的傀儡。
  小缄默者抬着头,干净的眼睛睁圆,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的确是一位来自异乡的缄默者和傀儡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每天只绑架别人一个小时。
  “你必须跟我走,我们去做不难过的事。”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说起话来相当不好商量:“不能更短了。”
  如果被绑架者不同意的话,正在叛逆期晚期的反派大BOSS,说不定就会跑去毁灭世界。
  “不用更短!”时润声急忙开口,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和银线拉钩,“我很愿意……欢迎您来,欢迎您来绑架我。”
  时润声鼓起勇气,他酝酿了很久,才又小声说:“如果您不忙,又不急着走的话,请您每天都来绑架我,好吗?”
  被银线敲着手腕提醒,小缄默者连忙郑重坐直,捧起手里的小酒杯,和傀儡师轻轻碰杯。
  他一口气把加了月亮和花火的槐花酿全喝干净,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得咳了半天,揉着眼睛抬头,看见年轻的傀儡师眼睛里的笑。
  小缄默者的耳朵通红,热腾腾地低头抿嘴,又不好意思又高兴,一个劲儿地用手揉眼睛。
  “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时润声说,“您伤得很重。”
  他其实很想在这里,就这么安静地多待一会儿,守着温暖明亮的火堆,看天上的星星。
  但异乡的傀儡师身上还有伤,是不该就这么坐在外面吹风的。
  时润声站起来,招呼大狼狗回火堆旁。
  小缄默者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变得非常稳定。
  这种情况下,缄默者的领域不会再被探知,没有任何人能够觊觎。
  傀儡师摇了摇头:“只是些旧伤。”
  时润声坚持:“旧伤也是伤。”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件事:“还没好的伤,都一样会疼。”
  “您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小缄默者说,“请交给我,我很想帮您的忙。”
  傀儡师没说话,只是用银线把小缄默者托着举高,上下左右晃一晃,接住一个掉下来的烤红薯。
  时润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来,他一落在草地上,就立刻跑过去,抱住新朋友:“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受伤以后是需要吃东西的,我这就帮您烤。”
  傀儡师用银线慢吞吞写字。
  时润声探出头来看,抱住他笑着点头:“没有问题,会烤得焦一点。”
  小缄默者从没这么活泼过,时润声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了,熟练地找银线帮忙一起烤红薯,还试图用银线给大狼狗扎小辫。
  大狼狗被扎了一脑袋小揪揪,懒洋洋晃着尾巴,打着哈欠任凭他折腾。
  时润声在心里想,等明天被绑架那一个小时,他一定不只带红薯,还要带土豆、玉米和做好的麦饼。
  在林子边缘,时润声其实还自己开了一小片没人要的荒地。小麦已经灌浆了,青青的麦穗拿火一烤,把外面的壳搓掉,吃起来又香又甜。
  小缄默者平时完全不舍得吃,但他明天打算一股脑全带过来,藏在斗篷里面,让来自异乡的傀儡师用银线举着自己晃。
  他们又在火堆旁多待了一会儿,时润声得以在这一小会儿里,尽情地看他想看的景色。
  小缄默者已经吃饱了,把自己本来藏着用来回家的口粮分给傀儡师,和大狼狗一起躺在草地上,听异乡的旅人用树叶吹远方的曲子。
  他看风过草、看月挂树梢,看闪烁着银白色碎光的星星,在寥廓的夜空里汇成静默庞大的银河。
  穆瑜收起指间的叶片,抱起不知不觉睡熟的小缄默者,让时润声靠在肩上,把那条银河送进他的梦。
  ……
  “宿主。”系统从大狼狗的毛毛里钻出来,小声问,“我们不能直接把小木头人带走吗?”
  穆瑜摸了摸时润声的额头,让熟睡的孩子向怀里躲进去。
  穆瑜说:“也可以。”
  系统怔了下。
  它拿出落灰的情绪探测仪,看到结果才觉得诧异:“宿主,时润声在愧疚,他对谁愧疚?”
  “他自己也不清楚。”穆瑜说,“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松,不该这么高兴,不该无忧无虑。”
  因为有人一直在这样养他。
  有人在给他灌输,他不能停下、不能休息,这样就是对不起养他的人,不能逃避那些疼痛和难过,这样就是逃避责任。
  这是个完全错误的连接——假如痛楚、疲惫、难过是承担责任所带来的结果,那么最该做的是想办法改善这个结果,而不是指责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孩子,问他为什么不能忍疼。
  “我们就这样把他带走,他也不会说什么,也会很感谢我们。”
  穆瑜用斗篷盖住时润声:“但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高兴。”
  穆瑜说:“他会觉得自己是逃走了。”
  在这样无法挣脱的自罪里,一棵小树会温柔地道谢、诚挚地长叶开花,看起来完全摆脱过往,当初那些伤口再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那些伤并没真正得到解决,依然蛰伏在深处,甚至会时时发作。
  一个人最难摆脱的,就是童年时被植下的念头。
  许多念头,连自己都未必能够察觉,却潜移默化,早已融进此后的一生。
  “他没有逃走!”系统忍不住生气,“他本来就有资格高兴,有资格放松,有资格玩。”
  穆瑜点了点头:“我们得教会他这件事。”
  系统问宿主:“会不会很难教?”
  “会有一点。”穆瑜说,“但我想试试。”
  穆瑜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允许自己停下来休息,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允许自己不愧疚地轻松和高兴。
  假如有别的方法,他不希望时润声走这条路。
  那是条他走过的路。不太好,有些难走。
  所以穆瑜是想,试着换另外一种方法,把时润声带出去。
  系统变成一大卷绷带,缠在宿主的手掌上,包扎好那一处伤口,喷了点商城新出品的强效小树专用生长素。
  穆瑜笑了笑,给系统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我不是树,效果大概一般。”
  他买来是给时润声用的。
  小缄默者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以后也不会再受那种程度的伤——他们约好了一天只绑架一个小时,可没说剩下的时间里,傀儡师不能跟在附近。
  没人能再把小缄默者当成免费的血包,缄默者本来也不该被“使用”。
  穆瑜当初留下过手记,但现在看来,这个言语初获力量的世界,很显然没有正确弄懂该怎么使用这份力量。
  系统才反应过来:“那份缄默者留下的手记,其实是宿主留下的吗?宿主以前来过这个世界!”
  “是啊。”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点头,“我可是参加了七百二十九场最终考核的人。”
  最终考核一共有九十九个世界。
  就算是抓七百二十九粒米撒下去,放鸡去追,再一把火把九十九个世界烧掉,也差不多能保证每个世界都有一只烤鸡了。
  系统:“……”
  系统紧张地缠住了冷静的宿主,一口气买了七百二十九只烤鸡囤起来:“宿主,我们,我们不是真正的反派大BOSS,只是来替班的。”
  穆瑜也只是体验一下叛逆的感觉,使用了一些稍许夸张的修辞,并没有真做出这种离谱的计划:“放心。”
  就算世界偏差得再离谱,也总有修正的方法。
  “言语”是种相当容易失控的力量,因为没有代价,因为“把一句话说出口”这种事,实在太过轻松。
  没有代价约束的力量,一旦在群体中失控,就甚于决堤。
  要解决倒也不难。
  穆瑜已经有了想法,他会把杜槲放回去,其实就已经在着手准备这件事。
  “宿主打算怎么做?”系统有点激动,抄起超小号麻袋,“我们要不要去给他塞一颗‘吃了就变哑巴’药丸!”
  穆瑜问:“还有这种药吗?”
  系统立刻举起广告:“就是生效时间有点短,只能持续三个小时。”
  但他们可以每三个小时就把杜槲打晕一次,强行塞一颗药。
  系统也已经准备好小闹钟、大木头棒跟大铁锤了。
  “是个很出色的计划。”穆瑜给它点赞,“唯一的纰漏,是执行起来稍微有些麻烦。”
  系统也觉得有点麻烦,叹了口气,绷带的蝴蝶结怏怏耷拉下来。
  “没关系,可以作为一个备选方案。”穆瑜抱起时润声,他需要在天亮前,把小缄默者暂时送回那个世界,“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植入在意识深处的暗示,并没有那么容易拔除,要想不留后患,就必须一点一点来。
  快刀斩乱麻固然有效,但“假愈”的伤口,再想要医治就麻烦的多了。
  “闹钟就很有用。”穆瑜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把时间定好。”
  系统高兴起来:“我们要去绑架小孩!”
  穆瑜笑了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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