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三千大梦叙平生
三千大梦叙平生  发于:2023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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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们会反复拜托新信使,一定要大声训那棵小渣树不讲义气,然后把最好吃的馒头和泡面都扔给他,叫他好好开花好好长大,过最幸福最高兴的日子,每天都跟太阳和蝴蝶跳舞。
  死去的小槐树也会用自己全部的身家,拜托新信使,请帮忙在槐树林里多找一找。
  请多找一找,找那种健康又枝繁叶茂的树,拍照片的时候,一定要拍一树最好看的槐花。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用了穆瑜自制的、效力最强的生根粉,小槐树也依然长不出根。
  因为路南柯自己不想扎根。
  他骗了很多个家,可从不久留,因为他不想鸠占鹊巢,顶替一个本该幸福快乐的乖孩子。
  顶天立地的小骗子时刻牢牢记着自己是棵小槐树。
  他是树,才不会学寄生藤,去扎根侵占别人的家,那样他会愧疚到疯狂掉叶子。
  他也不想扎根在任何地方,因为他实在很难相信,“家”会是保护他的地方。
  家是保护人的地方,这没错。
  但家不保护他。
  小骗子被骗了一次,被斧头剁得七零八碎,已经够疼了,没力气再去信第二次了。
  所以大槐树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哄着这棵倔脾气的小树,把他的根交出来,让大家想办法。
  路南柯只想安安静静睡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这是小骗子唯一的、真正的、从未宣之于口过的愿望。
  但偏偏是那一场因贪婪和恶念而燃的业火,让那些信没能被寄回来。
  这个唯一的愿望,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最怕黑气和魇的漂亮小树,也被怨念所摄,挣扎不掉、逃脱不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
  路南柯有点紧张地看着大肥羊先生。
  小骗子可很久都没体会过“紧张”的感觉了。
  他在心里拜托大槐树保佑,大肥羊先生可千万一定要只喜欢漂亮的小树。
  他的叶子是一定会越来越少的,等他不再好看的时候,这个家就会忘掉他了。
  小骗子耗尽毕生功力的完美计划,就差最后这么一环的纰漏——因为他顺手骗了一位大肥羊先生,大肥羊先生忘不掉他,为了找他差一点就被黑气暗算。
  这可不行。
  他死以后,会被埋进土里,长成一棵没有知觉的、真正的槐树。
  要是哪天运气好,他的落叶被风送回家,发现大肥羊先生一个人坐在家里难过,一定会急哭的。
  “请您保佑。”小槐树站在大槐树的树荫下,看着那些从枝繁叶茂的树冠间落下来的月光,小声念叨,“请您保佑,让我被忘掉吧。”
  大槐树才不保佑,一大嘟噜槐花掉下来,啪地砸中了小骗子的脑门。
  ……跟大肥羊先生抬手敲他额头的力道一模一样。
  遭受双重攻击的路南柯捂着脑袋,被大肥羊先生喂了几朵香香甜甜的槐花,一点点缓过神,才听见叹气声。
  淳朴的大肥羊先生脱下外套,把小骗子裹住:“我很难过。”
  “不要难过!”路南柯立刻拉住他,翻来覆去检查那只手,“怎么了?是刚才的黑气还没除干净吗?”
  穆瑜摇了摇头,让一阵风拂净路旁的大石块,撑膝坐下去。
  他认真地回答路南柯:“让我难过的是一棵小树。”
  没有任何一名对自己的职业引以为傲,背负使命和责任的种树人,会想听到一棵小树问“是不是不可以掉叶子、因为掉叶子就不漂亮了”。
  这就像是一位最自豪最勇敢、拔刀相助使命必达的小信使,听寄信人说“我给的钱不够,是不是就不会把信送到了”一样。
  路南柯急得蹦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信使可太懂这是什么感觉了——被怀疑、被不相信、被质疑最骄傲的工作,这可一直都是路南柯最害怕的事。
  比变成魇还害怕,比凋亡在盛夏来临之前还要害怕。
  比再也无法在第二天清晨醒来还要害怕。
  小信使后悔到满地团团乱转,又着急又懊恼,握着大肥羊先生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是非常厉害的种树人,我说错话了,您打我吧。”
  大肥羊先生:“唉。”
  一位对自己的职业引以为傲,背负使命和责任的种树人,被一棵小树要求动手打它。
  小信使:“……”
  小信使浅金色的漂亮眼睛差一点就变成了蛋花,不用拿草叶狂戳睫毛就眼泪汪汪地,紧紧搀着被打击到站不起来的大肥羊先生:“不是的,唉,不是不是。”
  这棵罪魁祸首的小破树可真该打。
  平时都能言善辩、口齿伶俐的小骗子,这会儿不论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小信使疯狂开动脑筋,想办法将心比心——所有信使都知道,做一个信使最骄傲的事,当然就是把一封非常难送的特快专递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送到目的地。
  种树这个职业也是一样的。
  小信使在《树木的种植与养护》里看到,种树人最有成就感的事,莫过于把非常难养的树养活。
  但这里的树都长得又茂盛又挺拔,每一棵的长势都非常好,一看就能活三百岁。
  路南柯东张西望,实在找不到更难养的小树了,只能主动跳进大肥羊先生的怀里:“您看,比如我。”
  “我可是棵又娇气又难养的小槐树,您可以拿我试试。”小槐树把伤口给他看,又立刻把衣服飞快盖回去,“能把我养好,说明您是最厉害的种树人,对吗?”
  伤痕累累的小槐树被轻轻抱住,稳当的手臂环在背后,掌心轻覆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旧伤。
  大肥羊先生接住自觉跳进怀里的小槐树,被勉勉强强说服了:“我可以吗?”
  小槐树坚定点头:“当然可以!”
  穆瑜把裹着自己的外套、主动抬手乖乖等抱的小槐树抱起来,轻轻摸头发,喂一颗月亮糖:“或许是对的。”
  “但我刚受了打击,变得不太自信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沉静柔软,慢得像是轻盈的晚风:“我能不能养好你?”
  “肯定能!”路南柯赶紧鼓励他,“您可是最棒的种树人!就像我是最棒的小信使!您觉得我是最棒的小信使,对吗?”
  小信使循循善诱,耐心地等到大肥羊先生点头,才又继续说:“别担心,有我在呢,我和您一块儿努力,把我养得漂漂亮亮的。”
  眼睛弯弯的小槐树抱住大肥羊先生,一下一下地晃着哄:“您觉得我很漂亮,对吧?您还没见过我真正漂亮的时候呢。”
  小槐树当年也是骄傲地迎着春风,开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招待过路的蜜蜂酿成最好的槐花蜜的。
  虽然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但路南柯偶尔在梦里,还能梦见自己开花的样子。
  他是远近闻名的最漂亮的小槐树,他的花白得像雪一样,里面的花蕊是淡金色的,风一吹就香迷糊一树的小蝴蝶。
  “你说得对。”大肥羊先生终于被他说服了,“我们一起努力,你会变成健康漂亮的小槐树,会在来年春天开一树的花。”
  “对!”路南柯松了一大口气,“您千万要记住,不能再怀疑自己,反复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很不好的那种意识,是有可能会变成大黑球的。”
  路南柯可不想让大肥羊先生变成魇,如果是那样,他当然肯定也得变成魇才能回家,到时候两个人就都不漂亮了。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缩成一小团,满脑子都是一个大黑球、一个小黑球的小骗子,完全忘了还有“不非得回家”的选项。
  有些想象力特别丰富的小骗子,这会儿已经开始脑补大黑球和小黑球互相用刷子洗刷刷了。
  ……绝对不行。
  路南柯打了个激灵,忧心忡忡提醒大肥羊先生:“您可一定要努力啊。”
  “好。”穆瑜点了点头,把裹着厚外套的小槐树背在背上,让他舒舒服服地趴着,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回去。
  路南柯还是第一次被背着回家,趴在大肥羊先生的背上,睫毛一点一点坠下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不停给大肥羊先生打气鼓劲。
  月光宁静,晚风柔和,路旁阵阵清脆虫鸣。
  漂亮的小骗子在露水的浸染里一点一点褪色。
  干枯细瘦的手落下来,摇摇晃晃地抓住一抹月亮,又被月光从指缝里溜走。
  “唉。”小槐树嘟囔着抱怨,“我不漂亮了。”
  穆瑜说:“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我家的小树。”
  大肥羊先生家里的小树,漂亮一点、不漂亮一点,都是没关系的,当然也不是必须长成良才或参天大树。
  喜欢长高就往高了拔,喜欢开花就热热闹闹地开,要是不喜欢开花,那就长一树绿油油的叶子。
  是因为小槐树喜欢漂漂亮亮,所以大肥羊先生出来找小树的时候,才这么对人家说的。
  如果小槐树喜欢长高,大肥羊先生出来找家里的小树的时候,就会说“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棵又高又挺拔、笔直得像剑一样帅气的小树”了。
  小槐树茫然地张着眼睛,他慢慢挪动手指,像是在小心地轻轻触摸这句话:“如果我不是呢?”
  “这太好了,是我听过最好的事。”小骗子弯着眼睛说。
  他轻声问:“可如果我不是您家的小树,可怎么办呢?”
  “怎么会?”穆瑜有些疑惑,“不是你刚才自己跳进我的怀里,要我养你的吗?”
  小槐树:“。”
  小槐树:=口=
  最机灵的小骗子张口结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我,我——”
  “多谢你鼓励我。”穆瑜认真向他道谢,“如果不是你及时让我养,我刚刚对自己生出质疑,或许就会被怨气乘虚而入,变成魇了。”
  “我刚才……”小骗子额头有些冒汗,刚想解释“我只是想安慰您”,听到最后一句,赶紧把话咽回去。
  小骗子很害怕大肥羊先生变成大黑球,立刻改口:“我是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穆瑜问:“明天早上,我可以继续帮我家的小树给自行车打气吗?”
  “还有早市。”他温声开口,语气很轻快,“我家小树喜欢吃烤鸭,皮要烤得脆一点。”
  小骗子咕咚咽了一声,完全解释不出口了,幽幽叹气。
  路南柯也只好点头:“小事,小事一桩。”
  穆瑜问:“我能陪他一起出门送信吗?我家小树的工作好像很辛苦,这样可不利于生长。”
  受了打击、不大自信的种树人先生一说起这件事,就又有些发愁:“或许我未必是个称职的——”
  “是!!!”路南柯赶紧打断,“能的,能的,您明天和我一起上班吧!”
  淳朴的大肥羊先生好像是笑了。

  但小骗子也不太敢肯定——毕竟像这么单纯、这么善良、这么以种树为毕生荣耀与己任的先生,这会儿大概还因为他的一时失言自责呢。
  为防万一,小骗子还相当警惕地检查了回忆,惆怅地发现的确是自己主动飞回来,主动把自己塞进了这家的家门。
  这下他的完美计划怕是又要推迟了,也不知道还要推迟几天,或许要一直推迟到大肥羊先生恢复记忆,想起他家的真小孩是谁。
  路南柯叹着气,他决定明天让玫瑰把好吃的带给这家真小孩的时候,自己也一定要撑着不睡,跟玫瑰一起去看看。
  小信使决定努努力,再咬牙撑一下,直到自己掉光最后一片叶子之前,都要罩着这家真小孩。
  等他死了,就把自己种在这家院子里。
  信使身上有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其中一样,是信使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来槐中世界。
  因为信使能造梦。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少会有人想到,信使可以给自己编一场梦,在梦里实现自己的愿望。
  只要这场梦的时间能控制得恰到好处,梦做完的那一刻,信使的意识也会消散。
  这样,信使就会变成一棵无知无觉、无喜无悲的树,一棵真正的为槐中世界守门的树。
  小骗子路南柯,就一直特别起劲儿地、兴致勃勃在给自己编这场梦。
  最新的版本是小槐树开了一树最漂亮的花,在阳光底下请他们这一片所有的蝴蝶和小蜜蜂联欢,他的槐花蜜是和太阳光一样,澄透清澈的亮金色。
  路南柯重重叹了口气——他原本的计划是死在很远的、没人知道的地方,唉,唉,这下可舍不得啦。
  他要被人养了,真没办法,只好把自己埋到大肥羊先生家的院子里去了。
  他以后就要漂漂亮亮地长在那儿。
  路南柯决定,要趁没人注意,偷偷把自己藏着的、从没给人看见的,小槐树的宝贝根埋下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来修槐树的伤,这样虽说不会再醒,但能长成一棵最漂亮的大槐树。
  当大槐树也非常好,一到春天就拿花把这家人香迷糊。
  他的枝条最好还能被做成扣子,小骗子想当扣子,就像那套睡衣上的那种,他想送大肥羊先生一样不会摔坏的礼物。
  路南柯想做那种最漂亮的扣子,雕成花再上清漆,缝在袖口上,他想是亮金色的槐花。
  自己骗回来的家嘛,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伤痕累累的小槐树一路唏嘘摇头,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偷偷瞄着被自己藏起来的宝贝根,压不住地抿着嘴角。
  路南柯自己拽着那件厚外套,闭上眼睛,舒舒服服趴在温暖踏实的背上。
  他可真是一棵狡诈多端、步步为营的小渣树。
  可怜的大肥羊先生,就这么多出来一棵小野树要养了。
 
 
第74章 养漂亮机灵小骗子
  种树人先生家的规矩里, 自己走不动、被背回家的小树,必须要一进门就吃饱,然后消食和休息, 然后泡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暖洋洋的灯光里,换上最好看的漂亮睡衣,被软软和和的被子裹成一个小包袱。
  如果小树愿意被检查一下伤口, 可以让种树人先生的自我认可度增长百分之十。
  小骗子装这家小孩已经装得很熟练,自觉遵守了回家的一千条规矩。
  路南柯吃饱喝足,揉着肚子躺在沙发里消食, 休息到能自由活动, 就蹦蹦跳跳跑去浴室, 给一排塑料小鸭子发玫瑰花瓣。
  换上睡衣的小骗子摊开手脚,惬意地躺在被子里,唉声叹气地同意了检查:“行啊, 行啊。”
  小槐树其实已经舒服得完全不想动,一片叶子、一根小枝条都抬不起来了。
  但树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又沉稳又可靠, 要照顾大肥羊先生心情, 保卫这个家不变成大小黑球的小树,就是要这么慷慨的。
  他必不能连这点要求都不配合,让大肥羊先生失去增长信心百分之十的宝贵机会,给那些黑气可乘之机。
  比起当大黑球和小黑球这种致命威胁, “检查一下伤口”这种往常绝对会让小骗子跳上自行车夺路而逃的事, 自然也都变得没什么不可能了。
  熨得平平整整的、有金线小花边的睡衣掀开, 露出一道格外狰狞的砍伤。
  除了断掉的树根, 这是路南柯身上最严重的一道伤,几乎将他拦腰斩断,是被小骗子自己用针线缝起来的。
  以前没被人正经养过的小骗子,当然也没被教过针线活,手艺看起来可不太好。
  那几道伤口都是勉强缝上,缝得歪歪扭扭,针脚还一点都不整齐。
  小骗子怏怏地攥着衣摆,细瘦干枯的小手慢吞吞解完了扣子,又不好意思掀开,“我努力学了,但手总是抖,缝不好,您可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穆瑜带着药箱,扭亮台灯坐在床边,“这又不是你的错。”
  漂亮的小骗子抿着嘴角,不再说话,睫毛小蝴蝶似的眨了下,像是被亮起来的灯光闪了眼睛。
  大肥羊先生一坐下来,灯光就变得不亮不暗不晃眼,就是距离稍微有一点远了。
  小槐树捏着衣摆,眼睛滴溜溜一转,这就开始娇气:“被子太软啦,唉,太软了,不太舒服。”
  大肥羊先生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小槐树叹气:“太感谢您了,不过这又太硬了,硌得我伤口疼。”
  大肥羊先生帮他换成了一排不软不硬的抱枕。
  “这倒是刚刚好,太辛苦您了,向您致以我最诚挚的感谢。”
  小槐树这叫一个难养活:“不过我还是有点想念另一种——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又暖和又软,还能帮我把眼睛遮上,那真是世界上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
  穆瑜伸出手,把小骗子轻轻抱进怀里。
  瘦弱的身体被暖意一碰,就不自觉地轻颤。
  那些总是被严严实实藏着的伤口,陡然暴露出来,几乎是向外汩汩涌出疼痛跟悸栗。
  凭本事骗来一个拥抱的小骗子全无自觉,埋在可怜的大肥羊先生怀里,还得意地偷偷翘尾巴。
  假装一棵又娇气又难养的小槐树也是有好处的!
  穆瑜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摸了摸小骗子的额头:“这样好一点吗?”
  “当然,当然。”小骗子得意地晃脑袋,“太好了,简直完美,原来这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感觉。”
  他舒服得忍不住直叹气,撑着手臂抬起头,甩松湿漉漉的额发,露出笑容。
  小骗子的花言巧语一套一套,蜜一样的轻快往外倒:“还是您聪明!我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有什么比被子、枕头、抱枕还棒,您一下就想到了,您一定是最厉害的种树人……”
  那双又亮又好看、高高兴兴弯着的浅金色眼睛,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遮住。
  路南柯的声音停顿了下,他眨了眨眼,慢慢挪动手指,摸索着小声问:“……怎么啦?”
  “你也一定是最会说好听话的小槐树。”大肥羊先生轻轻拍他的脑袋,“我已经完全被夸迷糊了,合格的种树人可不该迷糊,所以不能让你看到。”
  小骗子松了一大口气,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他被夸得几乎快要飞起来,高高翘起尾巴,清清嗓子谦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被遮住眼睛的小骗子放松下来,在掌心里快乐地闭上眼睛。
  大肥羊先生迷糊得恰到好处——他正愁不想看身上的伤,自己闭眼睛又怕忍不住,总想看一眼自己还能活多久。
  小骗子又怕疼又怕变难看,其实一点都不想看这些伤。
  这样被遮上,就不用纠结这些事,只要假装自己还是棵正在拔节的小树就行了。
  睡衣的衣摆落下来,露出狰狞横亘的伤口。
  灯光落在伤口上,只是这样轻微的、光的安静覆落,都让这棵伤痕累累的小树疼得发抖。
  路南柯几乎被砍碎了。
  他躺在那儿,像个原本精致漂亮的、碎成几块又勉强拼上的小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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