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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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争流:“……”
  他不说话。
  引得梅映寒疑问地看他。
  看神态,剑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他垂眼细想,希望弄明白刀客忽然停了声音的缘由。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刀客重新抬头了,无奈又好笑地对梅映寒感叹:“梅兄,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啊?”
  梅映寒疑问:“嗯?”
  白争流:“你把我架这么高、夸这么好,让我怎么把那句‘我以为,至少也要是情郎’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小白:因(未来)男朋友太过正直而说不出调戏人的话,急!
  (猛的发现竟然已经100章了!!撒花!!)
 
 
第101章 沉沦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
  一时之间,两人耳中好像只有风吹过树梢雪粒、吹动对方发丝的声音。
  一定要说话,大概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白争流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说出“情郎”两个字的时候紧张一下。
  可事实是没有。相反,随着这两个字从舌尖吐出,他像是骤然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心情变得安稳又踏实,就连早上起来时显得有些灰暗、没那么暖和的太阳都变得灿烂了起来。
  这大概不是错觉。
  抽空抬眼瞄一下天空,白争流确切地认知到,大约是时间开始接近晌午的缘故,此时阳光是比自己刚起来时明亮、温暖许多。
  念头转到这里,他面前多了一道阴影。
  是梅映寒。也只能是梅映寒。
  “白兄。”他比之前靠近一点。但哪怕是这种程度的靠近,都让梅映寒脸上出现一种“克制”——真是有趣,白争流近乎是在饶有兴致地看他。见素来冷静、从容的天山大师兄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混合神情,像是振奋惊喜,又像是难以置信。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落在白争流身上。有一瞬间,白争流的脊背因为梅映寒过于专注的眼神而僵直了起来。但很快,他又自己放松,想到:“这可是梅兄啊!”
  要说世界上有哪一个人可以让白争流安心地交托后背,在十五岁之前,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仅有的“师父”。现在,则会是仅有的“梅兄”。
  他笑吟吟地看着梅映寒,回应他:“嗯,我在这里。”
  就是这样坦然、打趣的语气,让梅映寒把所有的吃惊与不可思议都咽了下去。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温和,只是周身气质灿烂雀跃了许多。白争流有所感知,觉得更加有趣了。真难得,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在梅兄身上感觉到这样与“稳重”毫不相干的心情。
  他笑道:“没有喝醉,头脑清醒,梅兄不必担心。”
  梅映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都记得?”
  白争流下巴微微抬起,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梅映寒眼中,更像是他见过的小黑豹了。看起来骄傲又恣意,洒脱又随性,偏偏又带着专注认真,对天山大师兄讲话,说:“其实是不太记得了,梅兄,你要不要仔细与我说说?”
  梅映寒眨眼睛。
  白争流唇角勾起,露出一分两分狡黠:“我想想,就从‘白兄,你……’这句开始吧。”
  梅映寒再度:“……”
  果然都还记得。
  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好笑,还是应该无奈了。
  自然不会有“忐忑”。
  都是二十余岁的青年,平日也有诸多与人相处的经验。梅映寒不傻,他清楚地知道,眼下白争流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他先是告诉梅映寒,说自己没有醉酒,又说他能看清、想清楚眼前的一切事情。最后,他提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显然是想让昨晚没来得及发生的事情继续下去。
  很高兴。
  这样的心情从心底某个角落冒出来。最先还是一丝一点,可很快就变得不同。像是刚刚钻出来的泉眼,“汩汩”地往外冒着喜悦。越来越多、越来越满,要将梅映寒的整颗心的占据。
  ——可不就是“将整颗心都占据”吗?这是他喜爱的人啊。
  他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白争流时,眼里是更加多的专注、更加多的认真。哪怕白争流已经清楚梅映寒的性格态度,到这会儿,与如此目光相对,也不禁变得同样严肃。
  梅映寒果真是重复昨晚的话音,连之间的那些停顿都分毫不错。
  “白兄,我对你……
  “甚是思慕。
  “每次见到你,便是不胜欢喜。
  “我想与你一同习武比试,一同行走天下、匡扶正义……
  “想与你花前月下,看山看景,共诉衷情。
  “白兄,”梅映寒又叫了一声,“我待你是这般,那你待我,又是如何呢?”
  他的目光是那么深,带着不知多少情意。
  白争流只觉得若梅兄眼里有一汪湖泊,自己一定已经徜徉其中,再也难以离去。
  他望着梅映寒,心情沉静、温柔、喜悦。
  “我也一样。”刀客告诉剑客,“梅兄,我也思慕你。”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再也没有一只手挡在二人之间。相反,曾今对他们造成阻碍的那只手,这会儿正紧紧扣在白争流肩头。又往下滑,落在刀客腰上。
  即便是这种时候,梅映寒的动作还是温柔的。他绝不会让白争流有一丝一毫的疼痛难忍,但他又真的用了颇大力气。白争流非常确认,只要梅映寒不主动松开,自己便一定——唔,至少是很难离开这个怀抱。
  没有关系。
  正好他不想离去。
  他嘴唇张开,牙齿被撬开,舌尖被另一个人勾着,鼻翼之间满是另一个人的气息。
  像是天山之上的冰雪,又像是冰雪之中的寒梅。带着清幽的香,带着他沉沦。
  “……唔。”
  刀客口舌发麻,腰间发酥,像是要被完全揉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白争流完全被拖入这段汹涌情潮,甚至有种“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停下”的错觉。
  而他甚至觉得,哪怕真是这样,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就在这时候,青年忽然察觉不对。
  并非说危险或其他,而是……仿佛有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和情郎身上?
  白争流身体猛地一震。这时候,梅映寒恰好松开了他。
  他的手还是显得很温柔,轻轻地从白争流背脊上滑过,恰好到处地安抚了刀客。
  白争流心神微定,与情郎一同回头,正好与几个开开心心拆完年礼、决心新的一年继续努力习武的天山弟子相对。
  其中就有他才见过的天栾、静姝等。
  白争流表面冷静,其实大脑有点儿空白。
  他不觉得自己和梅兄在一起是什么不能启齿的事情,但在两人初次亲近时就被这么多双眼睛看到,还是有点超出想象了。
  刀客:“……”镇定。
  刀客:“……”梅兄之前是怎么做的?我要和梅兄一样镇定!
  这么一想,白争流忍不住侧头去看梅映寒。
  见梅映寒脸上露出“天山大师兄”招牌的微笑,朝着一众师弟师妹颔首招呼:“这么早便来练武?”
  一众正满脑子“我竟然看到了此等要事”“什么,师兄与白大哥……”“这么看来,两位兄长的确般配,不比那九王爷和顾邈强?”的师弟师妹们:“……呃!”
  随着梅映寒一句话,僵硬气氛被打破。
  师弟师妹们略略咽一口唾沫,恢复正常神色,一个个回应:“师父、师叔伯们的期许,我们也都看到了,”那么多年礼呢,“自然不敢辜负。”
  “原本想着直接去山中灵矿,但天栾说不如再等两日,多些人一起去,这才来了演武场。”
  “还是师兄更勤奋!比我等来得更早……”等等,这话是不是像在意有所指啊?
  天栾满脸纠结地看梅映寒,倒是把梅映寒看笑了。
  他自然不会因这么一句话误会师弟。再有,天山大师兄真的是很早就来练剑,后来才稍稍和刀客谈了谈情。被师弟这么夸了,梅映寒也没道理心虚。
  他点点头:“好。有这般心气,师长们定会欣喜。”
  又转头看白争流。
  梅映寒:“白兄,咱们……?”
  白争流抿抿嘴巴,道:“咱们回去拆年礼吧?”
  梅映寒笑笑:“好。”
  白争流看着他的神色,原本空白的大脑一点点恢复思索能力。
  再说了,虽然梅兄松开了他的腰,可从头到尾,他的手一直扣在白争流手上。
  温暖、坚定的感觉顺着剑客的掌心传递给刀客,让白争流也心态平和起来。
  但是,在路过几个天山弟子时,他们突如其来的一句“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管白大哥叫‘白师兄’了”,还是让白争流脚步顿了顿。
  “好啊。”他回过身,含笑回答,“以后若有什么刀法上的问题,尽可以来问我。想找人陪练了,我也能帮把手。”
  天山弟子们:“……呃!”怎么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
  这大概就是练武的动力吧!
  天山弟子们正色回答:“好!多谢白大……白师兄!”
  白争流听着,脸上的笑意扩大一些,心中涌出更多笃定温暖。
  等到两人越走越远,演武场的动静不在耳边。
  白争流:“不过,你是觉得我不会答应你吗?为什么一大早就跑出来了?”
  梅映寒:“嗯……也没有。就是觉得事情比我想象中快了很多,有点突然,但也很高兴。”
  担心自己这份状态在白争流面前会显得唐突,于是想来演武场先冷静一下。
  白争流听着,又笑,说:“那现在呢?”
  “更高兴。”梅映寒说,“白兄……争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同样的称呼,其实很多人都叫过。师父、此前遇到的一些对“老疯子的小跟班”怀有善意的成年人,还有长成之后遇到的友人、前辈。但由梅映寒喊出来,怎么就觉得那么不一样?
  白争流道:“可以啊。那我叫你‘映寒’?”
  梅映寒笑笑,同样回答:“好。”
  白争流看着他,目光凝视,长长久久。
  如今已是二十三岁的刀客,经历过很多风雨、艰苦与磋磨,还曾经有一段失败到让人想起来都要皱眉厌弃的感情。但这些都没关系了,因为他又一次坠入情网。
  作者有话说:
  写得超级开心的一章
  明天见啦!!
  明天应该也能开始下一个副本吧
 
 
第102章 信
  有了此前在演武场的坦坦荡荡,白、梅两人的新关系转天就传遍了整个天山。
  师长、师弟师妹们的反应大多与那天的天栾等人相差无几。先是吃惊,细细想想就觉得理所当然。再有,就是——

  “虽然前面都遇到负心人,但现在梅师兄、白大哥成就好事,也算再没在情路上坎坷。”
  “说实在的,我原先就觉得,那九王爷与咱们毕竟不是一路人。”
  “倒是顾师弟……着实想不到。”
  说到这里,天山弟子们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虽然同样瞧不上傅铭与顾邈的所作所为,但弟子们对这两人的态度到底还是不同的。
  对傅铭,是明明白白的谴责唾弃。对顾邈,则是“这么多年了,从前却从未看出……”“这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的惆怅喟叹。
  不过,那些人如何,到底与他们的大师兄、白大哥无关了。
  天山弟子们把这些散乱想法从脑海中清理出去,转而开始向白、梅两个八卦:“既成好事,便不该只是口头让我们知晓,总要办礼。”
  “对!还要隆重、热闹——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大师兄与白大哥才是一对儿!”
  顺便在婚礼过程中稍稍和旁人念叨几句“庙堂人与江湖人到底走不到一处去”的小话。这绝不是他们诋毁九王爷,而是双方属实没有共同语言嘛。
  想着想着,一群天山弟子的眼神开始亮晶晶。
  白、梅两个看在眼中,开始哭笑不得。
  “咱们是发了信,邀请其他门派派人来天山商议要事,可那是为了鬼怪妖邪、黎民百姓。若是真让他们顺道参加一场婚事,诸门派前辈怕是要觉得天山派太不庄重,以私情妨碍大义。”白争流说。
  话音落下,他还去看一边的梅映寒,道:“映寒,你说对否?”
  梅映寒……梅映寒没说话。
  他看着白争流。在情郎的目光中,白争流眼皮动了动,忽而领悟道:“哦,你也想办一场婚礼?”
  梅映寒点头。
  他眼神郑重、认真,倒是让白争流怔忡片刻,才笑道:“何必讲究这些?咱们在一起,只要你我知晓、周边亲近的友人长辈知晓,不就够了?”
  认真算来,这还是傅铭曾经说过的话。他是天家皇子,江湖行走是一回事儿,带个男人回京城皇帝也能笑脸相迎。毕竟傅铭表现得越叛经离道,对他而言就越不算威胁。这下自绝子嗣,皇帝嘴巴上骂他不知轻重,唇角的弧度却始终都没有下去过。
  白争流原先还不明白傅铭口中“皇兄何曾真正关照我”是从何而来。那趟京城之行之后,他慢慢懂得了。
  他觉得傅铭可怜,后面才由怜生情。不过现在来看,他这份“怜”,倒是不如喂狗。
  天马行空地想了片刻,再回神,是因为梅映寒说:“不够。”
  白争流看他,还是就那样凝重温和的目光,但是白争流从中看出几分决心。
  他莫名就明白了。说到底,情郎是觉得此前他与顾邈在一起,是趁着结束血魔之祸、整个江湖的视线都落在天山派之上时,大大方方地宣布过,甚至摆了酒。轮到自己,若是没有这些,情郎会觉得愧对。
  哪怕白争流并不在乎。
  但梅映寒还是想给他更好的、最好的。
  刀客不在乎的东西,他来替白争流在乎。
  莫名的,白争流觉得自己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他闭眼片刻,再睁开时,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叫:“映寒,我懂。”
  梅映寒神色微亮。
  白争流却还是客观道:“但至少这会儿,的确不是好时机。还是待危难解决了,你我再?嗯?”
  他态度大方、坦荡,讲到这里,唇角又勾起一点新的笑意,用同样郑重认真地态度去对待梅映寒。
  到底还是高兴的吧?
  曾经是孤儿,后来被师父捡到。师徒两个相依为命多年,师父对他很好,但是不能否认,老人年迈体弱,必然有很多顾及不到白争流的时候。
  他还是顽强地长大了。练就一身好功夫,孤身走江湖也不吃亏。后来更是因在祸乱之中的表现,名声大噪。仅仅二十余岁,就入了各大门派之眼。
  前辈们欣赏他,同辈们钦佩他,后辈们更是崇拜他。后来与傅铭纠缠,九王爷眼里,刀客也从来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不需要得到任何怜惜、照顾,总归白争流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可梅映寒不同。
  他爱白争流,于是想要关照他……
  单是想到这些,白争流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轻轻地、低声地补充:“我原先是没有想过。但你这么一讲,映寒,我也开始期待了。”
  梅映寒握住他的手:“好吧,那咱们的婚仪可以稍稍往后放一点。不过,现在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白争流笑笑,“听你的。”
  梅映寒嘴唇动了动。白争流很确定,这会儿他一定已经开始盘算具体都要“准备”什么。这让他心头泛起一阵轻飘飘的滋味,像是整个人都踩在了云上。又像是喝了一点并不浓烈的酒酿,让他脚步发软,唯有一颗心变得滚烫。
  两人交握的掌心开始升温,白争流的目光在周身飘动。很想做点什么,偏偏还有其他师弟、师妹在……唉,天山派人员众多,多数时候,刀客也觉得这是好事,能让任何时候都热热闹闹,遇到麻烦也能同心对敌。可落到当下,这种自己想和情郎单独亲昵一下的时候,就显得有点不妙了。
  他陷入这样甜蜜的苦恼,计划要找个理由,薅走天山弟子们的大师兄。“比武”是个不错的借口,为了防止其他弟子追来,不如就说他想和情郎练练轻功?
  话都到喉咙口了。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不是旁人,正是近来与刀客愈发熟悉的天山弟子天栾。他急冲冲地,手上拿着一封信,朝着原先正在一块儿说话、打趣白争流与梅映寒感情,又关心两人什么时候成婚的一群师兄师妹喊:“是玉涵师姐、韩殊师兄的信!”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包括白争流与梅映寒。
  但与一窝蜂地涌到天栾面前,叽叽喳喳问起“快拆开看,玉涵师姐她写什么了”“这还是第一封送回来的信吧,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们在外面怎么样了”的其他天山弟子不同,白、梅两人的表情都在看到信封的那一瞬间沉下。
  他们大步往前,脚下踩了轻功步法,或许还加上一点儿对灵气的运用。总之,在其他人真正触碰信件之前,一只手从人群中伸过去,从天栾手中拿走信封。
  手上骤空,天栾一愣,略有茫然地看向眼前二人:“白师兄、梅师兄?”
  ——没错,虽然不知道是谁先起头,但是现在已经有很多弟子管白争流也叫“师兄”了。
  不光是天栾,在场其他弟子也纷纷看向白、梅两个。而在目光触及他们略显沉重的表情后,所有弟子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心情跟着沉下去。
  他们见白争流捏着信封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它翻前、翻后。过了须臾,又抬头去看梅映寒。
  所有弟子齐刷刷去看梅映寒,见梅师兄对着白师兄点头。
  再齐刷刷去看白师兄,见白师兄抿起嘴巴,眉毛都拧起来……
  天栾到底忍不住了,问:“怎么回事?这封信有问题吗?玉涵师姐、韩殊师兄他们——”
  白争流没说话。他谨慎地给自己手指上加了一层灵气,这才撕开信封。
  在灵石矿练武一段时日下来,其他天山弟子虽然没达到刀客剑客那样能化灵气为己用的地步,眼神却也好了不少。许多人留意到白争流动作间的小细节,心情登时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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