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江色暮
江色暮  发于:202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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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后面,她自己唇角的笑意收敛,低头安心搅弄菜汤。
  香气逐渐在屋子里散开。白争流的身体也跟着放松,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水囊也解了下来。
  他的水囊里是酒。如今温上,待会儿玉涵的菜汤好了,就能跟着喝一杯,也算暖身。
  这期间,梅映寒也给周六儿喂完糖水。再细细给人把脉一番,道:“还好。脉相不算稳健,却毕竟在。”
  玉涵听着,脸上透出一点隐约的愁苦,轻声道:“唉。若是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咱们该怎么办?”
  白争流想了想,说:“虽然不太一样,但也把眼下状况当做‘常宅’、‘谭家’来看吧。”
  话音落入玉涵与韩殊耳中,两人都显露迷茫。
  白争流看一眼梅映寒,示意:“梅兄,说说你前面的想法。”
  梅映寒叹道:“在‘常宅’,我们被安排的差事是‘除鬼’,最终却是通过解开柳娘子的封印,诛杀常家老鬼,这才从里面出来。在‘谭家’,我们是参加满月宴的宾客,结果呢,先让孟娘子杀了所有山匪,再将孟娘子斩杀……说白了,虽然咱们现在什么都没被安排,但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的。找出造成眼下情境的那个存在,将他杀去。”
  白争流跟着道:“正是如此。不过,如今到处都白茫茫的,要如何找‘造成眼下情境的存在’,还要从长计议。”
  梅映寒点头。
  玉涵、韩殊抽气:“竟然……”
  白争流宽慰他们:“莫要慌怕。怨鬼说是鬼,可从我们的经验来看,他们到底也有人情。”
  玉涵、韩殊面容复杂地点头,一言不发。
  菜汤继续在锅子里煮着,屋内的香气越来越浓。按说这等环境之中,不该能做出多好的东西。但是,大约白争流的确腹中饥饿。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肠胃在隐约“咕咕”作响。
  他面儿上没有显现出来,还是那副沉稳可靠的兄长模样,继续道:“如今先是采莲人失踪,而后是咱们迷路。我想,关键便落在了‘失踪’、‘迷路’两件事上。不如你们想想,天山早前有没有类似状况?”
  天山弟子们陷入沉思。
  白争流的肚子到底:“咕——”
  众人看他。
  一片视线之中,白争流咳了一声,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胃部。
  菜汤仿佛有了煮熟的趋势,刀客已经听到其中“咕噜噜”的响动。
  他手指微微上抬。这一抬,就触碰到放在胸膛的某样东西。
  白争流一下子记下来:“对了!凌云子前辈给你们的穗子。”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进自己的衣服来掏。不多时一红一黑两个穗子出现在了白争流手上。
  他掌心摊开,将穗子展现在玉涵与韩殊眼前,微微笑道:“说是送你们的年节礼物。原本昨日就该给你们了,唔,我与梅兄那会儿下山就是为了追上你们,将这小玩意儿交付。没想到,却听说了镇民的事。”
  也算是为他们的找寻行动节约了时间吧。白争流暗暗想。
  只是现在看来,实在不知道节约的这些工夫对他们来说是好是坏。
  他心思飘动。这时候,在他面前的玉涵、韩殊两人终于抬起手。
  两人的神色再度变得复杂。望着穗子,玉涵喃喃道:“凌云子……”
  韩殊:“师叔。”
  玉涵面皮颤动一下,跟着重复:“是了,凌云子师叔。”
  两人的手落在白争流掌心,一人取走一个穗子。
  玉涵拿了红色那个,韩殊则拿了黑色。
  两人神色还是不同,嘴上却已经开始夸赞:“师叔手艺历来最好,咱们一山的弟子都争抢着想要她亲手编出来的穗子。纵然平日行走江湖时带着略有累赘,可看在眼里,还是实在漂亮,让人欢喜。”
  “正是。我盼这一根穗子,盼了好久、好久,如今总算……”
  他们再说什么,白争流却没有在听了。
  他缓缓地收回手,转头去看身侧的梅映寒。
  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刀客与剑客发现对方的面颊是同样的紧绷。
  昨日凌云子的话音仿佛还在他们耳畔,是:“红的这根是韩殊的……倒是玉涵……黑色穗子就是给她。”
  眼前的两个人,拿错了。
  ……
  ……
  夜色深深。
  距离天山已有两日路程的镇子上,一处客栈。
  二楼屋中,玉涵翻来覆去,轻声叹气。
  动静不大,但韩殊还是听到了。他最先没有出声,一直到玉涵叹到第三声,韩殊才忍不住开口:“玉涵,你这是?”
  玉涵“呀”了声,不好意思:“你还醒着?”
  韩殊道:“既去之,则安之。长冲门的前辈们再难应对,也好过师兄、白大哥他们从前面对的那些。”
  玉涵听着,勉强回答:“你说的是。”
  韩殊闻言安静。
  屋内寂然无声。
  这么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韩殊忽然再次开口,说:“你前面不是在因为这个叹气?”
  玉涵同时道:“我其实……是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就连前面血魔作乱的时候,咱们还是在天山过了年吧?如今却不同了。”
  和中原地区时常有人带着孩子上门投拜的门派不同,能当天山弟子的,多半都是年幼时被父母遗弃,又被在外行走的师长捡回山上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自己出身何处、父母是什么状况,而是从小就在山上长大。
  像是顾邈那样,家中是江南富贾,只因当年出事,才把孩子送到远方避难的情况,少之又少。
  对于绝大多数天山弟子而言,门派就是他们的家。如今离开,虽然算事出有因。可想到要错过年节,玉涵还是心中郁郁。
  也不单是她。听完玉涵的话,韩殊也开始叹气。
  两人沉默,半晌,还是玉涵自己调节好心情,道:“算啦算啦。如果能因咱们一封信,让武林少受磋磨、百姓安居乐业,也算一桩好事。”
  韩殊听着这话,忍不住微微一笑,“说得正是。”
  玉涵:“可惜了,师叔明明答应咱们,今年要给咱们也编上穗子。”
  韩殊:“想来回去就能收到。”
  玉涵:“嗯,也是。”
  作者有话说:
  事情变得刺激起来了。
  明天见啦。
 
 
第72章 看破
  玉涵、韩殊虽然对前路还有几分忧愁,此刻却能以开阔心境展望数月之后。
  总归“师叔的穗子”他们总能拿到手,长冲门的前辈们也不至于有险境中的怨鬼那样难打交道。心中迟疑、难以面对是一回事,玉涵相信,如果自己真的站到了长冲门前辈的面前,一定还是能圆满完成师长们、师兄交代的任务。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心神放松,进入梦乡。
  不远处地上,打了铺盖睡觉的韩殊听着身畔传来的绵长呼吸声,也笑一笑,闭上眼睛。
  ——和此前白、梅两个共同行路时一样,这两人也采取了“开一间房,一人睡一天床”的出行方式,今天正轮到韩殊来睡铺盖。
  这么做,虽然会有几分麻烦不便。但想到白大哥与师兄千叮万嘱的那句“万万不可落单”,玉涵和韩殊又都觉得可以克服一下。
  两人心境坦荡,全然不知道,刚刚被他们讨论到的“白大哥、师兄”同样在想自己。
  只不过,他们的心情就与在外的两名天山弟子截然不同了。
  刀客与剑客身前,“玉涵”已经开始给菜汤做最后的调味。只见她变戏法般的从自己的小锦囊中取出数个小瓶,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粗细,里面却能倒出各色调味料来。
  有了这些调味料的加入,原本就已经热滚滚、十分诱人的菜汤变得更加香气扑鼻。可这一刻,白争流的肚子已经不再叫了。
  他的心思当中是满满的警惕。
  视线再往旁边飘去,与梅映寒交换片刻……白争流做出在自己袖中翻找的样子,一句话没说,眉尖却慢慢地拢起。
  “玉涵”开始舀汤。一边舀,一边笑道:“原本是想在门派中便给白大哥、师兄展现一下我好不容易修来的手艺,没想到,真用上,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韩殊”跟着笑道,“还真别说。从前玉涵做出来的吃食是什么样,我便不多说了,师兄知道。如今却不同,莫说是一碗菜汤,就连一碗白饭,玉涵都比旁人做来要好味几分。”
  “玉涵”轻飘飘去睨“韩殊”,道:“你惯会说这些话哄我。讲来讲去,都不过是想让我为你做几道大菜。”
  “韩殊”笑着拱手。这是个玩笑姿态,哪怕眼下众人还在险境不曾脱身,看到这一幕,也总能笑上那么一时三刻。
  前提是,他真的是梅映寒的师弟。
  剑客唇角短促地勾起片刻,到底却还是压了下去。
  他这样子,按说一定要引起两个来历不明、顶着玉涵韩殊皮囊的存在疑心。但白争流已经先一步给他搭好了台阶,此刻梅映寒只需要“发现”刀客的不妥当,再怔然片刻,问他:“白兄,你这是……”
  两人没有事先沟通,这会儿却能非常自在地演戏。
  白争流低声道:“前面见玉涵、韩殊得了师长赠礼,我心中感怀,也想到了师父当年给我留下的东西。说来也不值什么钱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玩木件,平素从来都是放在袖中的,可刚才我要找寻,却不曾找到。”
  这时候,“玉涵”正把两份热汤摆在眼前二人面前。
  白争流还记得说一句:“多谢。”
  梅映寒却道:“照这么说,便是极要紧的东西了!当真找不到了吗?”
  白争流抿抿嘴巴,像是很犹豫,却还是点头。
  他安慰梅映寒,“无妨,总归只是一个小玩意儿——”
  梅映寒:“但那是你师父难得留给你的东西。”皱眉思索片刻,“这样,白兄,你若是想,咱们现在便出去找找。”
  白争流一怔:“这?”
  对面的“玉涵”、“韩殊”也道:“师兄,你们现在要出去?”
  梅映寒道:“山上这状况,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下雪。咱们现在出去,顺着来路走一段儿,兴许还能见到东西。到了明日,一个小玩意儿,怕是彻彻底底要被淹没在雪里。”
  话是很有道理的,但“韩殊”更有道理地劝他:“如今夜色已深,师兄你们这一出去,万一碰到什么问题,岂不是……”
  梅映寒只说:“韩殊,白兄的师父已经不在很多年了。”
  “韩殊”一愣。
  梅映寒道:“咱们天山上下师徒和顺,自然更该懂得这些小物件对白兄的意义有多深重。”
  “韩殊”静而不言。
  梅映寒再看白争流,问他:“怎样,出去吗?”
  白争流道:“……那便劳烦梅兄了。”
  他的表情非常完美。有犹豫,有期待,还有几分心焦。
  若是没有前面“‘玉涵’和‘韩殊’拿错穗子”的一出,怕是梅映寒真的会觉得白争流丢了东西。不,确切地说,纵然是现在,他也觉得白争流是不是真的有所遗落。只是先前不好说出口,如今却总算有了理由。
  两人又朝屋内的男女说了句“我们尽快回来,你们先喝汤”,便匆匆出门。
  离开木屋,周边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彻骨。
  他们顺着几人来时的脚步往前走。最先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面行路一面低头找寻。这么过了百米,白争流忽而停了下来,道:“梅兄,咱们还是——”
  梅映寒看他。
  白争流叹道:“我是想要那小东西不错,可若是拖累你一同受冻,却是万万不值得。”
  说着,他抬手握住刀柄,将二十八将轻轻抽出。
  白争流又道:“师父留给我的最重要东西,不正是这一身刀法吗?只要我还用刀,师父便始终活在我心头。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却都没那么要紧了。”
  梅映寒拢起眉毛,叫他:“白兄。”
  白争流摇一摇头,说:“不必再劝我。”沉默片刻,又笑着开口,“再说,别看我现在着急,可我也不是日日都记得自己身上有那么个小物件。说不准就是在天山派里落下了呢?若是当真如此,咱们现在出来找寻,岂不是完全白费功夫?”
  梅映寒不言。
  在他的视线当中,白争流和前面面对天山师长们的时候一样,拿手指在刀锋之上轻轻一抹。
  青年脸上是坦荡、轻松的笑意。
  梅映寒看在眼里,原先因为白争流的话音而慢慢提起的心脏逐渐回落,想:“白兄果真还是……”
  这时候,已经有暖流涌入白争流指尖。
  白争流轻巧地说:“好啦,咱们回去。唔,我还真有几分困倦了呢。”
  讲话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
  将那抹温暖涂在自己眼皮上。
  做完这些,刀客十分自然地抬头,望向前面他们曾经待过,如今却从中离开的小木屋。
  只一眼,白争流的面色微微僵住。
  他想过的最糟结果,不过是自己和梅映寒回去一探,确定玉涵与韩殊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是不是只是偶然拿错穗子。虽然以天山派的状况,这样不太应当,但是师父与徒弟毕竟不是同心同体,有什么对于徒弟喜好的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或者,把二十八将的力量借给自己眼睛的做法不会成功,一切在他眼里都和从前没有差别。
  然而,真正的结果不是其中任何一种。白争流望着前方,神色从从容到难看,再从难看到平常,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梅映寒却已经觉得不妙,问:“白兄?”
  白争流抿了抿嘴巴,看向身侧的青年。他什么都没说,只抬起手,也把指尖在梅映寒的眼皮上扫过。
  刀客动作很快,快到梅映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动作就结束了。留给梅映寒的仅仅是白争流指尖略显粗糙的触感,鲜明地告诉他,这是一只从小握刀习武的手。
  和梅映寒一样,从指尖到掌心,都满满都是厚茧。
  他的心情因此波动,眼神却能在第一时间转向木屋。目光扫去的瞬间,梅映寒忽然懂得了白争流的就态度。
  哪里有什么木屋?
  哪里有什么火堆、热汤?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分毫不变的雪山景象!再有,一个稍稍高些、有一尺厚度的雪堆,还有雪堆旁边的两团巴掌大的雪“碗”。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真的相信那是温暖地方,在里面过上一夜,甚至喝了“菜汤”。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生生冻死!
  一瞬间,寒意从两个青年的脚底一直窜到额头。而他们再看雪堆旁边的“玉涵”“韩殊”,则只看到两个面容惨白发青,正朝着自己望来的陌生存在。
  不必说了。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
  他心中震动,那股寒意继续扩散,竟有一种汗毛根根炸起的感觉。
  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枉费他和白兄白日还讨论“这趟雪山之行,并没有哪个怨鬼出现告知他们‘任务’”,实则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任务当中!
  ——不,往好处想,这岂不是说明真正的玉涵韩殊安然无恙?
  此番心思涌入脑海,梅映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面皮终于微微松动。
  他看向白争流。既然已经看破,两人出来时又带着大半身家,不如直接离开?
  “梅兄,”正当此时,白争流开口,“你看周六儿。”
  梅映寒视线转向周六儿方向。
  与身上带着点点冰雪痕迹的两个伪装模样的怨鬼不同,那周六儿,却是还是寻常镇民打扮。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
  他道:“怕是得再回去看看。”一顿,“白兄——”不如让我一人回去?
  白争流深深吸气,打断他:“对。梅兄,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73章 传说
  白争流:“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却总没找到机会。”
  梅映寒:“白兄请说。”
  白争流笑道:“天山派的创始人是长阳子前辈,这点我是知道的。再有,长阳子前辈之下,凌霄子、凌波子……再到凌云子,这些前辈,都是一个‘凌’字辈。”
  梅映寒点头:“正是。”
  白争流睨他:“那我们梅兄,如何是‘梅’字辈?再有,我熟悉的玉涵、韩殊他们,也各有各的名姓,倒是不遵从辈分了呢。”
  梅映寒:“……”
  刀客与剑客说说笑笑,回到“木屋”。
  二十八将的力量不能长久维持,这会儿,映入他们眼帘的已经又是那间破旧屋子。
  这样也好。白争流与梅映寒都有暗暗松一口气,心道:“若是我们回来之后,这儿依然是一片雪地,倒是不知如何演下去才好了。”
  他们思绪这样浮动,口中则继续讲话。
  梅映寒:“白兄还真是问住我了。”
  白争流笑着摊手。
  梅映寒思索片刻:“兴许因为师长们的名字,都是师祖一人起的。我们的名字,却是各位师长来取?不同人,有不同风格。像我师父,他便是喜欢拿自己捡到孩子时周边的东西起名。我在一片梅林当中,所以姓‘梅’。玉涵的襁褓里有一块玉佩,所以姓‘玉’。
  “韩殊则是凌霄子师伯的带回来入门的,师伯喜欢在捡到人的地名上取一个字。韩殊在的地方,好像叫做‘韩家村’吧。”
  白争流:“还真是简单。”
  梅映寒笑道:“也有从师父名中第二个字的。有位凌静子师伯,他的所有徒弟都名叫‘静’某。再有,直接从‘天山’字辈的,姓‘天’或者姓‘山’。”
  白争流:“天山派果真是人员众多。”
  梅映寒:“嗯……我仿佛该谦逊一下,但这话又实在是真的。”
  说话间,两人在假玉涵、韩殊面前坐下。
  这时候,两个已经被看破真容的游魂脸上还是笑,一个问:“看白大哥与师兄这样欢喜,可是找到丢了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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