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沉默了少顷，说了句正经回答。
“喜欢过。”费凌说，“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但维持一段感情很难，各种因素、阻碍，后来还是断了。”
蒋之野那边停顿了几秒，说：“真的？”
“嗯。”
“……我现在好像也有类似的问题，啧，喜欢一个人，但是……”
但是，他好像是个男的。
男的……
男……
蒋之野不明白，为什么费凌要穿女装、用女声，他在大学里一直是男装啊。
……为什么要骗他！
在发小说完费凌的名字之后，蒋之野出于好奇在帝大超话搜索了这名字，一下子弹出来上千帖子，大部分是带照片的。
看了他们的讨论，他整个人都混乱了。
Ling就是费凌……
他一直喜欢的女孩子，其实是男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吧？！
“我睡了。”
Ling对他说。
蒋之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嗯……晚安，Ling宝贝。”
费凌挂了电话。
与蒋之野一样，他也在沉思。
【你应该没掉马吧？】
‘……’
【如果小蒋这时候还是个直男，他口中的喜欢，指的是女装版本的你……啊啊啊啊完蛋了！】
‘我只能在他告白的时候脱裙子。’
【你这么一弄，蒋之野说不定从此恐男了~】
也不是不可能。
费凌翻了翻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一条蒋之野的新状态。
刚刚
[晚安。加油。谁见过凌晨四点的天空。]
【附图：两只烟】
费凌不知道说什么，给他点了个赞。
第二天。
因为昨晚蒋之野的反常，他一早就开始继续揣摩男高的感情活动。
昨晚睡得晚，费凌很困，但又得去早八的课。
在餐桌边上坐下，他一一和段家三人问好，开始吃早餐。
今早整个段宅都安静得像颗洋葱，连皇家乐队小提琴声都消失了。
段家三个人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费凌——怕他生气，更怕他像昨天那样急得掉眼泪。
费凌在餐桌边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到点吃早餐了，他又几乎闭着眼睛拿筷子，不知道戳到哪里去。
段申鹤帮他摆正了筷子方向。
段英叡把配菜挪到他手边。
段夫人说“哎呀”。
费凌睁了眼，恹恹道：“有点困了。”
“今天早上请假。”
段申鹤颦眉说。
费凌没有采纳这个建议，早餐后出门上课了。段英叡开了车一路悄悄尾随，到司机在帝大门口停车，看着他下车进门才走。
他不忘给费凌发了爱心信息：“宝宝记得多穿一件！你今天穿得有点少。”
费凌回了一个句号。
艺术楼离北门颇远，走到半途，他又掉头回去了。
一路上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和窃窃私语。
“早安~”
“呜呜他犯困揉眼睛好可爱哦。”
“嗯？他今天不去画室了？”
“怎么掉头就走，是因为感受到我的炙烫爱慕，不得不躲开吗？”
“也许是你丑到他了呢。”
费凌朝认识的同学点了点头，回了宿舍。
想到傍晚要和乘淮打交道，他决定请假补觉了。
这个时间点，宿舍没有人，傅司醒也有早课，半小时前发的定位是在实验室。
睡前手机上还有一些未读信息。
段申鹤发了走廊上养的吐泡泡海螃蟹。
他回：“钳子很大，看起来很好吃。”
蒋之野还是一如往常。
[我的全服第一美少女射手睡醒了吗，在干嘛呀._.~]
他回：“睡觉。”
费凌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
本来已经困了，突然睡意去了一半。
乘淮又发了一组九宫格——这次穿得更少了，而且是浴室浴袍版本。
头部以下的身体太完美了，实在适合在画布上出现……
费凌立刻点了个赞。
乘淮：[傍晚见。]
他回：“好，我先睡觉了。”
乘淮：[通宵了？]
Ling：[没，喝酒了不舒服。]
乘淮：[嗯？你先睡吧。]
乘淮：[给你发点催眠曲？]
Ling：[不用了。]
乘淮盯着他点的那个赞、这两句短短的聊天记录，躺下来又看了一遍，直到助理敲门了，他才慢悠悠走出去准备上午的拍摄。
因为下午晚上都得空出来，这几天的工作都提前了。
……
费凌没睡多久就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司醒开门进屋，手机铃声没关，他听到铃声就吵醒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闹钟。
傅司醒摁住他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说：“不是你的电话，我的。”
说完就把那个电话摁断了。
床上的美少年侧着抱了一团杯子，显然没怎么睡醒，蓝眼睛被浓睫遮得半阖，脸颊上有压出来的红痕，像是被谁捏了一把……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不上课就回来了？”他问。
“教授临时有事先走了。”
“这么巧吗。”
“嗯。”
“随便吧。”费凌翻了个身，揉眼看着天花板，“我睡一会儿。”
傅司
醒应了声，稍微后退了一些——在费凌睁开眼、看不到的距离范围之外站着。等到他蜷起来睡着了，傅司醒才慢慢走近了几步，停在他床前。
……一低头就能见到他的长发睡美人。
因为怕冷，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柔黑的发顶。
他很慢地抚过洒在枕头上的几撮黑发，低下头，亲吻那段柔软苍白的后脖，吻上去仿若温热的捧雪。
指腹摩挲着，沿着柔软后颈慢慢往下，深入到衣领里，一路往下。
“傍晚要去见谁呢？”
傅司醒轻声问他。
……
费凌是被信息的提示音吵醒的。
断断续续发了好几条，每次快睡着的时候就响了。
……到底是谁？
费凌摸索着拿手机，结果摸到了一只手——
傅司醒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有新信息。”
“……”
手机被放在了他手里。
费凌从被窝里钻出来，抬头一看。
备注是[一号]。
Zoo：[下午了哦，日安Ling宝贝~._.]
Zoo：[你在干嘛。]
Zoo：[我最近有些心事，但又不愿意去想。]
Zoo：[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呜呜TAT]
Zoo：[大学僧不是有很多空余时间的吗，怎么不理我0.0]
Zoo：[【图】给你看橘猫！]
Zoo：[怎么不回我嘛=3=]
Zoo：[？！难道是在和新男友约会，就，之前那个大明星是吧？]
Zoo：[你和他谈恋爱会吃亏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公开恋情啊？你不要被他骗了身心！=皿=]
费凌：“……？”
蒋之野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但是，高中生不用上课的吗。
他问：“你不在学校？”
费凌用的还是女声。
傅司醒听见了，只低头看了他一眼，很习以为常地坐回到了电脑前，把之前拍的照片都导出来一一欣赏。
他知道费凌又是
和那位“一号”聊天。
费凌下床洗了把脸，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还是有点犯困，坐在床沿晃了晃腿。
宿舍的煮水壶热气腾腾，发出呜呜的叫声。
傅司醒见他看着水蒸气发呆，起身把水壶拿下来，很熟练地拿起费凌的磨砂玻璃杯，放下茶叶，泡了杯热茶递给他。
也撩起他一撮长发，低声问：“我帮你梳头发么。”
这个人为什么一心当保姆？
费凌莫名：“你会梳长头发吗？”
“嗯。”
“你不要扯到我头发……”
“不会的。”
傅司醒垂下眼帘，轻轻地捧起他落在肩头的黑发。
费凌的发质极好。
一头乌发又密又柔，抚上去格外顺滑。
傅司醒放轻了动作，从上到下慢慢梳到发尾。
他认为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位丈夫，为晨起的妻子梳妆、画眉。
闺房之乐。
费凌任他摆弄着头发，低头看男高的回复。
蒋之野过了几分钟才发了语音信息。
耳麦里，男高说：“我不在学校，算是逃课吧？我在去帝国大学的路上，能不能带点东西去你楼下啊？”
逃课？
【叛逆的男高~】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你给我回学校上课，别来找我。”
费凌生气了。
“为什么，反正那些课也很简单。”
“你是特意过来见我的？”
“嗯……算是吧。”
“给我回去上课，别因为这种事影响学习。”
“什么叫这种事？我只是想和你见面，在我看来就很重要啊。”
“我不重要。”
“啧，我不觉得啊。好吧，你别生气，我都到大学门口了……”
“马上原路回去。”
几秒后。
Zoo：[你能不能出来送我一程._.~]
Ling：[我可以给你一拳。]
Zoo：[嗯哼，我在北门哦。]
Zoo：[等
你~]
【……正常朋友有这种黏人劲吗？】
系统困惑挠头。
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费凌只想一拳把他打飞到第一中学。
傅司醒问他：“怎么了。”
费凌不说话，只冷着脸。
他一发脾气，整个宿舍的气压都变低了。
“需要我帮忙吗，”傅司醒也不问他什么事，低头继续梳着长发，“你不用出面。”
“不用你，在这儿待着。”
费凌起身开始换衣服。
与此同时，蒋之野从他的橙色改装机车下来，在寒风中捋了捋刚漂完发根的酷炫银白头发，新换的潮牌唇环耳钉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将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咬了根棒棒糖，四处张望，寻找着美少女Ling的身影。
约莫过去十分钟，蒋之野才见到了他等的人。
穿着黑白条纹的短外套，高领毛衣，同色的短裙下，他的双腿穿了一对黑色蕾丝吊带袜。
好长的腿……好白的蕾丝……
……分明就是个漂亮女孩子啊。
蒋之野怔住。
他想到昨晚看的费凌照片、手机上Ling发的蕾丝袜腿照。
更混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Ling的脸上面无表情。
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些欣喜的开场白，Ling就已经说“你先别说话”。
蒋之野委屈：“你干嘛啊。”
“不上学了？”
“就，只是今天逃个课啊。”
“因为想见我？”
“嗯……”
“我不想影响你，万一考不上大学……”
蒋之野啧了声：“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级前三，刚刚出的摸底考成绩我可以发给你看……”
费凌四周看了看，问：“一个人来的？”
“对啊。”
“上车。”
“诶……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吗？去哪啊？”蒋之野马上递过去了头盔，兴冲冲地上车，“我买的东西还没到呢，本来想放你宿舍楼下。”
费凌心想，宿舍楼是男
宿舍。
他指挥蒋之野开车，调转方向，直奔大学旁边的商业街。
这地方全是各种饭店、打印店和水果店，往下就是各种特供给大学生的小旅馆了，招牌上写着“钟点房/80”。
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在路边说，只能就近开个房间。
【？？？你要脱裙子了吗】
系统震惊。
这、这是打算自己揭开马甲？
【可怜的男高，他一定得恐男了！】
系统开始怜爱蒋之野了。
费凌也这样认为。
这么一搞，蒋之野说不定当场就吐了。
他随便瞥了一间热辣旅馆，开口说：“停车。”
蒋之野不疑有他，以为费凌是想在对面的店买水果捞，下了车就问“你平常吃提子吧？我去买点，你还想吃什么水果吗”。
费凌：“不是水果捞，是这里。”
蒋之野一抬头，见到了“钟点房/80R”、“情趣の体验”之类的破旧粉色招牌。
？！
蒋之野穿的是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连帽卫衣。费凌站在他背后，直接拽着他的兜帽往前边走，边走边说：“我开个房和你详细说，这里不方便。”
开房？！
蒋之野一下子捕捉到关键词。
他整张脸都红透了，结结巴巴说：“啊……你别这样……这样不好吧……”
“我不想和你在街上说那些事。”
费凌不耐烦。
蒋之野只听到了“我不想和你在街上”，顿时愣住了。
他一米八七的个子，比Ling高了大半头，一听这话腿都软了，像被煮熟的面条一样，愣是被Ling轻松拖着进了小旅馆，眼睁睁看着她和前台说“开个钟点房，谢谢”。
“没有钟点房哦，已经满了。豪华情侣水床房可以吗？”
“可以。”
……？！！
蒋之野不止是脸红了，已经全身发烫，以及……
叮——
电梯到了二层。
蒋之野眼神闪躲：“Ling宝贝，不行……我们还没结婚……婚前不可以……”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推搡着踢进了房间。
天旋地转。
摇晃的波浪圆形水床，奇怪的彩色天花板……
以及，在他视野里出现的、坐在床沿俯身望着他的美少女Ling。
她低头时，柔软黑发仿佛墨色丝线垂下，发梢扫过蒋之野的脸颊。
Ling不说话，低头解开外衣，然后是身上贴身的白衬衣。
黑白条纹的女孩外套，轻轻扔在蒋之野身上。
残留着Ling体温、体香的羊毛外套，被蒋之野下意识地攥紧了。
他整个呼吸都乱了，很勉强才忍住不去看Ling，盯着天花板咬牙说：“……这样真的不好，起码要订婚之后才能……”
“手给我。”
“……？”
蒋之野是躺在床上的。
他眼睁睁看着Ling跨坐在他身上，执起他的右手，放在胸口。
一瞬间，他的大脑宕机了。
他的手放在……
“你应该感觉到哪里不对了，”费凌垂眸望着他，“我和你是一样的。”
【好家伙，宿主，你这样他得留下心理阴影了~】
……
敞开的衬衣，里面是一片雪白的皮肉。
费凌的身体，在昏暗的室内显出一种遥远的冷色调，像无瑕的白瓷，但抚上去却是温热平坦的。
蒋之野迟缓地、久久盯着那片新雪似的柔白。
！！！
第41章 ♂
【小蒋气得都握紧了拳头……你快跑吧！】
系统吓到了,怀疑是蒋之野气急了要打宿主。
撒谎、骗人，被男高打一顿也是应该的。
费凌来之前就做了这种心理准备。
他瞥眼看着蒋之野，对方已经猛地缩了手、呼吸急促，紧盯着他,瞳孔紧缩。
……情绪激烈的反应。
可能是非常恼火,说不定真的要动手了。
两人都不出声,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显得隔壁的嗯嗯啊啊动静格外清晰。
蒋之野抿嘴盯着他看,视线也慢慢往下。
费凌穿着短裙,跨坐在他身上。
腿很白,皮肤又嫩。
裙子太短了，半透明的、镂空黑蕾丝吊带长袜勒着腿，这个角度他甚至能瞥见内裤的一角。
棉白的颜色,布料很薄,微透……边缘带一点奶蓝的锁边。
往上的部位被布料裹着,有些轻微肉感。
他们的距离,只有两层薄布料了。
即便不仔细去想，蒋之野能深深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触感……
……好热啊。
他再抬头看过去,费凌已经在系衬衣的扣子了。
浅白的布料,透明扣子,一颗颗往上系,将如雪地般的雪白皮肤慢慢遮掩了。
蒋之野盯着他的手，越想越觉得奇怪。
自己应该不喜欢同性才对……
但……
in了。
“我该走了。”
费凌忽然说。
费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瞥了他一眼，翻身坐在床沿，拿了手机准备离开。
见他准备走了，蒋之野下意识地起身,拽着手臂将他摁倒在床上。
他的病弱单薄身板，蒋之野随便单手就能控制得住了。
“干嘛，你要去哪？见你男朋友吗？”
蒋之野也没想那么多，看到费凌离开就急了。
但这个姿势，水床摇摇晃晃……
长发，短裙，还没穿好的白衬衣。
穿蕾丝吊带袜的双腿，也被他的手压着。
蒋之野自己先反应过来了，脸上莫名发烫。
好嫩。
不止是脸热，其他部位也……
费凌皱了眉：“你还以为我有男朋友？”
“……不是吗？”
“都是骗你的。”
“不……我不理解，骗我是女生有什么好处？明明我送你什么你都不要，你也不跟我谈恋爱。不骗钱不骗色有什么意义？”
蒋之野从昨天就想不通这件事。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好玩。”
他淡红的唇，很冷淡地念出这个理由。
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了。
他眉间浮着折痕，像折起的雪。
他坐起身，距离一下子拉近……
